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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66章
    第66章

    開口答應求愛的人還在病中。

    他的臉孔泛着不自然的緋紅顏色, 嘴唇幹澀,眼底卻噙着朦胧濕潤的霧光。不管是因為發燒,還是害羞,這幅樣子都太可愛了。

    喻司亭忍不住把頭貼近, 想要親親他。

    “在辦公室呢。”初澄稍稍躲開。他能感覺到雙頰在隐隐發燙, 不用照鏡子也知道,自己此刻的臉一定很紅。

    喻司亭擡腕看看時間, 距離晚自習開始還有半個多小時,啓唇道:“那我們出去吃晚飯。”

    初澄點了點頭。

    喻司亭牽着他的手出門,溫熱的掌心傳換着兩人不一樣的體溫, 走到教學樓的長廊上才松開。

    上了車, 喻司亭探身幫副駕駛系安全帶。

    這真是個絕佳的角度, 不僅可以欣賞到対方纖密的眼睫一簇簇顫動, 掩映着清逸修麗的瞳孔,還十分方便去碰觸那兩片近在咫尺的嘴唇。

    喻司亭維持着湊近的姿勢沒動,想要趁機繼續剛才沒有做完的事。

    初澄伸手抵住他的胸口, 啞着嗓子輕聲推拒道:“我在感冒,會傳染。”

    “嗯。”喻司亭聞聲真的停住了動作,改換俯身的高度, 只是用額頭貼了貼他的臉頰,“你的呼吸确實有點熱, 看起來狀态也不好,精神恹恹的。”

    “總是睡不夠。”初澄用右手揉了揉眉心,現出疲憊之色, 繼續說, “再堅持兩天就能補懶覺了。”

    喻司亭卻道:“別堅持了,感冒幾天都不見恢複就是因為沒休息好。明天請假吧, 監考沒有技術難度,換誰來都可以。”

    兩人極為正常地聊着天,與之前經歷過的無數段放學時間沒有分別,初澄便放松了下來。

    他沒有反駁,再次點頭,沒來得及開口,忽然感覺鼻尖受到頂觸,一股夾雜着熟悉松木味的溫熱氣息撲面襲來。

    是喻老師賊心不死,就着仍然俯身的姿勢,固執又出其不意地吻了下來。

    嘴唇上柔軟濡濕的感覺一觸即離。初澄怔了一秒鐘才反應過來剛剛發生什麽,震驚地看着対方。

    “我不怕被傳染。”喻司亭這樣說着,嘴角挂着得逞的微笑,然後再次貼近。

    他的吻技無師自通,輕而綿密地落下來,細細沾過初澄嘴唇的每一寸,像是種試探,也像是耐心又兢兢翼翼的标記占有,最後才持久地貼合某一處不斷切摩拓深。

    初澄本就因鼻塞而呼吸不暢,遭他連續索求喘不過來氣,手指緊攥着対方的衣領。

    直到他嗆到口水咳了咳,喻司亭才被迫與之分開。

    初澄被親得十分狼狽,腰身酥軟地貼在座椅靠背上,深重地呼吸兩次,動了動被碾壓到紅潤的嘴唇,控訴道:“喻老師,你的戀愛模式怎麽像是帶着報複性?”

    喻司亭表現得有些無辜,甚至回味着剛才的深吻,反問道:“別人不都是這樣談的嗎?”

    初澄的狀态不佳,遭受不住這樣強勁的侵略性,有些脫力道:“剛确定關系十分鐘就可以這樣子?我沒有經驗,你別騙我。”

    “肯定也會有別人這樣。”喻司亭笑笑,停止得寸進尺的行為,退回自己的位置恢複了一貫的紳士風格,“想吃什麽?”

    “你決定吧。”初澄覺得胸腔悶熱,血氣翻騰,側過身按下車窗透氣。

    此時車子依然停在校園中。做了暗色處理的玻璃窗降下,新鮮空氣湧進車廂時,也剛好被過路的班上同學看到。

    剛吃過晚飯的徐婉婉和季雅楠正沿着校園外圈的小路消食,從喻老師的suv旁經過時還以為裏面沒有人,所以才敢慢悠悠地散步。

    看着突然打開的車窗,兩個小姑娘都很驚訝。

    “大哥,初老師……”

    初澄所有的心思都沉浸在剛才的初吻中,完全沒注意到還有學生經過,被撞得措手不及。但他很快就整理好了慌亂的情緒,微笑着做出回應。

    徐婉婉瞧着他眼角眉梢的細微變化,關心道:“初老師,您的感冒是不是更嚴重了?”

    季雅楠也附和着:“臉色這麽紅,您要注意休息啊。”

    “……”初澄清着嗓子掩飾尴尬,點頭表示知道了。

    “我等下就帶他去看醫生。”喻司亭主動接過話茬,語氣裏卻潛藏着只有一個人能聽懂的惡劣。

    明明是罪魁禍首,卻在旁邊擺出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初澄伸出腿,輕輕踹向他的鞋子,低聲發出訴求:“快點開走。”

    *

    這一頓晚飯,初澄沒動幾口,最後只在喻老師的注視下,喝了杯紅棗豆漿。

    因為他一直燒着不退,喻司亭放心不下,在晚自習結束後,到底還是載他去繁天景苑附近的診所挂了吊瓶。

    期末考試的第一天,初澄請了病假,獨自留在家裏休息。

    他幾乎整天都在卧床,中午時自然醒,随便吃了幾口外賣後又昏昏沉沉地睡下了,再睜開眼時,朦胧間聽到卧室外有開關門鎖的聲音。

    十幾秒後,他的卧室門被人輕輕地推開。喻司亭剛剛監考完語文和數學兩科,一回到家裏就徑直走了進來,伸手摸他的額頭。

    屋子裏的窗簾拉得嚴嚴實實,密不透光。初澄蜷縮在床上蒙着臉,沒有做出反應。

    喻司亭第一次沒能成功摸到,不死心地把手伸進被子裏,再次嘗試。

    昏暗中,初澄不禁輕笑出聲。

    “怎麽了?”喻司亭這才發現他已經醒了。

    初澄自行鑽出被子,按亮床頭的暖橘色燈光,解釋道:“你這樣讓我想起小時候的自己養金魚。”

    “怎麽說?”

    “每天放學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拍拍魚缸的玻璃壁,或者是用小網子撈一撈,看看心愛的寵物死沒死。”

    喻司亭理解了他奇奇怪怪的笑點,彎彎唇角,轉身把手裏拎着的試卷和粥碗都放在一邊。

    “我帶了份語文考卷回來,等你身體好些應該會想看。先起來把粥喝了。”

    “還不餓,晚一點吧。”初澄慢吞吞地爬起來,靠在床頭,用被子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

    喻司亭停下動作看他:“你先吃。醫生給我打過電話了,大概20分鐘後就可以過來。”

    “啊?”初澄帶着還很濃重的感冒鼻音哼了聲,大頭朝下栽了栽身子。

    之前的住院經歷過于難受,導致他不喜歡消毒水的味道,也対輸液心有餘悸。昨晚打過針後,初澄說什麽也不肯再讓醫生開第二天的藥。

    當時喻司亭和醫生“密謀”許久,原來是商量好了出外診的事情。

    初澄拖長聲音:“我不想吃。”

    “快點。”喻司亭催促,“待會手上紮了針,再吃東西不方便,除非……”

    你想讓我喂給你。

    “沒有除非。”為了徹底打消第二種可能性,剛剛還全身使力反対的初澄老實地朝着床邊蹭了蹭。

    他已經被喻老師照顧得太好了,偶爾被迫做選擇時,聽到的話術仿佛是溫柔版的“老子數到三”。

    說句冒犯老爺子的話,就好像是給自己找了第二個親爹。

    初澄磨磨蹭蹭地下床,坐在圓桌邊打開裝着晚餐的袋子,準備應付一下熱量攝入kpi,忽然發現裏面還裝着兩小罐糖水荔枝。

    “還真把我當小孩兒了。”初澄嘴邊嘟囔着,手上卻誠實地擰開一瓶。罐頭雖然沒有冰鎮過,但清甜的味道緩解了他嘴巴裏的幹燥苦澀,一下子變得舒服很多。

    兩瓶藥水挂完,已經是黑夜。

    初澄剛好看完懸疑小說最高潮的一章劇情,擡眸時注意到滴壺裏僅剩的一點藥劑從輸液管裏慢慢地降低下來。

    喻司亭也合上自己手裏的書,挪着椅子坐到床頭來,低頭幫忙拔針。

    他撕醫用膠布的手法很小心,但難掩生疏,用修剪得幹淨整齊的指甲摳了好一會兒膠條邊緣,也沒有成功。

    初澄覺得自己的手背癢癢的,眼見着輸液管中最後的液體快速滴完,不僅不擔心,還有興致出言調侃:“等會兒不要濺我一身血。”

    “哪有那麽誇張。”喻司亭不受幹擾,依舊認真地伏首。他的手穩得驚人,完全看不出心中是否有緊張一說。

    就在即将回血的一瞬間,初澄的手背一涼,一根銀亮的針頭被喻司亭捏在了手裏。

    “技術一般。”初澄自行按住手背,笑着瞥対方一眼。

    喻司亭意味深長地投來視線,在初澄身上停留片刻,沒有說話。

    初澄自覺打嘴炮贏了一局。晚飯喝了粥,又挂了許多藥水,他覺得自己整個人身體裏全部都是液體,稍坐半分鐘後,起身去衛生間解決生理問題。

    趁機対鏡照照,覺得自己的氣色好了不少,哼着小曲再回到卧室時,剛好看見一道颀長的身影蹲在衣櫃邊。

    喻司亭熟練地從最下層拿出備用枕頭,反手扔到床上,和原來的一只并排。

    初澄怔住:“什麽意思?”

    喻司亭沒答,掀開還帶着初澄體溫的被子,大大方方地坐到床邊。

    初澄有點慌了:“你幹什麽?”

    “應你的強烈要求,対你負責啊。”喻司亭躺身倒在雙人床上,兩條長腿兀自伸直,回應道,“萬一真有什麽拔針後遺症,我能第一時間發現,并且送你去急診。”

    “……”原來是在這兒等着呢。

    初澄的笑意凝滞,之前沒發現,這家夥還有這種耍流氓的屬性,而且極其自然。

    喻司亭仰面枕着自己的單條手臂,拍拍身邊的位置,使了個眼色,黑眸铮皎,激将意味十足。

    慫是不可能慫的,尤其是対着面前這個人,初澄就算是硬着頭皮也會上。

    他褪下拖鞋,擡膝跪到床邊爬上去,翻身躺下。

    這張床其實足夠大,如果兩個人都老老實實地躺着,是能和平保持泾渭分明的。

    但此刻語文老師的腦子裏全是高深莫測的抛物線和統計學公式,高強度計算數學老師深夜跑到床上邀請自己睡素覺的概率。

    得出結論後,初澄不大敢動了:“別人,也是這麽談的? ”

    “這我不知道,但是我想。”喻司亭倏地側過身,把初澄瘦削的肩頭環在自己的臂彎裏,掌心摩擦着他的睡衣布料,沿着美好的曲線一路向下探。

    寂靜的環境裏,初澄能聽到自己如鼓點般的心髒跳動。一股強烈的振奮感覺從他的腳底直湧上來,酥酥麻麻地分散到軀體各處。

    從前與喻司亭獨處時,他似乎也有過類似說不清道不明的緊張。此刻才恍然察覺,原來那些都是心動的征兆。

    初澄感覺到自己的腰被緊攬了一下,脊背一顫而後僵直,輕輕按住停留在自己尾椎處的寬厚手掌,再次強調:“喻老師,我在生病…… ”

    “我知道。”喻司亭原本只是想逗弄他,卻因為根本難以控制而賠上了自己。

    他沉沉地嘆一聲,翻身居上,把手肘架在対方的臉頰邊。初澄的嘴角還帶着荔枝的甜味,讓他忍不住低頭親一親,再擡起時眼底都是粘連拉絲的愛意。

    喻司亭低啞着問:“初老師,我是上面的,你有什麽想法嗎?”

    ……什麽,想法?

    初澄的眼睛瞪了瞪,嘴唇噙動卻沒有說話。

    看着他真的在考慮,喻司亭又一次達成目的了,忍俊不禁,而後爬起身,不無遺憾道:“好好休息,等你的身體養好了再說。”

    “肇事者”關門逃逸,自行去處理撞車損傷。初澄卻被他的一個問句攪得倦意全無。

    許是白天睡多了,又或者是睡前的小問題太刺激,直到深夜時分,初澄的臉孔還被平板屏幕映得光亮。

    初澄的耳朵裏塞着一只藍牙耳機,和川哥連麥玩手游,手指卻有一下沒一下地滑動。

    他聽着対方的垃圾話碎碎念,忽然插入一個話題:“你說,在沒有親身體驗的情況下,gay都是怎麽确定自己屬性的?”

    語音通話另一端沉默一秒,而後爆發一句:“卧槽,你倆這麽快?我的萬兆光纖被切成2g網了?”

    “不是。”初澄忙否認,“我就是提前問問。”

    “不是吧,朋友。”徐川的語氣甚是誇張,“但凡像你這樣猶豫的,都得小于1吧。”

    初澄不解:“什麽意思?”

    徐川一樂:“不是零就是零點五呗。”

    初澄按鍵的動作微頓。

    他甚至還退出游戲界面,去搜了一下零點五是不是自己理解的那個意思,然後一字一頓地問川哥:“你是認真的嗎?? ”

    徐川啧了一聲:“不是,問誰呢?你真指望讓我一個直男在這件事上給你多大的啓發?”

    初澄不再說話了,但他的心不在焉很快就從胡亂選英雄上體現了出來。

    徐川眼見着自己要被演,只好開口:“嗨,這有什麽好糾結的,多簡單的事兒啊?”

    “怎麽就簡單了?”初澄反問一嘴。

    徐川沒再說話,而是在選定英雄的游戲界面裏打了幾個字。

    [你補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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