江云意觉得心中一阵的复杂。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够安慰道亓安安。
或许说什么都是无用。
末了,她垂下头:“会好的,一定会好的。”
不知道是在跟亓安安说还是在跟自己说。
江云意心脏跳动好似漏了一拍。
或许从踏进这里的一秒开始,她要研究出特效药的决心到达顶峰。
亓安安苦笑道:“不会好的,医生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我们大家都明白,没希望的,这个病没的治。”
或许是她的话激起了大家的共鸣。
之前满是冷漠的大家纷纷把注意力转移到他们这边来。
一个中年男人最先出声。
“没治的,我被诊治出来也不过三个月,已经很少有力气下床走动了。”
“我还有两个女儿。”他说着突然哽咽起来:“家里就我一个劳动力,可怜我的女儿连高中都上不完。”
男人痛恨的锤着大腿。
甚至落下眼泪来。
“我的妻子身体也不好,我真的不知道我的孩子该怎么办。”
不时有人出来附和。
江云意能够从大家哀怨的声音里捕捉到信息。
大家无不是普通人。
普通人就要为柴米油盐而发愁。
更何况大家都有家庭,都有需要照顾的孩子。
“老天爷怎么这么不公平,偏偏让我患病。”
尚且有几个乐观一些的出来安慰。
可是无不让那些忧郁的人给感染。
大家连安慰别人的勇气都没有。
因为自己已经很可怜了,安慰别人不如思考自己的一地鸡毛。
江云意终于知道为什么她一进来就感到冷漠。
在这样的环境下,怎么可能不冷漠。
眼见着大家的不满和抱怨越来越密集。
大厅渐渐混乱起来。
叹息个哀怨笼罩着这里每一个人的头上。
宋泽渐渐察觉到不对劲。
他害怕万一这些人激动起来会伤了江云意。
他悄悄凑到江云意的耳边。
“要不我们先走吧,一会乱起来就遭了。”
来不及等待江云意的回答,他直接拉起她的手臂。
江云意停顿了一瞬,朝他摇了摇头。
宋泽眉间立刻皱紧。
不过他也知道自己肯定劝不动人,值得往她身边靠的更近了一点。
把那些病人不动声色的全都隔开。
江云意不想走,她此刻唯一的想法就是留在这把大家的故事听完。
一个看起来比她还要小的小女孩怯生生的站在一个角落里。
小女孩和亓安安一样。
白的透明。
站在阳光下好像一层魂魄一样。
好似一个抓不住,人就要消散了。
“小姑娘,你怎么不说话。”
江云意冲她招了招手,可惜后者并没有反应。
一个老太太看不下去,提醒道。
“她是聋哑人,听不见的。”
那老太太看了小女孩一眼,连声叹气。
“她也是可怜,自己得了这个病,要花好多医药费,她爸爸为赚多一点钱在工地什么脏活累活都做,甚至最危险的没人愿意的都做。”
“在一次意外中,她爸爸从工地的楼上掉了下去,当场殒命,后来工地的老板欺负她们孤儿寡母不给赔偿金,她们有没钱打官司,再加上她的病……”
老太太摇了摇沉重的头:“她妈妈受不住压力便自杀了,就剩了她一个,医院联系了救助机构,她才得以继续在医院治疗,只是……”
后面的话即便老太太不说江云意也能明白。
那孩子看着也不过十岁。
亲人相继离世,自己身有缺陷。
即便今后真的有幸治好了,也变成了孤身一人。
江云意顿感心上一阵揪痛。
好似一口气正正好好堵在胸口中。
她呼吸困难。
她注视着角落里的那个小女孩,眼中逐渐泛起泪花。
宋泽再一次想要催促她离开。
因为他刚刚已经隐隐听到大家快要把矛头转向江云意了。
不过这次没等他来的及出声,身体被一股力量给撞开。
江云意还沉浸在大家故事里的悲伤中,没有注意到宋泽的状况。
她的思绪是被一道浑厚的省声音唤回的。
就是把宋泽撞开的那个男人的声音。
“你刚刚说你也是这个病的患者,但是你的情况为什么跟我们不一样,你既不需要住院治疗,看起来也精神的很。”
经他的一提醒,周围的其他病人分分回过味儿来。
他们刚刚都听见了江云意说自己也是患者。
可是男人说的没错。
为什么她看起来好好的。
江云意赶紧解释道:“我还在这个病的早期,而且我确实没有什么特别的症状。”
她的话自然得不到大家的信任。
不知道是谁先小声说了一句。
“骗子。”
之后大家便连连附和。
“对对,你是骗子,你不会是趁机来推荐什么药的吧。”
“我们都这么可怜了,你还要骗我们的钱,你丧尽天良!”
江云意连忙站起来着急的连连摆手。
“我不是……我不是骗子,我也不卖什么药。”
人群里连声传开哼声。
“还不是,你先取得我们的信任假装同情我们,接下来是不是就要跟我们说你是吃了什么特效药才好的然后引诱我们花钱。”
疑虑压在大家的头上,他们把江云意围在中央。
一道道审视的目光把江云意团团包围。
她再次感到喘不过来气。
可是她突然就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解释。
“我……”
大家见她解释不出个所以然来,便更加坚信自己的想法。
她们分分拿起自己手边能拿到的任何东西向江云意丢过去。
“你个死骗子,滚出医院!”
“别再让我们见到你!”
瓜子皮菜叶子,甚至还有生鸡蛋纷纷砸到江云意的身上。
宋泽还来不及反应,下意识就挡在她的前面。
宋泽弯腰,把人抱在自己的怀里。
结果他的举动反而更加激怒了众人。
“大家别忘了,她还有个同伙,就是这个男的,我们一起打!”
患者的攻击愈加猛烈。
宋泽用余光隐约看到有人已经抄起了利器。
这些自认为患了绝症的病人是惹不得的。
他们比任何人都豁的出去。
谁也不知道他们下一步会做出什么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