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56

    ◎高中◎

    林應缇在江席月家過了一夜, 雖然躺在同一張床上，但是兩人什麽都沒發生, 盡管如此，但依舊感覺到彼此之間的距離比之前近了不少。

    因為入了夜有些冷，雖然屋子裏有中央空調，但是林應缇本就怕冷，于是便把自己縮成一團。

    江席月見狀便溫柔地摟抱着林應缇，手拍打着她的後背，有一搭沒一搭的哄着她入睡。

    林應缇半垂着眼，緊緊地靠在他溫熱的胸膛前, 靜靜地聽着他的心跳，仿佛身上的寒意都驅散了不少。

    “還冷嗎？”江席月低聲問。

    林應缇輕輕搖頭：“不冷。”

    雖然她這麽說, 但是江席月依舊緊緊地抱住了他，兩個人依偎在一起, 林應缇也不知不覺地進入了夢鄉。

    第二天清晨, 林應缇是被一陣食物的香氣叫醒的，她起床後慢吞吞地掀開被子，其實人還沒有完全清醒, 愣了好幾秒, 才穿着拖鞋往房間外走去。

    下了樓才發現, 客廳裏的餐桌上早已擺放了一些蔬菜沙拉烤吐司和牛奶，江席月正在那漫不經心地翻着報紙。

    看見林應缇後，他又收起了報紙，溫聲道：“醒了？吃飯吧。”

    “這些都是你做的嗎？”

    江席月微微一笑：“怎麽了？”

    “……沒什麽。”

    江席月把牛奶遞給她，解釋說：“我不喜歡自己的家裏有外人在, 所以沒有請傭人, 但是會有鐘點工上門打掃。”

    他現在自己單獨居住的房子是一棟複式別墅, 位于寸土寸金的市中心地帶，面積極大，外面還有單獨的庭院。

    林應缇吃着江席月做的早餐，想起當初高中時自己因為他生病，給他做飯時，根本沒有想到有一天會坐在這裏，吃着江席月為他準備的早飯。

    “我想問你一個事情，你一定要老實說。”

    江席月擡起眼皮，溫聲問：“什麽？”

    “你真的覺得我做的飯好吃嗎？”

    “……”

    這個問題困擾林應缇很久了，她一直想知道那時是江席月和他不熟，不好意思直白地說出來，還是真的是口味和別人不同。

    江席月愣了愣，思索片刻，緩聲說：“其實你煮的粥，還能夠吃下去。”

    林應缇記得以前是給他煮過粥，當時他炒的菜他沒怎麽動，但是粥倒是基本都喝幹淨了。

    “真的嗎？”她沒聽懂別人話裏的委婉，又有些躍躍欲試。

    “……”

    江席月莫名沉默了一會，然後開了口：“不過以後還是我來做飯吧。”

    兩個人現在可以大大方方的提起有關以後的話題，林應缇也不再像以前那樣沉默，她甚至還能皺起眉頭，嘟囔一聲：“你是不是嫌棄我的廚藝。”

    江席月不動聲色地轉移話題：“你牛奶冷了嗎？我幫你熱一熱。”

    林應缇一邊順手遞給他，一邊锲而不舍地發問：“那萬一你沒空呢？”

    “會有阿姨上門幫忙做飯。”

    見他越是應對自如，林應缇越想看他別的表情，于是她輕輕抿了抿唇。

    “可我還沒答應和你住在一起。”

    哪裏想到江席月神色不變，只和聲問道：“那你想和誰一起住？”

    林應缇想了想，最後說出自家寵物貓的名字：“呼嚕。”

    江席月聞言一怔，随即一本正經道：“看來我還沒有一只貓重要。”

    林應缇忍不住彎了彎眉眼。

    這幾天氣溫逐漸回升，雖然還未到春季，但是總算不再是天寒地凍，大雪紛飛的時節了。

    周一上班時，林應缇換了件輕薄一點的毛衣外衫，走在食堂的時候路過的同事都在和她打招呼。

    “應缇姐，你的衣服什麽牌子，好漂亮。”

    林應缇今天穿了件淺灰色開衫和針織長裙。微卷的黑發懶懶地挽在腦後，帶着淡淡清冷的書卷氣。

    聽到這話，她愣了愣：“沒什麽牌子，就是普通的衣服。”

    她記得這件衣服是網上買的，也不怎麽貴，就是一般的價格，對于這類快消品，她的衣櫃裏貴的便宜的都有，她的消費觀就是只要自己喜歡就行。

    “應缇姐，我總算發現為什麽覺得你男朋友有些眼熟了。”

    “怎麽了？”

    “他就是之前網上很火的那個視頻裏的主人公。”

    林應缇知道她說的是那個餐廳吃飯偷拍的視頻，她之前在網上見過，配上bgm确實多了幾分沖擊力。

    “沒想到真人更帥。”女護士越說越興奮，“網上一搜他的名字就有他的履歷，好羨慕他的人生，感覺完全是天之驕子。”

    他的人生履歷确實閃閃發光，無懈可擊。

    女同事親昵地挽起林應缇的胳膊，說着悄悄話：“他身邊還有沒有什麽單身的朋友啊。”

    繞了一圈，她這才終于開門見山。

    林應缇抿唇一笑，“這我不太清楚。”

    女同事臉上忍不住露出失望的表情，但她又很快打起精神，“沒關系，但你知道了可要給我說聲哦！”

    林應缇微微一笑：“好。”

    周五下班，江席月照例來接她下班，兩個人正商量着等會去哪裏吃飯，江席月又像是随口提了一句。

    “嘉德邀請我明天回去演講。”

    林應缇愣了愣：“挺好的呀。”

    作為傑出校友，被邀請回母校高中參加演講，這樣的事情很正常，她以前還在嘉德的時候，學校便會經常在禮堂組織這類的演講，她看過無數意氣風發的學長學姐。

    “你希望我去嗎？”

    “嗯。”

    江席月沉默了一會，低聲說：“那你會去嗎？”

    搞了半天是為了這個，林應缇有些忍俊不禁，但她還是裝模作樣地思考了一會。

    江席月垂眼看着她，眼睫微微翕動。

    “……好吧。”林應缇假裝皺緊眉頭：“但是來回路費你得報銷。”

    江席月嘴角微微勾起：“當然，包括住宿費。”

    林應缇本來就準備找個時間回嘉德看看以前的老師們，正好江席月提起這個，便決定兩個人一起回去。

    “嘉德高中”這四個字已經随着發舊的校服，逐漸在記憶裏褪色，但是一回到江城，那些以往的早已模糊的點點滴滴又生動了起來。

    林應缇一出機場，便發現許久未回來，江城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負責接待的車子一路開到酒店，演講時間是明天早上，所以林應缇和江席月在酒店吃完晚飯，便準備出去散步。

    傍晚的夕陽将天空染成漂亮的橙紅色，街邊的路燈也依次亮了起來，城市逐漸進入了夜晚的燈紅酒綠。

    兩個人不知不覺地逛到了學校附近，林應缇發現學校門口的那家熟悉的奶茶店竟然還開着，她記得以前放學後，她和向茉予經常在這裏喝奶茶，奶茶店裏的牆上貼滿了各種便利貼，上面寫滿了學生們的各種真心話和碎碎念。

    現在正是晚自習的時間，學校門口的人還不多，林應缇在奶茶店裏點了兩杯熱奶茶，然後就和江席月坐在奶茶店裏，看着對面來玩的三三兩兩的學生，撐着下颌，微微有些出神。

    “……嘉德的校服都變了。”

    以前女生是白色襯衫和黑色齊膝裙，男生則是白襯衫黑色長褲，襯衫上繡着校徽，然而現在統一變成了墨綠色的西服外套和銀灰色的馬甲襯衫，看起來有些陌生。

    江席月知道她想說的不只是這個：“畢竟都已經很久了。”

    林應缇看了一會，難得有些小聲地嘀咕了一聲：“……我還是喜歡以前的校服。”

    明明那時候班裏的同學都在抱怨顏色單調一點都不鮮豔，現在來看，她還是有些懷念從前。

    她還記得自己偶爾經過樓下花壇時，擡頭會發現江席月有時會在天臺看書，他的手拿着書，懶洋洋地将手腕搭在欄杆上面，白襯衫随着微風微微掀動，少年微微眯着眼，像是午後還有些淡淡的困倦，身後則是一大片明媚的藍天，天上的雲朵白得好似要融化掉一般，

    那也許是個普通的午後，但是在林應缇的記憶裏卻沒有褪色，現在還能清楚地響起每一個細節。

    甚至只要他一低頭，垂眼就能發現在下方的自己，但是當時的他沒有注意到自己。

    奶茶店的牆上貼滿了各種便利貼，有許願自己能夠考上心儀大學的，有發生活上牢騷的，有吐槽作業太多學習太累的，還有向暗戀的人告白的。

    “我其實以前也寫過這種便利貼的。”

    林應缇其實也貼過這種便利貼，當時她被向茉予拉着寫了一張，不過她寫的願望很簡單。

    聽到她這麽說，江席月似是有些好奇，溫聲問：“你當時寫的什麽？”

    林應缇愣了愣，然後抿了抿唇，視線有些閃躲。

    “忘了。”

    江席月面色不變：“是嗎？”

    林應缇沒說話，垂下眼又喝了一口奶茶。

    此時正好放了晚自習，一群學生背着書包從學校大門走出來，在他們畢業後，嘉德的學校大門又重新修過，比之前更加氣派。

    有學生挽着手一起沖出校門，迫不及待地沖去小吃攤買吃的，有學生走進文具店，還有的徑直走進這家奶茶店。

    擦肩而過時，他們的交談對話，也和學校裏發生的事情有關，恍惚間她似乎真的回到了那個炎熱的夏天。

    回過神來後又有些感慨，歲月流逝，她的青春已經不在了。

    眼前的一張張面龐充滿着青澀稚嫩的美好，處處洋溢着朝氣蓬勃。

    這群少年少女的青春才剛剛開始。

    他們兩人坐在奶茶店裏，沒有穿校服，一看就是成年人，在這基本都是學生的地方，便顯得十分吸引眼球，再加上江席月的長相，更是惹得一些女生不時偷偷瞥來視線。

    江席月倒是沒注意到，不知為何，他的注意力一直在牆上的便利貼上。

    有個膽大的女生忍不住主動搭讪，問他們兩個：“你們不是我們學校的吧。”

    林應缇回答：“以前是。”

    “原來是學長學姐，你們是回來看老師的嗎？”

    “嗯。”

    “我猜也是。”

    女生朝她眨了眨眼，大大方方地誇了一句：“學姐，你的男朋友真帥。”

    女生張着圓嘟嘟的娃娃臉，平時的性格應該是很外向的類型。

    林應缇起了逗弄她的心思，佯裝板着臉：“我呢？”

    江席月轉過頭：忍不住輕輕勾了勾唇。

    女生連忙又誇了一句：“學姐當然漂亮了。”

    看到她慌亂的樣子，林應缇忍不住笑了起來：“逗你的。”

    大概是因為在飛機上沒怎麽休息好，林應缇坐了一會，就覺得有些困了。

    看到林應缇臉上隐隐的倦意，江席月便說：“回酒店休息吧，明天還要早起。”

    兩個人走在回去的路上，氣氛靜谧，走到一半，江席月卻突然開口。

    “我剛才看見你寫的便利貼了。”

    雖然沒有寫名字，但是她的字跡，江席月十分熟悉，閉着眼睛也能描繪出來。

    那張便利貼已經泛黃，被貼在最不顯眼的一處，所以沒什麽便利貼覆蓋在它身上。

    林應缇一愣，頓住了腳步，記憶仿佛回到了那個夏日午後，她被向茉予拉着趴在奶茶店裏寫便利貼心願。

    她說：“聽說這個很靈，你有什麽願望可以試着寫出來。”

    于是她便認真地在便利貼上一筆一畫的寫出：“希望我和他能考上心儀的大學，彼此的人生都能幸福。”

    那時她知道兩個人不可能在一起，畢業後可能再無交集，于是許下了這個願望。

    路燈下，江席月回望着她，眉眼籠罩在溫暖的橘黃色燈光下，身上的清冷氣息也似淡了幾分。

    他溫柔地注視着林應缇，終于開了口。

    “應缇，以後我的人生都和你有關。”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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