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心兒子
金洋的擔心不無道理,海邊的水汽重,住在不防潮的茅草屋裏确實很難受,要是再來一場雨那就更不行了。
白黎喻在他的茅草屋周圍逛了一圈,十分滿意道:“我沒你這個不孝子。”
“???”金洋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我們還是不是好兄弟了?以前咱倆拍戲的時候我還給你帶過水!”
面色悠哉的青年回了一句耳熟的話:“不聽不聽王八念經,不理不理王八是你。”
王之禾頓時找了,握住金洋按捺不住的手腕:“黎喻從小愛記仇,你說破嘴皮子也沒用。”
“老王認識我的時間比你長,你聽他的準沒錯。”白黎喻十分得意地睨了金洋一眼,“下次別輕易得罪我昂。”
兩個二十多歲的青年跟小孩似的鬥了半天,最後還是各回各家收拾房間去了。
白黎喻一家的小木屋開門就是空蕩蕩的一片,只有左邊靠窗的地方放了一張架子床。
兩塊長方形的石頭上面架了一塊很平整的木板,說架子床還有點名不副實。
白黎喻溜溜達達看了一圈,屋子裏除了床,什麽也沒有,“嗯?今晚咱家四個人一起睡?”
時烽掃了一眼,一邊打開行李箱一邊道:“也只能這樣了。”
夫夫二人從七八個行李箱翻出床上四件套,開始動手鋪床單,跟拍的攝像師一臉懵逼。
怎麽連床單被套都帶了?這是來拍綜藝還是來度假的?
另一邊,被爸爸放養的兩個孩子正蹲在一塊岩石旁邊,白虞雖然很想去海邊玩,但是他不敢帶弟弟過去。
任由眠眠怎麽撒嬌都沒用,十分堅定地帶着弟弟在別墅周圍晃悠。
這處海島作為度假的地方,除了休閑別墅外,就只有島中心的一些商超,保镖們兵分兩路,一些人去周圍巡查,一些人則不遠不近地跟着兩個孩子。
島上的景色看來看去也就這樣,頂多生态好一點,綠化覆蓋率高一點,但是都沒有去水裏游泳舒服,所以眠眠無聊之下,開始八卦起哥哥的感情生活。
白虞正在觀察岩石上被雨水沖刷出來的痕跡,冷不丁聽到葉晟的名字,整個人反應極大地向後看去,沒有看到兩個爸爸才緩了下來。
少年捏了捏小孩肉乎乎的臉蛋:“怎麽突然提起他了?”
自從去到Y國後,他就沒再見過葉晟,兩個爸爸都說對方好好學習去了,也對自己再三叮囑要專注學業。
人生還長,不要在應該學習的時間太早戀愛,所以白虞就把那點和葉晟當面問清楚的勇氣給洩了。
他也知道自己不應該在高中這個緊張的時期胡思亂想,可是每次輕松做完老師布置的作業後,他總會想起那個冒冒失失闖入自己世界的少年。
他覺得,這大概就是青春期的煩惱吧。
眠眠烏溜溜的眼睛偷偷瞄着他,小心翼翼道:“就是看到最近他都沒有給你打電話了。”
小家夥故作老成地感嘆:“我以前只是覺得他渣男,沒想到他真的是啊……爸爸不讓他打擾你,他就真的不給你打電話了。”
白虞微微垂眸:“不打才對,說明他把爸爸的話放在心上。”
白黎喻向葉晟提出的三年之約這件事白虞是知道的。
在Y國見到白黎喻的那一天,爸爸就跟他說了,所以他不覺得葉晟不給他打電話有什麽問題。
甚至偶爾在想,對方是不是真的對他有不一樣的感覺,才會對爸爸說的話這麽重視?
眠眠一臉“你真笨”的表情,搖腦袋嘆氣的樣子特別像學校裏的保潔阿姨,“哥哥,說不定他答應完爸爸,沒幾天就把你給忘了,所以才一直不打電話給你!”
“哥哥你想想,國外的男孩子是不是長得比較好看?”
白虞不認同:“也不一定啊,葉晟是華國人,他的審美應該更偏東方一點吧。”
被兩個父親養了大半年,除了身體底子還需要慢慢補之外,至少氣色已經好上不少的少年,在家裏人三不五時的誇獎下,也漸漸褪去了自卑的底色。
“但是有些外國人确實長得還行。”眠眠恨鐵不成鋼地提醒他,“你看看大爸爸,他就是憑着一張臉跟爸爸結婚的!”
白虞:“!”對哦,大爸爸就是兩國混血,那張臉确實驚為天人。
眠眠繼續道:“現在好多外國人都和我們國家的人結婚,然後生的混血孩子都不錯,哦,那個皮膚黑黑的國家例外。”
“葉晟哥哥一直不聯系你,連短信都沒有,萬一他真的看上別人怎麽辦?”
白虞扯着嘴角笑道:“看上就看上呗,你不是說以後長大了給我介紹一車?”
當時為了不讓爸爸的約定成為空話,他狠心拉黑了對方的號碼,連微信都拉黑了,就是不想讓對方給他打電話。
結果對方好像也是同樣的想法,不僅一個電話都沒打。
不過他還是高估了葉晟的小心思,對方辦了張新的卡,每天跟他短信式聊天,對方白天發,他晚上剛好看到。
想起手機裏上千條聊天式短信,白虞也不知道該說弟弟是太聰明還是歪打正着了。
眠眠覺得哥哥這麽淡定,一定是瞞着自己什麽,他不死心地想繼續打探,結果就聽到爸爸叫他們的聲音。
白虞立刻站起來揮手:“爸爸,我和弟弟在這裏!”
白黎喻快步走過來,時烽慢悠悠跟在後面,夫夫兩都開啓了标準的海島度假模式——短袖襯衫大褲衩,防滑拖鞋腳上跨。
時烽看到小兒子又一屁股坐在沙子裏,挑眉道:“在玩沙子?”
眠眠像被踩到尾巴的貓一樣,立刻反駁:“不是!我在跟哥哥說悄悄話,我又不是小孩,不玩沙子的!”
自從幼兒園第一天回家,眠眠一屁股坐到沙發上,結果從褲兜裏洩出半兜沙子,被時烽毫不客氣地邊拎去洗澡邊嘲笑之後,他就跟沙子劃清了界限。
他才不是流着鼻涕玩沙子的小屁孩!
男人不以為意,擡眸看了一眼清晰可見的海岸:“我和你爸要去海邊找晚餐,你們去不去?”
白虞和眠眠立刻支棱起來,去海邊?能玩水?
“大爸,我跟你們去!”
“還有我!我也去!”
瞥了眼兩個孩子抑制不住興奮的臉,時烽滿意點頭:“那就走吧。”
只有白黎喻眼中帶着些思慮,以往兩個孩子說悄悄話,他還沒問,就被眠眠全部抖出來了,可是剛才眠眠居然沒有主動說。
所以小兒子到底和大兒子說了什麽悄悄話?
一家人到海邊的時候,劉郢夫妻已經收拾好了自己的石板房,先一步來了這邊,劉郢的妻子鄭清姝正在沙灘上打算挖一點螃蟹。
她聽到孩子們的歡呼聲,下意識擡頭,看到白黎喻夫夫兩笑了一下,“你們要來一起挖螃蟹嗎?”
眠眠立刻剎住腳步,好奇地往她腳邊的塑料桶探頭:“姨姨,這裏有螃蟹嗎?”
鄭清姝特別喜歡孩子,聞言溫婉笑道:“有的,只不過中午太熱,得往深一點挖。”
剛才在別墅裏就聽白黎喻說是一家人出來玩,想必這兩個就是他和時烽領養的孩子了。
眠眠一聽真的有螃蟹,立刻擡頭眼巴巴地看向爸爸,但是爸爸卻不看他。
時烽低頭看着青年,商量道:“你就別下水了,我去就行,你跟孩子們在這裏玩一會,嗯?”
白黎喻穿的是淺色的短袖大襯衫,确實不想在攝像機前面表演濕身,便爽快道:“行,那你注意安全,別潛太深。”
時烽低頭吻了吻他的眉心:“好,有事叫我。”
等時烽離開,他一轉眼就對上了三雙眼睛,白黎喻:“……怎麽了?”
白虞一臉不好意思又好奇的表情,眠眠捂住嘴巴偷笑:“爸爸羞羞。”
白黎喻敷衍道:“大人的事小孩子別羨慕,跟哥哥去導演組借個桶吧,爸爸帶你們挖螃蟹。”
等兩個孩子手拉手離開後,鄭清姝才笑道:“你和你老公感情真好。”
白黎喻大大方方蹲下:“我先生對我,确實像劉哥對您一樣,螃蟹在這裏挖?”
鄭清的指着某處濕潤的沙子道:“這種出波浪形又有氣孔的沙子下面,往深了挖,都能挖到點東西。”
大概是女子注重保養和防曬,皮膚白皙的鄭女士一直穿着防曬比較全面的長袖連衣長裙,明明都快四十歲了,臉蛋身材還和二十五六歲的姑娘差不多。
只不過她伸手的時候,白黎喻眼神動了動。
那只白皙的左手腕上,有一道未愈的傷口,約有指甲五分之一粗,平滑筆直地出現在手腕上,暗紅色的新痂暗示了把這道傷疤出現的時間。
白黎喻垂下眼眸,微微笑了一下:“好,那我就照着您說的這個方法挖。”
去拿桶的兩個孩子沒一會就過來了,白黎喻便帶着兩個小孩在鄭清姝旁邊一起挖。
父子三人沒什麽經驗,一鏟子下去什麽都找不到,眠眠覺得是因為人太多,所以螃蟹不出來,便拉着哥哥走遠了一點點。
眠眠負責幫忙找透氣孔,白虞負責挖坑。
好不容易等白虞摸到了技巧,成功挖到了一只卧沙的小螃蟹,還沒等他把螃蟹扔桶裏,就被聽說小螃蟹可以油炸的眠眠一把抓住。
白虞連阻止都來不及,就聽到小孩慌張地慘叫聲:“好痛!哥哥!它咬我!”
白虞正要說什麽,看到他的動作後心跳漏了一拍,“別甩別甩!小心它把你的肉夾出來!”
眠眠立刻左手托右手,連嘴巴都不敢張了,委屈得眼淚在眼眶裏直打轉。
肉乎乎的小手掌上,一只青灰色的螃蟹正舉着拇指大的小鉗子,緊緊掐在手掌邊緣,雖然沒有流血,但是被夾住的嫩肉已經開始泛紅了。
白虞下意識去叫不遠處的青年:“爸爸!弟弟被螃蟹夾了!我不會弄!”
白黎喻愣了一下,連忙起身,沒想到比他動作更快的是剛才還在聊天的鄭清姝。
楓葉紅的裙擺随着她的步伐綻開,像一叢開得正好的雞冠花。
鄭清姝跑到兩個小孩身邊,一眼就看到了眠眠的慘狀,她一手輕輕掐住螃蟹的背殼,一手去捏住它的另一只鳌。
左鳌被制住,鉗着眠眠手掌的那只鳌立刻松開,轉移方向想把企圖控制自己的那只手弄開。
就在這一刻,鄭清姝立刻松開它的鳌,捏住它的背殼,把它拎起來丢進旁邊的桶裏。
她做完這一切後,才和藹地看向不停吹手手的小孩,輕聲道:“疼得厲害嗎?要不要阿姨給你吹一吹?”
“謝謝姨姨。”眠眠含着眼淚,在她期待的目光中把手伸向旁邊的少年,“我讓哥哥幫我吹吹。”
白虞捧着他的手掌看了一眼,一邊吹一邊揉,沒一會紅痕就淺了很多,“下次不要直接拿手抓,你可以拿小鏟子鏟起來。”
小家夥頗為委屈道:“我怕它會跑嘛。”
剛才哥哥挖出來一只小螃蟹,還不等他出聲,那只小螃蟹就刷刷刷又重新往沙子底下鑽了,任憑哥哥再怎麽挖都看不到了。
眠眠害怕這一只也一樣,這只可比剛才那只大多了,丢了的話他覺得自己會特別特別心疼。
鄭清姝慈愛地看着兄弟兩,放在膝蓋上的手腕不知不覺露出一節,那條傷疤更加明顯。
白黎喻擋住跟過來的攝像師,開口道:“也挖了這麽久了,要不先回去休息一會吧?”
鄭清姝擡頭看了一眼灰蒙蒙的天色,也贊同道:“确實該走了。”
挖了也快兩個小時了,這天色陰沉沉的,一點也沒有要出太陽的模樣,她擔心一會會下雨。
海島要是下雨,不僅容易漲潮,在水裏游泳的人也有很大的危險。
畢竟這個時候的海面最容易起風浪,一旦漲潮起浪,水裏形成的暗流很容易讓游泳的人無法靠近岸邊。
看到她恢複了剛才平和的神态,白黎喻邊點頭去海邊叫了時烽和劉郢回來。
剛才這兩個年齡相差将近二十歲的男人不知道怎麽起了勝負心,一個勁地潛水撈海鮮。
水面下的暗礁上,小鮑魚和海星一類的都愛附着,再摸深一點,摸到一些海參扇貝也不奇怪,只不過這種岸邊淺礁的海鮮并不如深海的大罷了。
等時烽拎着竹筐一步步從水裏走上來,寬大的花襯衫離開了水的浮力,緊緊貼在他線條分明的肌肉上。
宛如從深海中走上來的雄性美人魚一般,眼神深邃,五官俊美異常,透過襯衫印出的線條,隐約可見的身軀充滿了爆發力的性感。
這是一種讓人無比安心的力量感。
白黎喻:“……遭了。”他只記得自己淺色的襯衫會濕身,卻忘了自家老公的身體更有看頭。
眠眠茫然擡頭:“爸爸,什麽遭了?”
“忘記給你大爸爸拿毛巾了,他渾身濕漉漉的,萬一感冒怎麽辦?”青年動作迅速地起身擋住鏡頭,雲淡風輕道,“你們兩快點帶大爸爸回去換衣服。”
眠眠不疑有他,捧着自己的小手跑過去,仰頭跟大爸爸告狀自己被螃蟹咬了。
而白虞看了眼大爸,又看了眼爸爸,好像懂了什麽,也笑着跑過去,和弟弟一起拉大爸回他們的屋子。
等他們遠遠離開了,劉影帝也上來了,白黎喻才松了口氣,讓開了鏡頭。
他這防賊似的舉動,逗得直播間觀衆忍俊不禁:
“我不理解,我從小魚出道就粉他到現在,他為什麽把我當外人?”
“就是啊,一個男人而已,至于嗎?直接讓給我都不要緊吧?”
“圖窮匕見是吧?”
“有一說一,小魚挑對象的眼光真不錯,這身材抱着睡,眼睛都閉不上吧?”
“姐妹你清醒一點,不閉眼怎麽睡覺?”
“時老板這身材,你覺得他晚上會讓小魚有時間睡覺?你才不清醒。”
“斯哈斯哈,不想說話,只想舔屏。”
“時老板這身材太頂了,他真的只喜歡男人嘛?都這麽有錢了,性別就別卡這麽死了。”
“有沒有一種可能,不缺錢的時老板只喜歡小魚呢?”
随着這條彈幕出現,直播間觀衆們都沉默了。
好不容易等青年從直播間的鏡頭前退開,溫婉的鄭女士已經出現在了鏡頭前,笑吟吟道:“為了直播間不被封,所以還是不要有擦邊的畫面比較好。”
別看她溫溫柔柔一副大家閨秀的樣子,話一出口就是衆人無法反駁的話。
男色誘惑這個,确實也算是一點點擦邊吧?直播觀衆們不确定,但是她們不好意思去口嗨倒是真的。
白黎喻挑眉做了個口型:“我先走了。”
鄭清姝回頭看了一眼還在岸邊整理魚獲的愛人,便點頭示意他先走,她想等劉郢一起,不想回去那麽快。
白黎喻追上時烽和孩子們的時候,兩個孩子正在調侃他們的大爸爸,他忍不住放慢了腳步,支着耳朵聽。
“大爸,你不能這個樣子哦,你這叫不守夫道!”
時烽一手拎着桶,一手抱着崽,慢悠悠道:“時小冕同學,你确定沒有用錯詞?”
“沒有!你不能把自己好看的一面,給別人看,剛才那麽多人,爸爸會難受!”眠眠義正辭嚴地表達自己的想法。
“爸爸那麽愛你,你也要愛他,你不能把屬于他的給別人看,哥哥,我說的對不對?”
被cue的少年愣了一下,還是堅定地點頭:“對!大爸你的身材那麽好,衣服一貼上去,別人眼睛都看直了,爸爸肯定不喜歡你被別人觊觎。”
“那可不一定,說不定你爸爸就喜歡我這樣子呢?”時烽戲谑道,“自己的東西,別人看得到又碰不到,炫耀的目的不就達成了?”
白虞若有所思,眠眠卻拍了拍男人的肩膀,語重心長道:“爸爸,你不要這麽說自己,你又不是個東西。”
時烽:“……有沒有一種可能,我就是打個比方而已?”
這糟心兒子怎麽都上幼兒園了還這麽笨,肯定是家教的課程太慢了。
時總決定回頭給小兒子再多安排一個語文老師。
十分抱歉,這兩天因為身體原因,所以每天的更新時間不太穩定,我會盡量把每天更新時間給固定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