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戴着一樣兔子頭套的二人對視。
樹下, 看不清的臉,這幅場景,芮蕤腦中突地閃過一張熟悉的臉。
關子欣敏銳地感覺到這會兒的氣氛有些微妙。
“小芮?”她輕喊一聲?。
芮蕤的手?緩緩按在背帶上, 姿态似乎沒變, 兔子頭套下的唇角已經緊抿。
耳麥裏突兀響起鄭重的聲?音:“怎麽樣?小芮,意外吧?告訴你,我請的外援到了!你這下……”
“閉嘴。”芮蕤的聲?音中沒有什麽感情。
鄭重:“??”
她身上的氣勢冷凝。
就連關子欣都下意識給芮蕤讓出了空間,想起什麽, 還是先跑過去将地上的挂牌撿了起來。
期間她小心翼翼地看着那個兔頭男人的動作, 好在他只?是看着芮蕤, 沒再用水槍阻攔。
芮蕤緩步朝樹下人影走去。
一邊走,一一解下剩下的氣球, 幾下拆開了水槍, 指尖突然出現的充滿了彈性的氣球碎片被張開,在裏頭的彈簧和活塞上繞了幾圈, 手?中的動作幾乎眼花缭亂。
等重新合上外殼,她迅速朝對方瞄準。
下一秒,比剛才更為?強勁的水流射出。
兔頭立即朝旁邊側身。
但每躲過一次,身後又會有另一道水流緊追不舍,他邊躲邊似乎無奈地搖了搖頭。
芮蕤最?後射出一道,水槍便?向背後一甩, 早已走到他前面,在男人朝前邁出的下一秒就已然預判到,利落地一記橫踢攔截。
男人似乎也有所預料,接住, 向下化解了她的攻勢,緊接着上頭的胸口又被肘擊。
“暴力的兔子, 睚眦必報。”
芮蕤聽到他低聲?說,聲?音中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她嘴角冷冷提起,收回手?肘,下一刻目标便?直指他的頭套,然而就在即将掀開之際,男人狡猾地矮身退出了她的攻擊範圍。
男人笑着搖頭:“公平起見?,不能只?有我一個人摘。”
但芮蕤并未停下攻勢,也不打?算跟他講公平。
如果說與?鐘钰欽交手?的時候她還只?出了一半的力,現在則是用出了全力。
二人一進一退,直到男人的後背撞上一棵樹,退無可退。
笨重的兔子頭套,看不清對面人的眼睛,但依稀能聽見?彼此?的呼吸。
接下來是長久的對峙。
蘇盈秀坐在原地揉着腳,餘光尴尬地看着不遠處頭頂的攝像頭。
彈幕上都是支持她的粉絲。
【心疼小蘇,剛才鐘钰欽跟小蘇一塊的時候,一口一個芮蕤有多厲害,絲毫不考慮小蘇的心情,現在還是被一個人留在這裏。】
【看她已經揉了好久的腳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傷了啊?好擔心。】
【有沒有一種可能,是不揉腳就不知道該幹什麽了,太尴尬了,所以才揉了這麽久的腳……】
【無語,黑粉能不能滾出直播間啊!】
蘇盈秀覺得剛才因為?不耐,直接将鐘钰欽趕走的自己還是有些沖動。
而且也不知道那份不耐有沒有表現在臉上。
思來想去,為?了鏡頭,她還是得忍着。
于是站起身,嘟囔了一句:“啊呀,我的腳好像好一點?了。”
又擡起眼,自言自語道:“钰欽一個人對上芮蕤會不會有事?要不還是去看看吧。”
随即一瘸一拐,眼神堅定地朝前走去。
【不愧是小蘇,就是很有責任感,不像那個鐘钰欽,小蘇還擔心他呢。】
【啊這,她去真的不是添亂嗎?芮蕤都直接說談灼會變成?人質了,她不是比談灼更容易挾持?雖然看着是好像大義凜然,但還是感覺怪怪的。】
【不去的話,不是又要被黑粉說是上綜藝劃水嗎?去了又被說是拖後腿,小蘇真難啊,怎麽幹都有錯。】
蘇盈秀走的時候還特意凹了一下角度,讓自己上鏡最?美的側臉露出來。
然而走了一半,鄭重的通報聲?就響起,鐘钰欽被淘汰了。
蘇盈秀尴尬地一頓,他這也太快了。
【還說小蘇會拖他的後腿呢,這麽快就被淘汰了,還用得着拖嗎?】
但是鄭重并沒有說被淘汰的人要去哪裏。
想了想,她還是朝着一個方向走路過去,說不定會碰到其他人,這樣人多了,好歹吸引到的觀衆也能多一點?。
她這次的運氣還不錯,沒走多久,就碰上了談灼。
再往旁邊一看,鐘钰欽竟也在。
她面上一喜,朝兩人喊了一聲?:“钰欽!談灼!”
那兩人都同時朝她看來。
她加快了速度,一瘸一拐地走過去。
“你們都在啊。”
說完就看到兩人旁邊的那只?碩大的竹罩子。
蘇盈秀的腦筋一轉,自認為?想清楚了來龍去脈,笑着說道:“談灼,你就是用這個把钰欽給抓住的吧,好厲害啊!”
談灼的臉色有些不好看起來。
他正想着怎麽跳過這一段呢,結果蘇盈秀就提了起來。
【哈哈哈哈這是馬屁拍在蹄子上了,談灼肯定要氣炸了。】
【小蘇沒拍馬屁好不好!】
【小灼沒這麽小氣好不好!】
談灼低着頭,蘇盈秀沒有看清他的臉色,又繼續沒話找話說:“這道具還挺實用,是節目組給你的嗎?”
談灼:“……”
這罩子的來歷,是他第二件不願意提起的事。
【笑死?,剛才拍在左蹄子上,這次拍在右蹄子上了。】
【談灼:哪壺不開提哪壺。】
蘇盈秀見?他一直不說話,剛想再問,好在鐘钰欽好歹知道點?談灼的心事,咳了一聲?,打?斷她的問話:“你不是腳疼嗎?怎麽還是過來了?”
說到這個,蘇盈秀笑了一下:“我想了想,還是不放心你,所以過來看看,你們怎麽樣,沒想到沒走幾步就聽到了鄭導的話。”
鐘钰欽嘆了一聲?:“沒想到你還挺關心的,剛好現在沒事,那我就跟你講講吧,芮蕤這次跟上次在車庫裏動手?的時候不一樣,她……”
蘇盈秀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
沈沂清放着關子欣和芮蕤獨自談心後,看着自己手?上的灰,立時皺起了眉。
思索了一下,他還是準備先找處水源洗洗手?再說。
走着走着,突然聽到前方好像有人說話的聲?音,杯弓蛇影的他神經立刻緊繃了一下。
随即想到芮蕤這會兒應該還在身後呢,這次松懈下來。
穿過灌木叢,發現正在交談的人是藺泊洲和許長久。
不過其實說話的只?有許長久一個人。
她似乎有些唏噓:“藺總,雖然已經說了很多次,但我還是要再真心地說一遍,這次真的委屈你了。”
沒有哪家霸總在光天化日衆目睽睽之下跟人比賽吹氣球的。
沈沂清不解,再仔細一看,藺泊洲的臉上有些不太正常的發紅。
他目光直直地看着前方。
“不過也沒辦法,誰讓小芮就是要這麽做呢。”
說着,她餘光裏突然看到一個白色人影正站在身後,突然蹦了起來:“有鬼啊!”
沈沂清黑着臉走了出來:“是我。”
許長久見?是他,這才放下心來,拍了拍胸脯:“沈沂清,你沒事幹嘛站在人家身後啊?”
他皺了皺眉:“我只?是在找水源,走到這裏,聽到有人在說話,過來看看。”
接着看向藺泊洲,問出了剛才的疑惑:“你的臉……”
藺泊洲實在不願多提。
許長久便?熱心地代為?回答:“真的很慘,剛才我倆遇到小芮了,她要跟我們比賽,藺總上的,輸了。”
又加了一句:“輸得真是很慘烈,你看他這個臉也能看出來了。”
沈沂清聽她這麽一說,再聯想起芮蕤的身手?,心中一驚:“他們兩個比賽……扇巴掌?”
這麽一想,他只?是被芮蕤口頭威脅了一下,似乎還真是逃過一劫了。頓時冷汗津津。
許長久和藺泊洲:“……”
【哈哈哈神特麽比賽扇巴掌!】
【不明?就裏的人打?眼一看藺泊洲的臉,确實很像剛才被扇了巴掌啊,而且還是左右開弓呢哈哈。】
【真切地感覺到,大家的思維都在被芮蕤帶偏。】
許長久看了眼藺泊洲沉默的臉,默念他已經很慘了,不能笑出聲?來,雪上加霜。
使勁憋住笑,斷斷續續解釋了一通,沈沂清才明?白過來,這兩人只?是比賽吹氣球。
而且芮蕤還正大光明?地作了個弊。
沈沂清搖了搖頭:“她确實有些小聰明?。”
說到這個,許長久好奇起來:“你們那邊的情況怎麽樣啊?怎麽不見?子欣呢,遇到小芮了嗎?”
沈沂清也沉默了下來,藺泊洲好歹還不顧顏面地掙紮了一下,他則是不戰而屈人之兵。
當然不能直接說出來,于是只?是簡單地總結:“遇到了,不過我們這組也輸了。”
許長久和藺泊洲一愣,“咦,奇怪,既然你們也輸了,那小芮他們不就贏了嗎?為?什麽鄭重還沒有通報啊?”
“難不成?還有什麽變化?”
樹下,男人牽制住了芮蕤的胳膊。
他輕輕向上一拉,手?臂押在了芮蕤背後,一時用力無法掙脫。
她微微喘息,上身因為?牽制而微仰。
二人保持着這個姿勢僵持了一會兒。
男人似乎輕笑了一聲?,空出一只?手?,就要摘下芮蕤的頭套。
就在他的手?碰到絨面時,芮蕤的膝蓋卻倏然向下一彎,同樣壓住了對方的溫熱結實的小腹。
然後就着當前的姿勢緩緩靠近。
趁着對方突然愣神之際,膝蓋用力一別,腳尖勾帶着男人的身形朝地上倒去。
就在倒下去的時候,對方也順勢松開了抓着她的手?。
于是芮蕤扶住了樹,沒有跟着倒下去,很快站穩了。
在他落地的一瞬,男人的頭套也一并脫落到了地上。
頭套下,露出一張英俊的臉,黑色的發絲被汗濕,貼在額頭,下方是一雙看似深情的漆黑雙眸。
看到這張臉,芮蕤心中有什麽聲?音塵埃落定。
心中無聲?地默念出兩個字:封疆。
男人撐着地面坐了起來,盡管露了臉,也不懊惱,嘴角緩緩勾起,朝上友好地伸出了手?:“你好。”
芮蕤同樣伸出了手?,但沒有去握,而是慢慢撿起那只?滾落下來的白色頭套,拍了拍。
她沒有看男人,像是在對着頭套說話,語氣耐人尋味:“匪徒組的外援嗎,很符合你的身份。”
“身份?”男人眉峰一挑,“那麽,你又是什麽身份?”
芮蕤定神看了他一眼,不置一詞。
确認了這張臉,她便?收回手?,轉身要走。
剛邁出一步,腰上突然一空。
背後的男人不知什麽時候已經站起,俯下身,在她耳邊輕聲?說:“繳械,你慢了。”
随即頭向左一側,躲過了迎面而來的一拳。
芮蕤回頭,男人手?中正把玩着那兩支黃色的小水槍。
她冷笑一聲?,吐出兩個字:“幼稚。”
對面的兩把水槍的槍口微微調轉,對準了她。
對方的臉上依舊帶着玩味的笑。
芮蕤對上他的眼,逐步後退,身側的手?則緩緩伸向口袋。
下一秒,借着氣球碎片的彈力,兩枚石子倏然飛出,正中他手?中兩支水槍。
“啪”的一聲?,當水槍掉在地上,已經斷成?了兩截。
她低聲?說:“我很讨厭別人用槍口對着我。”
“哪怕只?是玩具槍。”
男人歪頭,看着對面以手?為?弓,對準他架起了第三枚石子的芮蕤,緩緩舉起了雙手?作投降狀,面上的笑意狀似無害。
心中默數到三,他瞬間就地一撲,躲過了迎面射來的第三顆石子。
石子彈射在地上,立時激起了一陣塵土飛揚。
從剛才戴着兔子頭套的男人出現的那一刻,彈幕便?開始瘋狂刷屏。
觀衆們看了其他的直播間,所有男嘉賓都在,也就是說,這是個新人物。
大家都在讨論他到底是誰,直到兩人正面杠上,彈幕似乎也凝滞了,所有人目不轉睛地看着。
現在,兩人隐隐達成?了平衡,時間才又重新流動。
【看得目瞪口呆,總感覺剛才芮蕤跟他打?的時候好像是來真的,太狠了。】
【是兩個幼稚園兔頭鯊手?哎!打?起來的時候好帥!】
【芮蕤彈出的那兩顆石子居然能直接把兩支水槍攔腰截斷,怎麽這麽簡陋的小彈弓到她手?裏就跟真槍似的啊?這要是打?到人身上,嘶,不敢想象,而且關鍵是這個人竟然也能躲過。她之前跟鐘钰欽打?的那幾下,只?是在逗他玩兒吧?】
【摘下頭套是個大帥哥,剛才兩人在樹上面對面的那出,差點?以為?要親上了,要是新的男嘉賓就好了,跟芮蕤好有感覺。】
【怎麽感覺這兩個人之間還怪有默契的,好像彼此?都知道對方下一秒要做什麽。】
鄭重看着看着,也微覺不妙。
跟他預先設想的不太一樣,他雖然是想着看同樣身手?極好的兩人針鋒相對,但沒想到他們這麽真情實感。
好像有什麽深仇大恨似的,芮蕤更是直接在危險邊緣游走。
但是不對啊,所有男嘉賓裏,芮蕤已知的前男友就四?個,這位是唯一一個例外,工作上似乎也沒有交集。
看了眼時間,鄭重立刻喊停:“好了,比賽到此?結束。”
“警察組拿到了所有匪徒的挂牌,恭喜芮蕤和談灼獲勝。”
除了看完全程的關子欣,其他幾個嘉賓都不知道,就在最?輕松的最?後一張挂牌這裏,還發生了一段插曲。
衆人聽到鄭重的聲?音,皆是立即放松了下來,如釋重負。
他們并沒有覺得,玩這種四?處奔波的游戲能比幹活好到哪去。
除了身體上的疲勞,還要繃緊神經小心芮蕤突然蹦出來。
尤其是蘇盈秀,已經被迫從車庫開始聽了一連串芮蕤的身手?有多好。
她沒有親眼見?識過,其實還是有些不以為?然,只?覺得這個鐘钰欽簡直是被芮蕤下了什麽迷魂湯。
她一個弱女子,怎麽可能打?得過這位拳擊冠軍?
都不知道他過程中放了多少?的水。
芮蕤收手?,緩緩摘下頭套,瞬間散落長發被風揚起。
男人微微眯起眼,目光緊緊盯着她的臉,眼中閃過什麽情緒。
【啊!突然摘下可愛的頭套,美貌的沖擊感更強了,被擊中了心髒!】
【嗚嗚又美又能打?,動手?能力也強,我這幾天已經把前幾期節目刷了好幾遍了,小芮的單人特輯都快盤出包漿了,姐姐出來之後快拍戲!而且要本色出演的那種!】
芮蕤垂眸,看了一眼地上的水槍殘骸,随即将目光投向地上的男人,簡單說了句:“損耗都算你的。”
說完就轉身離開。
背後的人還未起身,幹脆躺下,用手?蒙住眼,長嘆一聲?,接着似乎笑開了。
就在這場耗時快要一天的游戲終于結束之際,工作人員出現,将所有疲憊的嘉賓帶到了營地。
不過半路上,幾撥人就彙合到了一起。
芮蕤和關子欣一起行動。
她此?時已不再是剛才的兔頭鯊手?打?扮,頭套已經摘下,被節目組收走,氣球基本都破了個遍,也清理幹淨,依舊是來時的素淨打?扮。
不過不同的是面沉如水。
“小芮,我跟你說,看到你抽到警察組的時候,我就知道最?後會是這個結果!就是沒想到這麽快,我們這幾個人裏頭,有誰能打?得過你啊。”
許長久喋喋不休,“連鐘钰欽都沒能堅持多久吧?”
鐘钰欽摸了摸鼻子,沒有反駁。
一提到這段,談灼的臉色就不太好看,他心裏還沒過去那個坎。
許長久小聲?說:“談灼跟你分到一組,簡直就是躺贏。”
雖然小聲?,但他還是聽到了,倒是想反駁,明?明?他也是出了很關鍵的力的,但話到嘴邊,又停住話音。
從某種角度來說,他那叫趴贏。
好像也沒什麽臉反駁。
于是心中更是憤懑。
關子欣小聲?補充:“其實,後面又出來了一個沒見?過的男人,好像是鄭導請來的外援,很厲害。”
許長久一愣:“鄭重怎麽這麽不要臉?”
“是啊,不過最?後還是小芮贏了。”關子欣欣慰地笑。
許長久同樣欣慰地點?了點?頭,接着看向她懷裏抱着的小東西:“這是什麽?”
關子欣心情很好地揚起笑容:“這是小芮送給我的。”
【哈哈哈這次看芮蕤大殺四?方,好爽啊。】
【好想知道最?後出現的那個男人是誰!怎麽沒有他的鏡頭了!到底是不是新來的男嘉賓啊?感覺他跟芮蕤真的很有火花!劍拔弩張的那種火花!】
【而且感覺長相還是所有男嘉賓裏最?帥的,還有很明?顯的肌肉。】
【不,單論顏值,感覺還是談灼最?帥,而且他也有肌肉的好嗎。】
于是彈幕開始就這五個人到底誰長得最?帥争執了起來。
幾人走的時候沒有收拾營地,現在回來,營地裏還是那一片狼藉。
看來節目組确實沒那麽好心,說加裝攝像頭就真的只?是裝攝像頭,絕不會為?他們幹多餘的事。
正腹诽着,鄭重出現了,身後跟着的人很顯眼,穿着貼身的迷彩服,有着一張陌生的面龐。
幾人或是好奇,或是警惕地打?量對方。
而那人面對數道毫不客氣的視線,臉上依舊帶着從容的笑意。
鄭重清了清嗓子:“介紹一下,這就是最?後一位嘉賓——封疆。”
據說是個退役飛行員,開了一家安保公司。
聽上去好像沒有很特別。
芮蕤一直垂着眸子,只?是在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指尖微頓。
其他幾人看着這個新來的男嘉賓,均是神色各異。
尤其是察覺到,當他跟芮蕤對視時,二人之間,似乎撐起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氣場。
鄭重笑着說:“剛才小芮已經跟封疆打?過照面了,進行過一番很激烈的交流,現在應該已經比較熟悉了吧?”
話音一落,藺泊洲幾人同時看向芮蕤。
她臉色平淡說道:“不熟。”
另一邊,封疆臉上的笑意卻更深了。
怎麽看都不像不熟的樣子。
但按理說,這些男嘉賓裏,芮蕤除了他,跟誰都熟。
許長久上下打?量了一下封疆,小聲?跟關子欣嘀咕:“他就是你說的那個外援嗎?”
關子欣點?了點?頭。
“飛行員啊,聽上去也是個專業選手?,鄭重果然不要臉。”
關子欣:“所以小芮能贏就更厲害了。”
許長久琢磨了一番:“但是,你有沒有覺得,這個男的看着在笑,但是像是個笑面虎,總感覺很危險。”
對于這一點?,心思細膩的關子欣比她更有感觸。
更何況,她還親眼目睹了芮蕤跟他打?的那一架,對其更是望而生畏。
這時,鄭重拍拍手?,将底下交頭接耳的人的注意力拉回來:“好了,至此?,總共五位男嘉賓,四?位女嘉賓,我們節目所有的嘉賓都到位了。”
他悵然覺得,自己能健健康康地活到看到這一天,實屬不易。
“剛好今天也是重回營地的第一天,雙喜臨門,值得好好慶祝一下,所以今天晚上有大餐。”
許長久率先舉起雙臂歡呼了一下。
但見?周圍對此?喜形于色的好像只?有她一個人,又悻悻地放下了手?:“我只?是捧個場。”
【哈哈哈許長久演出了我幹飯人的樣子,幹飯可比談戀愛重要多了。】
【畢竟誰想回到這破破爛爛的小地方,一天三頓啃青菜土豆啊!】
【感覺鄭重更想慶祝的,其實是他好好地挺到了今天。】
在慶祝聚餐開始之前,幾人還要收拾營地。
蘇盈秀今天在林子裏坐着的時候,想到自己來到這裏之後的處處碰壁,原本都快要自暴自棄了。
但現在突然出現的新嘉賓,給了她新的希望。
其他幾個男人都跟芮蕤相處了不短的時間,眼看着逐漸被她奇異的畫風帶着跑。
但這個封疆剛來,跟芮蕤是毫無接觸的。
雖然鄭重說他倆下午已經打?了照面,但這麽短的時間,應該不足以讓他被芮蕤“污染”。
于是她積極地迎了上去,先打?了聲?招呼:“你好,我是蘇盈秀,你叫封疆是吧?好名?字。”
“雖然咱們沒見?過,不過我知道你的公司,以前出席的品牌活動用過你們公司的安保,很專業呢。”
畫面外,鄭重感慨:“還真有點?感動,每次靠小蘇都能把咱們岌岌可危的戀綜線給拉回來。”
另一邊,芮蕤将東西放回帳篷,出來時,正好與?藺泊洲撞上。
在幾個嘉賓裏,這麽一對比,藺泊洲倒是要顯得稍微正常點?,所以跟她的關系也逐漸緩和。
而且看着對方還有些紅的臉,芮蕤也覺得他有點?慘,所以語氣溫和:“找我有事嗎?”
他看了眼正被蘇盈秀攔下的封疆,又看了眼芮蕤,突然沒頭沒尾問了句:“你們認識?”
另一邊,蘇盈秀笑意盈盈:“你剛來,對這裏的環境還不太熟悉吧,需要我幫你介紹認識一下嗎?”
封疆興味盎然地看着站在藺泊洲面前的芮蕤:“比如,芮蕤?”
蘇盈秀頓時一僵。
怎麽搞的,又到了靠芮蕤暖場的環節了。
“你說小芮啊?”
蘇盈秀笑了笑:“其實我跟她相處也沒有很久,不是很了解,不過……她跟幾個男嘉賓相處都挺融洽的。”
她含糊其辭地說着。
封疆的目光掃過她有些言不由衷的臉,笑意不減:“謝謝了,蘇小姐。不過,我還是更習慣找熟人了解新環境。”
蘇盈秀留在原地,眼睜睜看着他朝芮蕤的方向走過去,突然意識到什麽奇怪的地方。
他剛才直接叫出了芮蕤的名?字,對自己的稱呼,卻是蘇小姐。
想起他說的熟人,難道他跟芮蕤也……
蘇盈秀緊盯着他的背影。
芮蕤面對藺泊洲的疑問,還沒來得及回應,頭頂就有一道陰影落下。
她擡起頭,來的是封疆。
封疆的目光流轉,只?在她身上短暫停留,又跳到了藺泊洲身上:“藺總,好久沒見?了。”
藺泊洲颔首,一手?與?他短暫交握:“封總,叫我名?字就好。”
兩個人之前有過好幾次合作,在各種宴會上也都碰過面,倒不算陌生。
“好,泊洲,那你也叫我封疆吧。”
藺泊洲沒有掩飾自己的詫異:“沒想到,最?後一個嘉賓會是你。”
封疆微笑:“畢竟現實中,我可比不上你受歡迎,來參加這種戀綜,好像沒有你奇怪。”
“我是受人所托。”
餘光裏,芮蕤繞開了寒暄的兩人,去了菜地。
藺泊洲剛想跟過去,封疆就突然笑了笑:“我剛來,還不熟悉這裏,不知道泊洲有沒有空,帶我熟悉一下?”
這下僵硬的人輪到監控器前的鄭重了:“不是,他沒讓蘇盈秀帶他熟悉,反手?找了藺泊洲一個大男人???”
藺泊洲也一時語塞。
不遠處的蘇盈秀看着似乎相談甚歡的兩個男人,也陷入了困惑。
難道她剛才猜錯了?
按照封疆的話,其他八人裏,他唯一熟悉的就只?有藺泊洲。
這麽一說,他也不好拒絕,帶着他參觀起了小小的營地。
菜地裏,芮蕤正跟許長久商量着怎麽整修。
“我看咱們必須得把籬笆弄得再密一點?,深一點?,不然那群兔賊還是得天天跑來吃自助餐。”
路過的封疆聽到了,似乎很感興趣:“兔賊?”
許長久随口答道:“就是一幫讨厭的兔子。”
“是嗎?”封疆意味深長:“我倒是很喜歡兔子,兔子的腿腳很有力。”
芮蕤一頓,提起身旁的小水桶,要去湖邊接水。
許長久嘟囔:“它要是不随便?啃我們的菜,我也很喜歡啊。”
她解釋道:“之前我們的營地裏遭了兩次兔子群的禍害,一次比一次嚴重,你看看這菜地,就是它們搞的。”
“菜我們是一口沒吃上,全喂兔子了。”
不遠處,談灼、沈沂清和鐘钰欽分散在不同的角落,也都在看着這邊。
看着藺泊洲帶封疆參觀搭建了大半的小木屋,接着又走到了湖邊。
【哈哈哈,這不得好好介紹一下這條湖的幾次歷史事件啊,尤其是得告訴新嘉賓,沒事兒千萬不要到湖邊來,有事更別來。】
而後者只?是望着眼前這承載了幾人血淚的湖,看了前者一眼,心思翻轉,沒說什麽,“那條漁船如果有需要,可以用。”
【啧,藺泊洲好像有點?壞心眼呢。】
【不過就憑這位新嘉賓的身手?,除非別人推他,否則要自己落水也挺難的吧。】
一直到晚飯之前的短暫時間裏,封疆将整個營地熟悉了個遍。
夜色很快降臨,營地裏接連亮起了燈光。
幾頂帳篷中間已經支起了小桌子,雖然簡陋,不過菜品好歹都是從酒店運過來的,很豐盛。
鄭重還難得給他們送了些酒,并告訴他們,第二天不用早起。
這還是幾人第一次齊全地坐在一桌上。
芮蕤的左手?邊是許長久,右手?邊則是藺泊洲。
藺泊洲正低聲?與?她交談,過了一會兒,不知去哪了的封疆才姍姍來遲,但幾人不知有意無意,桌上已經沒了空位。
他只?看了一眼,便?笑着說:“我跟泊洲坐在一起好了。”
說完就拿起空置的凳子,直接坐在了芮蕤與?藺泊洲之間。
兩人之間的距離原本并不寬敞到足以再坐一個人,于是他這麽一插,與?兩人的距離都擠得極近。
藺泊洲剛才的話還沒說完,現在頓了一下,往前傾了傾,還想繼續說,封疆卻突然支着下巴,笑眯眯地看着藺泊洲。
那雙不論看誰都透着深情的桃花眼,在燈光的映照下,更是顯得深不見?底。
面對他這張橫亘在二人之間的笑臉,而且還離得極近,藺泊洲未完的話是怎麽都說不出口了。
衆人一時都詫異地在他和封疆之間掃視。
只?對視幾秒,仿佛被當衆處刑的藺泊洲就敗下陣來,直接坐不住,起身去拿酒了。
鄭重看着這一幕,又抹了把汗,突然覺得事情變得棘手?起來。
“你們說,咱們這個戀綜它……它需要卡性別嗎?”
其餘的工作人員俱是面面相觑:“感覺,最?好還是……卡一下,吧?”
藺泊洲很快走遠了,封疆随後一臉無辜地轉向芮蕤:“泊洲好像有事,不能再跟你繼續聊了。”
他壓低的聲?音聽上去有些蠱惑意味:“如果有什麽問題,你也可以問我。”
【笑死?,突然覺得,這個新來的男嘉賓,好像有點?綠茶的本事是怎麽回事。】
【大老粗鄭重可能看不出來,但以我單身多年的火眼金睛來看,封疆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但不得不說,欺騙性很強。】
芮蕤的視線輕飄飄落在兩人相碰的胳膊上。
即使旁邊已經空下來了,他似乎也沒有挪動的意思。
再擡眼看他時,突然笑了。
她同樣壓低了聲?音:“我剛才問他的問題是——難道平時不會照鏡子嗎?”
封疆輕笑出聲?,桃花眼一挑:“這個問題,我确實也可以回答你。”
說完,他低下頭,兩人離得越發近。
芮蕤卻也沒有退縮,直到她的眼中可以清晰地映出他的臉。
“我更喜歡這麽照。”
在桌上的其他人注意到看過來之前,兩人同時回轉目光,不約而同地喝了口白水。
桌上一席盛宴,其他幾人雖然沒有多喝,不過也已然陷入留有神智的微醺,芮蕤只?動了一點?菜,随後便?悄無聲?息地走開。
沿着空曠的湖邊走了一陣,她獨自坐到了停在湖邊的小漁船上。
自從人人有了帳篷,這艘小船已經無人問津了許久。
她也毫不在意,只?是拍了拍灰塵就坐下。
這附近沒有安插照燈,很黑。
如果回過頭,可以看見?不遠處帳篷前溫暖的光亮,也可以聽見?其他人的鬧聲?和笑聲?。
但轉過頭,瞬間沒入黑暗,整個世?界就好像只?剩下了自己。
許長久找了好一陣才找到她,不過她沒敢上小船,就在湖邊站着。
芮蕤旁邊依舊是空蕩蕩。
“你怎麽跑到這兒來了啊,我估計,現在直播間那些觀衆都在問芮蕤去哪兒了。”
“對了,聽子欣說,你今天還給她做了小手?工呢,瞧給她寶貝的,連我都不能碰。我說小芮,咱們寡王三角鐵,可不能厚此?薄彼啊。”
芮蕤明?白道:“下次也會給你做的。”
她一樂:“那就好。”
繞着船頭,她百無聊賴說着:“還有啊,你今天玩完游戲回來之後,好像有什麽心事呢,一直沒怎麽見?你說過話。”
許長久将手?中一罐未開的啤酒遞給她,“如果真的有心事,不如借酒消愁一下喽?反正明?天不用早起,你少?晨練一天應該也沒事吧?”
“謝謝,不過我就不喝了。”
許長久對她的拒絕有些詫異,随即問道:“是不喜歡喝啤酒嗎?那邊還有其他的酒,度數都很低的,我去給你拿過來吧。”
芮蕤還是笑着搖頭。
見?她是真的不想喝,許長久便?沒有再勸:“好吧,算了,就是可惜了,小氣鬼鄭重還是第一次這麽大方呢。當然,估計這些酒都是有贊助的,打?眼一看,商标都齊刷刷擺在前,位置還都正對着攝像頭。”
芮蕤笑了一下。
鄭重的聲?音幽幽響起:“許長久,吃人嘴短的道理你都不知道嗎?”
“那我吃的可是贊助商,短也該是短贊助商。”許長久不甘示弱地跟他鬥着嘴,轉身離開了。
聲?音逐漸遠去,芮蕤的身後一下子又空了下來。
過了一會兒,又有慢悠悠的腳步聲?響起,緊接着,小船輕晃。
來人的膽子比許長久要大,直接踏了上來。
那道氣息掠過背後,最?終在她身旁站定。
船身搖晃,但他站得很穩。
“一個人躲在這裏?”
大概是身處黑暗,聲?音中少?了幾分在飯桌上的笑意。
但這樣的一面,才是芮蕤真正熟悉的。
她不答,單膝曲起,漫不經心地看着天空中的星星:“知道嗎?這裏對所有新來的男嘉賓,都有一個盛大的歡迎儀式。”
封疆的手?在口袋中輕敲,不動聲?色問:“哦?有多盛大?”
“想見?識一下嗎?”
十秒後,帳篷前聚餐的衆人只?聽到巨大的“撲通”一聲?。
回過頭,湖邊水花四?濺。
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幾人紛紛起身朝黑暗中觀望去。
芮蕤看着很快就在湖水中站起來的男人,那雙望過來的眸子也仿佛被水洗過一般,黑得發亮。
夜色中,她的嘴角終于逐漸揚起,聲?音也變得愉悅起來。
“就是這麽盛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