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阿哥道:“可是九哥您这也不是长久之策,这一回两回的,事情就瞒不住了。”
九阿哥主管内务府,谁相信跟他毫无干系?
去年会计司那回被三阿哥撞上,背了黑锅,这回还找人背黑锅不成?
九阿哥晓得他不放心,忙道:“放心吧,汗阿玛说了不让爷掺和,四哥那里也嘱咐我了。”
十阿哥:“……”
越发不放心了。
他就道:“九哥,这种事情不必跟旁人说。”
九阿哥道:“放心,除了你九嫂,就跟你与四哥说了。”
十阿哥没有法子了,自己指的旁人,是除了自己跟九嫂之外,可是九哥显然不这样看。
这样没有防备之心,哎!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十阿哥只能想着找补,道:“要不透消息给御史衙门那边?让他们掀盖子?”
九阿哥眨了眨眼,道:“应该用不上,金依仁要完犊子了,汗阿玛叫赵昌查他,这不正巧了么?”
背黑锅的现成人选。
这个事情连上了,汗阿玛那边估计会废物利用一把。
十阿哥:“……”
这叫旁人怎么看?
内务府总管成大坑了!
赫奕,三阿哥,金依仁……
真是一年拿掉一个。
九阿哥道:“爷也不是傻子,晓得内务府那些大爷都阴着,还能自己冲锋陷阵不成?别担心了,既是休假,就好好带弟妹爬山吧,身体调理好了,到时候让你九嫂跟你福晋说说怎么备孕,你九嫂看的书多。”
十阿哥正在喝茶,差点呛到,忙道:“不用不用,这个很不必麻烦九嫂!”
这儿女缘分,都是夫妻之间的事儿,没听说外人跟着掺和的。
九哥说话也太不避讳,九嫂看的书是多是少,不必跟他说。
还有就是,九嫂到底看的什么书?!
即便是打小光屁股长大的兄弟,也没有说床笫之事的。
十阿哥就岔开话道:“按照历年的时间,万寿节前留宫的秀女就要出宫了吧?”
九阿哥点头道:“嗯,十五出宫,万寿节后指婚的旨意就要下了。”
十阿哥道:“听说惠妃母见了佟家格格?”
总共留宫二十名秀女。
宜妃随圣驾住畅春园,宫里还有惠妃、德妃、佟妃跟咸福宫妃在。
不过佟妃与咸福宫妃没有资格传召秀女。
能够被皇上信重,插手选秀事的,就只有惠妃或德妃。
内务府这里都有记档。
九阿哥就道:“不止佟格格,还有张佳格格、富察格格、兆佳格格、瓜尔佳格格跟董鄂家的两个格格……”
说到这里,他又道:“永和宫也召见了几个格格,大概五、六个吧……”
兄弟两人对视一眼,觉得不对劲。
如果惠妃见的是皇家要指给皇子的,那是不是人太多了?
一个继福晋、两个皇子福晋、一个毓庆宫格格,这是四个人。
怎么出来七个人选?
除了毓庆宫之外,其他皇子府就算指人,也不会指八旗秀女吧?
按照之前的例,都是内务府秀女。
九阿哥沉吟道:“难道还看了指给裕亲王府与恭亲王府的?”
那两个算是近支了。
而且两府也没有提前看好的人选。
十阿哥点头道:“许是如此,多的那个,应该也是毓庆宫的,毓庆宫两个格格。”
谁叫毓庆宫子嗣现在看着单薄呢?
殇了一个,废了一个,就剩下愚钝的。
求子,迫在眉睫……
兄弟两个闲话完,九阿哥就回了,带了一桶鱼。
十阿哥带着十福晋,除了爬山,还钓鱼去了。
除了叫膳房做成酥鱼之外,还有些活的,养着做烤鱼吃。
等到九阿哥回府,直接将鱼桶带到正房了。
舒舒见了欢喜,道:“是黑鱼,这个好,咱们晚上吃水煮鱼。”
九阿哥道:“这有好几条,怎么吃都行。”
舒舒就道:“那今天水煮鱼,明天烤鱼……”
晚饭的时候,夫妻两人就吃上肉质嫩滑的水煮鱼。
伯夫人口味清淡,宁安堂也有小膳房,舒舒就吩咐膳房做了滑溜鱼片跟鱼肉粥送过去添菜。
小两口送完礼,就放在脑后了。
虽说有孝心在这里,可是不多,更多的是例行公事。
清溪书屋里,康熙却觉得熨帖。
他当着九阿哥的面没有夸什么的,可是九阿哥退下后,他没有叫人收起姜山盆景,而是叫梁九功摆在窗下的架上。
到了晚膳的时候,他还专门吩咐人下去,拿些老姜过来。
园膳房的老姜也是分了三六九等,御膳所用的都是上上等。
不说旁的,只说完整度,就很是喜人。
所以康熙见到的,就是几坨姜。
他拿着跟那盆景对比了,竟是栩栩如生。
颜色不贴边,可形状有那个意思。
康熙跟梁九功道:“就头一年的如意像个样子,剩下一年比一年样多,朕倒是要看看,到了明年他还能编排出什么来。”
梁九功道:“奴才不晓得九阿哥往御前进奉什么,倒是晓得九爷能赏奴才什么!”
“哦?”
康熙看着梁九功道:“给你许诺什么了?”
梁九功从荷包里掏出一个物件,一寸见方,托起来道:“九爷没说什么,就是奴才猜的,谁叫九爷体恤,赏的丰厚。”
康熙看着,哭笑不得,道:“这混账东西,还真是回旋了!”
原来那看起来,像个金粑粑,一圈一圈。
梁九功指了上头道:“皇上误会了,不是那什么,是个小胖蛇。”
是个盘着的蛇,还是那种胖乎乎的,乍一看就像一坨粑粑。
康熙摇头道:“他就是故意做成这样的。”
今年是蛇年,做着生肖器物赏人也寻常,只是做成这个样子就是故意捉弄人。
梁九功笑道:“反正奴才猜九爷明年赏奴才小马了,沾了皇上的光,奴才一年也发一回横财。”
康熙轻哼道:“你说他那胆子,到底随谁了?官场上正常的‘三节两寿’,他收着都不踏实,非要送到御前来,旁人恨不得找借口多收几回。”
在康熙眼中,既是九阿哥做着内务府总管,也没有伸手去捞银子,这些正常的官场收益就该踏实的收着,而不是琢磨给自己添万寿节礼,或是私下里贴补宜妃。
梁九功没有立时回答,而是想了想,道:“九爷在内务府行事公正,应该是担心收了这些孝敬,失了公心了吧!”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
只要九阿哥开了口子,那想要在九阿哥跟前钻营的人就多了去了。
像现下这样,例行公事,收的就是常规的,自己手上还不沾,不管是对上,还是对下,腰杆子都直。
康熙看了梁九功一眼,道:“可见是拿人手软了?这是变着法儿的给九阿哥说好话?”
“奴才多嘴!”
梁九功忙轻拍了一下嘴巴子,又拍了一下自己的手,道:“是奴才眼皮子浅,见到这金灿灿的,就没舍得往外推。”
康熙道:“行了,别跟朕在这里演了,你心里有数就好,什么能收,什么不能收。”
梁九功躬身道:“奴才一定记得牢牢的。”
魏珠站在旁边,看着梁九功作态。
啧啧,这老家伙还真是滴水不漏。
刚得了赏,就过了明面。
不过九爷真的胆子小么?
御前这撒钱竟是撒惯了。
梁九功跟自己这里,不用说,都是赏得丰厚,就是寻常小太监过去传话,也是两个银锭子起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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