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航使劲甩夏沐的手, 没甩开。
他冷冷的看着夏沐:“你受的气那个人也替你出了, 你现能蹦能跳的, 看样子也死不了, 我要回去了, 你放开我!”
“夏沐!”夏航又喊一声, 两人对峙着。
夏沐退让:“跟我回酒店。”
“你松手, 我还能飞了不行!”
夏航这算是应下来了,夏沐松开他:“你等我一下。”
她走向纪羡北。
纪羡北已经问保镖要了车钥匙,放她手里:“别再跟他吵了, 找个酒店凉快一下,他这样子弄不好会中暑。”
他把她额头渗出的汗擦擦:“不管以前发生了什么,他终归是你弟弟, 也只有他会千里迢迢给你来出气, 有什么话就好好说,别吵, 知道吗?”
夏沐用力点点头, 看着他:“中午你自己吃吧。”
“你就不用操心我了, 下午我要去趟公司, 等夏航平静了, 晚上我们一起吃饭。”
纪羡北又递给她一把伞, 在她侧脸亲了下:“快过去吧。”
去酒店的路上,两人一直沉默着,后来是夏航先说话。
“车也是他给你买的?”夏航打量着夏沐。
“这车是他的, 我的车没那么贵。”夏沐第一次有耐心跟他说这么多。
“他结婚了没?”
“你说呢!”
沉默了几秒, 夏航说:“没结婚最好,你哪天要是做小三被打,那活该,我肯定不会来帮你。”
夏沐睇他一眼,没搭腔。
车里温度冷下来,夏航也舒服了不少,他又一本正经的提醒夏沐:“就你那男朋友,看着也不靠谱,长点心眼,别被人玩弄了感情,到时候有你哭的。”
“你什么时候学会说人话了?”
“一直都会,就是你听不懂人话。”
“...”
夏航瞅着她脸色,到现在都还不怎么好看。
“以为你喝死了。”
夏沐扫他一眼:“祸害活千年,你没听过?”
夏航没再跟她斗嘴,转脸看向路边的高楼大厦。
夏沐把夏航送到酒店,开了房间,又去给他买了套换洗的衣服,吃过饭,都已经两点多。
“要是累就睡一阵,晚上我带你出去看看夜景。”
“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比我们那多点高楼,多点彩灯么。”夏航说:“四点多有回我们省城的火车,我已经订了票。”
夏沐沉默片刻,还是说:“好不容易来一回,把票退了,多住两天。”
夏航扫她一眼,言语讽刺:“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闲!我要回去上班。”
“呵,什么时候洗心革面了?”夏沐的话里也掩饰不住的嘲讽。
夏航没说话,双手抄兜,倚在酒店房间的窗边,从这里可以俯瞰北京最繁华的地方,他以前没住过这么好的酒店,连进都没进过。
这么繁华的城市,有天,他也要来这里。
“问你话呢!”夏沐不耐烦。
夏航更不耐:“你干什么啊,一遍一遍的,你烦不烦?”
“什么时候开始务正业了?”夏沐盯着他看。
“谁说我务正业了?混混也要上班啊。”
夏沐:“...”
气的没再吱声。
这个弟弟从小就被家里惯坏了,混世魔王,从来都不学好,初中就辍学,一直在社会上瞎混,出去打工也安稳不下来,不是打架就是跟领导吵,每份工作都干不了几天。
前两年,他在镇上跟一帮混混喝酒,喝醉了跟对方起了冲突,结果把对方捅成重伤,最后赔了人家几十万才把这事给平息。
那笔钱,还是她问纪羡北借的。
就是那次出事,她跟父母的关系彻底冷漠。
弟弟捅伤了人要赔钱,那个被捅伤的人还躺在医院里,可她们家里已经拿不出医药费。
所有亲戚都借遍了,都穷,谁家也没多少钱。
对方家里还狮子大开口,说再拿不出二十万,他们就要去告了,告了后不仅要赔钱,还要坐牢。
在她们那个闭塞的地方,打伤人常有的事,都是私了,没想过报警也更不会走司法程序。
那家大概抓住了她父母疼儿子的心里,说她弟弟已经满十四周岁,只要去告了,弟弟肯定会被抓了送去少管所。
父母一听要坐牢,慌了,就给她打电话,让她回家嫁人,用彩礼钱先把医药费的钱给垫上去再说。
当时父母在电话里说,现在家里就指望她了,说这个弟弟来的不容易,要是弟弟坐牢了,他们两口子日子也没法过了,在村上都抬不起头,以后弟弟连对象也不好找。
那晚,父母第一次低姿态的跟她说那么多好话。
她那个年纪,怎么可能把自己毁了退学回老家嫁人。
父母哭诉不成就骂她,父母在电话里的气急败坏和歇斯底里,她到现在都清楚记得,一辈子也忘不了。
那一通电话,把她跟父母之间本来就少的可怜的感情彻底断了。
就算对弟弟没多少感情,她也不愿看他去坐牢,当时她只有打工存下来的一万五,杯水车薪,解决不了燃眉之急。
那一夜,她都没合眼。
弟弟的事情没法拖,第二天,她只好硬着头皮去问纪羡北借钱。
她不知道纪羡北听到她一张口就要借那么多钱是什么感受,毕竟他们才刚刚确认恋爱关系没几天。
恋爱后,他经常送她礼物,鲜花,衣服,价格不菲,他送了,她就坦然收下,从来都不会矫情的假客气。
可从来没主动问他要过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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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主动给她,和她问他借或是要,两码事。
当她跟纪羡北说出要借20万时,那一瞬,她觉得自己矮了他半截,脸上都刺疼。
她虽然爱钱,爱到谁都没法跟钱比,但她没想过伸手问别人要钱,因为那滋味太难受了。
以前上高中时,每个月回家问父母要伙食费,每次都要被数落那么久,甚至有时还会被骂两句才能拿到钱。
那个时候她就发誓,这辈子都不会伸手问别人要钱,更不会看别人脸色花钱。
夏沐收回思绪,一直看着夏航,又问他一遍:“什么时候醒悟的?”
夏航始终都没回答,“你是不是闲得慌?”又说:“我要去车站了。”他把换下来的脏衣服塞进手提袋。
夏沐站起来:“我送你。”
去车站的路上,夏沐瞥他一眼:“现在在什么地方打工?”
“饭店。”沉默几秒,他又说:“端盘子的。”
夏沐没再吱声,用力握了握方向盘。
连初中都没毕业,除了体力活,好像也没什么适合的工作。
许久之后,夏航冷不丁的说了一句:“要不是我,二姐夫就不会出车祸了。”他一直都看着窗外。
夏沐不知道他此时脸上的表情。
也许吧,要不是夏航,妹夫就不会出车祸,因为前段时间夏航在市里打工时又跟人起了冲突,可能是上回捅伤人有了教训,这回他没打别人,是别人把他头打破了。
第二天妹夫赶去市里看他,后来就出了车祸。
到了火车站,夏航的那班车很快检票,候车厅里人山人海。
夏航进了检票口后还不忘回头找夏沐,人海里,他一眼就看到了夏沐,跟她挥挥手,扭头随着人群远去。
夏沐对着人群怔神,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回到病房,纪羡北在看电视,他把声音调小:“怎么回来了?准备六点钟打你电话,带你们出去吃饭。”
“不用了,夏航回去了。”
“这么着急?”
“说要上班。”夏沐有些累,靠在纪羡北身边坐下。
纪羡北什么都没多问,抬手把她拥在怀里。
夏沐额头抵着他的胸口:“以为你当时会生气。”被夏航骂成那样。
“跟一个十七八岁的孩子计较什么,他也是护姐心切。”纪羡北摩挲着她的脸颊,“想吃什么?”
“什么都不想吃。”
“保姆阿姨给你煲了粥,还有你喜欢吃的菜,少吃点。”他低声哄着她,亲着她。
夏沐点点头:“嗯。”
纪羡北起身把保温壶打开,给她盛饭。
知道夏沐心情不好,洗过澡后纪羡北也没再闹腾,直接熄了灯睡觉。
夏沐睡觉时从来不黏着他,说被他抱着喘不过来气,他们基本各睡各的。
房间里漆黑安静,只有边上他的呼吸声,夏沐望着天花板的方向发呆,身心疲惫,可就是睡不着。
“还没睡?”纪羡北突然出声。
夏沐没说话,把眼眯上。
“还装。”
“你怎么知道我没睡?”
“你睡着时呼吸声不是这样的。”
夏沐侧脸,黑暗里,她盯着他的轮廓看了好一阵,到了嘴边的话又变成:“你怎么也没睡?”
纪羡北没回答,半起身朝她那边挪动,枕在她枕头上。
夏沐给他让了些位置,纪羡北把手扣在她腰间:“不管工作上的还是家里的事,都别想那么多,明天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把今天的觉给睡好再说。”
“嗯。”夏沐主动紧贴着他,把脸埋在他怀里,这几天就跟做了一场梦一样,梦里梦外都是现实。
好在,这个怀抱一直都在。
翌日。
纪羡北和夏沐差不多时间醒来,她昨夜睡的挺老实,一直在他怀里。
“今天还不去公司吗?”夏沐问他。
“去,要去开个会。”纪羡北忽然想起:“夏航什么时候到省城?打个电话问他一下。”说着把手机递给她。
夏沐接过手机,没打电话,发了条信息:【到哪了?】
夏航:【还在中国。】
夏沐:【...到了报平安。】
夏航没回。
上午八点,夏沐那条新闻如期发布。
九点十五,任彦东看到了这条新闻。
他正在开高层会议,手机震动了下,他习惯性瞄了眼,是沈凌发来的:【夏沐出乎我的意料。】
他一怔。
本来开会时他很少看消息,偶尔有重要电话会接。
任彦东拿过手机点开,问沈凌:【什么意思?】
沈凌:【夏沐比我都了解你。】
任彦东没了耐心:【说人话!】
沈凌:【你自己看。】
把新闻链接给他。
任彦东打开,是夏沐编稿的新闻,没有任何配图。
标题:【沈凌:入股远东房地产并非‘自愿’,受任彦东‘威胁’】
新闻内容第一段,引用了那晚送她去医院,沈凌开玩笑的一句话:
‘我不敢不入股,任彦东说他有我们沈氏好几张信用卡,我要是不入股,任彦东就要把卡给消了,再也不用了。’
接下来夏沐用自己的专业知识和对他们远东集团的了解,分析了远东集团应该是从前年十月份左右就开始计划地产公司的上市。
远东集团从金融发家,五成业务在欧美,近几年才着重进军国内市场。
在国内的核心业务除了互联网金融和人工智能,就是地产,致力打造高端智能化住宅。
她预测远东地产会选择在深交所a股上市,今年底或明年初将会向证.监会递交ipo的材料。
远东地产上市后,三年内有可能会成为a股地产一级蓝筹股,有望超越现在的地产老大萧华...
这些已经让他心里起了波澜,他没想到她把远东的一些举动研究的那么透。
让他震撼的是最后结尾的内容。
夏沐说:远东集团的地产公司上市后,会对萧华集团的房地产公司造成意想不到的冲击,远东此次举动并不是简单的想在地产界占有一席之地,它的最终目标是整个萧华集团。
任彦东把这条两千多字的新闻看了两遍,逐字逐句。
他心里所想,她竟然分毫不差的全都分析出来了。
对着手机屏幕怔神片刻,他跟身边的秘书交代了几句,连会也没开,拿着手机出去了。
给沈凌发了条信息:【把夏沐的手机号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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