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沐在飞机上又遇到了任彦东, 她对任彦东不算了解, 那年的金融行业会议她被这个男人的才华吸引。
他给人的印象是淡漠, 没想到站在主席台上发言却幽默风趣, 许多观点新颖深刻, 有着独家见解。
就像欧阳老师说的那样, 任彦东的成功和纪羡北一样, 靠的绝不是偶然跟运气。
回学校后,她搜了这个男人的相关信息,大多是出席商务活动的新闻, 关于个人信息极少,只说他是土生土长的北京人。
还有传言,他是任家老三, 任家唯一经商的, 但都没得到证实。
后来她再度关注这个男人,是听唐文锡说纪羡北的死对头是任彦东, 中宸集团控股的信托公司和远东集团控股的资产管理公司一直明争暗斗。
从国内资本市场到国际资本市场, 都有它们相杀的影子。
纪羡北是中宸的老板, 任彦东是远东的最大股东, 这两人在公共场合遇到免不了要客套寒暄, 唐文锡说他们俩碰面时就连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 剑拔弩张。
夏沐找到自己的座位,跟任彦东中间隔的不算远,同一排, 她靠右边的窗户, 他靠左边。
她不自觉的向左瞄了眼,他们中间的几个位置都是空的。
不知道是没人坐,还是人没登机。
任彦东在打电话,敛起一贯的冷淡,嘴角有了丝笑意。
忽然像有感应一样,他侧眸朝这边看来,还不等四目相对,她倏地转过去,低头看自己的手机。
任彦东看到了夏沐,眼底闪过一丝惊讶,这么巧,竟然同航班。
话筒里任初的声讨仍在继续:“三叔,你说你怎么能这么不仗义呢?不是都交代你不要跟我爸妈说实话?”
任彦东收回视线,揶揄任初:“傻白甜,就你爸那情商我差点都玩不过他,你觉得他会信你瞎编的鬼话?”
任初不让了:“你喊谁傻白甜呢!”
“任初,你得面对一个残酷的事实,你智商确实高,可是你那少的可怜的情商能瞬间把你智商平均到-1。”
“......”任初郁闷着:“三叔,我爸妈的意思还要我去留学吗?”
任彦东也不再逗他:“别愁了,我跟大哥大嫂说过,你下个月去上班,历练几年绝不比留学回来差。”
任初松了口气,他说:“三叔,虽然我情商不咋地,不过我的智商绝对应付得了我工作,不会拖你后腿。”
任彦东笑,忍不住打击他:“没事,你还小,等过几年长大了,情商说不定还能补救一下,讨个媳妇应该不成问题。”
任初差点被噎死,不服气:“谁小啊?我都二十了!”
他初中跳了一级,高中跳一级,比同届的小两岁。
说着,他叹口气:“可能就是因为我比她小,她才不接受我的。”
任彦东数落他:“有点出息行吗?”
任初没吱声,电话里沉默片刻,他低声道:“三叔,我上星期吃饭又遇到她了。”
任彦东稍显漫不经心:“然后呢?”
“还是觉得她最好,什么都好,没有人比她好。”任初笃定的语气:“三叔,你肯定没见过像她那么高冷有气质的女孩。”
任彦东手肘抵在扶手上,低低笑了声:“是么?”
说起高冷有气质,不自觉的,他余光扫了眼右边,看到了那个靓丽的轮廓。
他对任初说:“早知道就带你一起来出差。”
任初嘴里的气质女孩无非就是个有点姿色的小女生,跟窗边那位大概是没法比。
任初一头雾水:“为什么?”
“让你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气质美女。”
“那人就在飞机上?”
“嗯。”
“那你拍张照片给我看看。”任初想知道自己跟三叔的审美到底差距在那里。
“不方便。”让他去偷拍纪羡北的女朋友,他还真做不到。
任初临时又改变了主意:“三叔,你不用拍了,肯定不如夏沐好看,她是我们公认的女神。”他骄傲的说着。
任彦东‘呵’了声:“女神?脸蛋好看身材好就是女神了?”
“......”任初没想到三叔会这么直接,夏沐脸蛋漂亮身材好是事实,可他觉得这些都是外在的,“她不是靠这些吸引到我,我说的漂亮不仅指外表,她有内涵。”
任彦东疲惫的揉揉眉心。
和任初的对话无聊又没营养,他提不起丝毫的兴趣,敷衍着:“内涵是个好东西。”
说起夏沐,任初的话就像泄了闸的洪水,怎么都拦不住:“三叔,她情商和智商都特别高,个人能力也强,就连我们院长都欣赏她。”
任彦东笑了笑,他总是不自觉的就想打击这个傻白甜侄儿:“任初,你知道那个女孩为什么拒绝你吗?”
“不知道。”任初闷闷的回答。
“既然她双商高、能力又强,肯定不会喜欢你这样不成熟的,你的粉丝群应该是15-18岁的小姑娘,只有她们那个年纪才迷恋像你这样的小鲜肉。”
任初:“......”
内心受到暴击。
任彦东看了眼手表:“先不说了,马上要起飞,等我出差回来再聊。”
通话结束,任彦东把手机调成飞行模式。
几个小时后飞机落地。
下飞机时夏沐跟任彦东中间隔了好几个人,后来她乘摆渡车离开,也没看到他人。
从机场出来,夏沐立刻打了出租车赶去火车站,她已经订好火车票,时间卡的还挺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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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运气不错,没遇到堵车,一个半小时后顺利到达火车站。
在候车厅等了没多久就开始检票上车,夏沐买的是下铺票,她直接把行李箱塞在床底,东西都收拾好,她盘腿坐在床上看向窗外。
火车开出城市,沿途都是绵延不绝的山脉,满眼的绿色。
突然车厢里一片黑暗,火车穿过隧道,夏沐揉揉耳朵,有些耳鸣。
到了晚饭时间,夏沐买了份盒饭,吃过饭简单洗漱,她又躺在床上,隔壁包厢正在打牌,有些吵,她戴上耳机听歌,后来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夏沐是被乘务员叫醒的,说下一站到站,要换票。
“好。”夏沐应着,一个咕噜爬做起来,从枕头下摸出车卡换票。
火车凌晨三点半到站,下车的人不是太多,小站冷冷清清的。
从市里到她们县城还要坐大巴,最早的大巴也要六点多,火车站离汽车站只有几百米的距离,她买了个鸡蛋饼,边走边吃。
行李箱的轮子在坑洼不平的水泥地上发出轰隆隆的声响。
清早第一缕阳光洒在山林间时,夏沐乘坐的那辆去往县城的班车已经出发,汽车在盘旋公路上绕着,路两边的景色她从小看到大,再美也觉得乏味。
她拿出手机想看看新闻打发时间,手机信号不稳,一会儿3g,一会儿2g,时不时又一点信号都没了。
正常的4g信号很少有。
网页载入太慢,一条新闻半天也打不开。
夏沐收起手机,又无聊的再次看向窗外。
终于到了县城,她老家在下面镇上的村里,从县城到她家还要坐三个多小时的车。
但她没打算回家,只到县城这边看看妹妹一家。
妹妹婆家也是村里的,自从妹夫出了车祸住进医院,妹妹就在这边郊区租了房子,边打工边照看孩子,去医院看妹夫也方便。
妹妹租的是人家自建的房子,一层楼房隔成好几个套间出租。
出租车拐拐绕绕,终于到了。
夏沐进了楼下院子,正好遇到房东大姐在洗菜,夏沐来过好几次,也都认识了,房东大姐对着二楼大喊:“小丫,你大姨来了。”
夏楠知道她这周回,没想到今天就到了,从二楼阳台朝下看,责备道:“你咋不早告诉我呢,我去车站接你。”
“也没什么重的东西拿,不用去接。”夏沐没上去,打开旅行包拿出几包北京的特产给了房东大姐。
房东大姐一直笑着说谢谢。
到了楼上,夏沐朝里屋看,没人。
“小丫呢?”
“我已经送去幼儿园了。”
“这么早?”
“还早啊?都八点半了。”夏楠把夏沐的行李箱放在里面那间屋,“今晚你住里面,我和小丫住外面。”
“我住外面。”
夏楠不睬她,已经开始收拾外面的床铺。
这是套房,里面一间卧室,外面算是客厅和餐厅,但放了一张床,堆了不少零碎东西,也能住。
客厅和餐厅极其简陋,没有沙发,只有一张桌子,几张凳子,还有个儿童书桌。
夏沐问她:“你今天不用上班?”
“九点才上班,去早了在店里也没事,谁一大早就去逛街?”夏楠边说边动作麻利的整理床铺,把床上衣服整理好堆在一边,又把小丫的几个布娃娃收到床头。
“你又换工作了?”夏沐有点吃惊,之前一直没听妹妹说起。
夏楠敷衍了句:“嗯,服装店的工作轻松。”
岔开话题,说马上给她做早饭吃。
夏楠去楼道上搭的临时灶台给夏沐做面条,夏沐一个人在房间里坐着,有点热,打开电风扇。
这边房租便宜,房间没有空调,她早就让妹妹自己安一个,可妹妹每次在电话里应着,到现在都没安装。
十多分钟后,一碗简单的汤面就好了,夏楠摘下围裙,对夏沐说:“你先吃吧,我去上班了。”
穿上防晒的衣服,带好口罩,跟夏沐摆摆手:“我走了啊,你要是无聊就去店里找我玩。”
夏沐:“好,到时打你电话。”
刚吃了几口面,手机就响了,是纪羡北。
她咽下嘴里的食物:“喂,到了?”
“嗯,刚到没多会儿,你呢?什么时候到的?”纪羡北用毛巾胡乱擦着头发,刚洗过澡。
“我也刚到。”夏沐挑着滚烫的面条对着电风扇吹。
“家里热不热?”
“不热。”
“中药别忘了喝。”纪羡北提醒她。
夏沐:“......知道了。”忽的她从手机里听到门铃声音,然后就听纪羡北说:“我叫了晚餐。”
他去开门。
“什么好吃的?”夏沐随口问了句。
纪羡北没吱声,挂了电话。
没听到动静,夏沐把手机拿在眼前看了看,以为是信号不好自动切断,正准备拨过去,纪羡北发来了视屏邀请。
夏沐顿了几秒才接受邀请,她把手机靠近脸,没让房间里的任何东西进入镜头。
纪羡北笑:“我不近视,你脸不用靠那么近。”说着把手机对着餐车扫了一圈:“就吃这些。”
又问她:“你早饭吃了没?”
“还没,马上吃。”
“先吃吧,一会儿我再打给你。”切断视频前,纪羡北又叮嘱一遍:“吃过饭把中药热了喝,别忘了。”
夏沐把手机放一边,看着碗里的早饭。
她吹着电风扇吃简单的汤面,纪羡北吹着中央空调吃丰盛的西餐。
从这座偏僻贫困小城的出租屋,到纽约希尔顿酒店的总统套房,隔着的,何止是万水千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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