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第二天。
本來他們的城市一般是不怎麽下雪的, 但是今年意外地開始下雪。
岑沅早上睡醒的時候，就被外面耀眼的白光晃到了眼睛。
他昨晚睡覺的時候，窗簾沒有拉得太嚴實, 所以那些白雪的光都映照了進來。
岑沅一開始還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他用手捂了捂眼睛, 然後起床, 穿着拖鞋, 來到了窗邊。
下一秒，他看到了外面的情況, 驚喜地睜大了眸子。
現在外面已經是白茫茫的一片了，雪花紛紛揚揚地落下，美不勝收。
就連窗戶上, 都起了一層白霜。
岑沅打開了窗戶，頓時一股寒冷的風迎面吹來。
他捂着嘴咳了兩聲, 但是這也絲毫沒有澆滅他的興趣。
大概每個人突然看到下雪了，都會莫名有一種興奮的感覺吧。
尤其是他們這種不怎麽下雪的地方。
從岑沅這個角度看去, 整個別墅區裏已經有不少人在玩雪了。
無論是大人還是小孩，都穿着厚厚的外套, 然後在雪地裏蹦來蹦去。
雖然他們這點雪比起北方來說實在是不夠看的，而且說不定等會太陽一出來, 雪就化了, 但是這并不妨礙大家在有限的時間裏感受快樂。
岑沅自然也不會錯過這樣的好機會。
他飛快地關上了窗戶, 然後去浴室洗漱，最後換上一件厚厚的羽絨服，飛奔下樓。
岑沅興沖沖地跑下樓，這才發現賀霆坐在客廳。
他好奇地問了一句：“今天不去上班啊？”
賀霆放下了手中的商業雜志, 然後回答：“今天周六。”
他此時穿着一套灰色的家居服, 比起平時西裝革履的模樣, 多了一份随性。
岑沅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原來是周六啊。”
他不用上班，自然也不用刻意去記住每一天到底是周幾。
這就是身為鹹魚的快樂。
岑沅惦記着外面的雪，和賀霆聊了那麽一句之後，就要出門。
這時，賀霆卻是叫住了他：“等等。”
岑沅停下了腳步，迷茫道：“怎麽啦？”
賀霆提醒道：“把早餐吃了再去玩。”
他每次和岑沅說話的時候，聲音都會低沉柔和許多，聽起來就像是在哄人一樣。
岑沅随意地擺了擺手：“沒事，我一會回來再吃就行。”
賀霆卻是沒有退步：“現在就吃。”
岑沅的胃本身就不好，就算是一頓飯，也是重中之重。
岑沅見賀霆絲毫沒有商量餘地的模樣，也知道對方是為了自己好，于是點了點頭：“也行。”。
說完，他腳步一拐，拐去了餐廳。
傭人們見岑沅起床了，于是迅速地把早餐給他擺到了餐桌上。
早餐特別豐盛。
哪怕只有岑沅一個人，也擺了足足有七八樣。
岑沅夾了一個煎餃，然後放到調料碟裏面拌了拌，慢悠悠地吃着。
他發現別墅裏的這個大廚做飯真是十分合他的口味，每次都有好幾樣是他喜歡吃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摸準了他的喜好，所以特意這樣做的。
這時，那個大廚剛好又端出了一碗銀耳粥出來。
岑沅順口就說道：“王大廚，你的手藝可真好，而且每次做的東西都是我喜歡的。”
王大廚把銀耳粥放到岑沅的面前，然後有些憨厚地笑了笑：“其實是賀先生特意吩咐過，讓我平時留意着您喜歡吃什麽，然後每一餐都從您喜歡的那些食物裏面挑幾樣來做。”
賀霆吩咐的？
岑沅沒想到居然是這樣的緣由。
他第一時間轉頭，看向了客廳的方向，不過因為角度的原因，他并沒能看到賀霆。
這時，旁邊的一個傭人也笑着開了口：“岑先生，其實咱們賀先生對您可上心了。您是不知道，他除了吩咐廚房每天都要做你喜歡吃的菜，還給我們這些傭人也吩咐過了，讓我們平時都打起十二分精神，要在方方面面都照顧好您……”
岑沅聽着傭人滔滔不絕的講述，一時除了驚訝以外，還有一種別的什麽情緒慢慢發酵着。
他就說他在別墅裏的生活為什麽如此妥帖安逸，簡直都有些超出正常範圍了，說是神仙日子也不為過，原來這一切都是賀霆特別吩咐過。
而這些東西，賀霆也從來沒給他說過，如果不是他今天剛好問起，恐怕永遠也不會知道了。
岑沅也說不太清自己心裏的感受，反正此刻有點滿滿漲漲的，像是胸腔裏充盈着一種讓人愉悅的情緒。
他低頭，舀了兩勺銀耳粥喝。
銀耳粥很甜，很柔軟。
似乎正如他此刻的內心。
岑沅吃完早餐後，從餐廳走了出來。
這次，他一轉頭就能看見坐在客廳的賀霆了。
賀霆依舊是拿着那本商業雜志在看，連姿勢都沒怎麽變過。
他的側臉輪廓立體而深邃，尤其是當外面白色的雪光透過落地窗映照進來，鋪灑在他的臉上，那種濃墨重彩的英俊感也顯得更加強烈了一些。
事實上，這樣的長相是帶着一定侵略性和壓迫感的，尤其是賀霆本身的氣場還那麽的不容忽視。
一般人看到賀霆，都會下意識地避開視線，不敢和他直視。
但是岑沅從來不會，他從來都是大大方方和賀霆對視，然後說話。
但是此時此刻，岑沅就這麽看着賀霆的時候，莫名也覺得呼吸淩亂了幾拍，大腦也有些轉不過來。
岑沅意識到這一點後，微微睜大了眸子，然後轉身朝外走了出去。
算了，還是先玩雪吧，不然一會雪真該化了。
岑沅來到別墅外面。
此時，賀沐沐已經在外面的空地上瘋玩了好一會了。
他的小貓小狗大概也對突然下起的雪感興趣，一貓一狗在雪地裏跳來跳去，留下了不少可愛的腳印。
岑沅看到這一幕，就把剛剛的事徹底放到一邊了。
他幾步走過去，加入了玩雪的陣營中。
只不過地上的雪是真的很少，就薄薄的一層，還不到半個指節的厚度。
不過即便是這樣，岑沅也歡快地在一旁的花壇上抓起了一把雪。
然後他趁賀沐沐沒注意，一把将雪丢了過去。
丢完了，他才哈哈笑道：“沐沐，咱們來打雪仗啊！”
賀沐沐本來正蹲在地上捏雪人玩呢，突然被一捧雪給襲擊了。
他先是一驚，随即連忙抖落了自己腦袋上的雪，奶聲奶氣地控訴道：“小爸，你耍賴！！”
岑沅滿臉都是興奮的笑意：“那你來扔我就行了啊！”
賀沐沐哼了一聲，當即也抓起一把雪，然後朝岑沅扔去。
岑沅自然不可能乖乖站在原地等着他扔，立即笑着開跑。
賀沐沐見一擊不中，連忙又重新抓起了一把雪，然後追着岑沅一直跑。
于是接下來，父子倆就在別墅外面的空地上跑來跑去，你扔我，我扔你，玩得不亦樂乎，就連別墅裏面的人都能聽到他們不絕于耳的笑聲！
賀霆聽到了笑聲，擡起黑沉的眸子，從巨大的落地窗看了出去，然後就看到岑沅和賀沐沐一大一小玩得特別歡快的模樣。
他一向冰冷的表情也松動了幾分，彎了一下嘴角，然後繼續看手中的商業雜志了。
岑沅和賀沐沐光是打雪仗就打了半個多小時，這可是純純的體力消耗。
畢竟他們一直在雪地裏跑來跑去，都沒有停下來過。
岑沅的身體本就病弱，這麽連續的體力活動已經到了他的極限了。
他一手叉着腰，然後微微彎着腰喘氣，然後另外一只手朝賀沐沐搖了搖：“不來了，休戰！”
賀沐沐也累，但他比岑沅稍微好了那麽一點點，揚着小腦袋說道：“小爸，你這是認輸了嗎？”
岑沅能屈能伸：“認輸了。”
賀沐沐頓時覺得自己贏得了這場打雪仗，于是扔掉了手中的雪，朝岑沅走了過去，還不忘炫耀道：“我就是最棒的小孩子！區區打雪仗而已，說贏就贏了！”
誰知道這時，岑沅突然彎腰，從地上抓起了一把雪，朝賀沐沐扔了過去，眉目張揚道：“我剛剛還沒說完呢，我想說的是認輸了才怪！”
賀沐沐：“……”
啊啊啊啊！
小爸怎麽可以這樣？！
于是，新的一輪打雪仗又開始了。
只不過這次，岑沅只堅持了十分鐘。
他這次是真的累到不行了，連忙擺了擺手說道：“不來了不來了，這次我沒騙你！”
賀沐沐：“……”
他冷哼一聲說道：“我才不信，你剛剛就騙我了！”
岑沅就算被拆穿了，也是一臉淡定地說道：“我真的沒騙你，不信你回到別墅裏去給我端杯水出來。”
畢竟玩了這麽一陣，還挺口渴的。
賀沐沐：“？？”
這是什麽牛頭不對馬嘴的轉折？
偏偏岑沅還一臉義正言辭地說道：“你看，我都讓你去給我端水了。你離開了，我自然也沒辦法再扔了對不對？說明我沒騙你，這一次是真的休戰了。”
賀沐沐被岑沅的一番話繞得雲裏霧裏的，只知道眨着一雙迷茫的大眼睛看着岑沅。
岑沅催促了他一句：“快去吧！”
“哦！”
賀沐沐就這麽稀裏糊塗地去給岑沅倒水去了。
岑沅在等水的過程中，蹲下身去看賀沐沐的那只橘貓。
他怎麽發現這次貓又長胖了一點呢？
現在這只貓睥睨一切人類的态度更甚從前，再加上它愈發長胖了，所以差不多都可以用雍容華貴來形容了。
任何人看到這麽一只毛絨絨的橘貓，都會忍不住想摸兩把。
岑沅自然也不例外，他蹲下雪地裏，趁着橘貓還沒反應過來逃走的時候，就眼疾手快地撸了一把貓毛。
關鍵是這人撸毛就算了吧，他還慢悠悠地說了一句：“有的貓長得像一只豬，其實它确實是一只貓。”
橘貓：“？？”
它這個小貓咪能聽這種話嗎？
橘貓當即沖着岑沅嗤了一聲，然後轉身就跑開了，像是打算離這個可惡的人類越來越好。
岑沅看着橘貓轉身就走，還頗為可惜道：“哎，怎麽就走了啊，我還沒摸夠呢。”
橘貓：“……”
很快，賀沐沐端着兩杯溫水回來了。
一杯是他自己的，一杯給岑沅。
岑沅接過了杯子，倒是沒有忘記對賀沐沐進行誇獎：“咱們沐沐可真乖啊！”
說完，還揉了揉他的腦袋。
跟剛剛撸貓的手法一模一樣。
賀沐沐哼了一聲，沒說話。
這麽一來一回，也足夠他意識到他小爸就是把他當做一個免費勞動力而已。
只不過看在小爸誇獎他，而且還摸他頭的份上，他就大度一點，不計較這些啦。
岑沅端着杯子，喝了一口裏面的水，随即有些驚喜地挑了挑眉：“居然還是蜂蜜水啊。”
杯子裏的水是溫的，再加上一些甜甜的蜂蜜。
在這樣的雪天裏，喝上那麽一口，簡直幸福感爆棚！
賀沐沐也喝得很開心，咕嚕咕嚕地幾口就喝完了。
喝完了蜂蜜水後，父子倆又補充起了能量。
只不過他們這次沒有打雪仗了，而是開始堆雪人。
當然，他們在這裏堆的雪人，肯定和在北方堆的雪人是完全不一樣的。
岑沅蹲在地上，橫掃了周圍一大片的雪，最後總算做出了幾個巴掌大的小雪人。
還別說，雖然這些雪人看起來稍微有那麽一丢丢心酸，但是因為足夠的小，然而顯得很可愛。
岑沅捧着他堆好的幾個雪人，一種珍惜的感覺油然而生。
他們這裏好不容易下了一次雪，而他又好不容易堆了這麽幾個雪人，既然是不能讓這些雪人化了啊。
岑沅琢磨了一會後，想到了一個辦法。
那就是把這些雪人放在冰箱裏保存起來！！
岑沅想到這裏，迫不及待就抱着自己的那幾個小雪人返回了別墅。
此時，賀霆已經從沙發上起身，正準備到樓上書房去處理點事。
然後他就看到岑沅捧着那麽四五個小雪人，興致勃勃地走進了別墅裏。
大概是因為運動過後的原因，岑沅的額頭微微有了一層薄汗，眼睛也特別黑亮有神，向來白皙的面龐則是透着一些緋紅。
這樣的岑沅異常耀眼鮮活，他一出現，周圍的一切都黯淡失色了。
關鍵是，岑沅還捧着那些小雪人，像是獻寶似的，積極地展示給賀霆看：“看到沒有，我堆的這些小雪人，是不是很可愛？！”
他的每一個字都輕快明亮，像是充滿了陽光。
賀霆看了一眼他捧着的那些雪人，然後把目光移到了他本人身上，這才低沉地開了口：“嗯，很可愛。”
可愛到人挪不開眼。
岑沅聽到賀霆也稱贊自己的雪人，頓時覺得自己堆雪人的手藝更棒了。
他樂滋滋地就捧着那幾個雪人去了廚房。
畢竟他這麽棒的手藝可得好好保存起來才行啊！！
這天。
娃綜的導演再次聯系岑沅了。
這次他打電話來，自然是問他的腳傷徹底好了沒有，是否可以進行娃綜的拍攝。
岑沅如實告知了情況，說自己的腳已經全好了。
導演當即喜笑顏開，然後讓他準備一下，出發去錄節目。
晚上賀霆回來的時候，岑沅把這事給賀霆說了。
賀霆聽完之後，當即怔住了一瞬：“這麽快就去？”
岑沅沒想到賀霆的反應還挺大，他眨了眨眸子後，随即解釋道：“也不算很快吧，我這次在家待了挺久的。”
因為他的腳受傷了，所以節目組特意給他預留了充足的養傷時間。
現在他的腳已經完全沒事了，自然也得去繼續拍攝節目才行，否則的話，不是讓其他嘉賓也白白等着嗎？
只不過道理是這麽個道理，但是沒有人能毫無波動地面對分別，尤其對方還是自己日夜牽挂的人。
賀霆微不可查地皺了一下眉。
但是他不可能阻止岑沅，也不可能不讓他出門。
最後他也只是聲音暗啞地說道：“行，什麽時候去，我送你們。”
岑沅看着賀霆明顯變化的神情，微微錯愕。
很快，到了去錄節目這天。
岑沅他們出發的時候，碰巧也下起雪了。
和第一天下雪的情況差不多，并不是什麽鵝毛大雪，而是紛紛揚揚地飄着一些小雪花。
這樣的雪景非常美，非常夢幻。
但是在這種分別的時刻，就多少增添了幾分離別的愁緒。
很快，一家三口到了機場。
賀霆穩穩當當地停好了車，然後從駕駛室下去，替岑沅和賀沐沐拿出了行李箱。
岑沅看着賀霆的身影，若有所思。
他不是傻子，甚至絕大多數時候思維還特別活躍。
他能不能想通一件事，只取決于他願不願意想，以及他有沒有往那個方向想。
就比如他和賀霆的事。
一旦他開始往某些方向思考的時候，那麽很多細枝末節就可以得到解答了。
他心裏也就更加明确了一些事。
賀霆幫岑沅他們把行李箱拿出來後，對岑沅說道：“走吧，我送你們進去。”
岑沅卻是說道：“不急，現在離登機的時間還早。”
賀霆聞言，稍微有些不解，不過也沒說什麽。
畢竟岑沅想要做什麽，他都願意支持。
賀沐沐則是在原地蹦了蹦說道：“那我可以玩一會雪再走嗎？我們這次去的地方，說不定沒有雪。”
岑沅點了一下頭，同意道：“去玩吧。”
賀沐沐頓時蹦蹦跳跳地去旁邊玩雪去了。
這時，賀霆看着岑沅問道：“你還有什麽事要做？”
岑沅笑着點了一下頭：“是啊。”
說完，他将雙手揣到了羽絨服的口袋裏，然後懶洋洋地靠在了車身上。
賀霆靜靜地等待着岑沅繼續說下去。
岑沅那麽漫不經心地靠在了車上後，這才問賀霆：“賀霆，你是不是舍不得我走啊？”
他問這話的時候，臉上是帶着笑意的，而且一雙眸子特別黑亮水潤，像是盈滿了潋滟的水光。
雪花飄到他的發絲上和身上，和他這個人相得益彰，讓他看起來更加迷人奪目。
賀霆在聽到岑沅問這句話的時候，眸色稍微變了一下。
他的心因為岑沅簡簡單單的一句話而牽動了起來。
因為他不知道岑沅的這句問話代表着什麽，是随随便便的一問，還是別有深意？
賀霆想不通，不過他看着岑沅那笑意盈盈的一張臉，還是選擇遵循自己的內心，給出了肯定的答複：“嗯。”
這個答案幾乎都不用思考，就能脫口而出。
想來，他這幾天不舍的情緒也很明顯，以致于讓岑沅都看了出來。
岑沅得到賀霆的答複後，心裏的某種猜測被進一步驗證了。
不知道為什麽，他得知了這個答案後，心裏似乎也變得緊張了一點。
他深吸了一口氣，才問出了下一個問題：“賀霆，你是喜歡上我了嗎？”
這個問題乍一聽還有些突兀，但事實上，它又是那麽的順理成章。
像是随着一點一滴的積累，就那麽自然而然就能被問出來。
岑沅的這句話一出，周圍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仿佛連空氣的流速都變緩慢了一般。
兩人隔着兩步的距離，靜靜地看着對方。
唯有雪花繼續飄落下來，像是為他們這場浪漫的告白進行點綴。
賀霆向來是沉穩克制、極少有情緒波動的人。
然而這一刻，他在某一瞬間停止了所有思緒，連自己身處何處都差點忘了。
眼中唯有岑沅這個人，也只想得起岑沅剛剛說的那句話。
岑沅看着賀霆的反應，沒由來的也跟着鄭重其事了起來。
他不由得站直了一些，好像只有這樣，才可以讓自己的大腦稍微清晰一點。
半晌，賀霆總算是開了口：“如果我說是，你怎麽想？”
他的聲音前所未有的認真和低沉，一雙黑眸更像是被最濃黑的夜色給暈染過一般，讓人仿佛只要看上一眼，就會沉淪其中。
岑沅原本是抱着一絲把事說清楚的态度，所以才開門見山地問賀霆的，而且他還準備了一些很好的說辭，絕對不會讓場面靜默下去，畢竟他是極為擅長活躍氣氛的。
但是眼下，他已經忘了自己接下來該說什麽了，張了張嘴，半天也只發出了一個音節：“哦。”
說完，他沒有再繼續直視賀霆，而是移開了目光，看向了別處。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覺得自己的臉似乎微微有點發燙。
好在現在是下雪的天氣，就算臉有些發燙，也不會太過明顯。
賀霆聽了岑沅的話後，緩慢地朝他靠近了一步，垂眸看着近在咫尺的他，嗓音低啞道：“所以，‘哦’是什麽意思？”
明明兩人還離了差不多半米的距離，但是岑沅卻覺得，随着賀霆的這一靠近，自己的呼吸都緊迫了許多，像是急需新鮮空氣一般。
然而，每一次呼吸都能聞到賀霆身上那冷冽的薄荷香味，讓他更加有一種無處可逃的錯覺。
岑沅好不容易才從那種有些不受控的狀态中恢複過來，然後擡腳就作勢踹了踹賀霆：“讓讓，該登機了。”
賀霆沒退開，但是語言上還是留給了岑沅空間：“等你這次回來，就可以告訴我答案了吧？”
他沒說具體是什麽答案，但是他知道岑沅懂。
岑沅面對着這麽認真的賀霆，自然也沒有敷衍，而是點了一下頭：“嗯。”
他在知道了賀霆心意，并且向對方确認了的情況下，自然也不可能一直拖着對方。
他不是那樣的人。
這麽好的賀霆也不應該受到那種對待。
這時，賀霆總算是退開了一步，然後揚了一下嘴角：“你不知道，我等這一天等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