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阿哥冷哼道:“他们自己家查,能查出什么来,肯定要护着了!”
能将爱讲道理的岳母气得道理都不讲了,那指定就是贝子府的错。
十阿哥摇头道:“都统府跟贝子府两家是表亲,还是姻亲,苏努贝子不会糊弄的,下头还有十来个儿女没有嫁娶,要是不给都统府一个交代,谁还敢跟他们家结亲?”
九阿哥神色稍缓,道:“那还差不多,要是他敢仗着是宗室就欺负人,那爷可不能白看着!”
兄弟三人说着话,出了内务府衙门,从西华门出宫去了。
到了地安门外的铺子,就是百味居了,还不到正午,大堂就已经坐满。
自从裕丰楼关了以后,百味居的买卖就更好了。
因这个缘故,也有人背后嚼舌头。
话里话外的意思,是三阿哥为了九阿哥的铺子,才故意挑了裕丰楼来闹。
九阿哥也听到两句,只当是放屁。
掌柜的将九阿哥等人领到早留下的包间,烤鱼还在预备着。
先上的果盘,是切好的西瓜跟香瓜。
十二阿哥吃的很仔细,吃西瓜都要啃到西瓜皮了,宫里的西瓜要入伏才开始供应,还得半个月,现在还没有。
九阿哥见状,道:“可怜见地,明儿叫人给你送两筐。”
大兴的西瓜地,头茬西瓜熟的也多了,也有富裕。
十二阿哥不想白要,想了想,道:“九哥,听说去年外头哥哥们府里要了九嫂的西瓜,都是算账的?”
九阿哥笑了,道:“他们那是要的多,府里人口多,还要走礼什么的,才不好意思白拿。”
搬出去大半年,他算是晓得为什么“亲兄弟,明算账”了。
因为省事还省心。
不算账的话,就要欠下人情。
人情债才最难还。
哈哈!收了他的银子出息,除了老十这里能坦然些,十四阿哥没心没肺些,其他兄弟应该都记上一笔。
就是五哥那边,往后估计也不好跟自己摆哥哥的谱了。
哼哼……
眼见着十二阿哥纠结,心里话都写在脸上了。
九阿哥就对十二阿哥道:“你跟他们不一样,就那两筐西瓜,收你几个大钱,那不成笑话了?”
十二阿哥想想也是这个道理,点头道:“嗯,弟弟晓得了。”
等到半盘西瓜吃完,烤鱼上来了。
一条三斤半的草鱼,劈成了两半,先炸后烤,看着金灿灿的,香味扑鼻。
要的是双拼口味的,一半是香辣,一半是紫苏。
烤鱼盘底下点着炭火,使得烤鱼“滋滋”做响。
烤鱼盘四周放着配菜,玉兰片、黄瓜片、腐竹跟木耳。
另有一碗的水盆凉菜,里面是粉丝、干豆腐、水萝卜丝、葱丝跟香菜段。
一份卤肉拼盘,猪头肉、猪舌头、猪耳朵、猪心。
主食就是米饭跟荷叶饼。
十二阿哥还是
九阿哥虽饭量不大,可是这两年嘴也养出来了,道:“这道菜极简单的,这里面的蒜蓉跟紫苏都能做成酱料,我们家里膳房就备着,你爱吃这个,明儿给你带调料过来,你想吃了,打发人出来买活鱼就行,省事的很。”
十二阿哥听了心动,不过觉得太费事了。
往宫里带的东西,都要登记入册的。
他想了想,道:“不用了,我想吃了,打发人来这边馆子买。”
九阿哥道:“那也行,就是不许记账啊,这边不兴赊账。”
京城的铺子,很流行记账。
不管是什么行业的,多大多小的买卖,都要挂账的。
然后有的半年催账,有的一年催账。
旗人勋贵人家还罢,寻常百姓人家,每月的钱粮到手就都吃喝了,并没有攒银子的习惯。
舒舒名下的铺子,概不赊账,谁来也不例外。
因这个被人说是行事不大气,不过也说不到舒舒跟前就是了。
十二阿哥忙道:“不赊。”
之前还担心这边不收银子呢,打算安排面生的太监过来。
这样账务分明的,就更好了。
那样的话,饽饽铺子那边的东西也能叫人多买些,给嬷嬷送去做佛供。
等到用了午饭,九阿哥就跟十阿哥、十二阿哥道:“你们先回吧,爷去都统府看看,省得回头你们嫂子不放心。”
十阿哥道:“那九哥还回内务府么?”
九阿哥摇头道:“不折腾了,你到时候直接往这边来,爷直接在这边等你。”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道:“申初二刻吧,西直门外见。”
十阿哥在衙门也就是看看书,听听八卦,喝喝茶罢了,所以这落衙就可着九阿哥的时间。
出了西安门,骑马不到一刻钟,九阿哥就到了都统府。
都统府,正房。
觉罗氏这里正在待客。
是个四十来岁的素服妇人,神色憔悴,七夫人的生母李佳氏。
她年岁比觉罗氏还小几岁,眼下却老相许多,眼睛肿得跟烂桃子似的。
虽说是亲生母女,可别了名分,李佳氏也不能去贝子府见自己的女儿最后一面。
觉罗氏也是为人母的,可怜李佳氏老来丧女,就叫人请她过来都统府。
她出身正红旗满洲,是小姓,家族只有两个世袭佐领,也在这一片住。
能招赘支撑门户的女子,心性也刚硬,李佳氏眼下看着狼狈些,却依旧腰板挺得直直的。
“夫人,珍珠没得冤枉……”
觉罗氏点头道:“是啊,马氏贪财,想要讨珍珠的陪嫁给她女儿,这是前因,就算你肯息事宁人,我跟我们老爷也不肯的。”
李佳氏低头拭泪,道:“可那是贝子侧夫人,还是珍珠的婆婆,这怎么追究她呢?”
觉罗氏道:“嫁妆我是要收回来的,你的那份你收回去养老,都统府跟公府这两份,等到日后勒钦续弦,有了儿子,寄在珍珠名下,这嫁妆就给嗣子,要是那边没有儿子,或者没有给珍珠过继儿子的意思,那这两份我就做主,直接捐了!”
虽说这样的做法,容易惹人非议,可是觉罗氏不在乎。
不能开这个先河,否则往后董鄂家的出嫁女日子就难熬了。
公府那边是族长,本该那边出头,可是谁叫齐锡眼下辈分最高,还是珍珠名义上的阿玛,只能都统府出这个头了。
李佳氏是个有主意的,想了想,道:“夫人,我的那份也不收回了,我之前也留了养老的私房,再多了才是不安生,也留着吧。”
两人对视一眼,都生了闷气。
可是世情如此,总不能让珍珠做孤魂野鬼。
否则的话,直接断亲更痛快。
李佳氏红了眼圈,道:“都是我的贪心,害死了珍珠,但凡当时不想着高嫁,寻个差不多的人家,也不会这样磋磨而死。”
这是没法劝的,觉罗氏心里不大待见这位。
看着刚强,实际上也是稀里糊涂。
真正的精明人,会养个私孩子?
真有为女儿的心,即便自己不入公府为妾,也该将孩子送回公府养。
什么都贪,就什么都捞不着。
要是养在公府,即便是庶出,珍珠也不至于怯懦,任由婆婆拿捏。
只是觉罗氏也没有心思教导旁人,就道:“你自己做主吧,要是不收回去,就收着每年出息,总要你过得顺当了,珍珠在下头才安心。”
这会儿功夫,就有丫头进来道:“夫人,前头来传话,九爷来了,跟伯爷在前头说话,一会儿过来。”
李佳氏听到有外客,忙起身道:“那夫人先忙,我先回去了。”
觉罗氏点头,吩咐人送出去。
前院,厅。
九阿哥看着齐锡道:“岳父您可不能太好说话了,这虽不是杀人,可是不给产妇请大夫,这也跟杀人差不多了,不说偿命吧,也差不多了,不能这样便宜了他们。”
齐锡眼圈发青,昨晚一晚上没睡好,闭上眼睛,就是堂兄彭春生前的样子。
虽说堂兄弟后来这些年关系渐行渐远,可是前头却是好好的。
早年这边也多得了公府庇护。
总共就求他一件事,还没有善始善终。
齐锡点点头,道:“阿哥说的对,不会这样算了的,总要给说法……”
九阿哥想了想,道:“岳父,得防着他们扯皮,不能答应出殡,这人抬出去,他们家再改口怎么办?”
齐锡看着九阿哥道:“那就扯皮,不怕他们家扯,是我跟你岳母不想让人继续停贝子府了。”
苏努十二子,都站住了,其中九个儿子已经成亲,孙辈都十多个了,还有三个小儿子,十来个没有出阁的女儿,府里满满登登都是人。
地方狭小,灵棚也寒酸杂乱。
在贝子府这边看来,小辈停灵,上头还有尊长,本也没有那么郑重。
齐锡觉得这份钱不能省,得让贝子府钱。
不是没钱吗,那才要割肉。
这刀不割到自己身上不疼。
到了北顶娘娘庙,番道释三教道场都要,不能停七七,也要停满五七。
真金白银的出去,贝子府那些将军、夫人能饶了罪魁祸首?
那个马氏,还想要倚老卖老,安享晚年,也要看大家容不容。
到时候,狗咬狗的,才算给珍珠出了气……
谢谢盟主大大,本来应该20加更的,延到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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