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姑姐,既在阿哥所住了,像舒舒这样的弟媳妇就要过去探望的。
只是她的排行在这里,少不得叫了邢嬷嬷吩咐道:“去三贝勒府问问,三福晋什么时候过去。”
邢嬷嬷应声下去了。
九阿哥道:“爷猜是明天。”
舒舒道:“那就跟着去吧。”
要知道,满洲的大姑子,那就是姑婆婆,吃饭的时候坐着的,弟媳妇要站着服侍。
不过那是寻常人家,皇家这里多敬着些就是了。
之前跟荣宪公主打过交道,晓得是个周全人,并不随了荣嫔的刻薄,越是如此,越是要敬着,尤其是这个时候。
九阿哥道:“除了给汗阿玛拜寿,还是为了操持小叔子亲事,那怎么也得一两个月,后头聚的时候还长着。”
舒舒道:“随大流,看嫂子们行事。”
九阿哥道:“真要跟二姐说感情深吧,那是扯淡,不是一拨长大的,都没见过几回,可要说感情不深,想着她们千里远嫁,怪可怜的,往后爷都不忍心挑老十福晋毛病了……”
三贝勒府,三阿哥与三福晋也在说此事。
三阿哥是想到去年自己受处置后遭遇的慢待,道:“大长公主薨了,她那个婆婆是个厉害人,也不知二姐在巴林会不会被欺负……”
三福晋安慰道:“爷去年去巴林时不是瞧见了,说是太福晋跟福晋对二姐都恭敬,额驸也老实。”
关键是自己大姑姐那个脾气,是个能吃亏的?
三阿哥叹气道:“此一时,彼一时,这就是世态炎凉。”
他在自怨自艾,各家陆续打发人来了。
三福晋就说了明早过去阿哥所之事。
等到各府的人离开,三阿哥带了得意道:“也就是二姐才有这牌面,去年恪靖还朝的时候可没有这个体面。”
虽说自己姐姐排行二公主,可是大公主的底气不足。
三福晋也松了口气,道:“二姐一直住海淀么?那要不要带大格格过去请安?二姐还没有见过侄女呢……”
就算荣宪公主不能直接求情让钟粹宫解禁,可是至少也能让旁人瞧瞧咱家三爷不是孤立无援,还有个得宠的姐姐在外头。
三阿哥摆手道:“明儿算了,乱糟糟的,等到万寿节后二姐就会住城里了,在外头张罗婚事不方便……”
日落前后,各皇子府就都得了准信,三福晋明早辰初出发去畅春园。
旁人还罢,七福晋这里,还记得上回请安的事,还打发人专门过来一趟九皇子府,提及次日会过来跟舒舒汇合。
舒舒自是没有意见。
毓庆宫里,太子跟太子妃也得了消息。
太子想到荣宪公主,心情分外复杂。
他不喜荣嫔跟三阿哥,对荣宪公主却不反感,那是年纪相仿的姐姐,打小往来也多。
可是荣宪公主是为了荣嫔回来的,太子就有些不知如何面对。
倒是太子妃这里,虽不好自己出宫,却叫人拟了礼单,吩咐嬷嬷次日过去探看公主。
次日,舒舒跟九阿哥用了早饭,没有急着出去。
舒舒这里是等七福晋,九阿哥这里则是跟舒舒说起十阿哥跟十福晋的模样。
“黑了一圈,也瘦了一圈,老十福晋应该是真急了,才这么大的毅力,你见了她好好开解开解,别减重减的魔怔了,拐带着老十都不务正业了,这是头一回,汗阿玛不会计较,可要是还有
他昨天下午在北六所吃饭,除了提前一步回来的十阿哥,后头自然也见了女主人十福晋。
在他看来,十福晋原来是白虚胖,现在成了黑敦实胖。
舒舒没有立时应。
自己到十福晋跟前充当长嫂,一回两回还罢了,次数多了也招人烦。
还有布音是个没有什么主意的人,夫妻两人行事都是十阿哥做主。
舒舒就道:“还是爷劝十爷吧,你们兄弟亲呢,说什么话也不碍的;我这当嫂子的,对小妯娌行事指手画脚就不好了。”
九阿哥轻咳了一声,道:“也不是让你单说这个,最好将你记下的那些备孕的学问也教教老十福晋,甭管格格还是阿哥,先让老十他们添个孩子,要不然的话,等到十二跟十三大婚,后院有了动静,那老十他们两口子就要受非议了。”
八阿哥年岁不大,为什么被说嘴,就是自己这个后头大婚的弟弟添丁的缘故。
舒舒道:“那我单说备孕之事,之前跟十弟妹提过一回,不知道记下没有,前头关于他们两口子日常行事的,我就不插嘴了,要是五嫂跟我念叨这个,我也不爱听,爷指定也恼。”
她这一举例子,九阿哥想了想,是够烦的。
他就不啰嗦了。
这会儿功夫,前头门房来报,七福晋的马车已经到了。
夫妻两个就出府,舒舒直接上了七福晋的马车,九阿哥往内务府衙门去了。
这几日,内务府衙门要预备皇子初定礼了。
等到指婚的旨意下来,十天半月的就是初定礼的日子。
七福晋接了舒舒,四贝勒府跟八贝勒府的马车也动了。
她们的马车也跟在后头。
七福晋道:“上回就迟我一个,可真是太尴尬了……”
舒舒道:“皇祖母不计较这些,再说七嫂那天也不是迟,正常时间罢了,就是大家到得早了些。”
七福晋素来爱八卦的,这回也生出好奇之心来,跟舒舒嘀咕道:“去年冬天雪也挺大,是不是巴林部又遭灾了?”
要不然三年回来两次,太过密集,不大正常。
舒舒摇头道:“应该不是,否则早有拨粮食的消息了,许是就为了万寿节来的。”
七福晋松了一口气,道:“不是就好,前年那次给巴林部凑粮食,平均下来,每个皇子阿哥差不多一千两银子,我们爷的年俸才两千五百两银子,平日里过日子都不够用,还要再贴产业出息在里头,要是蒙古那边常这样,谁也受不住。”
不是七福晋小气,而是这种人情让人没底。
要是成例的话,现在蒙古可是好几位公主,除了平辈的四位,还有上一辈的公主在。
舒舒劝道:“七嫂别担心这个了,没有
朝廷让公主抚蒙,可不是让她们反过来吃里扒外。
蒙古苦寒,年年都有部落遭遇白灾,要是都跟朝廷开口,朝廷也受不住。
大长公主开了一次口,那是因为巴林部那边受灾太严重了,牲畜死了十之七八,不求朝廷,压根缓不过来。
接下来就要饿死牧民百姓了。
还有就是大长公主辈分尊贵,康熙也乐意给这个体面。
七福晋听了,这才放心,唏嘘道:“这日子过的,越算银子越不够用,人情太重了,幸好京城这里的人情就是倒来倒去的,要不然寅吃卯粮,早晚要出大亏空。”
越是管家,越是晓得银钱的不足。
说到最后,七福晋小声嘀咕道:“要是大前年直接封郡王就好了,俸禄翻一倍,紧紧也就够了。”
舒舒没有再说什么了。
贝勒俸禄确实不够生活的。
她去年带核桃做过预算,皇子府一年下来的抛费,往少了说也要五千两银子左右的开销。
不过各家都有产业、田庄、铺子什么的也有出息银子。
马车走了大半个时辰,估摸着辰正二刻左右,到了北三所。
荣宪公主昨天就得了消息,晓得弟妹们今天过来,叫人预备了茶水跟饽饽。
昨天随着她入住北三所,园膳房就直接拨了灶上人跟供应过来,已经可以开伙。
不过昨晚她被太后留饭,今早也得了御前赏的饽饽跟奶茶,所以还没有正式开伙。
京城过来单程就小三十里,指定不能让大家空着肚子离开。
荣宪公主就吩咐膳房预备席面。
这边住的五福晋、十福晋跟九格格,则是一早就过来了。
昨晚荣宪公主天黑了才从北园回来,太晚了,大家还没有见。
五福晋跟九格格都不是话多之人,十福晋这会儿则是乖巧了。
她年岁最小,跟荣宪公主差了快一辈人去。
荣宪公主对五福晋道:“恭喜五弟妹,皇祖母了了心事,昨儿提了好几回,说小阿哥没有老五小时候胖乎。”
五福晋笑道:“快坐了,也不算瘦,十三斤了。”
荣宪公主生育两次,晓得大概,点头道:“那确实不瘦了。”
到了十福晋这里,荣宪公主越发和气,道:“弟妹看着抽条了,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这身量看着比去年高。”
十福晋欢喜点头,道:“从二月到现下,一个半月,长了一寸半了,哈哈,真好……”
她今年十七虚龄,生日还小,实际上还不满十六周岁。
之前运动的少,这两个月动的多了,不仅瘦了,个子也窜起来了。
荣宪公主见她笑着灿烂,就晓得日子舒心,才这样天真可爱。
跟两个弟媳妇寒暄完,荣宪公主才望向九格格。
她面上和煦,可心里对九格格也多了羡慕。
留京的公主。
即便年俸少,儿孙爵位不高,可是不是骨肉生离,跟抚蒙相比也是一个天一个地。
九格格看着长姐,则是有些心虚。
要知道荣宪公主除了年幼时被惠妃抚养之外,十来岁时也在太后身边教养。
只是她是皇长女,各部盯着的人多,宗室也看着。
总不能养女抚蒙,亲生女儿留京,所以荣宪公主即便得万千宠爱,康熙也没有想过将她留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