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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921章 这条路难走
    既是睡不着,舒舒就翻身坐了起来。

    九阿哥已经从深坑里出来,提防着不让他再次进坑就行。

    至于示好四阿哥……

    还是算了。

    想想历史上隆科多跟年羹尧的下场,固然有两人自己的缘故,可是也有“大恩成仇”的意思。

    从龙之功,不是那样好得的。

    历朝历代的帝王,卸磨杀驴的多,就有不少是这个原因。

    帝王只愿意加恩于下,俯视众生;并不愿意被人加恩,这功大难封。

    舒舒想到了四福晋。

    待人宽和友善。

    妯娌两个关系也不错,比不上跟七福晋、十福晋往来多,可并不比三福晋跟五福晋差。

    这就行了。

    要是凑得太近,从“八爷党”,成了“四爷党”,依旧是在漩涡中,说不得什么时候就是炮灰。

    白果昨儿值夜,就在南窗下的榻上。

    听到动静,她也跟着起来。

    舒舒道:“我没事儿,你再睡会儿。”

    白果道:“不用了,奴才平日这个时候已经起了。”

    等到舒舒吃完早饭,觉罗氏就过来,后头还跟着收生姥姥。

    另有个小丫头,抱着一匹松江布。

    舒舒见了,有些喘不过气来。

    觉罗氏提醒她道:“上次都耽搁了,这回也延了时间,不能再拖了。”

    原来是要收肚子。

    这个恶露排尽就要开始裹了,修复因生产变形的身材。

    寻常百姓人家的妇人,生了就生了,也没有产后修复这些。

    勋贵人家,从月子里就要修复身体。

    舒舒点点头,老实道:“知道了。”

    她才二十一,不对不对,才十九岁半,自然不想腰粗屁股大的妇人体态,也不想顶着松弛的肚皮。

    一匹的松江布,由收生姥姥按照特殊的方式缠绕打结,都绑在舒舒的肚子上。

    舒舒吸气呼气的时候,腰腹都平平的,原本松弛的赘肉都被勒平了。

    等到收生姥姥下去,舒舒就直接在炕上躺,蔫耷耷的。

    “要四十五天……”

    觉罗氏见她生无可恋的模样,拍打了她一下,道:“不好好收肚子,你想要腰粗胯粗外加上漏尿么?”

    舒舒看着觉罗氏,道:“额涅说的好恶心……”

    屋子里没有旁人,白果送收生姥姥出去了。

    觉罗氏就低声道:“你既想要霸着九爷,就要好好养身体,这两口子,在一个床头上才是两口子。”

    她也不是瞎子,自然晓得这边的格格是个摆设。

    舒舒的陪嫁丫头,也没有安排做通房的。

    这小两口明显是过自己的清净日子。

    可是这男人哪有不爱色的?

    真要将自己熬成了黄脸婆,比不得外头的女子年轻新嫩,那这清净日子说没也就没了。

    舒舒晓得这些都是好话,可还是有些别扭,道:“额涅别说这个了……”

    觉罗氏还想要再说,不过想着九阿哥昨儿的话,就都咽了下去,只摸索着舒舒的后背,道:“你这孩子,要强的不是地方……”

    说到这里,她轻声道:“这条路难走,你这傻孩子……”

    寻常勋贵人家,分家的儿子、儿媳妇关门过自己的日子,自是看小两口的,怎么舒心怎么来;可皇家又不同,这皇子嫡福晋做的再好再周全,沾了嫉妒这一条也是不贤。

    舒舒垂下眼,没有辩解。

    她心中一直做着两手准备。

    只是过日子,总不能老想着以后可能的不好,就连眼下的好也看不到了。

    还是先松快一天是一天吧……

    京城南郊,卢沟驿。

    圣驾一行在这里暂歇。

    从京城到良乡八十里。

    中间不歇的话,半天的功夫就到了。

    可是因马匹要饮水吃草料,中间还是要歇上半个时辰。

    先一步出发的内务府官员,早提前一步过来,预备好了热水。

    九阿哥下了马车,伸胳膊、伸腿。

    这坐车并不比骑马好受,也累人。

    不过这次的感觉好太多,腰不酸了,脖子也不僵。

    九阿哥就带了得意,跟四阿哥道:“我福晋真是不听话,还在月子里,晓得我要出远门,想着我之前跟她念叨坐车坐久了难受,就琢磨出这些来。”

    四阿哥不想夸他,不过东西也确实好用,就低声道:“敬上了没有?”

    九阿哥也压低了音量,回道:“我又不是大傻子,还用四哥每次都提醒,已经记下了,早上交给梁总管了……”

    兄弟两个正说着话,就见十三阿哥勒马过来。

    整个圣驾出巡的队伍绵延有二里地。

    最前头是几位领侍卫内大臣,然后是御辂,后头是太子的车驾,最后才是四阿哥与九阿哥与几位大学士的马车。

    十三阿哥或是在前头跟几位领侍卫内大臣并行,或是在御辂左右,跑腿听吩咐。

    到了跟前,十三阿哥翻身下马,而后道:“四哥,九哥,汗阿玛传呢。”

    四阿哥与九阿哥的坐骑,都是侍卫牵着,就在马车跟前。

    兄弟两个没敢耽搁,翻身上马,跟着十三阿哥去了御辂所在。

    康熙坐在御辂上,没有下车。

    等到两人上了车,四阿哥就发现了康熙身边放着的颈枕。

    酱红色,上面用的就是素绸,看着平平无奇。

    除了颜色跟九阿哥马车上的不同,材质看着并无差别。

    九阿哥马车上的两套,是枣红色跟大红色。

    这也太实诚了。

    四阿哥相信这是贝勒府临时赶制的了,预备的半点也不精巧。

    康熙仰头看着几个儿子,看他们躬身站着,觉得别扭,指了两侧条凳,让他们坐了。

    他先打量四阿哥两眼,道:“是不是身体有什么不舒坦?不可讳疾忌医……”

    四阿哥晓得,这是因自己上了马车的缘故,就摇头道:“儿子没有不舒坦,就是昨晚走了困,没睡好,早上睁不开眼,就偷懒上车补了个觉。”

    康熙看着四阿哥,想起了九阿哥之前的话。

    四阿哥要强,事必躬亲,在户部当差也起早贪黑的。

    从小就是如此,眼里揉不进沙子,做事很是求全。

    可这世上,哪有十分的周全呢?

    康熙就对四阿哥道:“你才多大年岁,就开始夜不寐,往后不可歇的太晚,饮食上也别只一味清淡,好好睡觉、好好吃饭,身子骨才能结结实实,要不熬的厉害,身体虚了,得不偿失。”

    真要说起来,皇子们中除了五阿哥之外,其他人都不胖。

    可四阿哥在其中,也是清瘦的比较显眼。

    四阿哥脸上带了愧疚,道:“是儿子不好,让汗阿玛跟着担心了,往后定好好爱惜己身,不让汗阿玛操心。”

    年纪在这里放着,二十几岁,正是青壮的年龄,四阿哥早先自也不会将养生之类的放在心上。

    只能说是近墨者黑。

    同在户部值房半年,被九阿哥翻来覆去念叨的,四阿哥也开始思考养生与长寿的问题。

    开国诸王,短折而亡的不是一个两个。

    这生老病死,谁也说不好。

    远了不说,只说平悼郡王,也是壮年就薨了。

    显密亲王也是不到四十岁薨了。

    康熙晓得四阿哥的脾气,不是言辞作伪的,既是这样说,就会这样做。

    他很是欣慰,和颜悦色道:“那就好,你们都好好的,不叫朕操心,就是最大的孝顺了。”

    跟四阿哥说完话,他又望向九阿哥。

    九阿哥面上带了几分讨好。

    随着圣驾出巡,皇子也好,大学士也好,带着的侍卫、长随名单早就报备过的。

    康熙也知道九阿哥预备坐骑之事。

    本以为他这回出息了,还想着他能装上几日,结果没想到他装也没装,依旧是赖在马车上。

    他看着九阿哥道:“听说你带了两匹马?”

    九阿哥老实道:“嗯,想着路上汗阿玛要是离了队伍,巡视河堤之类的,儿子骑马随扈也方便……”

    康熙见他也算考虑的周全,并不是为了出发做样子,就没有继续说这个,只拿了那颈枕,道:“这里面添了什么?倒是比寻常枕头硬。”

    九阿哥道:“是决明子,除肝热、和肝气、益肾阴。”

    康熙听着,嘴角抽了抽。

    本草上确实记载决明子“微寒清泻”,可这是入口的药效,不是摆在那里就有药效的。

    四阿哥在旁听着,后背发凉。

    决明子也是药啊……

    往御前送药,还是装在颈枕里,不拆开不知晓的。

    这,犯忌讳!

    九阿哥浑然未觉,道:“儿子如今的枕头芯也换成了这个,冬日屋子里燥,容易上火犯眼睛,用这个正好,夏天用着也不错……”

    康熙看了九阿哥一眼,沉吟道:“到了良乡后,让针线上人赶制出几套来,除了颈枕,腰枕也要,用宫绸……”

    说到这里,想到九阿哥喜欢鲜亮颜色,就道:“用宝蓝色与茶色,万字纹的……”

    九阿哥应了,而后问了一句,道:“汗阿玛吩咐预备几套,那儿子叫人按照十套预备着?”

    这样的东西,最适合老臣。

    随行的,不管是领侍卫内大臣,还是大学士,都是五十开外的人了。

    来朝的督抚与致仕大员,则是花甲起步。

    这明显是要备着赏人的。

    康熙沉吟着,点了点头,道:“可……”

    预告的时间摸不准,以后不预告了,尽量两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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