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正文 第44章 44
    第44章 44

    ◎“動了不該動的心思的人是我”◎

    林應缇只覺渾身血液霎時都被冰凍, 耳邊再也聽不見任何聲音,只能看見周圍人驚慌失措的臉色, 還有那抹刺眼醒目的猩紅。

    此時姍姍來遲的保安終于把那個男子壓在身下,那個男人發出源源不斷的咒罵。

    “有人受傷了!快叫醫生來!”周圍有圍觀的人連忙呼喊。

    林應缇強迫自己鎮定下來,走過去:“……我是醫生。”

    江席月此時垂下眼,大概因為失血過多,臉色略微有些蒼白,緊緊地抿着薄唇,只是此時唇色極淡。

    林應缇蹲下身子,迅速拿過圍巾幫他包紮止住出血點, 他受傷的地方在腹部,應該是推走自己後被刺傷的。

    過了幾分鐘, 聞訊趕來的同事看見這一幕,連忙将江席月帶去手術室搶救, 林應缇下意識地跟着走了幾步。

    同事認出了她, 知道她是胸外科的人,丢下一句:“你和患者認識嗎?”

    在場的人都知道剛才是他為自己擋了刀。

    “認識。”

    “那麻煩你給他的家人打個電話,通知他們一下這邊的情況。”

    “……好。”

    見他們又要走, 林應缇忍不住拉住了最後一個醫生, “……他會沒事嗎?”

    她覺得自己的頭頂像是懸挂着一把劍, 即将等待着處決。

    被她拉着的女醫生神情有些嚴肅:“你也是醫生,應該知道這個我們不能保證,只能盡力而為。”

    林應缇垂下眼,語氣多了幾分懇求:“拜托你們了。”

    這句話她曾經無數次聽到家屬對自己說過,或是以父母, 或是以子女, 又或者是以戀人的立場, 帶着孤注一擲的祈求。

    現在也輪到她這樣對別人說,那她又是以什麽立場呢?

    經歷了幾個小時,手術順利結束,好在那刀沒有刺中江席月的要害,傷口也不深,而且出血點被林應缇及時控制,所幸沒有生命危險。

    林應缇聽到這個消息時頓時長松一口氣,剛才一直凝固的血液仿佛這才開始回流,她垂下眼,這才驚覺自己的掌心已經全是冷汗。

    而正在商場購物的秦素心聽到江席月受傷的消息,也匆匆趕到了醫院。

    她已經了解了事情的來龍去脈,所以當看見林應缇時,便下意識地微微蹙眉。

    但是她還是什麽也沒說,依舊維持着表面的體面,即使她眼裏的厭惡已經濃郁的快要遮掩不住。

    林應缇低低地叫了一聲:“秦太太。”

    秦素心腳步匆匆地就從她跟前經過,甚至從頭到尾就沒給她一個眼神。

    她拉住主治醫師,開口就直接問:“我兒子怎麽樣?”

    主治醫師見她情緒激動,連忙安撫了她幾句。

    對于秦素心對自己的态度,林應缇不覺得意外。

    這次江席月因為自己受傷,她肯定恨死了自己,只是礙于貴婦人的體面,沒有當場撒潑發作。

    手術結束後,江席月還是在昏迷之中,他的病房四周都是保镖,自己根本無法接近。

    辦公室裏,林應缇看着自己那束沒法送出去的綠色洋桔梗,微微有些出神。

    她想起今天早上無意間聽到的對話。

    “聽說608號的那個人已經醒了?”

    “你怎麽知道?那個病房不是不能進嗎?”

    “噓,我看見有人進去送飯。”

    “那個人的家屬不是還鬧着轉院嗎?”

    “…….”

    辦公室外有人叫了她一聲,林應缇回過神來,知道查房時間到了。

    她跟在幾個科室主任,主任大概也看出她的心不在焉,故意問了她幾個問題,好在她都一一答了上來。

    查完房後,林應缇去食堂吃飯,碰見了沈隼安,見他想和自己打招呼,不由微微皺眉,想要換個方向。

    “怎麽一看見我就跑?”

    林應缇頓了頓,面不改色的撒着謊:“我沒有。”

    沈隼安似笑非笑:“你還真是把不喜歡我寫在臉上啊。”

    沒想到林應缇竟然坦誠點頭,輕聲道:“你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沈隼安一愣,挑眉問:“那你喜歡什麽類型?那天那個來接你的男人那種?”

    他想起上次見面的那個矜貴清俊的男人,看向他的眼神讓他下意識地覺得不舒服。

    林應缇接過阿姨遞過來的餐盤:“和你沒有關系。”

    沈隼安一向挂着笑意的臉上頓了一頓,不過也只是一瞬,他的語氣聽起來依舊吊兒郎當。

    “那看來我們倆真的沒可能。”

    秦耀臨順利出院前,林應缇特意去看了眼他,見他似乎不知道江席月受傷的事,就知道秦素心沒告訴他,多半是因為怕老年人擔心。

    既然別人家人都選擇不告知,那麽林應缇自然不會當那個多嘴的人,

    走出病房時,林應缇又碰見了幫江席月做手術的醫生,也就是那天被自己拉住的那位女醫生,是普外科的一個同事。

    兩個人雖然不是一個科室,但是卻是從一個大學畢業,也算是另一種意義上的師出同門。

    林應缇特意請她喝了杯咖啡,兩個人站在醫院門口吹着夜風聊了會天。

    她的師姐突然說了句:“其實那天手術前,那個人突然清醒了一會,說了些話。”

    林應缇覺得杯壁有些燙人,她垂下了眼:“……是嗎?”

    雖然她沒有開口問江席月說了什麽,但是師姐看了她一眼,還是主動說了出來。

    “師妹,你和那個人是什麽關系?”

    “為什麽這麽問?”

    師姐喝了口咖啡:“因為那個人意識清醒時在叫你的名字。”

    “……”

    林應缇下意識地攥緊紙杯,嘴上說:“你會不會是聽錯了。”但是語氣聽上去自己都有些不信。

    “說實話,那天我也是第一次見你那樣。”

    林應缇進醫院後沒多久,她的名字就在男同事之間傳了個遍。

    長得漂亮,性子也絲毫不嬌氣,文文靜靜的,只不過不愛說話,給人一種游走在人群外的清冷疏離感。

    師姐已經喝完了咖啡:“你們倆在一起了嗎?”

    林應缇愣了愣,随即搖頭。

    師姐将喝完的咖啡紙杯扔進了垃圾桶裏,然後拍了拍她的肩膀,語重心長道:“師妹,好好抓住機會,畢竟這年頭能遇到這種人的幾率越來越少了。”

    她說完就揣着兜走進了醫院大廳。

    林應缇在原地站了一會,靜靜地把咖啡喝完,也轉身走了進去。

    病房裏馥郁的清香有些熏人,秦素心将窗簾拉開了些。

    病床上靠着的年輕男人,正垂眼靜靜看着書,只見他眉眼清俊,即使穿着病服,也掩不了周身的矜貴氣質。

    這是江席月醒來的第三天,總算能夠坐起來,但是依舊不能久坐。

    “席月……”秦素心剛準備開口,就被打斷了,

    江席月翻了一頁,眼皮也沒擡一下:“把門口的人弄走。”

    “如果我不呢?”

    聽見她的冷笑,江席月臉上沒什麽惱意,語氣平淡:“你知道的,我不想鬧得很難看。”

    秦素心難以置信:“……你威脅我?”

    “還沒到那個地步。”

    秦素心氣笑了,死死地盯着他,只覺自己這個兒子突然變得十分陌生。

    “從小到大,你從來沒有讓大人操心過,我不明白,你突然這樣是怎麽了?”

    “我知道,她……小時候救過你,她要錢我可以給她,但她動了不該動的心思,這我很難答應。”

    江席月擡起了眼:“你是不是弄錯了?”

    “動了不該動的心思的是我。”

    “……”

    空氣霎時安靜了下來,秦素心險些懷疑自己聽錯了,“……你說什麽?”

    江席月看向窗外,已經是黃昏十分,天邊染上了漂亮的橘紅色。

    “你看重什麽?門第,家世?”

    江席月回過頭,臉上有淡淡的倦意:“所謂的門當戶對,是像你和那個男人一樣嗎?”

    秦素心臉色頓變,只覺像是被人迎面打了一圈,臉上火辣辣的疼。

    “你……?!”

    “我并不覺得她配不上我。”江席月語氣淡淡:“她足夠優秀。”

    “況且當年要不是因為她救了我,說不定我那時就已經死了。”

    提起這事,秦素心頓時就沒聲了。

    當年的事其實還有些細節,因為她和江成岩吵架,她一氣之下離家出走,将孩子一個人丢給了保姆,導致孩子被人拐走。

    後來知道孩子弄丢後,那邊的綁匪獅子大開口漫天要價。

    江成岩和小時候的江席月感情一般,一年到頭才能見幾次面,再加上他最厭惡被人威脅,那時他在外有無數個女人,要個兒子還不簡單?于是一開始并沒有同意綁匪的要求。

    後來江成岩又怪她沒有好好看管孩子,說這筆錢應該秦家出。

    秦素心不服氣,憑什麽孩子是她一個人的責任,兩個人争吵之時,她氣急攻心,口不擇言。

    “好啊,那就等他去死了好了,都別拿錢。”

    但是到底還是自己的孩子,江成岩反複考量了各種利益糾葛,最終還是同意拿錢贖人。

    只不過最後沒有等到贖人的那一步,江席月自己送出了求救信,等他們着急忙慌趕去的時候,他已經逃了出來。

    江成岩自然很高興,說這樣就省了一大筆錢。

    大概也是因為這樣,江席月回來後,和父母之間的關系更冷淡了。

    後來随着他年齡增長,他各方面的優秀才能也顯現了出來,江成岩這才重視起了他,像是終于把他當成了自己的兒子。

    不過江席月對他則一直都很客氣,對他的态度甚至比秦素心還要生疏,實實在在地把他當成了陌生人。

    這之後幾天秦素心果然撤走了守在他病房門口附近的人,也不再繼續隐瞞他住院的事,一時之間周易他們都跑來了醫院看病。

    直到第二天下午,他這才終于得了片刻清靜。

    剛拿起書,門又被人輕輕推開,江席月微微蹙眉,以為又是來探病的,結果望去卻看見是一個小男孩。

    小男孩穿着寬松的病服,臉色有些蒼白,一雙烏黑的大眼睛滴溜直轉。

    “你是江席月哥哥嗎?”

    對于小孩子,江席月的語氣溫和了些:“嗯,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燦燦。”

    小男孩拿出了藏在身後的一束綠色洋桔梗,奶聲奶氣道:“我是來給哥哥送花的,祝哥哥早日康複。”

    江席月一怔,視線落在他的臉上,仔細地看了看,似乎覺得有些眼熟。

    他循循善誘:“誰讓你拿來的。”

    燦燦結結巴巴道:“是……是我自己拿來的。”

    江席月笑了笑:“是嗎?”

    燦燦送完話後,就像是完成了一項艱巨的任務,長松了一口氣,在門口探出一個小腦袋,朝着他揮揮手。

    “再見大哥哥,我會來看你的。”

    江席月視線落在那株綠色洋桔梗上,從臉上看不出他在想什麽。

    眼看婚期将近,向茉予已經先一步出了國準備婚禮相關事宜,但是她本人卻像是沒事人一樣。

    林應缇值夜班,好在今晚比較清閑,向茉予打來電話,她順手接了起來。

    電話那邊向茉予還在說到時她給林應缇包機票,這回她結婚的地方在夏威夷的某個海島。

    林應缇微微側頭夾住手機,拿出筆在記錄本上寫了幾個字。

    “你不緊張嗎?”

    “緊張什麽?婚禮又不需要我去操辦,有專門的團隊負責,我只需要站在那說完宣言就可以了,霍家那位說不定也是這樣想的。

    “霍家那位?是要和你結婚的那個人嗎?”

    “對。”

    “你見過他嗎?”

    “見過。”向茉予說:“但是次數不多,我們都不太熟。”

    林應缇把筆帽蓋了回去:“那你對他印象怎麽樣?”

    向茉予哼了哼聲:“他是我最讨厭的那種類型。”

    林應缇微微皺眉:“長得很醜嗎?”

    “這倒不是。”向茉予雖然有些不想承認:“長得挺好看的,人模人樣。”

    “那……”

    向茉予也說不上來為什麽,“反正這場婚約就是做戲,兩家的長輩滿意就行,我們兩個結婚後也都是各自過各自的生活。”

    “對了,我聽說江席月出事了?在你們醫院裏住院?”

    “嗯。”

    向茉予顯然很好奇:“他出什麽事了?我聽說……”

    話還沒說完,林應缇連忙轉移了話題:“我該去查房了。”

    “诶诶,等等!”

    林應缇又說了幾句,就匆匆挂了電話。

    深夜的醫院總是有些安靜,走廊上空無一人,四周都是鴉雀無聲,這個時間點,病人基本都已經入睡。

    林應缇查完房坐着電梯準備回辦公室,當按下樓層時,卻猶豫了一下。

    當電梯最後停在十三樓時,林應缇才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麽。

    她怎麽會到這裏來?

    現在最好的做法就是回到電梯,按下正确的樓層,離開這裏。

    理智在不停拉扯她,但是她的腳下卻像是有自己的意識徑直停在了某扇門前。

    不知為何,前些天秦素心撤走了守在病房門口的人,也是因為這樣,她才能一路暢通無阻的接近這裏。

    呼吸不由自主地屏住,林應缇輕輕地推開了門。

    厚重的窗簾将月光掩住,病房裏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

    林應缇深吸一口氣,不停地告訴自己,她只是來看看江席月的傷有沒有好轉,畢竟他是因為自己受的傷,于情于理都應該這樣。

    床上的人似乎睡着了,安靜地閉着眼,神色淡然平和,只有胸口輕輕上下起伏。

    林應缇站在原地靜靜地看了他一會,不知為何,想到了小時候,自己也曾趁他睡着,偷偷地觀察過他,甚至還幹過數他睫毛這樣的蠢事。

    想到這她不由有些自嘲一笑。

    剛準備離開,下一秒自己的手卻被人往後一拉,抓住自己的人輕輕一用力,自己便整個人向床上的身影倒去,

    黑暗之中,林應缇只來得及發出一聲驚呼聲。

    當觸碰到柔軟的被褥時,她也順勢感受到了自己壓在身下的身體。

    因為姿勢的原因,她整個人幾乎是跌坐在床上,只能往後仰着擡起頭。

    就這樣對上江席月垂下眼的視線。

    那雙漆黑漂亮的眸子,此時正專注地凝視着自己。

    【??作者有話說】

    感謝在2023-09-29 22:28:01~2023-09-30 21:15:2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像夢一場 50瓶;季風區 10瓶;222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为您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