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舒不好说什么了。
她跟桂珍格格的关系,也不是能帮着做媒的关系。
前小姑子跟前嫂子,落在外人眼中,到底尴尬。
况且还有钮祜禄大格格跟福松的事情在前头,舒舒对于保媒拉纤的事情也怕了。
额尔赫红着脸,道:“听说福晋与桂珍格格关系很好……”
舒舒绷着脸道:“额侍卫,你这样直接打听格格实在无礼,不当如此,不是当你家长辈出面才对吗?”
就算额尔赫不小了,可是这婚姻大事,讲究的还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额尔赫脸色更红了,道:“奴才额涅跟奴才姑母提了一回,可奴才姑母说……格格说了,再嫁要自己择人选……”
舒舒倒不意外。
桂珍初嫁都被她阿玛坑了,肯定不会乐意被坑
要不然的话,早就回了王府。
现下不想被她阿玛再卖一回,才会将嫁妆什么都牢牢的抓在自己手中,在外独居。
舒舒看着额尔赫,道:“自打春日里,我也没有见过桂珍表姐,关于表姐的消息,也知晓的不多……”
额尔赫迟疑了一下,道:“听说那拉夫人前些日子常过去探望格格……”
舒舒有些意外,看了额尔赫一眼,没有回答,而是问道:“你这命格,听着都叫人悬心,莫不是找到什么破解的法子了?”
要不然的话,这个时候想要跟桂珍格格提亲,不是坑人吗?
万一再有个意外,额尔赫损失的是个继室,还可以继续寻找三继室,桂珍格格可是要送命。
额尔赫忙道:“奴才阿玛与额涅已经请大师看过了,说是奴才本是童子命,因祖上有功德,庇护子孙,才没有殇了,过了二十生日就无碍了……”
舒舒无语。
这种玄学上的事情说不清楚,只是那前头没了的几家格格也是倒了血霉。
不过这是忠臣之后,看着也挺有诚意的,也不知道桂珍格格怎么想,舒舒还是如实告知道:“那拉夫人确有为长子聘妇之意……”
额尔赫脸色一白,道:“谢谢福晋告之,奴才晓得了!”
他没有再啰嗦,得了消息,就下去了。
九阿哥旁听了个齐全,道:“要是他们家,也不算埋没了桂珍格格,额尔赫虽不能袭公爵,可身上好像也是有散爵的……”
勋贵人家就是如此,祖上功绩多了,爵位就分散开来。
除了主爵位之外,还有零星一、两个散爵位。
舒舒迟疑道:“就是这命格之说,太过玄乎了,不知道桂珍表姐怎么想……”
九阿哥眨了眨,想起额尔赫方才的话。
童子命?
那还是个童男子?!
哈哈!
二十来岁,确实可怜些!
那样的话,桂珍格格还真不算亏,二嫁嫁个童男子。
小棠进来道:“福晋,膳食预备得了……”
舒舒点头,吩咐小椿道:“那就请十爷跟十福晋过来吧……”
总共就四个人,又是出门在外,就不用男女分席了。
少一时,十阿哥带了十福晋来了。
两人也简单梳洗了。
膳桌摆了上来。
酸辣白菜、木耳笋片、红烧豆干、扒面筋、醋荷包蛋、拔丝奶豆腐。
主食是香菇伊面跟蒸米饭。
现下的食材,鸡蛋是分了荤素的。
可以孵小鸡的鸡蛋算是荤的,不可以孵小鸡的算是素的。
至于怎么分辨,可以用灯照出来,所以今天这桌子都是素菜。
虽说没有肉,可是红烧豆干跟扒面筋都是浓油赤酱烧出来的,吃着也香香的。
醋荷包蛋也下饭,现下吃着正好。
一桌四个人,三个食量好的,筷子动得飞快。
一桌六道菜,差点吃光盘。
等到撂下碗筷,十福晋跟舒舒小声嘀咕道:“九嫂家的伙食太好了,我的腰带方才放了一寸……”
她现下的衣裳,也是改良过的,是像蒙古袍那样加了腰带的。
平日里去给长辈请安的时候还是从众换旗装,寻常在家里就是怎么自在怎么来。
舒舒笑着说道:“这几日路上辛苦,多吃些好!”
十福晋咽下了口水,道:“那要连着吃四天素么,我馋肉了……”
舒舒无语,就见十阿哥也带了期待,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等着自己的回答。
得,那一位也是无肉不欢的。
可是真要说起来,从早上出发算,顶多就是三顿没吃肉。
舒舒道:“那就回程的时候吃……”
明早出发,中午就能到红螺寺。
现下上香的规矩,是要烧早香的,就是后天早晨上香。
当天中午就能返程。
十福晋立下眉开眼笑,道:“我带了弓,到时候咱们打兔子啊?”
舒舒笑着点头。
这跳跃的有些快。
从茹素直接到杀生了。
不过应该也无碍吧。
十福晋与十阿哥都吃撑了,两人出去遛弯去了。
九阿哥撇嘴,带了不满道:“都是成家的人了,怎么还跟小孩儿似的,让老十跟着多操多少心?”
舒舒劝道:“爷可别恼了,有这么个爱热闹的在身边陪着,对十弟来说不是坏事。”
十阿哥是个外热内冷的人,看着大大咧咧的,实际上很是细腻敏感。
九阿哥依旧操心道:“现下没有孩子还罢了,有了孩子咱们可得帮着盯着些,爷可不放心十福晋教养……”
舒舒:“……”
这话从九阿哥嘴里说出来,总觉得怪怪的。
估摸着在其他年长的皇子中,也是这样看九阿哥的!
何玉柱进来道:“主子,福晋,驿站有个外放的同知在,晓得九爷在,要过来请安……”
听着这话,九阿哥就晓得是八旗官。
要是汉人官,即便晓得皇子阿哥在,也不敢主动凑上来。
“哪里的同知,是哪个旗的……”
九阿哥道。
何玉柱之前也问了一嘴,道:“是云南的同知,出身镶白旗汉军的,叫年希尧……”
九阿哥点头道:“那就传吧……”
他不入朝,对于勋贵还有些印象,对于这些世宦人家却是不熟。
舒舒在旁,却是晓得此人,道:“这是湖广巡抚年遐龄的长子,应该是父荫入仕,直接外放五品同知不低了,他弟弟是纳兰性德之婿……”
他本人资质寻常,弟弟妹妹却都是在历史上浓墨重彩记载了一笔的人物,弟弟年羹尧,妹妹敦肃皇贵妃。
九阿哥没有好奇舒舒的博闻广记,只当是都统府姻亲往来多,消息灵通的缘故。
因为明珠府那边,也是舒舒的姻亲。
明珠的三儿媳妇,就是康王府的格格,舒舒的表姐。
说话的功夫,年希尧跟着何玉柱进来,打了千礼道:“奴才景东府同知年希尧见过九爷、九福晋,请九爷、九福晋安……”
三十来岁年纪,穿着宝蓝色常服,面容清俊,刚留了上须。
他家科举传家,祖父是进士,父亲也是考的笔帖式,弟弟也正准备考举人。
许是家风的缘故,看着很是儒雅,像个翰林官。
九阿哥摆摆手道:“起吧,既是世宦人家子弟,怎么补了这么个地方?”
云贵之地,地处偏远,不是肥缺。
年希尧起身道:“是奴才父亲给奴才择的地方,想要奴才下去历练历练,做些实事……”
舒舒心里,却想着“景东府”。
这地名熟悉,后世云南普洱市下头有个普洱产区,名叫景东县,应该就跟这个景东府一脉相传。
舒舒就提醒九阿哥道:“爷,景东府是普洱产地……”
现在的边销茶中,有一大部分就是普洱团茶。
九阿哥可是见过妻子的小册子的,晓得妻子有个经营茶园的心,立时来了兴致,道:“《蛮书》有云,‘茶出银生城界诸山’,你要去的地方,就是银生城了?”
年希尧躬身道:“景东府治所,确实在银生城……”
九阿哥眼睛一亮,道:“那倒是正好,爷正好想要采买一个茶园,你既是过去,那爷是不是可将此事托付给你?”
他倒是没有见外的意思,毕竟在他眼中,皇父是八旗之主,自己没有下旗之前,也是个小主子了。
年希尧闻言一愣。
他只是按照规矩,晓得皇子阿哥在,过来例行公式请个安,哪里会想到九阿哥这样不见外?
他带了迟疑道:“九爷这……”
九阿哥看着他道:“不方便么?”
年希尧忙摇头道:“那倒不是,就是奴才怕办得不妥帖,要不您安排个人手跟奴才南下?”
九阿哥摆手道:“爷还没有开府,哪有什么人手?你先看着安排人吧!”
说到这里,他望向舒舒。
舒舒知机,虽然这样托人有些强买强卖的意思,可是机会难得。
要是拖下去,不知道又是什么时候。
她就起身进了里屋,取了几张庄票,拿出来递给九阿哥。
总共是八千两。
这是户部的庄票,比外头的庄票用着方便些。
年希尧可以在云南布政使司衙门换官银。
九阿哥看了一眼面额,就塞给年希尧道:“这些你先拿着,回头不够的,爷再打发人给你送银子,放心爷不白用你这一回,做好了回头你想要出来,爷帮你在吏部走动……”
他虽没有入朝,可也晓得些官场升迁的规矩。
除了朝廷大计,官员熬资历升迁之外,还要候缺。
资历熬完了,想要升级,也要先抢到缺,要不然无官可升。
年希尧虽是巡抚的儿子,可是他老子一直在地方,不是京官,想要帮儿子运作也不容易,否则也不会补到这么偏远的地方。
年希尧看着有些文人的酸气,并不是活络的性子,没有顺杆爬,只道:“奴才尽力,那就跑跑腿,到时候遇到合适的茶庄会写信回来,请九爷您定夺……”
九阿哥点头道:“如此就好,劳驾你了,谁让正赶上了,也是你我的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