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花有什么后遗症么?
舒舒想起了丰生他们种痘的情形。
高热…
对小儿来说,高热有各种风险,最严重的就是烧坏了脑子。
舒舒也不好胡乱猜测。
真要有不妥当之处,那日后五贝勒府就要不安生了。
御前要是体恤五贝勒府,那肯定是不想揭开此事。
毕竟小儿生病,跟大人还不同,说不得仔细调理几年就有转机。
九阿哥道:“车到山前必有路,你也不必太担心。”
舒舒点点头。
想要知道五贝勒府的二阿哥是不是有不妥当之处,也比较简单,等自己生产后见到五福晋就能知晓是不是如此了。
五福晋并不是有城府的人。
如果真是为了遮掩五贝勒府嫡阿哥的不全,不许各家送第二个孩子入学,那她就要想法子,考虑阿克丹读书之事。
若不是因这个缘故,那说不定还有转机。
九阿哥往炕上一躺,看着舒舒的肚子。
“算算日子,是不是在元宵节前后发动,那样正好,省得衙门开印,爷不在家,不放心。”
舒舒道:“有阿牟在呢,爷也不必太担心。”
九阿哥道:“明儿又要早起,有大朝。”
舒舒道:“爷辛苦了。”
九阿哥想起了是一件事,道:“季弘叫人送了帖子,想要过来请安,大年下的,运河早封了,这个时候进京,应该不是为了送年礼。”
舒舒听着也纳闷,道:“我记得清楚,季家的年礼月初就送过来了。”
九阿哥沉思道:“他们家是皇商,难道是为了在内务府挂账结算之类的?”
说到这里,他有些担心有人为难季家。
季家挂着江南首富之名,那就是一块大肥肉。
“明天爷跟十二阿哥问一句,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儿…”
季弘这几年不仅给他跑过腿,还跟老十那边有买卖合作,可不好让人欺负了…
户部值房。
四阿哥看了眼怀表,眼见着就是申正。
这个点了,还不见九阿哥回来,这指定是直接家去了。
想着今天中午没有了九贝勒府的膳盒,只有自家的,四阿哥还真有些不习惯。
又想到十阿哥丧子,四阿哥摸了摸手腕上的十八子。
他三十八年初殇了一子,在那之前,还夭了长女。
他想到了李格格跟宋格格,自己对这两人格外优容,也有这个缘故。
宋格格还罢,还是一如既往的安分。
李格格这里,仗着有二格格跟二阿哥,已经不是早先的谨慎模样。
三阿哥、五阿哥、七阿哥就是前车之鉴。
自己却要引以为戒,多加约束,不能被传出“宠妾灭妻”的坏名声…
乾清宫,西暖阁。
康熙处理完政务,腰酸背痛,嫌屋子里闷气,就踱步出来。
眼见着就要立春,外头虽然也冷,可是也不如早先那样彻骨寒风。
这会儿工夫,就见赵昌脚步匆匆而来。
康熙扬了扬眉,看着赵昌。
赵昌躬身,双手递了个题本上前。
康熙伸手接了,上面就是三阿哥在郡王府闹酒之事。
“九贝勒府的侍卫送的人?这是跟九阿哥喝的酒?”
康熙看完,目光落在题本前头。
赵昌就道:“按照侍卫春林的说法,是九爷跟十爷去吃饭,在棋盘街碰上三爷,三爷跟着去了…”
康熙想到早上的消息,心里有数了。
“胡闹,没个做哥哥的样子…”
康熙合上题本,对三阿哥越发不满意。
真是顺风顺水惯了,一点点挫折就带出来。
赵昌没有说什么。
他如今负责各皇子府消息的汇总。
若是没有特殊事情,旬日一报;若是遇到事情,多是当日或次日就报了。
等回到西暖阁,康熙想起敦郡王府,说不出什么滋味儿。
当年虎头虎脑,有几分勇力的小阿哥,成亲立业不说,也再次经历丧亲之痛。
早就晓得十福晋天真浪漫,不是什么精明性子,可是也没有想到这样无能。
可是该给的警告已经给了。
不好单独给十阿哥指人,也不好再一起赏人。
儿子们正是学差事的年纪,也不能太沉迷女色。
儿孙自有儿孙福。
康熙淡淡地想着,就将敦郡王府的事情放下…
次日,大朝。
九阿哥换上了新端罩。
青狐皮草,里子是月白色。
跟貂皮端罩相比,整个人都膨胀了一圈。
九阿哥站在镜子前,伸了腿,看着露出的端罩里子,看着这青不青、白不白的色儿,有些不习惯。
舒舒也跟着起了,晓得他为什么不习惯。
皇子端罩里子是金黄,宗室亲王、郡王、贝勒、贝子跟固伦额驸端罩里子是月白。
九阿哥转头跟舒舒道:“这去哪儿说理去?爷封爵,大朝时反而要往后排班了!”
私下里叙家礼,皇子们按照序齿来排班。
正式大朝的时候,就要按照其他规定。
未封爵皇子,视同和硕亲王,排班在诸王之前。
封爵皇子,按照爵位排班。
这大朝时的衣裳,也就要按照爵位来穿戴。
舒舒看着九阿哥道:“一年到头,也没有几次大朝,爷忍忍就过去了。”
九阿哥点头道:“也是,爷就是凑数的。”
平日里朝会,都是小朝多,宗室王公除非有实缺,否则并不需要这么多人齐聚。
今日不同,有刚依附的外藩王公入朝,还有宗室与百官为明年皇父五十年大寿上表。
吃了早膳,何玉柱挑了灯笼,九阿哥就走了。
到了前头,十阿哥也是一样妆扮。
兄弟两个看看对方身上的端罩,都是簇新的。
入冬以来,这还是头一回大朝,兄弟两个平日穿戴,就都是旧端罩。
“不说没留意,这看看咱们,三哥也有两身端罩啊,那怎么老穿旧的?袖子都磨秃噜毛了?”
兄弟两个上车,九阿哥后知后觉地想起这个。
十阿哥道:“许是跟咱们一样,穿惯了貂皮,不习惯狐狸皮吧!”
九阿哥看着身上的长毛,道:“礼部的人怎么制的规矩?不是应该貂皮在前头么?”
十阿哥道:“总算不错了,没让咱们穿猞猁皮、豹皮…”
九阿哥不由失笑,道:“说的也是。”
宫里的侍卫按制就是各种猞猁皮跟豹皮端罩。
少一时,马车在西华门停了,兄弟两个下车,进了紫禁城。
太和殿广场上,灯火通明。
已经有不少人在排班,等着进太和殿。
九阿哥眼睛尖,抬头就看到三阿哥正拉着四阿哥低声说话。
九阿哥就带着十阿哥上前。
“三哥,您这是说什么呢?”
九阿哥说着,打量他两眼,道:“听说您昨儿醉了,还担心您今儿起不来,看着倒是没事了。”
三阿哥想着酒醒后听福晋说的话,讪笑着移开眼,道:“没醉,酒量还没到呢。”
九阿哥似笑非笑地看着三阿哥。
三阿哥清了清嗓子,道:“我正跟四阿哥说呢,你也可以听听,世祖皇帝时开始设宗室官学,都是对付着,教长也好,教习也好,选任也没有例,宗室子弟入学,除了国书跟骑射,其他功课也没有定制…”
说到这里,他又道:“宗学位置也没有固定的官舍,挪了好几次,听说很不成样子。”
九阿哥听了,带了认真。
这是正经事儿。
是他关心则乱,忘了还有宗学这一茬了。
这是世祖皇帝时的恩典,各旗设宗学,未封宗室子弟十岁以上都要入学习国书。
除了上三旗之外,下五旗的旗主,本也是本旗大宗门长,所以宗学多是设在王府别院之类的地方。
这银子开销是宗人府拨出来。
几十年下来,各旗宗室人口繁衍生息,子弟多了,宗学也有些荒废,并不强制子弟入学了,而是听任各家情愿就学读书的子弟入学。
正蓝旗的宗学,在安郡王府别院。
九阿哥想到这个,就觉得不太好,道:“既是官学,皇家的恩典,不是当从皇城里拨官房更好么?连内务府子弟的官学都设在景山,这宗室官学怎么反而要在皇城外了?”
三阿哥解释道:“当年各旗划地而居,宗学自然也在各旗地中,方便各家送子弟入学。”
九阿哥道:“您也说那是当年,此一时彼一时啊,不说别的,就说弘晟入宗学读书,以后每日从大西边到西南,不够折腾的,倒是比咱们去六部更远呢。”
三阿哥跟大阿哥一样,下旗到镶蓝旗,只是在修建郡王府的时候,镶蓝旗没有空余的官房,王府就坐落在正红旗。
正红旗在京城正西边,镶蓝旗在南边。
三阿哥点头道:“说的也是,是够折腾的,回头你们家老二入学的时候,也是从大北边到大南边。”
四阿哥在旁听着,看了九阿哥一眼,道:“皇城的官房还有空余的?”
宗学能设在皇城里自然更方便。
九阿哥道:“不空着,腾退就是了,反正都是官房…”
不少跟着王公下旗的包衣,依旧留在皇城里,这也不合规矩。
还有那些抬旗的旗属人家,明明另赐了宅子,依旧是占着内务府的便宜,不肯腾退皇城的官房。
自家住,或是赁出去做二房东,都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