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三合一)
“放心, 我開玩笑的。”
芮蕤下一句又笑着說,語氣?收放自如?,“我?是個守法公民。”
鐘钰欽的心情複雜, 被她說得不上不下, 只好說:“沒事?。”
“不過,你現在說話風格比以前變了很多。”
芮蕤挑眉:“那你,是不是不喜歡啊?”
他再次愣神,仔細琢磨, 總覺得她的語氣?帶點溫柔, 剛要回話, 芮蕤已經繼續:“那就好。”
“……”
不得不說,自從跟芮蕤重新見面之後, 他的嘴就好像變笨了, 怎麽都趕不上她的趟了。
沒等他說話,芮蕤已然灑脫地繞開他離去。
許長久跟關子欣躲在一旁, 興趣盎然地看着兩人的互動。
鐘钰欽自己都沒發現,對芮蕤,他其實有點過分上趕着了,只不過對方一直愛答不理。
等鐘钰欽回來?,許長久就毫不客氣?叫住他,八卦道:“哎, 可以說說嗎?小芮這麽好的人,你們?當初怎麽會分手呢?”
芮蕊的大部分男友都是她主?動追來?的,同時大部分又都是主?動甩了她的,這點幾乎衆人皆知?。
所?以她真正想問的, 其實是鐘钰欽為什麽會甩了芮蕤。
這幾年?她因為忙着談戀愛,不怎麽出來?交際或是拍戲, 出來?一會兒也?會請假回去,所?以雖然純正戀愛腦的名號響徹圈子,但很少有人實打實地見識過。
許長久現在對芮蕤好感頗深,對她的過往印象逐漸淡去,對于甩了她的幾個男人就只有鄙夷了。
鐘钰欽有些尴尬地看了眼嗅到風聲,立即怼過來?的鏡頭。
随即黯淡下眼睛,聳了聳肩:“其實也?沒什麽特別的,就是不合适。”
“當時在一起的時候,正值我?在一項國際比賽失利,加上傷病,猶豫還要不要繼續職業生涯,挺迷茫的。”
“她去看了那場比賽,然後安慰了我?很久,讓我?決定繼續下去,我?很感動,接下來?,自然而然就在一起了。但是相處了兩天,就發現我?們?性格差異實在太大,另外?,我?那時也?要出國集訓一段時間,而且是全封閉的形式,當時的她是絕對不能接受的,就幹脆放手了。”
說到當時的她,他停了一下。
當時的她實在有些久遠了。
以前的芮蕊是他所?不喜的菟絲花,嬌軟無力,依附他人,離不開別人的關心與呵護。
他看似溫柔,其實溫柔的底下是暗含了瞧不起的。
現在,芮蕤倒是能獨立了——獨立到可以倒拔垂楊柳,但她似乎反倒不喜歡他了。
許長久聽完就更鄙夷了,直言不諱道:“所?以總結下來?就是,需要人安慰的時候,你就招招手,心情好了沒事?了,就又跟人家說拜拜了?”
芮蕤以前還真是慘,大家說她戀愛腦,而她又不過是個調劑心情的備胎,一腔真心付東流,難怪在街上被拍到哭得這麽傷心。
許長久清醒:幸好她現在走出來?了。
鐘钰欽苦笑着嘆了口氣?,也?不否認她不友好的猜測:“現在看來?,那時候是有些混蛋。”
所?以他對芮蕤一直有愧,因為他覺得,那個時候的芮蕊對他是真心的。
當然,這份愧疚裏,依舊帶着難以察覺的高高在上。
關子欣默不作聲,聽着聽着,突然有些感觸。
來?之前,經紀人還叫她選一個男嘉賓,好好炒一炒cp,到時候再買點熱搜,說不定能翻紅。
現在想想,這哪是什麽戀綜。
整個一渣男忏悔錄。
她可實在下不了口。
芮蕤繞開鐘钰欽後,繼續往前走,逐漸進?入林子深處,路也?不太好走起來?。
熟悉她的攝影小盧還在營地,新來?的攝影小哥還沒适應她的風格,見她越走越偏,小聲問她為什麽到這裏來?了。
她解釋道:“剛才好像聽到這邊有什麽奇怪的聲音,所?以過來?看一看。”
“哦哦。”他便在後頭跟着。
然而兩人一路走過去,并沒有看見什麽奇怪的東西,林子的一切都安靜如?常。
在往前走一段,芮蕤看到那邊用帶子圍出了一道警戒線,還插了面小旗子,上面寫着《心如?擂鼓》的字樣,看樣子是節目組放置的。
攝影也?在後頭小聲提醒她,“小芮,到這裏就行了,不能再往裏面走了。”
她緩緩停下腳步。
就聽攝影委婉地說:“小芮,我?覺得可能是你聽錯了,你是擔心有什麽危險吧?但是我?們?節目組都勘察過了,只要不往深裏走,這裏很安全的,而且又是景區嘛,平時都有人巡邏維護的。”
“哦我?知?道了,這裏生态不錯,可能會有一些小動物,所?以你要是真的聽到了什麽聲響,那也?有可能野兔在刨土的聲音。”
芮蕤輕聲說:“是嗎,那應該是我?聽錯了。”
她低下了頭,看不清表情。
這些年?來?,她經常會出現這樣的情況,幻聽,或是幻視,在放松的時候,有一些風吹草動就會繃緊神經。
即使現在身處和平時代?,也?還是沒有改過來?。
這大概算是現代?人常說的,“職業病”。
攝像見她久久不說話,叫了一聲:“小芮?”
她重新擡頭,笑了笑:“沒什麽,既然沒事?,那我?們?就趕緊回去吧。”
抛開突然而來?的負面情緒,芮蕤回到了營地,繼續幹活。
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她都穿梭在營地裏,頭也?不擡,格外?忙碌。
過了一會兒,自她身後傳來?一道聲音:“我?說小芮啊,你就給?我?們?留點活路吧。”
是許長久,走過來?搭着她的肩說:“你這麽努力,又這麽能幹,一個小時能幹我?們?半天的活,等節目一播,顯得我?們?多游手好閑呢。”
她目光憂傷:“到時候他們?反應過來?,就會發現,這節目其實有我?們?沒我?們?都一樣。”
“我?都怕等回去了,我?經紀人罵我?劃水。”
關子欣本來?見她突然走過去有些奇怪,聽完她的話,領悟到了許長久的用意,也?點點頭,附和道:“是啊,小芮,你還是先休息一下吧,可別等後面幾個嘉賓來?了,咱們?幾個都把活給?幹完了,那多虧啊。”
難得腼腆的關子欣也?逗了個趣,芮蕤很捧場,嘴角一揚,随後聽勸地走到一邊去喝水。
而許長久則與關子欣湊到一塊,慢吞吞地楔木頭。
見芮蕤不再關注她們?,才開口:“子欣,你也?發現了,對吧?”
關子欣一向敏感,還有點聰明勁,配合地點點頭,“嗯,你要說的是不是,小芮有的時候會陷入一種很奇怪的狀态,一般會拼命幹活,就好像……”
她仰頭想了想,“好像是想要忘掉什麽東西。”
許長久幅度極大地點了一下頭:“沒錯,很奇怪。而且還有件事?,我?已經憋很久了。”
關子欣立即擺出洗耳恭聽的姿态。
“就是我?之前和小芮睡一個帳篷,有次我?半夜起夜想上廁所?,無意間往旁邊一看,發現她居然沒在睡覺,就這麽睜着眼,一眨不眨地看帳篷頂。”
“好家夥,當時差點給?我?吓得魂飛魄散。”
關子欣略一皺眉:“怎麽會這樣啊,是因為太累了嗎?”
“我?問她了,她是這麽說,胳膊有點酸,睡了一會兒又醒了,之後就再也?睡不着了。可我?總覺得吧,睡不着是真,但不是因為累,是她心裏有事?。”
“而且我?睡覺一向睡得沉,正常情況,刮風下雨都吵不醒我?,那麽在我?沒有起夜的時候,你說——她到底睜了幾晚的眼呢?”
兩人邊說,邊一同望向了坐在一堆木料上的芮蕤。
她腦後盤起來?的丸子頭因為幹活而微微松亂,一縷垂下的發絲被汗黏在臉側,她随手勾開,正高舉着保溫杯咕嘟咕嘟灌着水,喝完抹了把嘴邊的水跡,絲毫不顧忌鏡頭前的形象。
但旁人做起來?有些粗魯的動作,放她身上,就帶着一股子不羁與板正。
說起來?是很矛盾的感覺,卻?都融于她一人身上。
許長久一直以為,芮蕤表現出的這些異樣,是因為接連入場的前男友們?喚起了她被甩的、不太美好的回憶。
但漸漸的,了解了芮蕤之後,她改變想法了。
對于現在的芮蕤來?說,那幾個男人恐怕根本不值當她耗費多少心神。
許長久眸子一轉,突然發現正在看她的,不止她們?兩個,嘴角了然一勾。
身旁的關子欣沒有注意到,只是抱着膝蓋,看着芮蕤,長長地嘆了一聲:“有時候覺得,真是神秘啊,小芮。”
她心頭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小小的羨慕。
大概是羨慕芮蕤的勇敢能幹與美麗大方,還有羨慕她從不過多在意別人的看法。
不像她,來?之前還因為看到有網友将她列進?“那些年?高開低走的童星們?”隊伍而難受。
但實際上芮蕤受到的非議,遭到的難聽的評價,可比她要多得多了,從沒見她氣?餒過。
芮蕤放下水壺,正好對上了關子欣亮晶晶的目光,她微微朝她笑了一下。
關子欣就好像做了壞事?被抓包似的,白淨的薄薄臉皮一下子紅了起來?,手忙腳亂站起來?,繼續做事?,幾乎同手同腳。
芮蕤想着,有意思:像個笨手笨腳,關節不靈活的小木偶人。
收回笑容,她又去看另一邊幾個男人的進?度。
他們?那頭正在搭建橫梁,等完工,整棟房子的大致構造也?就差不多有個雛形了。
按照節目組給?出的規劃圖紙,這棟兩層的木屋簡直能算是個臨湖小別墅了,等建成了,每個人都能分到自己的小房間,還有其他的生活分區,一應俱全。
對此,所?有人都迫不及待。
畢竟剛開始住個幾天的帳篷和船,還能說有新鮮感,但時間久了誰也?受不了。
尤其是這林子裏的蚊蟲也?多,在城市裏嬌生慣養二十多年?的人完全不能适應。
芮蕤緩緩起身,想起剛才許長久的話,沒有選擇繼續幹活。
她知?道,她只是關心她,并不是抱怨什麽,不過她也?突然由此意識到了另一個方面。
那就是,她先前還嘲諷過沈沂清在鏡頭前做對比,顯得自己愛幹淨,同樣的,她現在幹得太多,難免也?有些搶表現之嫌——雖然她知?道,其他人并不會這麽想她。
可是楊尖也?說了,有些網友的腦回路,正常人是無法理解的,她雖然表現得不怎麽樣,還是盡量不被诟病,不讓楊尖傷神。
于是她打算緩一緩,先去看看圖紙,剛走出一步,耳畔就敏銳聽到什麽“喀拉”的聲音。
她分辨得清楚,這次肯定不是幻聽。
芮蕤立即循聲擡頭,卻?看到角落裏一根橫挂着的木頭仿佛失去了束縛,直直脫落倒下。
再看另一邊,關子欣正朝那邊走去,應該是去拿釘子。
芮蕤幾乎沒有時間反應,就立刻沖了過去,一把扯住了關子欣的胳膊就往外?邊拉。
關子欣也?聽到了頭頂的動靜,等茫然地擡起頭,只看到一根距離她極近的木頭迎頭而來?。
慌亂的情緒還沒來?得及蔓延,下一刻,胳膊上便傳來?一陣大力的拉扯。
她随着那股力道往後退去,接着一截圓而粗的木頭砸在地上,發出沉重的悶響。
等關子欣再擡頭,發現自己已經完全撤出了木頭砸下的範圍,正被芮蕤半攬在懷裏。
其他幾人聽到動靜一驚,紛紛從四面八方跑了過來?,在房梁上頭的也?跳下了梯子。
許長久離得最近,也?最先趕到,焦急地問:“你們?怎麽樣啊?有沒有事??那麽大根木頭怎麽會倒下來?呢?”
關子欣恍然發覺自己已經被那雙手松開,又去看芮蕤:“我?沒事?兒的,小芮,剛才謝謝你了,你怎麽樣啊?”
芮蕤搖頭,示意自己也?沒事?。
她沒這麽傻,會直接用身體去幫她擋,當時有足夠的時間将她拽出危險的境地。所?以二人都沒受傷。
衆人都松了口氣?。
再去看那截木頭,關子欣一陣後怕。這要是真的砸到她的腦袋,她現在還不知?道是死是活呢,結果再好,恐怕也?要落下個偏癱殘疾。
她心底一遍又一遍地對芮蕤感激涕零。
在他們?還沒反應過來?之際,芮蕤已經走遠,馬不停蹄過去檢查剛才木頭掉落的地方。
她看了看,這根木頭應該是因為之前的大雨加大風的擊勢,松動了,畢竟他們?誰也?不是專業人士,搭建的時候難免會有纰漏。
為免還有類似的事?情發生,她接着看了其他的地方。
其他的木頭倒是完好,不過以防萬一,還是得對剩下的木頭再進?行一遍加固。
幾個男嘉賓剛才已經慢了她一步,現在都抿抿唇,主?動過來?跟她一起加固。
她望了一眼,幹練地給?他們?分配了三個角落,又讓許長久和已經緩過神來?的關子欣也?參與其中。
于是幾人都默不作聲,井井有條地幹起活來?。
當節目組的人趕過來?時,芮蕤已經将一切安排得明明白白。
一場潛在危機就這麽被她簡單地化解。
鄭重忍不住再一次認真地看了一眼芮蕤。
現在才發現,之前一直關注的都是她極佳的個人單兵作戰實力,卻?忽略了她的指揮與服衆能力。
她思維敏銳,以前只是沒有必要展露,但她完全可以先別人一步發現不易察覺的細節,并且做出合理的安排與善後。
他搖了搖頭,突發奇想:她要是真的是名軍人,一定會是好兵,也?會是好将領。
不過這次的事?也?給?他提了個醒,等這群城鎮子弟造好房子,一定得找專業的師傅再過來?檢查加固。
忙活了沒多久,時間剛好也?到了晚上,節目組按照老規矩,給?他們?發了晚飯的食材,依舊是前幾天的菜色。
許長久看了一眼,抱怨:“怎麽還是吃這老三樣,我?都吃膩了。”
鄭重冷哼的聲音傳來?:“我?一直都在說,你們?不是來?郊游的!少給?我?唧唧歪歪!吃膩了,你也?可以不吃,我?沒意見。”
許長久卻?不怕他,陰陽怪氣?地接道:“哦喲,可不是嘛,還不止呢,照現在這個态勢發展,我?們?也?不是來?談戀愛的啊,你也?沒意見吧。”
關子欣幽幽看了她一眼。
她說得沒錯,她現在甚至升不起任何跟對面男嘉賓談戀愛的心思了。
滿腦子都是剛才芮蕤救下她的樣子好帥,芮蕤的個人魅力已經完全超過對面幾人。
雖然還有兩個男嘉賓沒有出場,但她估計也?大差不差了,往後餘生,每當她回想起這檔節目,印象最深的恐怕只有芮蕤英勇救她的畫面。
鄭重聽後則一陣沉默。
許長久确實說到他的痛處了,因為目前看來?,這六個人裏頭就沒一對是有甜蜜氛圍、戀愛苗頭的!
打架沖突的苗頭倒是天天竄。
那個刺頭分子芮蕤尤甚。
但另一方面,她就像一個聰明,卻?不聽話的好學生,平日裏讓老師格外?頭疼,可每到考試,取得的成績也?足夠令人驕傲。
真是讓人又愛又恨。
現在,這個刺頭分子倒是乖乖坐下來?洗菜了。
兩邊分工合作。
許長久一邊擇菜一邊問:“對了,小芮,子欣,那個任務,就是互送禮物的破玩意兒,你們?都打算做什麽啊?”
這項任務的截止日期是明天晚上,給?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但今天都快要過去了,她連要送什麽都沒想好,還是很緊張的。
對此她是很煩惱,主?要是藺泊洲通身散發寒氣?,平時也?只有芮蕤能治治他的傲氣?。
芮蕤不在的時候,他就生人勿進?,一身“我?是霸總你敢碰我?我?讓我?的律師告到你傾家蕩産”的氣?勢。
她幾次想去問問,卻?又止步不前。
芮蕤吐出口氣?,一提到這個她就頭疼:“我?還沒想好。”
“主?要是要自己動手制作,又要合作,真是太麻煩了,不然我?就地取材,直接薅一把草送給?他得了。”許長久撇撇嘴。
說到就地取材,倒是給?了芮蕤一點靈感。
她看着還有些濕潤的地面,想了想,“要不,幹脆一起捏泥人好了。”
許長久的眼睛亮了亮:“這個想法很不錯啊,做好了還是真正的工藝品呢,就是用這裏的泥,埋汰了點。”
只可惜節目組規定了,三組的禮物不能一樣,她不能複刻。
“不過,一起合作做泥塑,好像有點那什麽,是不是會有肢體接觸?”
許長久立即想到了自己看過的電視劇裏的橋段,通常做着做着,男女?的手就會不知?不覺滑到一起,然後默契地相視一笑。
芮蕤若有所?思。
這麽說,确實,就算她主?動避開接觸,或許觀衆也?會覺得這個場景有些暧昧。
要如?何避免這種暧昧氛圍呢?她陷入深思。
畫面外?聽到一切的鄭重:“……”
氣?急敗壞!
別的戀綜都是想方設法制造男女?嘉賓之間的肢體接觸,想把氛圍搞得暧昧一點,嘉賓也?都配合。
而他們?這檔戀綜呢,嘉賓是處處想方設法避開一切暧昧。
這都是些什麽反戀分子?
哦對,都是芮蕤這個刺頭帶起來?的風頭。真是成也?芮蕤,敗也?芮蕤。
他又想起了先前在網上看到的一條評論:【別的戀綜看完讓人熱血沸騰,特別想談戀愛,《心如?擂鼓》看完也?讓人熱血沸騰,讓人想立刻出去跑個八千米。】
這特麽還有誰啊?!
甚至,他現在有那麽一點懷念起芮蕤的戀愛腦了。
問完了芮蕤,許長久又去問關子欣:“那你跟沈沂清那邊呢?”
關子欣說道:“我?這邊倒是想好了,下午的時候,我?有跟沈沂清商量過,我?們?打算一起合作做頓飯,就當是禮物了。”
雖然挺敷衍的,但不得不說很合适,而且也?不難,還有意義?。
不過,說是商量,但這兩人一個是極度潔癖,一個有輕微社恐,交談的時候,相距得有三米遠了,雙方交流全靠關子欣喊話。
芮蕤恍然點頭:“原來?你們?那個樣子,是在商量這件事?。”
“那不然呢?”
芮蕤真誠地笑了笑:“我?路過的時候,還以為你倆在對唱山歌。”
那天在新聞聯播裏,她曾看到某個少數民族在慶祝什麽節日,男女?雙方站在兩座山頭對唱的距離,也?就比他們?遠一點。
監控器前的所?有人都默契地背過身去,肩膀靜靜地發抖。
而鄭重的手則是死死捏着桌角,硬漢的青筋突起。
許長久更是一口水嗆在喉嚨裏,“噗”得一聲全吐了出來?:“哈哈哈哈哈救命啊!小芮,你下次能不能不要在我?喝水的時候說笑話咳咳咳!”
關子欣也?低頭,笑得音線都捋不直了:“小芮,你形容得,離譜但又真的很貼切。”
“哈哈哈但是他們?那倆人之間,你到底是怎麽看出那種互唱情歌的暧昧氛圍的啊,你這也?太離譜了吧哈哈哈!”
芮蕤的表情很是誠懇。
沈沂清聽到女?嘉賓那邊紮堆笑得狂肆,随意看了一眼。
旋即發現三人,連同攝影師都同樣目光奇特地看着他,而許長久原本逐漸止歇的笑容再次大聲了起來?。
他一臉莫名其妙,又去看藺泊洲。
他剛才在生火,坐得離女?方那邊近一些,應該有聽到什麽的。
他這一轉身,兩人就變成了面對面。
接着他看到藺泊洲目光變得隐晦,似乎是在估量兩人之間的距離,然後毅然轉過了身去,完全沒有理會他眼中的問號。
沈沂清胸口起伏。
呵,看來?,他是被孤立了。
同樣不在狀況的還有神游天外?的鐘钰欽。
但他跟藺泊洲還能講兩句,跟鐘钰欽就是實打實的合不來?了。
因為之前下了一場雨,淋濕了一部分他們?積攢的柴火,現在柴火不多了,鐘钰欽主?動請纓去撿柴。
然後便向着更密的樹林裏進?發。
芮蕤多看了一眼他走的方向,頓了頓。
她的習慣是每到一個陌生環境,就大致做一遍勘察,而今天下午去檢查那陣異動的時候,她記得,那個方向好像有個小沼澤的,不大,但正正好橫在路中間。
要不要提醒他小心?
這個念頭只在芮蕤的腦海中出現了一秒,就略過了。
反正他已經走遠了,說了也?聽不見,特意提醒還容易讓人誤會。
而且那個沼澤大抵是由一個小小水坑在雨後新形成的,不會太深。
更何況,以他的身手,應該不至于陷進?去。
不過,萬一他真的馬失前蹄掉進?去了呢?
芮蕤手上的動作停了下來?,腦中突然想到什麽,然後緩緩站起身,也?朝那邊走去。
許長久剛想跟她說話,見狀拉了拉她:“哎,你去哪兒啊?”
她只含糊地說了句:“還不确定,去處理點事?。”
“哦。”許長久只以為她是去上廁所?,便只叮囑:“那你小心哦,早點回來?。”
鐘钰欽大步行走在密林裏。
身後跟拍的攝像也?不說話,所?以林子裏格外?靜默,只有一前一後不大的腳步聲。
他滿腦子胡思亂想,主?要是想自己接下來?對芮蕤該以什麽态度。
是要再好一點,還是跟她保持距離呢?
正猶豫着,突然,他腳下一輕,就像是陷進?了一片柔軟裏,沒有着力點。
他下意識加大了動作要拔腿,動作卻?遲滞艱難。
再低下頭時,雙腿正在加速下降。原來?是踩進?了一個沼澤。
但好在他意識到危險,反應及時,停止了掙紮,接着身體盡量加大與地面的接觸面積,下沉的趨勢這才平緩了下來?。
身後跟着的攝像也?吓了一跳,趕緊放下設備,嘗試了一下拉他出來?,但一個人的力量不太夠。
為了嘉賓的安全,他沒有讓鐘钰欽自己嘗試出來?,直接向鄭重請求支援。
鄭重聽完,無語地一拍腦袋。
他原本還覺得鐘钰欽好說話,懂事?,不高冷,又沒潔癖,會是男嘉賓裏最靠譜的,沒想到他也?是一點都不省心,視障似的。
他交待:“你們?倆就在那兒待着啊,別盲目努力自己出來?,我?馬上就帶人過去。”
幸好就目前的情況來?看,鐘钰欽基本已經停止了下沉,沼澤的面積也?很小,他人還是安全的。
接着,他就百無聊賴站在泥坑裏等着,一邊揮手趕着身邊的蚊子。
但還沒等多久,就看到遠處有人走來?。
一開始他還以為是鄭重,感嘆着他驚人的速度,然而随後一道苗條的身影就在視野中逐漸清晰。
鐘钰欽睜大了眼。
竟然是芮蕤正朝這邊走來?。
她腳步很穩,速度不快不慢,步态很正,雖然沒有看他,但很明顯,方向就是沖着他來?的。
眨眼間,她已經走到跟前,低頭看着他,表情很意味深長。
他的個子是幾人中最高的,平日裏都是俯視所?有人,這還是第一次以這種仰視的角度去看她,心頭悄然生出些不同尋常的感覺。
再加上現在所?處的狼狽境地,這種感覺就更奇怪了。
恍惚間覺得,這種感覺是對方幹幹淨淨,衣着整潔,而他深陷泥淖,臉上還有蚊子包,有些自慚形穢吧。
他終于開始後悔,後悔自己剛才沒有仔細看路。
芮蕤沒有開口說話,而是繞着他觀察了幾秒,接着輕輕嘆息,似乎是為他的不小心,“本來?只是想來?确定一下的,結果現在一看,你果真掉進?去了。”
接着,芮蕤慢慢蹲了下來?,朝他的方向伸出手。
鐘钰欽的心頭突地一暖。
不過他沒有去抓,而是趕緊制止她繼續靠近:“別過來?,這裏很危險,你千萬別過來?救我?。”
芮蕤溫和地看了他一眼:“謝謝,不過你多慮了。”
“?”
那只手繼續伸過來?,但絲毫沒有想抓住他的意思。
鐘钰欽一愣:“你不是來?救我?的?”
“不是,你現在可不能起來?。”
“?那,那你是來?幹什麽的?”總不能是來?看他笑話的……吧?
不好,放在現在的芮蕤身上,還真有這個可能。
芮蕤的指尖卻?一轉,捧起了沼澤地裏的一些泥,嘴角緩緩揚起:“當然是趁着這個好機會,來?跟你一起完成任務的。”
鐘钰欽頭頂冒出問號:“……好機會?”
“任務?”
“是啊。”芮蕤清脆地答,歪了歪頭,沖他眨了一下眼:“我?的意思是,趁現在你還沒出來?,咱們?趕緊來?捏泥人吧。”
“……”他明白了。
現在想來?,她剛才看見他的那一聲嘆息,分明是喜悅的嘆息。
當鄭重匆匆帶着人趕到,一擡眼。
就看到芮蕤蹲坐在泥潭邊,臉上帶着鼓勵而寬容的笑,而鐘钰欽則半個身子陷在泥潭裏,艱難地擡起胳膊——跟芮蕤一起捏泥巴。
鄭重:“……”咬牙切齒。
這幅場景,就算兩人的手真的牢牢握在一起了,就算他再使勁力氣?發散思維,也?只能想到志願者熱心幫助身殘志堅的殘疾人。
還真是,不愧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