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尼固珠在的地方,就安静不下来。
“弟弟,弟弟,弟弟……”
尼固珠已经对小堂弟换了正确称呼,也不在宜妃怀里坐了,奔着新伙伴来,小胖胳膊也搂过去。
倒是小阿哥比较腼腆了,虽说在家里有年岁相仿的姐姐跟弟弟,可是并不怎么接触。
如今被尼固珠搂在怀里,他脸都红了,抬头望向五福晋。
五福晋见尼固珠的笑脸,也说不出让她放下弟弟的话,不过心里也七上八下,怕尼固珠没轻没重的。
“哈哈……真是看出来是谁的闺女了,跟他阿玛小时候一样……”
宜妃忍不住笑着,跟舒舒说道:“当年老九头一次见老十的时候,就是自来熟,抱了人不撒手,那时候比咱们大格格还小几个月呢……”
舒舒跟着笑道:“大格格跟九爷一样,就是待人实诚。”
五福晋眼见着儿子没有什么不适的表情,心里也放下,道:“大格格有姐姐的做派……”
宜妃笑着看着孩子们,后知后觉,发现了不同。
九阿哥夫妇是正月初三搬过来的,五阿哥夫妇晚些,是正月初九。
都在北六所住着,至今已经大半月,堂兄弟几个竟是今天才见面?
她神色不变,只是看了眼五福晋与舒舒。
这妯娌两个都不是爱窜门的性子,外加上天气冷,孩子们才没有往一起凑?
宜妃心里犯嘀咕,却没有开口问。
这会儿功夫,尼固珠又有动作。
原来她的注意力被小阿哥的项圈吸引了。
那项圈下坠着镶嵌了珊瑚的平安锁。
那珊瑚颜色朱红,看着很是油润,应该是有年份的老东西。
“红的,好看……”
尼固珠抱着珊瑚平安锁不撒手。
舒舒见状,不由蹙眉。
小阿哥已经将平安锁拿下来,递给尼固珠。
尼固珠欢喜道:“弟弟
她倒是不贪,将自己胸前更大一圈七宝平安锁摘了,塞到小阿哥手中。
小孩子都喜欢绿绿的,尼固珠的七宝平安锁比小阿哥的锁片更大。
小阿哥笑着摆弄着,很喜欢的样子。
舒舒缓和着声音,跟尼固珠道:“将弟弟的平安锁还给弟弟……”
尼固珠歪头看着舒舒,笑道:“额涅,额涅,换了……”
说着,她还拉着小阿哥道:“是不是,弟弟,咱们换了?”
小阿哥话说的不如三胞胎利索,可也明白大概意思,乖巧点头。
舒舒觉得手痒。
兄妹之间的东西互换,也是她跟九阿哥给几个孩子定的规矩。
小孩子开始有了“我的”概念,预备的玩具之类的东西,就都是三份。
要是他们想要换着玩的时候,也不许抢,必须要好好商量着,换着玩。
尼固珠这是记得交换的规矩,才这样理直气壮。
五福晋见舒舒不高兴,忙道:“换就换吧,都是差不多的东西,随孩子高兴就是了。”
尼固珠听了,就对五福晋笑。
舒舒看着尼固珠,觉得尼固珠这人来疯的毛病得好好治治了。
尼固珠拿着换来的平安锁,往舒舒身边来了,小嗓子抹了蜜似的,道:“额涅,额涅,这个给额涅……”
说着,她指了指舒舒头上的钿子,道:“一样的……”
原来舒舒头上的钿子,也有两个万字纹珊瑚团。
这小阿哥的平安锁,上面的珊瑚也镶成了万字纹。
这是蒙古那边的样式。
小圆脸笑得灿烂,舒舒却是晓得,不能开这个先例。
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是不是孝顺,都不能这样无赖……
大家在回春墅待了半天,用了午饭,才浩浩荡荡离去。
等到屋子里安静下来,宜妃才问佩兰道:“听说前阵子大福晋请客,其他福晋张罗没有?”
佩兰道:“奴才还真听了一嘴,好像三福晋派帖子了,要在二月初请客,其他的就不晓得了。”
宜妃其实主要想要问北六所这边几个皇子福晋的动静,不过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
儿孙自有儿孙福,她瞎操心除了讨嫌也没有别的用处。
就算是亲妯娌,也是两家人,亲近也好,不亲近也好,都是她们小妯娌自己的事儿。
只要面上过的去,不影响兄弟情分就行了。
她一个做婆婆的,还能拧着两人亲如姊妹不成?
宜妃也就不提两个儿媳妇,只跟佩兰道:“你瞧这三个小阿哥如何?”
小格格这里不用说了,是个招惹疼的憨孩子,跟她阿玛一样没有什么心眼。
三个小阿哥却是各有脾气。
佩兰笑道:“丰生阿哥很有长兄的做派,小小的人,聪明又懂事;阿克丹阿哥长得白白净净不说,也爱干净,看着果盘里干瘪的苹果,就叫丰生阿哥挑拣了出去;小阿哥是个好脾气的,小格格怎么抱都不恼,还用袖子给小格格擦口水,行事也大方,小格格抓到他的平安锁,他就给了小格格……”
就是小格格,行事略霸道些,行事有些骄纵。
不过九福晋行事,不是占人便宜的,还了一回没还回去,当时也摘下尼固珠的七宝平安锁给小阿哥做了交换。
宜妃听着,笑得灿烂,道:“都是好孩子……”
三胞胎里,长子聪慧,往后九皇子府也有了顶梁柱。
阿克丹娇气些,可是对长兄亲近依赖,这样日后也能少了相争的可能。
小阿哥这里,是嫡子,却有庶兄庶弟,性子宽和大方,往后府里才能安生。
至于尼固珠的骄纵,有舒舒在,也不用担心……
北五所,后罩房。
舒舒没有让宜妃失望,正在教训尼固珠,手中拿了小竹板,让尼固珠伸手。
这叫好东西就抓了不放手的毛病,惯不得。
尼固珠也晓得今日犯了错,眼泪巴巴地看着舒舒。
之前舒舒是翻来复去地给三个孩子讲道理,不过她觉得,只念叨不长记性的时候,就要换个方式。
总要让孩子们体会完整的童年。
舒舒板着脸,不为所动。
要说尼固珠的规矩,也是伯夫人耳提面命的。
只是尼固珠年岁小,有时候记得,有时候人玩疯了就疏忽了。
今日就是如此。
舒舒在宜妃跟五福晋面前不好发作,回家就要当“严母”。
“早告诉你,不许随便拿旁人东西,怎么就不长记性,还敢不敢了?”
舒舒拿着小竹板,抽了一下尼固珠的小胖手。
“啪”的一声,白皙的手心中,立时多了红檩子。
尼固珠眼里一泡泪,回头望向伯夫人。
伯夫人心疼得不行,却晓得这个时候不能插手,只能低声道:“郭罗玛嬷也怕你额涅,快认错吧……”
尼固珠这才转过头,看着舒舒,抽噎着道:“不敢了……”
她爱红,伯夫人就惯着她,家常的衣裳上,都是红珊瑚的压襟。
炕上还有红色的布老虎,窗台上有宝石盆景。
舒舒在尼固珠手上抽打三下,然后摘下她的压襟,叫人将布老虎与宝石盆景也收了。
尼固珠瞪大了眼睛,一时没明白舒舒的意思。
舒舒道:“你心爱的,额涅说拿就拿走了,你高兴么?”
尼固珠小脸纠结,小声道:“额涅收箱子了?”
舒舒摇头道:“不是你的了,归旁人了,你再也见不着了!”
尼固珠嘴角耷拉着,眼泪大颗大颗地出来,小脸带了愤怒“我的,我的,不给!不给!”
舒舒却娘心似铁,道:“没有就是没了,谁让你眼巴巴地抢旁人的东西?这是头一回,收你三样东西,下回再犯,就是九样,到了
尼固珠听明白了,“哇”的一声哭出来。
舒舒看着她,任由她哭闹。
伯夫人恨不得立时上前,却晓得小孩子最是会看脸色,不立好规矩不行,只能纹丝不动。
伯夫人不动,尼固珠动了,“哇哇”地奔伯夫人去,趴在她怀里道:“额涅坏,额涅坏……呜呜……”
伯夫人搂着小胖丫头,剜了舒舒一眼,嘴里却道:“尼固珠往后乖乖的,你额涅都是为了你好,咱们是金尊玉贵的皇孙格格,不能丢了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