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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508章 人言可畏保底)
    康熙没有立时回答,而是沉思片刻。

    看来年前刑部卷宗没有白看,凡事先想着《大清律》。

    上月底前门的闹剧如此,现下听了李家的事情也是如此。

    他的皇子们,不说是博学,也没有几个真正的草包。

    就是身份局限,人情世故差了些。

    康熙道:“齐锡早年本可以跟胞兄争爵位,为什么不争?”

    即便当时太夫人在,有权利做主家中爵位继承人,可是齐锡不是没有一争之力。

    家长上头,还有族长。

    董鄂家正红旗这一支的族长是彭春,又不是糊涂人,自然晓得哪个人选更妥当。

    九阿哥犹豫了一下,道:“这……人言可畏?”

    人都有怜弱之心。

    谁叫新达礼身体弱呢?

    要是排序靠后,或者是庶出,直接依附齐锡做个富贵闲人也好。

    却是胞兄,身份更尊贵,这样情景也让人可怜。

    康熙点点头道:“李家也是差不多的道理,李煦十六以父荫国子监生,二十授内阁中书,二十三外放广东韶州知府,李士祯病故时,他已经在苏州织造任上数年……”

    他的几个兄弟,两个嫡出的还在参加科举,三个庶出的,还是白身。

    九阿哥撇撇嘴道:“那就没法子了,换了是儿子,才不在意这些虚名,还能少了一块肉?既是求名,那有什么不公就自己受着吧!”

    他也就是随口一说,站起身来,打算告辞。

    他已经打算好了,一会儿万宝阁的东西到了,就每样拿了一份去太后、太妃、两位妃母处走一圈,要是她们有要的,明天直接去万宝阁定了,也省的错过苏州的铺子。

    按照李灿的说法,万宝阁是江南一地最大的洋货铺子,错过了可惜了。

    就算杭州与江宁有其他铺子,也比不上这个。

    他还没有开口,康熙已经开口道:“兄弟之间,有什么不痛快的,心里记住就行,不用在外人面前露出来!”

    省得旁人看了,生出猜测来,笑话皇家手足不相亲。

    九阿哥听了,皱眉道:“儿子也没做什么,就是不想搭理人也不成么?”

    康熙呵斥道:“你几岁了,那是解决事情的法子么?”

    九阿哥扬着下巴道:“可他也没来给儿子赔不是啊,就算赔不是,这原谅不原谅的,也得再说了。”

    像去年七月那次,明明不是妻子的错,还要低头给八福晋赔不是,就不该如此。

    当时就是被“人言可畏”四个字给困住了。

    现下想想,人人背后都说人,人人背后被人说,谁乐意说谁说。

    康熙听了,沉吟了一下,道:“既是如此,要不然你出宫的日子就往后拖拖,安定门内的宅邸先赏旁人?”

    九阿哥听了,差点跳起来,看着康熙,脸上游移不定。

    似想到什么惊骇的事,眼睛瞪得滴溜圆。

    康熙见了,蹙眉道:“在腹诽什么?”

    九阿哥捂了嘴巴,四下里看看,眼见着除了梁九功与魏珠也没有旁人,才伸出手指往上指了指,小声道:“汗阿玛,莫非儿子上头,还藏着个哥哥?”

    康熙没有反应过来:“什么哥哥?”

    说完,他明白过来,呵斥道:“又在浑说什么?”

    九阿哥讪讪道:“可是那是皇子府邸,地方不小,规制也按照郡王府、贝勒府来修的,旁边还毗邻两座皇子府,这儿子想要腾宅邸,有资格先着的也没谁啊……”

    数得上的宗室就十来家,有资格直接恩封郡王、贝勒的一个都没有。

    康熙冷哼道:“这不是‘远香近臭’么?怕你挨着八阿哥府邸,隔三差五又出什么官司!”

    九阿哥忙道:“那哪儿能啊,儿子是那小心眼的人么,都是关门过日子,谁也碍不着谁!儿子晓得汗阿玛的意思,您就放心吧,儿子已经当差了,这面上应付人也不难,都是哥哥,人前恭敬着就是!”

    康熙摆摆手,道:“有数就好,下去吧!”

    这要是心眼大,就没有心眼小的了。

    九阿哥也没有继续墨迹,就是笑吟吟的对梁九功道:“下晌买了不少好东西,其中还有南洋来的鼻烟壶,有个画大象的,颜色鲜亮,回头给谙达送来。”

    梁九功心里一噎,抬头看着九阿哥,眼见他笑吟吟的,显然也想不到旁处去,只能带了无奈躬身道:“那奴才等着九爷的赏!”

    九阿哥点点头,又对魏珠道:“还有盒西洋羽毛笔,是给你留的,回头打发何玉柱送来。”

    魏珠忙道:“奴才谢九爷的赏!”

    “不算什么,见者有份……”

    九阿哥豪气的说着,就退了出去。

    康熙看着他的背影,很想要问一句,自己的那份呢?

    之前还觉得他懂事些,结果转眼就在自己跟前拉拢近侍。

    不是人人有份么?

    不过想着九阿哥与九福晋的做派,是个周全的,不会拉下自己的孝敬,他心里就舒坦些。

    九阿哥离了御前,就往西园来。

    将到前头客院,就见不远处有女眷的身影。

    瞧着穿着打扮,有些眼熟,竟然是早上对面碰过的王贵人家人。

    不是苏州当地的,怎么还留在织造府?

    九阿哥见状,不由皱眉。

    等到回到院子里,他眉头还没有舒展开来。

    舒舒正歪着,小松不在。

    难得父女团聚,舒舒给小松放了假,父女俩还没有回来。

    小椿坐在榻边,手中拿的就是今日采买的账册。

    一项一项的,回忆出来,记了账册。

    小棠也坐在旁边,眼前摆着各种小罐子,装的都是蜜饯。

    苏州最出名的,除了苏绣,就是各种蜜饯。

    舒舒打算采买些,就让小棠选类别。

    趁着下午大家在万宝阁的功夫,小棠去了周边的几个蜜饯铺子,选了二十来种京城没有的。

    如今切了小块,装在小碟子里,拿着牙签服侍舒舒试吃。

    舒舒尝了一圈,属奶油话梅跟冰杨梅最好,道:“这两个酸甜适宜,娘娘跟额涅、阿牟会喜欢……”

    剩下的九制陈皮口感寻常,可是想着这个化痰止咳,她就道:“陈皮也多些,还有金丝金桔,其他的你就看着选吧。”

    她之所以展开“买买买”模式,也是因为九阿哥说了,采买的这些东西,并不跟着南巡的船队走,而是直接走内务府。

    苏州、杭州、江宁三地的织造衙门,除了冬天运河上冻的时候,其他月份都有贡船进京。

    九阿哥走进来,就看到舒舒享受的模样。

    没有黑丫头,也有人给她作伴。

    那吃食,都送到嘴边了。

    想着船舱大小问题,这几个丫头都在舱里,九阿哥觉得不对劲。

    小椿与小棠已经起身,眼见他脸色耷拉着,就有些忐忑。

    留下怕碍眼,走了不放心舒舒。

    舒舒摆摆手道:“下去忙吧,也好好歇歇。”

    如今有了厢房与倒坐房,跟着的丫头、太监们也能好好梳洗梳洗。

    两人这才下去,舒舒道:“是李煦说什么了?不能挪这边的银子?”

    她想到的就是这个,也隐隐的有些后悔。

    出来带钱带少了,买的时候又买嗨了。

    现下竟然凑不全……

    要是织造府这边的银子不能挪用,少不得跟太后娘娘求援。

    要在京城,出门可以带庄票,这出门带京城的庄票就不顶用了。

    九阿哥摆摆手道:“不是为这个,结账的事情已经说好了,是回来的时候看到王家人,居然还没走,还在院子里逛,简直岂有此理!”

    说着,他就唤了何玉柱道:“去问问李煦,到底是怎么回事?这边虽不是圣驾驻跸,却是皇子与皇子福晋在,怎么还留了旁人在?”

    要是李家的人还罢了,内务府出身,还是巡抚大员的门

    这外头的百姓,贸贸然的撞上来,才说不清道理。

    何玉柱应声去了。

    舒舒好奇道:“上午遇到的那个王姑娘?”

    侄女肖姑,那位容貌身段还真有些王贵人的品格。

    跟王贵人相比,少了几分风韵,多了几分水嫩。

    江南出美女,最美数姑苏。

    这话还真有几分道理。

    九阿哥点头道:“不会李煦又动了心思吧?”

    之前因为李煦有些可怜,生出的那点好感,立时灰飞烟灭,只剩下鄙视。

    舒舒还没有见过李煦,也不知道内情,想了想,摇头道:“应该不会如此。”

    这次圣驾南巡,上奉太后,下边带了皇子、皇女。

    连带着皇子福晋,都跟着好几个。

    就算康熙急色,也不会在这个时候纳美。

    而且现下与当年不一样。

    当年宫里没有民女,王贵人是独一份。

    现下乾清宫的格格里,就有不少民女,不稀缺了。

    西园北面,住着李煦的家人。

    他们原本住在织造府东路,因为要给太后与宫眷腾地方,整个东路都空出来,他们一家就住在西园北边的两个小院子里。

    “娘,王家人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是做什么……”

    李煦得了何玉柱的传话,就匆匆往这边过来。

    文氏坐在佛像前,手中拿着佛珠,下巴往东厢房扬了扬,道:“不是我做的主,是二老太太做主留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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