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辦公室的信號不太好。在兩次網絡環境不佳的提示之後, 初澄切換到了語音聊天。
他正整理着自己的辦公桌,和喻司亭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對方就忽然推門進來了。
初澄被吓一跳, 擡頭問:“你進辦公室怎麽不敲門啊?”
“只有你一個人在, 我敲什麽門啊?” 喻司亭在進來之前, 已經把四周都觀察得清清楚楚,反問之後又繼續說, “我在浴室洗澡的時候,你都是不打招呼直接進去,昨天好像還……”
起賊心, 對我動手動腳來着。
初澄雙頰一紅, 捏着對方的胳膊, 打住他的話茬:“那是在家裏, 現在是在辦公室!你這人怎麽對生活和工作拎不清呢。”
“哦。”喻司亭筆直地站立在辦公桌邊,一副受教的模樣,“我确實不如初老師在熱情似火和冷淡如水之間切換的那樣自如。而且我語文不太好, 不知道該怎麽形容,姑且就把這種行為叫做翻臉不認人吧。”
初澄被說得越來越臉熱,卻又無力反駁, 有時候真想撕了喻司亭的這張嘴。
他究竟是什麽樣的心理素質,才能頂着暧昧拉絲的眼神, 說出這樣欠打的話。
語塞幾秒後,憋出一句話:“喻老師,你再這樣我就把你從我的辦公室裏趕出去了。”
“好吧。”既然對方強調是在工作, 喻司亭也不介意公事公辦, 一本正經地問道,“那你之前說過的話還算嗎?剛才笑得一副不值錢的模樣, 你今天要被扣多少錢才夠?晚上打算請我吃什麽?”
板不住笑臉就扣錢這件事在初澄心裏早就已經翻篇了。
他擺爛着拒絕這一波職場pua,理直氣壯地答:“沒錢。 ”
事實上,初老師也沒說謊。最近雖然是以“身體力行”的方式來繳納房租,但省下來的錢總會花到別的地方去。
比如,他的游戲角色又套上了一款價格水漲船高的新外觀。
聽着他的借口,雖知是敷衍,喻司亭還是麻利地掏出手機,向聯系人發起轉賬,邊輸密碼,邊問:“現在能請了嗎? ”
初澄低頭瞥一眼亮起提示的手機,又氣又想笑,可看着末尾四個零的轉賬,實在拒絕不了這種豪邁揮金砸人的氣概,
他一邊收下,一邊還嘴硬揶揄:“你們老男人就是喜歡這種沒用的儀式感。 ”
喻司亭好整以暇:“教師節收到一束折紙花不算儀式感?請我吃飯卻算?初老師的雙标也太自然了。”
“不要你管。”初澄把玫瑰收起來,俯身鎖進自己的櫃子裏。
那人彎腰時,受正裝布料束縛的漂亮身材更加被襯顯出來,勻稱帶有美感的肢體輪廓和線條,每一寸都極具吸引力。
喻司亭居高盯着初澄的動作,面對正經的着裝和環境,腦子裏想的卻全是不能宣之于口的事。
明天又是周末了,雖然是不放假的單周,但應該也可以放肆一下。
他目不轉睛地看着,動了動唇瓣:“你這身衣服真的很好看,晚上可以穿着它和我約會嗎?”
初澄沒有意識到危險,随口反問:“不然呢?我又不能再回家換一次。”
“我說的是,”喻司亭邁近一步,靠在愛人的耳畔向他傳達,“那種約會。”
初澄的腦子裏嗡的一聲響,然後十分可恥地有了有畫面。
兩個人西裝革履,風度翩翩,雙雙在開學慶典上拿了優秀教師獎,放下獎狀轉頭就摘領帶褪外衣,行有辱斯文之事。
他的嗓間幹啞,耳垂唰的泛紅,不正常的顏色沿着衣領蔓延到脖根,對比原本白皙的皮膚,十分明顯。
喻司亭繼續點火:“既然初老師這麽善于區分角色,不會不知道在外收下賢內助的工作補助,晚上回家就要付出人妻的義務吧?”
“你個老流氓,出去!”初澄意識到自己再次上套,被他三言兩語撩得腿軟。
但想到下班前還有一節課,初老師趕緊調動全部的自控能力,把人推出門外,提出了顯得異常心虛的訴求:“以後沒有我的允許,你不許來我辦公室。”
喻司亭已經得到了想要的全部效果,無所謂地挑挑眉毛,大搖大擺地離開語文老師的領地。
*
與上學期的教學模式相同,在周末,學校會給學生們安排自習和不同科目的輔導課。
早上八九點鐘,初澄的兩條腿才邁着軟綿無力的步子,在7班教室裏露面。
“初老師!想我了嗎?”
他一進門就被學生們熱情地湊上來,是白小龍和江之博。
初澄看着兩人,驚訝地問:“你們怎麽回來了?”
白小龍解釋,他們的分隊選拔已經結束了。從現在開始到4月的體考前,十中的體育生們都要跟着校隊進行訓練,同時還要回原班級學文化課,盡量文體兩手抓。
江之博仔細看着初澄的臉色:“這麽久沒見,初老師的帥氣倒是沒變,但感覺有點憔悴啊。比我大早上在操場上跑十圈還累。”
能不憔悴嗎?
初澄瞪了一眼後排辦公桌邊的喻司亭。還不是因為某人夜間運動的時間比跑十圈操場還要久。
一番象征性的師友生恭之後,這兩個提早回班的特長生重新和班級裏的男同學敘起舊來。
看着他們和穆一洋、李晟等人相互玩鬧的興奮樣,初澄不免一陣頭疼,以後又有的鬧騰了。
給這兩個小子放在哪裏呢?初澄在班級裏轉悠一圈,保險起見,給兩人各自安插了一個性格穩重的同桌。
上課鈴響,學生們進入自習狀态。
喻司亭站到初澄身邊,低聲問:“怎麽沒多睡一會兒?”
初澄答:“你不是說要去開教研會嗎?整天的自習,班裏也不能沒人盯着。”
“我這個會可能要開很久,期間不能回學校。”喻司亭朝着剛剛坐下的身影揚了揚下巴,“這兩個小子剛回來,這股興奮勁可能會惹麻煩,你能盯得住嗎?”
初澄嘆了聲:“我盡量。”
喻司亭點點頭,拿起自己開會要用到的各種材料,留下一句“有事給我打電話”。
班主任離開不久,應鶴悄然從教室後門進來。
他還沒有校服,穿着一套黑色防曬運動衣,一雙眼睛本就是上挑的形狀,帶着幾分兇冷味道。這樣情緒不佳地睥睨旁人時候,顯得更加不好招惹。
初澄看他一眼,不滿地問:“你怎麽回事?上學比我上班還晚。”
應鶴的神色倦怠,只低沉地應了聲起晚了,徑直回到自己座位,擡手掀起運動衣自帶的兜帽,趴在桌面上休息。
體育生們長久地在外參加集訓,冷不丁回到學校,看試卷都如同天書,在自習課上自然安靜不下來。
白小龍見大哥有工作需要離開,回班的興奮之餘添了幾分肆無忌憚,隔着一排座位,向後面的同學打探消息:“這小子誰啊?”
穆一洋哼一聲,開始給自己闊別重逢的兄弟講起這位插班生的事跡,大體客觀以外,難免帶着點個人情感。
“我靠,他這麽嚣張?”江之博也支着耳朵湊熱鬧,蹙眉望去,恨鐵不成鋼地罵,“你們是死的啊,放任一個新來的在7班撒野,你讓他踹我的桌子試試……嗷——”
初澄已經關注這邊有一會兒,抓準時機,把試卷卷成筒狀,朝着學生的頭頂敲去,教訓道:“誰讓你們仨往一起湊的?老實點。”
“好嘞。”幾個皮小子還算給初澄面子,各自轉回身,不再出聲擾亂紀律,但改用了傳紙條的方式。
初澄的目光落向應鶴。這小子今天不知道怎麽回事,後腦勺上都寫着煩躁兩字。
雖然坐在旁邊的鹿言也是個很有個性的孩子,但他從來不會把情緒寫在臉上。與之相比,應鶴無疑是個實打實的trouble marker。
白小龍和穆一洋是從小玩到大的關系,又和江之博一起練體育。他們湊到一起後必然會孤立應鶴。
初澄的右眼皮一直在跳,他有些擔心,這幾個人在同一個教室裏共處會産生意料不到的矛盾。
午休時間,出門開會的喻司亭雖然不在學校,但隔空指派了自己的外甥去給初老師取外賣。
鹿言借着光,一起留在語文組辦公室吃了飯。
他出門扔垃圾時,就近去了趟教工衛生間,無意間聽到有人在裏面打電話。
那聲音聽起來很熟悉。
“為什麽一定要今天去出席活動,你明明答應我的。”
“每次都是這樣,我要你派秘書來幹什麽?”
“算了,反正我也不想要什麽生日禮物。”
“我的事就不用你操心了。”
鹿言本來沒興趣細聽那些內容,可因為講電話人的情緒有些激動,即便有洗手池的流水聲掩蓋,依舊能聽得清清楚楚。
少年甩甩手上的水珠,正準備離開衛生間,忽然身後隔間的小門發出啪嗒一聲。
應鶴從裏面走了出來。
他之前聽到水龍頭開啓的聲音,知道外面來了人,原以為會是哪位老師,沒想到卻是自己熟識的同桌,明顯地愣了愣,握着手機的手指也局促的動了動。
兩人四目相對,氣氛顯得尴尬。
鹿言知道,這種情況下即便自己說什麽都沒聽到,對方也不會相信的,只好大方地承認,選了一個相對好切入的話題。
他朝着應鶴笑笑,率先開口道:“你今天過生日啊?生日快樂。”
作者有話要說:
應鶴:就憑這聲生日快樂,今天的火我不朝你發。
初老師(不詳的預感):我就知道眼皮跳沒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