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阿哥眉开眼笑,不追问了。
想来也是,旁人都是十万,自己可是多加了五万两。
一笔银子,两份好处,这次不亏。
五阿哥后知后觉,明白过来,诧异道:“那些银子,不是补亏空么?”
九阿哥摇头道:“弟弟又不是傻子,还能折腾出来一身亏空来?”
说到这里,他看了看五阿哥,道:“五哥,往后遇事您也多寻思寻思,别被人蒙了,就算弟弟一时湖涂,不是还有弟弟福晋呢,能看着弟弟闹出那么大的亏空来?”
五阿哥也忍不住,拍了他一巴掌道:“我又不傻!都是你湖弄人,看着跟真的似的!”
自己关心则乱才上了当。
结果呢?
得了便宜还卖乖,谁是哥哥、谁是弟弟?
九阿哥揉着肩膀,轻哼道:“行了,行了,再打我可记仇了!大哥一巴掌,五哥一巴掌,世道不一样了,现下欠债的是爷爷,得哄着!”
七阿哥在旁,横了他一眼,道:“你要给谁当爷?”
九阿哥忙摆手道:“失误,失误,欠债的是大爷!”
八阿哥在旁,脸色涨红。
那个“好人有好报”,还真是怪怪的。
要知道,当初他犹豫了。
也是打听了一圈,晓得哥哥们的大致数目,他才倾尽全力。
也是从众,怕小气了被人说嘴,也想要借此缓和跟九阿哥的关系。
差一点,就露怯、丢丑……
老九,是不是故意的?
人心哪里经得住试探,对老十他也会如此么?
绝不会如此!
眼见着大家嬉笑怒骂,八阿哥就觉得大家渐行渐远……
等到客人离开,九阿哥蔫耷耷地回来。
舒舒正在歪着。
这大半日功夫,陪客的时候多,到底是不如平日自在,坐得腰都直了。
九阿哥见状,就道:“爷帮你揉揉?”
舒舒也不敢让他动身上,指了指肩膀道:“那爷帮我揉揉肩,老坐着,都酸了。”
九阿哥就坐在她背后伸了手,一边揉着,一边嘴里愤愤道:“万万没想到,老三也有耍奸的时候,爷看走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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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舒回过头,看着他道:“怎么了?”
九阿哥轻哼道:“老三不像老三了,今天也笑得贼,对于爷集资之事也没有意外的样子,应该是早就猜到了……”
他也是后知后觉。
让老三占便宜了!
还不如老十四呢,看破了实话实说,自己也收钱了。
这老三,明面看出来了,还假模假样的,说什么翻篇不翻篇的话,闹得当时自己心里还挺酸的。
舒舒笑道:“论迹不论心,爷只看着好的……三哥、三嫂的脾气,敬着就行了……”
九阿哥点头道:“行吧,谁叫是哥哥呢!爷也不能老惦记着收拾他!”
说完闲话,他担心起舒舒来,后悔道:“当时选请客的日子,不该连着来的,应该歇一天。”
舒舒道:“明天也没有旁人……”
总共就两桌,也跟家宴差不多。
九阿哥想着明天的客人,脸上露出不喜来,道:“大舅母那边,不用太敬着,省得蹬鼻子上脸。”
这说的是郭络罗家大太太金氏。
真要说起来,九阿哥跟郭络罗家那边的亲戚都不熟,也没有太放在心上,可是最不喜欢的,就是大舅爷道保跟大舅太太金氏。
因为这两人跟旁人不同,是宜妃的胞弟跟胞弟媳,借光也借的最多,本该立场鲜明的站宜妃母子这边;可是去年盛京的时候,他们夫妻却装聋作哑,跟郭络罗家其他人一家欢。
后头九阿哥和舒舒发了脾气,与郭络罗家撕破脸,这两口子才乖觉,算是站了队。
舒舒道:“到底是亲戚呢,总要顾着娘娘的面子。”
至于知不知趣?
舒舒并不担心。
金氏娘家已经没了,丈夫却已经是正四品司仪长,还是年富力强的时候。
她要是敢得罪贵亲,道保就不会饶了她。
次日,九皇子府继续宴客。
舒舒娘家,来的是齐锡夫妇跟珠亮。
舒舒的姑母家,来的是太福晋跟表哥康亲王。
九阿哥的舅家,来的是道保夫妇跟桂丹。
其他人没有请。
实在是姻亲连着姻亲,要是都请的话,不知道要摆多少桌去。
九阿哥不太爱应酬宗室,舒舒这里也不爱应酬姻亲。
她可不想自己的生活陷入人际关系中。
之前有欠人情的地方,找机会还了就是,日常生活中不必那样紧密。
所以这次请客,就是至亲。
按理来说,还应该加上舒舒的舅舅家的。
八旗重姻亲,舅家、姑家、姨家,都是最敬着的。
可是自打福松退亲,福松继母就有些难听的话出来,舒舒就直接没有派帖子。
她并不在意旁人说自己势利,不认穷亲戚,反正有福松在,也能代表舅家了。
否则的话,还要应付福松继母,往后听她絮絮叨叨的,自己也没有耐心去为她解忧解困的。
虽说是至亲,可是男女有别,就分了前后院。
九阿哥在前院客厅招待男客,舒舒跟伯夫人在正房招待女客。
都是至亲长辈,没有旁人,就都在东次间坐了。
舒舒有了身子,自己长辈是晓得的,都跟大宝贝似的,不让她脚沾地。
不是摸着,就是搂着,跟对奶娃娃似的。
舒舒昨日累了大半天,今日也乐意享受长辈们的慈爱。
有个舅婆婆,也轮不到她说嘴。
别说舒舒的身份不是她能说的,就算她想要倚老卖老,旁边一个太福晋、两位诰命夫人,也不是她能招惹的。
金太太就很老实了,全程没有扎刺。
太福晋摸索着舒舒,姑侄俩亲香不够:“小没良心的,成亲了就撒欢了,姑姑都丢到脑后了!”
舒舒老实认错,道:“早年在家的时候没出过门子,也好奇外头,想着见见世面,这成亲一年半,外头待了半年,还真是心都野了,前几天还跟九爷念叨江南好呢,冬天也是花红柳绿……”
太福晋看了她腰身一眼,道:“往后就要黏脚了,三、四年撇不开手。”
舒舒抱着太福晋的胳膊,脑袋耷拉上去,叹口气道:“当女子亏死了,要是什么时候男人生孩子就好了。”
一席孩子话,听得大家都笑了。
太福晋笑道:“小时候倒是给你表哥点过红点,带过小头花,可还真想不出他挺了肚子会什么样!”
舒舒想着自己表哥眉清目秀的样子,“噗嗤”一笑,道:“要是肖父的话,那还是像咱们董鄂家的人,长得不会差。”
太福晋掐了她一把。
尽说大实话,爱新觉罗家细眉细眼的,确实影响孩子相貌,可是也不能当着人浑说。
金太太在旁陪着笑,浑身都僵了。
这皇子府的门还真不好登,客人也不好做。
那边是亲姑嫂几个,当九福晋是娇娃娃似的,可是金太太也不敢丝毫懈怠。
一个个的,都说着九福晋小时候趣事,姑姑也好,伯母也好,都跟亲额涅似的。
那样的话,九福晋那说动手就动手的秉性,是谁教出来的?
前厅,九阿哥也在待客。
同辈是椿泰跟桂丹、珠亮、福松,长辈是一个亲舅舅,一个亲丈人。
也没有分桌,就同席坐了。
椿泰身份最高,齐锡辈分大。
最后就是齐锡坐了主宾,椿泰次宾,道保坐在三宾。
剩下几个就是福松、桂丹、珠亮排下来。
对于这位同庚的表哥,九阿哥还是觉得怪怪的。
但凡自己福晋看书看少了,不忌惮“姑表联姻、子嗣不繁”的说辞,那说不得就进康亲王府了。
哈哈,这子嗣是大事,看重些还是好的!
自己这门亲事,可谓是天作之合了。
这世上男人像自己这样大度的,有几个呢?
自己乐意妻子聪明能干,也不会嫉妒压制。
有多少窝囊男人,自己没出息,还见不得妻子强?
九阿哥想着,见了椿泰就不心虚了,提起酒盅来敬酒的时候,也道:“福晋老念叨太福晋的慈爱,念着小时候,之前在宫里不方便,往后出来了,我们少不得也常去给太福晋请安。”
椿泰肖母,眉眼之间跟珠亮兄弟有些相似,就是五官更精致些,人也白皙,看着不像是宗室王爷,更像是儒雅公子。
他看着九阿哥道:“本就是至亲,今日又亲上加亲,九爷不必外道。”
九阿哥点点头,看着椿泰,心中生出同情来。
错过了福晋,他还不知道自己错过了多好的宝贝。
即便以后他的福晋是个家世更出众的、相貌更出色的,这才气也不敌自己福晋十之一二。
桂丹坐在下首,有一眼、没一眼看着珠亮。
珠亮年岁小,神色遮掩不住,看到九阿哥跟椿泰说话,就露出紧张来。
桂丹觉得稀罕,才看了珠亮好几眼。
福松察觉,也提了酒,道:“桂大哥,咱们也干一个!”
桂丹笑道:“那可得跟阿哥好好喝一个,咱们哥俩也是老交情了!”
两人就轻轻碰杯,喝了一盅。
桂丹看着福松,这样的人品相貌,又是这样的品级,正是做妹夫的好人选。
可惜了的是,他自己没有亲妹子,堂妹们也心高。
至于金家那边,如今入了辛者库,也不合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