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阿哥从西花园出来时,西花园门口就剩下十阿哥。
十阿哥手中正拿着怀表,看着时间。
眼见着九阿哥出来,十阿哥道:“九哥,快过饭时了,要不去值房对付一口?”
现在回城,路上也有半个时辰。
十阿哥自己没事,可是记挂着九阿哥脾胃不好,担心他不定时用膳伤了胃。
九阿哥点点头,道:“对付一口吧,爷正好还想要求见汗阿玛,商量一件事……”
十阿哥好奇,道:“什么事?”
九阿哥道:“内务府在盛京也存了粮食,这年年都有新粮入库,陈粮出仓,爷想要问问汗阿玛,能不能将今年份的陈粮挪给巴林部!”
那是换出来的陈粮,之前也是分派给围场。
十阿哥听了,面上带了认真,看着九阿哥道:“九哥,巴林部白灾的消息已经报到朝廷,朝廷也给了解决法子。”
九阿哥皱眉道:“是,爷听说了,开了巴林部的备用官仓,放一千石粮食,还从附近几个部族的官仓,挪用一千石……那总共也才两千石,顶什么用?”
十阿哥道:“九哥,这是国事,朝廷给出的法子,就是最妥当的法子。”
九阿哥不满意道:“怎么就妥当了?比杯水车薪好不到哪儿去!”
十阿哥正色道:“可要是开了先河,只要草原部落受灾,就跟朝廷开口,那九哥想过后果没有?”
九阿哥迟疑道:“粮仓会紧?”
实在是蒙古部落太多了。
漠南蒙古跟漠北蒙古加起来,上百个部落。
十阿哥道:“同样的一县之地,在关里人口数万,可是在草原上或者只有数十,草原上的百姓吃不饱,会成为马匪强盗、打劫商队跟蒙古王公驻地;中原的百姓吃不饱,会如何?”
九阿哥沉默。
汗阿玛为什么每年花费国库税收三成去养绿营,为的就是这个。
满洲人少,八旗人少,即便得了天下,也丝毫不敢懈怠。
十阿哥接着说道:“同样的一千石,赈济直隶百姓,就近开仓拨给,损耗不多;同样的一千石,运到蒙古,就算是比较近的巴林部,也是千里之遥,损耗的人马嚼用,就要占去一半……”
九阿哥立时蔫了。
他之前是觉得大长公主可怜,为了儿孙千里迢迢回京,才想要援手。
要是举手之劳,帮也就帮了。
可是力有不及,他也不会非要倔强着给朝廷添乱。
他叹了一口气道:“这样看下来,喀喇沁部还算是好地方了!”
半耕半牧的。
遇到白灾,牲畜受损,还有粮食顶着。
距离京城也更近些。
十阿哥点头道:“那是自然,弟弟记得清楚,当初上折子跟朝廷求公主的蒙古部落好几个,额娘叫人仔细打听了,才择了喀喇沁部,跟汗阿玛求了情……”
喀喇沁部位于京城跟盛京之间,距离京城也好,盛京也好,都不到一千里。
又因为这个部落挨着东北,生活习惯也跟满洲相似。
九阿哥也没有心情吃了,道:“还不饿,还是回宫再吃吧。”
十阿哥没有异议,兄弟俩就起身回城。
紫禁城,二所。
这会儿功夫,舒舒正接待了几位嫂子打发来探看的近人。
大家都有些不放心她,可是以为九阿哥在“禁足”,就不好过来探看。
她们就想法子,延迟了出宫的时间,打发身边人来二所探看。
至于想什么法子?
有九格格在,大家就借口探看九格格,在格格所待了半个时辰。
只能说大家灯下黑了。
没有想到问十福晋一声。
十福晋也混沌着,跟着大家到了九格格处。
一直到大家打发人跟着九格格的嬷嬷一起去二所,十福晋才后知后觉道:“九嫂怎么了?”
她在宫里交际的人屈指可数,即便跟太妃那边有亲,可不好老过去,压根就不知道二所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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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福晋见她懵懂,道:“今日你九嫂没来……”
十福晋点头道:“我晓得,不是陪九哥么?”
四福晋跟五福晋面面相觑。
这样说也不算错。
七福晋快言快语道:“你在宫里,听没听过宜妃娘娘训斥你九嫂?”
妯里们都担心。
毕竟这“禁足”的借口听得叫人不安,更像是婆婆挑剔儿媳妇。
十福晋摇头道:“没听过,宜妃母训斥九嫂做什么?”
她这样消息不灵通的样子,实不像是可靠的。
大家就止了话音,等着自己的人回来。
舒舒见了人,见了几位嬷嬷,也不好解释九阿哥“禁足”之事,怀孕的事情也没有落定,不好直接说,就道:“没什么事,有些咳嗽,怕见冷风,才告了假……”
这倒不是扯谎。
不知道是不是妊娠期虚弱的缘故,舒舒有些要犯病的征兆。
如今每日里藕粉喝着,萝卜丸子吃着,也是喉咙痒痒的。
偏生现下不能吃药,只能多喝水压着。
就是召见几位嬷嬷的功夫,她就咳了好几声。
小椿跟核桃在旁边服侍。
小椿还好,颇为镇定。
核桃却是赶紧奉了温茶过来,小心翼翼的。
又因为咳嗽的缘故,舒舒昨晚没有歇好,眼下也有些青。
几位嬷嬷奉命而来,不好直接将病不病的挂在嘴上,仔细地看了舒舒好几眼,才告辞离开。
舒舒就吩咐小椿道:“赏嬷嬷们茶包,劳烦走一趟。”
小椿应了一声,将准备好的荷包塞给几位嬷嬷。
几位嬷嬷屈膝谢了恩,从阿哥所出来,跟着九格格身边的林嬷嬷一起回了格格所。
如今其他人都出了宫,不算宫里人了,要是没有人领着,不许在宫里随意行走。
几位福晋跟九格格都等着急了。
见几位嬷嬷回来,都等着回话。
这没嫁的小姑子,可是姑奶奶,要排在嫂子们前头的。
外加上林嬷嬷是宫里老人,看着更妥当些,众人就先望向林嬷嬷。
林嬷嬷开口道:“二所上下看着还太平,九福晋身边的大丫头也安稳,没有什么焦心模样,就是九福晋看着没歇好,气色有些差。”
四福晋的奶嬷嬷,道:“老奴们过去时,九福晋咳了几声,桌子上放着半碗藕粉。”
五福晋的奶嬷嬷道:“九福晋说了,没有什么,就是怕吃了冷风,才告了假没来。”
七福晋的奶嬷嬷看了七福晋一眼,点点头没有说旁的。
五福晋与七福晋对视一眼,两人是晓得舒舒有宿疾的,都想到此处。
这确实要遮掩些。
现在长辈们虽对舒舒很满意,可是不会越过九阿哥去。
九阿哥本就身体不大结实,要是爆出来舒舒有宿疾,那说不得就要开始挑选侧福晋了。
五福晋就看着大家道:“没事就好,那大家就散了吧,正好府里还有些事要料理。”
七福晋也道:“是啊,谁叫现下换季呢,一不小心就受风着凉了,要是赶上小日子,更是恨不得长在炕上。”
四福晋跟九格格姑嫂两人对视一眼,也想到舒舒的宿疾上。
尤其是九格格,正月里跟舒舒一起住西花园,见天的在一起,晓得她吃不得冷风,否则就要咳的。
四福晋有些后悔了,早该想到此处。
不该兴师动众打发人去探看。
她就顺着五福晋、七福晋的话道:“是该回了,圣驾今日回驻畅春园,明儿就进京了。”
各府的男主子都随扈去了,明天也要到家。
她们这些当家主母,确实要准备些。
九格格就点头道:“那嫂子们就家去吧,今儿就不留嫂子们用膳了……”
四福晋几个起身,打格格所出来,从神武门出宫去了。
各府的马车,都在地安门外候着。
出了地安门,就要分作两路。
四福晋往北,五福晋跟七福晋都往东再往南。
五福晋与七福晋就有了默契,目送四福晋上了马车,七福晋就上了五福晋的马车,担心道:“不会是‘百日咳’犯了吧?那样的话,十天半月的可好不了!”
五福晋也担心道:“要是搬出来倒好了,宫里确实不方便。”
七福晋想了想,道:“应该是不好叫太医开方子,才瞒着。”
可是这咳嗽哪里是瞒得住的?
难道还能一直不去请安?
五福晋想了想,道:“去年好像也是一直吃藕粉压着,回头再叫人在外头的药铺打听打听,看有没有止咳的方子。”
七福晋无奈道:“只能如此了。”
别说是皇家,就是嫁入寻常勋贵人家,只要与公婆同住,也不好露出“宿疾”来。
那不成了骗婚了?
不过……
“之前就觉得宜妃母这回发作有些过了,与平日行事大相径庭,原来是这个缘故,这是给舒舒打掩护呢……”
七福晋想到此处,看着五福晋带了羡慕道:“妃母这样体贴儿媳的婆婆,还真是天下少有。”
五福晋颔首道:“是我跟弟妹的福气,娘娘性子慈和。”
眼见七福晋露出羡慕的模样,五福晋犹豫了一下,道:“怎么了?可是在福晋跟贵人之间为难了?”
七福晋摇头,带了怅然,道:“也不是,都不是刻薄的人,就是太客气了些,不像是婆媳相处……”
五福晋道:“只看好的。”
七福晋点头道:“那我再没有不知足的,福晋并不插手我们府的事儿,平日里过去请安,问的也都是七爷的饮食起居这些,旁的一个字都不多说;贵人那里,更是寡言,每次过去,总共也没有几句话……”
实际上,她也是为难。
看起来,似乎纯亲王福晋更关心七阿哥些,贵人有些冷澹疏离,并没有跟儿子亲近的意思。
之前的时候,七福晋心里也滴咕这亲生母子不亲,看着还不如养母子亲近。
可如今做了额涅,七福晋就换了想法。
十月怀胎,生下的是身上孕育的骨肉,哪个当娘的不爱自己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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