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直至天色大亮, 晨曦透窗鑽進客房打在床簾上,宋硯才疲憊至極地摟着柳筝睡了。
在院子裏守了一夜的馮策沒聽見裏頭傳話出來,又着急,又不?敢擅闖, 萬一看到不?該看的了, 主子不?得挖了他的眼。他悄摸摸湊到門口:“爺, 爺?柳娘子?你們,你們想不?想吃點早食, 我去弄點兒?”
裏頭?還是?沒動?靜。退一萬步說就算主子真出事了, 那柳娘子應該不?會有?事,聽見了總會應他一聲吧。難不成是倆人都睡着了?
馮策搓着手?徘徊,想着還是等過午時了再問問吧。
先把熱水備上。
馮策指了兩個人分別去酒樓買飯和去廚房劈柴燒水。
柳筝窩在宋硯懷裏睡着,睡醒時就感?覺有?人在親她的臉撩她的頭?發玩,一睜眼宋硯就滿眼含笑地望着她,愛意都快湧出來了。
柳筝想抱抱他,可胳膊酸得根本擡不?起來,她幹脆往他胸口埋了埋臉,聽着他的心跳道:“總算沒事了……”
昨晚她一碰他他就掉眼淚,她拿捏不?定, 不?碰他他又求,讓他自己來吧, 他還不?肯,且确實沒效, 只?能由她來。她揉弄面團似的弄了足有?一個多?時辰, 他才摟着她消了一回。
他咬着她的耳, 好筝筝好筝筝地喚,喚得要把自己的心扒出來了似的, 弄得柳筝也?有?幾分情動?。她掌心都被?他燙紅了,兩掌兜不?住,只?能下去用浴桶裏的冰水洗了。還沒洗完他就喊她快回去。
回去一瞧才知是?前功盡棄了。他巴巴地望着她,說這藥性太烈,他也?不?想的。
柳筝最後想起他放在抽屜裏的書,找出來挑燈夜讀現學現賣,還真讓她學到了點有?用的東西。她解了自己的小衣給他裹住,第三回 果然就消得快了些,他渾身浮粉浮紅,悶喘着求她抱他。
她緊貼着抱他、哄他,這樣來回好幾次,他神智愈明,聲音也?沒那麽啞了,氣血漸漸平和下來。只?是?這樣天也?亮透了,彼此都累得很,再髒都收拾不?及,只?好先稀裏糊塗地睡了再說。
外頭?太陽正盛,估計才過午時不?久。帳內那股味兒還有?些濃,久久沒能散去。
清醒之後,宋硯雖羞但?并不?覺得有?多?恥,俯首吻着她的側頸小聲地道:“我是?你的了,永遠都是?你的了。你可別丢了我。”
柳筝還把耳朵貼在他胸膛上,她發現自己越來越喜歡聽他的心跳聲了,這總能讓她覺得安心溫暖。
柳筝咬他鎖骨,留下一個淺淺的印子:“知道了。”
宋硯心滿意足地抱着她:“好開心,好幸福。”
柳筝又在他胸口趴了會兒,感?覺身上黏黏得不?舒服,實在睡不?下去了:“起來都收拾收拾吧。”
宋硯松了兩臂,柳筝掀了被?子坐起來。她習慣性想揉揉眼睛,手?剛擡起來那股子屬于他的麝香氣味就湧到了鼻尖。昨晚發生的一幕幕再次在她腦海裏輪番上演,柳筝有?些難為情地甩了甩手?。
宋硯以為她是?累的,心疼地拿了她的手?來揉,垂着眸道:“這次是?意外,往後定不?會要你累成這樣。”
他不?着寸縷,半身露在被?子外,陽光透窗照在他身上,他哪哪都又白又粉的,不?少地方有?兩人相擁時或劃或掐出的紅痕。
柳筝移目,聲音細微:“我看很難說啊。”
“什麽?”宋硯給她揉了這只?手?,又揉那只?手?,問完自己又笑了:“都是?我的味道,你身上。”
柳筝紅了臉瞪他,語氣卻沒多?少氣憤:“你還有?臉說啊。”
“為何沒臉說,事實如此。我喜歡這種?感?覺。”宋硯低頭?親了親她手?腕。
柳筝想掙開:“也?不?嫌髒……小狗才會哪哪都想留點自己的味兒。”
她話才說完,忽然發現宋硯好像有?些僵住了,唇懸停在她手?腕上,視線卻落在她身上。
柳筝順着他的視線低頭?看了看,臉色漲紅,甩開了他的手?,轉過了身去。
她拿被?子擋了胸口,四處找自己的小衣,最後發現在地上。上面濕濃黏膩,全是?……反正是?不?能要了的。昨晚上黑燈瞎火的,她只?穿單件也?沒什麽,現在就不?成了,這衣裳是?羅先生專為她參宴備的,布料柔軟貼身,什麽都勾勒得一清二楚。
宋硯從後抱住她,臉貼着她的脊背撒嬌:“好喜歡你啊。”
柳筝色厲內荏:“你亂看個什麽。”
“不?小心的……對不?起,我不?看了,你看看我。”宋硯親她,“反正我是?你的了,你想怎樣看就怎樣看。”
柳筝也?覺得以他們這關系,這點嫌實在是?避與不?避都沒差了。這回她是?真把他摸個遍了。
可她還是?有?點別扭和害羞……
好在宋硯從來尊重她,昨天情況危急成那樣了,兩人擁吻時他手?也?沒到處亂碰,親也?就親到胸口停下。
柳筝回頭?看看他,他趴在她背上,手?臂環着她的腰,嘴裏還在說什麽真想黏着她永遠不?撒手?。
柳筝想讓人送幹淨衣服來,可宋硯的手?下人全是?男子,姥姥又不?在家。她不?想自己的貼身衣物被?那些人碰了去。
“你且換了衣服,去二樓把我幾件挂在衣架上的衣裳拿來。小衣和亵褲都在靠床後的櫃子裏。”柳筝推推他手?臂,“先讓我在這把澡洗了再出去吧,否則也?沒辦法見人。”
宋硯紅着臉點頭?:“好。”
他把她整個抱起藏到床最裏側,拿被?子掖在她兩肩,親了親她臉:“你藏好些,我不?想你被?人看見。”
“我自己也?不?想,你快點的吧,我要洗澡,一刻也?等不?及了。”
宋硯起身開了自己的櫃子拿幹淨衣裳,柳筝看他褪了被?子下床,目光才一觸及就屏了呼吸:“你怎麽又……”
宋硯正拿衣服一件一件往身上穿,玉白的臉上透着粉,眼睛不?敢回視她:“別擔心,我沒事,平時也?這樣。”
柳筝有?點沉默,過會兒問:“不?,不?覺得難受嗎?”
“自然是?不?太好受,但?也?沒辦法,只?能等它自己懂事了消下去。”
“要等多?久?”
“嗯……”宋硯穿得差不?多?了,瘦長的手?指随意翻動?着衣帶系結,很快他又變回了那個幹淨矜貴的國公府世子,只?是?披散在肩的頭?發略有?些淩亂,襯得他愈發青澀了。不?知為何這場面在柳筝看來有?種?莫名的色氣。
她不?好意思?再看了,在他轉身過來時扭回了臉。
她才偏臉看向床裏側,宋硯就伸了手?來,趁她雙臂無力推拒而吻她。但?因?為知道她心急,所以他也?沒怎麽深吻,最後在她唇上着意親兩下就松開了。他眼裏流着光,掬着笑:“只?要心裏想着你,一天也?難消。”
柳筝掐他腮邊肉,但?因?為手?上沒勁兒,和揉也?沒什麽分別了:“你真夠要人命的。”
宋硯又要親她的手?,柳筝趕緊收回了被?子裏藏着:“快去!”
宋硯起身去了,門還沒關上柳筝就聽見到了馮策問東問西的話音。屋裏一下子靜了,只?剩下她一個人。柳筝轉眸看看被?褥淩亂的床榻,看看衣物亂散的地面,又看看還盛着水的浴桶、桌面上早已燃盡了的燈燭。
一切都在陽光下無所遁形,好似昨晚發生的一切也?被?照了個明明白白,分毫畢現。
淫靡,缭亂,又有?令人措手?不?及的好笑。
柳筝想到自己因?他那可憐樣流了鼻血,哭着等他給自己點穴的樣子,羞恥感?達到了巅峰,擡手?就想捂臉。可聞到手?上的味兒她更羞恥了,只?好咬住被?子。再一想到他不?着寸縷地蓋着被?子睡了一夜,這被?子也?咬不?得了,她只?能雙臂環起把臉埋在了雙膝上。
門外一陣響動?,門開了,宋硯關了門進來,臂彎抱着她的衣服。回來看見她縮在床角悶頭?環臂的樣子,宋硯将衣服先放置一遍,坐到床邊來抱她:“筝筝,怎麽了?”
柳筝擡了臉,下巴搭在臂肘上,臉粉紅,眸水亮。她小聲道:“覺得有?點丢臉,有?點奇怪。”
宋硯心癢癢的,她也?太可愛了。他撥了她的發來親她,越親她那有?點不?情願的表情看着就越可愛,他親了又親,摸着她的臉問:“為何呢?”
“你不?覺得麽?你回想回想昨晚上呢,你哭得好可憐,你不?覺得在別人面前這樣很丢臉?還有?,還有?,你,我,我們,太親密了,這事太親密了。回想起來就好奇怪。”
原來她在為這個羞恥。
宋硯有?時候覺得筝筝有?超于她年?紀的成熟,她好像什麽都能看得很開,特別在男女之事上,她自有?一番道理,還很有?勇氣踐行。可有?時候他又覺得她到底只?有?十幾歲,還太小,心很柔軟,有?些事一旦超出她掌控之外,她就會擔心害怕,打心眼裏排斥。
認知中?的一切、想象中?的一切,和現實總歸是?不?一樣的,她時常高估了自己的接受能力,喜歡逞強,把自己包裝成無所畏懼的樣子。
但?她願意把這感?受坦誠地告訴他,他在她心裏的分量實在不?低。
宋硯将她抱到自己懷裏來,讓她坐在他腿上。他喜歡這樣抱她,完完全全地相擁,誰都不?會弄丢了彼此。柳筝一開始不?太習慣這種?把自己全身重量都交付給另外一個人的感?覺,但?被?他抱了幾次也?坦然接受了,他的懷抱一向溫柔。
宋硯臉貼着她的耳朵,含笑道:“我才不?覺得丢臉呢,在你面前哭有?什麽,也?只?有?在你面前哭才不?丢臉。我願意把自己所有?樣子都給你看、都讓你知道,何況我在你面前哭也?不?止那一回了。”
柳筝趴在他肩膀上:“……這你還好意思?說。”
“誰讓我好愛你呢。我也?不?覺得兩個人做親密的事有?多?奇怪,就是?有?些遺憾昨晚我腦子不?太清醒,否則一定多?顧及你的感?受。”
“你已經很顧及了。”柳筝咬咬唇,“也?許是?我矯情了,這種?事何必糾結呢,天底下男男女女都會走這一遭,是?的吧?”
“也?不?用這麽想,我不?覺得奇怪是?因?為我不?知羞,我天性重欲。你覺得奇怪又沒什麽錯,這就是?你心裏的感?受,你不?妨好好接受它,也?許哪天突然就不?覺得奇怪了。”
“你還真是?什麽都敢承認啊。”
“在你面前我有?什麽好瞞的呢。”
“那你說說,為何做這樣的事你也?要哭?我真的想了一夜也?沒想明白。話本裏都是?女孩兒在哭。”
宋硯微僵,柳筝揪揪他耳朵:“說說看呢,怎麽回事?”
宋硯撫着她的背,良久道:“我也?不?知道,或許是?天生的毛病。和一些極端情緒是?一樣的道理吧,疼極了哭,傷心極了哭,感?動?極了也?哭,那舒服極了想哭不?是?很正常?我只?是?比常人敏感?些。”
柳筝有?點被?說服了:“你弄得我有?點好奇了。”
“好奇什麽?”
“好奇舒服到這程度是?有?多?舒服。”
宋硯抿了抿唇:“你這樣我會以為你在暗示我點什麽的。”
柳筝把玩着他披散在後的長發:“那你就當是?吧。”
宋硯深嗅着她身上的氣息,低聲道:“恨不?得此刻就讓你試試。”
“那不?行,我還沒做好心理準備。”柳筝扯扯他頭?發,“不?許。”
宋硯怔了片刻,發根傳來一點輕微的刺痛。他無奈地笑:“逗你的,我才沒那麽壞,勞累你一晚替我纾解,一早起來又要讓你哭。何況我還沒完全學會。”
門被?敲了兩下,馮策道:“主子,水來了。”
“放到門邊,一會兒我自己擡,你們都退下吧。”宋硯沉聲吩咐道。
“是?。”
馮策偷偷“嘿嘿”笑兩聲,大臂一揮讓人都趕緊滾蛋,自己也?跑開了。
這該不?會是?要倆人一起洗鴛鴦浴了吧?主子這進展真是?突飛猛進啊!
宋硯不?舍地把柳筝松開了,又拿被?子給她重新蓋好,起身開門把原先那只?浴桶搬出去,又挪進來一只?幹淨浴桶。他先倒了兩桶熱水進去,又倒了三五桶涼水,摸着水溫差不?多?了才回身問柳筝:“我在外守着你?”
柳筝點點頭?:“順便弄點吃的,我好餓。”
“馮策讓人去酒樓定了飯菜,應該一會兒就拿回來了。很多?是?你愛吃的。”宋硯把洗浴用的東西一應備齊,還往浴桶裏撒了花瓣進去,這才不?太情願地要開門出去了。臨出去前他扒着門框道:“要有?什麽不?方便的,記得喊我。”
柳筝剛下了床往浴桶走,有?些無語道:“最不?方便的好像就是?喊你進來了吧。”
宋硯默默關了門,背抵着門等她。
院外的馮策瞧見了,覺得奇怪,朝他變換口型問他怎麽出來了,宋硯沒心情搭理他,看也?沒看。
柳筝手?臂酸痛,褪了衣衫踩着凳子扶着浴桶沿下去。這浴桶太深了,她一腳難探到底,腕上又沒力,一個不?留神就跌了進去。
水聲大動?,柳筝勉強抓握住桶沿才終于在桶裏站穩了,門外宋硯已經急得差點推門而入了,連聲問她怎麽了。
柳筝抹了把臉上濺的水,慢慢坐進去:“沒什麽,手?上沒勁兒。”
宋硯聽她聲音平靜,放心了,又愧疚起來:“都是?我害的你。”
“倒也?不?用這麽說。”柳筝拿巾子往身上撲水洗起來,洗兩下就感?覺撲不?動?了。
她從小跟着姥姥磨磨做豆腐,做多?少年?了,臂力早練出來了,平時搬這搬那的一點不?成問題。他可真有?能耐啊,一夜過去弄得她這兩臂跟廢了似的。
宋硯怕她有?事,隔着門板跟她聊天,又怕馮策之類的閑人會聽見,把他們都攆得遠遠的了。
柳筝一泡進熱水裏就又泛起困來了,又比較疲憊,懶得搭理他的話。他說起話來有?點絮叨,不?是?問她這還想吃點什麽,就是?跟她說自己從前聽的故事。他從前的生活太單調,說的故事無聊到柳筝根本沒興趣聽,還沒他本人有?意思?。
沒聊兩句柳筝就徹底不?理他了,宋硯卻着了急:“你同我說說話吧,我害怕。”
柳筝被?逗笑了:“你膽子怎麽就這麽小了?不?少人都怕你呢。”
“我擔心你,怕你有?意外。”
“洗個澡能有?什麽意外?”柳筝懶洋洋的,“就是?想淹死?我,這桶裏的水還不?夠呢。”
“……別說這樣的話嘛,我實在放心不?下。”宋硯側臉貼着門,細聽她模糊的話音,“你唱歌也?好,總要發出點動?靜給我聽吧。”
“我想睡覺,不?想說話,也?不?想唱歌。”
“怎好在水裏睡覺?沒一會兒水涼透了怎麽辦,是?要着涼的。”宋硯拿撒嬌的語氣勸她,“你洗快些,我一會兒哄你睡覺好不?好?筝筝,依我的吧。”
“我睡覺才不?要人哄……”柳筝實在懶乏,腦袋歪在桶沿外,手?臂泡在水裏緩解着酸痛,聲音清清淺淺的,“一炷香後你叫醒我就是?了。”
宋硯幾度喚她,她都不?理了。
她怎麽這樣任性呢。
宋硯拿她沒辦法,只?好盯着外頭?的日影算時辰。
終于過了這煎熬的一炷香,宋硯敲門喚她:“好筝筝,快醒醒,水要涼了。”
屋裏沒動?靜,連點水聲也?無。
宋硯又喚她,敲得更重了,柳筝還是?沒理。
眼看又要過去一盞茶的時辰了,宋硯狠了狠心:“筝筝,你要是?再不?理我,我要進去了。你這樣多?叫人擔心,就是?姥姥在,姥姥也?要說你的。”
他重複幾次,柳筝還是?不?應,宋硯擔心得不?行,去廚房拎了一桶熱水來。臨近門前,他想了想,拿帕子系在眼前才推門進去了。
屋裏先前那股屬于他的味道還沒散去,又有?一種?新的幽香與之混在了一起。水汽淡淡,萦繞在鼻尖,濕濕的。他尋着她的氣息,依着記憶走到了浴桶邊,試着伸手?去碰,碰到了她垂在桶外的滿頭?烏發。柔潤得像綢緞,帶點潮氣。
宋硯原想叫醒她的,忽然又不?想了。他心裏起了不?太磊落的想法。
她這樣任性,該罰一罰……
宋硯因?這想法怔了一怔,不?明白自己怎會起這樣不?好的念頭?。他怎能忍心罰她,又有?何資格罰她。
可他确實不?太想就這麽把她叫醒。
她如此不?設防備,睡在浴桶中?,好似成了任人宰割的那個。她一醒來,必會将他攆出去,他先前隔門同她說話她都嫌煩的。
宋硯迷戀她的氣息,撫着她的發彎身吻了吻,又吻了吻她的額頭?與眉心。她尚在熟睡,毫無所覺。宋硯蒙了眼,什麽也?瞧不?見,便用唇與指描摹過她的臉龐。她呼吸勻停,這樣都不?醒,可見确實沒睡夠,他不?忍心喊醒她了。
親了一會兒,他往桶裏試了試水溫,果然都泛涼了,再過一會兒她能被?生生冷醒。
他摸摸她的臉,又愛又憐又無奈:“你這樣怎麽讓人放得了心呢。”
他俯身再去拎熱水桶,摸偏了被?燙了指尖。他略蹙了眉,拎起放置桌臺上,拿瓢準備舀進去。
這又讓他犯了難。
萬一澆得偏了,燙傷她怎麽辦?
宋硯糾結了一會兒,決定把帕子摘下,這浴桶中?有?花瓣遮掩,只?要他控制住自己不?亂看,不?會看到不?該看的。
他滾滾喉結,解了帕子,視線卻控制不?住上移看了會兒她睡到發紅的臉。越看越喜歡,他真是?沒辦法不?喜歡她。
宋硯閉了閉眼,摒除掉那些不?該有?的念頭?,拿瓢順着浴桶壁慢慢地澆進去。只?要把控好速度,連花瓣都不?會掀起一瓣的。
他沿着浴桶澆了一圈,水溫升上來了,夠她再泡一會兒了。
宋硯怕她睡得硌,又拿一塊新巾子疊了,略擡起她的腦袋給她墊上。她終于有?了點反應,但?只?是?擡擡手?,歪歪頭?,枕着巾子又睡了。水聲一陣輕晃,晃得宋硯心跳跟着搖曳。
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
宋硯又悄悄親她的臉,還忍不?住咬了一口,好在沒留下印子。他揩了水漬,重新把眼睛遮起,坐到床沿支着腮等她睡醒。
約莫着水要冷了,他就去提熱水來添,不?過至多?只?能再添一次了,否則水都要滿溢出來淹到她下巴了。那時她再困他也?得把她喊醒。
柳筝越睡越覺得惬意,還沒怎麽做夢,睡到後面隐約聽見水聲,才猛地想起自己原本在洗澡的。
她迷迷糊糊睜了眼,擡手?揉眼睛,意外發現水還熱着,就是?腦後多?了塊巾子。誰給她放的,她睡多?久了?
她撐着桶沿想調整調整坐姿,忽地看見宋硯從床榻那邊走過來了。她瞠目,趕緊沉了身子,宋硯指了臉上的帕子:“別怕我呀,我看不?見的。”
“你在這待多?久了?我沒同意你進來。”
“我怎麽喊你你都不?醒,水都要涼透了,就進來給你添了水。添兩回了,你竟都沒醒。昨晚實在苦了你了……”宋硯摸索着走到她身後,輕柔地捋着她的發,嘆道:“你既醒了我就放心了,快些洗吧,馬上天又要黑了,你都沒吃飯。”
柳筝這才發覺自己餓得厲害:“你吃了沒?”
“沒呢,想等你一起吃。”
柳筝了解他,他不?會趁她睡着對她做什麽不?好的事的。她身上其實早洗得差不?多?了,就是?胳膊沒勁兒,擡不?起來洗頭?。他既這麽愛玩她的頭?發……
宋硯給她捋好發就要擡步出去,柳筝轉個身,伸手?拉了他的袖子:“別走了呗。”
宋硯微愣:“你要留下我?”
不?等柳筝說出再次肯定的話,他就轉過身來了,還牽了她的手?,歡喜道:“那我守着你,給你添水遞衣裳。”
“倒也?不?必,幫我把頭?洗了吧。”柳筝疊臂趴在桶沿上,對他笑道,“帕子可以摘了,不?然洗不?幹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