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事
謝喬玉醒過來一摸床邊已經沒有一個枕邊人,他的眼尾泛着紅,像是哭得狠了。
姚禾進來伺候他洗漱。
用了早膳,謝喬玉就去院子找萬明霁,萬明霁在院子打磨東西,他深感香皂能給他們家帶來銀子,今早一醒來對着謝喬玉的梳妝臺照了照自己後背橫七豎八的抓痕,銅鏡裏面看得不真切。
模模糊糊的,顯得色.氣。
他吃了早膳就想把銅鏡變得更亮堂一些。
“你幹嘛?”謝喬玉站在走廊前望他。
“做些小玩意兒。”萬明霁随口回道。
謝喬玉走過來看了看萬明霁的動作覺得很無趣,他便把剛出爐的武案首晾在一旁,自己去找樂子去了。
才行至堂前,李雲面容嚴肅,萬修白眼裏也帶着哀愁。
“喬玉,你來了。”李雲看見謝喬玉勉強笑了笑:“你還記得村子唐家那幾口人嗎?他們擡着唐回堵在門口要找我們讨一個公道,現在鬧得沸沸揚揚的。”
“讓我們給錢,我是不甘心的,明明就是唐家大郎對我二哥心有不軌,現下還獅子大開口,仗着二哥是哥兒就随意來作踐他的名聲。”萬修白也是生氣了,不想理會唐家這夥人。
這事總還是要解決,李雲派人去驅趕了,唐夫郎就賴在門口不走,大聲嚷嚷的說他們萬家的壞話,光天化日之下他們也不便把人直接拖走,在門口已經鬧了起來。
她是不想把這事告訴萬明霁,他才考上院試沾上這事不太體面。
謝喬玉卻是不怕,他跟着謝老夫人在莊子上學習管家之道,他本身性子也不是好欺負自然忍不下這口氣。
他直徑走出了院子,在萬府門口果真有很多人站在一旁指指點點,唐回躺在木板擔架上呻.吟,瞧着也是可憐的模樣,在謝喬玉看來卻很險惡。
“萬家的真是作孽啊,這放狗把人咬傷了,還不賠錢道歉就跑了。”
“難怪從村子搬到了縣城裏來。”有人恍然大悟。
“你們可別說了,一位是縣丞家的少爺,一個是新的案首,這些村子裏的人哪惹得起,我們這些平頭老百姓也惹不得。”
……
謝喬玉冷笑一聲:“怎麽來追到我們門口來了?有本事我們進官府見真章!”
他一出來就有人注意到了,不曾想說了這麽一番話,衆人紛紛沒了話,唐夫郎作勢哀嚎的嗓子也收放自如。
“誰不知道官府會偏幫你!”
“你這是污蔑官府,可是要吃板子的。”謝喬玉冷靜反駁。
唐家這群人就是吃軟怕硬,謝喬玉早就煩了這一家子,直接就讓奴仆拖着他們上官府去分辨一二:“要是心中沒鬼,為何不和我一起去官府。”
“我們萬家不差這點銀子,可是你污蔑萬家的話,還要上門來惡心我們,我們也沒有責任要給你銀錢,看我們萬家好欺負不成!”
謝喬玉對周圍的人說道:“我相公才考上武案首,諸位都知道這以後還要參加鄉試,這樣的人大都重視名聲,他身上的傷要真是我們的錯,我們願意破財免災,但也不能讓人訛上一筆吧。”
唐夫郎強打着精神嘴裏一直念叨官府不公,被奴仆拖着就破口大罵。
姚禾沒在謝喬玉身邊早就去找縣衙的衙役了,等衙役一來,唐夫郎縮了縮脖子,唐父和唐家的二兒子和三兒子也縮了縮脖子,民怕官,盡管是衙役也夠讓他們擔驚受怕了。
昨日聽了萬明霁考上武案首,他們心想這事再不訛詐一把萬家,以後可就攀不上了。他們一大早就收拾了一趟,擡着還在擔架上的大兒子來萬府門口鬧。
這些體面人最是注重面子,他們屆時獅子大開口一定能要到一筆不菲的銀錢,誰料到謝喬玉還真叫了衙役來了。
他們不是最注重面子嗎?
“阿爹算了吧,你看衙役都來了,我們也沒什麽證據,就是我大哥身上的傷這點站不住腳。”
“對啊,這多丢人啊。”
“我們怎麽鬥得過官府。”
兩個兒子先後勸道,本來大哥被狗咬了,花了一大筆家裏的錢,他們就有些不滿,這次訛詐萬家也是為了填補家裏的空缺。現在被謝喬玉叫了官府的人,兩個兒子心裏又驚又怕,心裏埋怨起唐夫郎和唐回起來。
本來就是大哥做錯了事,這事還讓他們受了累,村子裏的裏正知道萬家搬離村子後,也是悶悶不樂。昨日村子裏的人來縣城裏賣東西聽見萬明霁考了案首,一回到村子裏就瘋傳遍了,裏正更是心裏懊悔起來。
現在村子的人對他們的感官都不太好。
唐夫郎被推着,衙役壓着,他連聲求饒哪還有嚣張的樣子,整個人都軟了。
“官爺,我們不鬧了,放我們走吧。”唐父說道。
“來的時候聽見你們誣告我們官府不公,這事要在縣衙裏說道說道。”
平時老百姓随意議論幾句,官府也不是沒事幹逮着老百姓抓進去吃牢飯,只要沒有人向官府舉報都一概不管,現在謝喬玉竟然說了,那就要管上一管。
唐家的一夥人被拖走了,還帶着一個擾亂民宅的罪名,一家子進了縣衙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靈,老老實實的交了罰錢,他們還沒有立馬回去,要等縣衙的人通知裏正來接他們才行,順便對裏正談了一談村子的治理。
唐夫郎的臉是徹底垮下去了:“這樣丢面子的事,裏正心裏還不記恨我們。”
“家裏的錢本來就不多,這樣丢了一次臉,還賠了錢。”唐父也是唉聲嘆氣。
“早說了萬家不好惹,你們非要去招惹現在連累我們一家子。”二兒子不客氣的說。
唐回躺在牢獄裏聽着家裏的人吵鬧起來,心裏也不是滋味。
兩個弟弟他對他們也好,沒想到自己倒下去了,這嘴臉就露出來。二弟和三弟還勸着阿爹少給他用藥太貴了,吃不起。
他手中也沒有積蓄,掙了銀子就花在勾欄窯子裏了,現在只能仰仗着家裏的人來接濟。他恨上了萬家,但心裏更加恐懼不敢造次,心裏更記恨上二弟和三弟了。
裏正來接他們的時候,臉色确實不好,還對着衙役低聲下氣的,衙役一走,裏正沖着他們冷哼一聲,神色嫌惡。
唐家人不敢說話,也不敢去觸裏正的黴頭,灰溜溜的回到臨水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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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唐家打發走了,謝喬玉神清氣爽。萬明霁知道這事已經是晚上了,他一天都在院子沒有出去過,連飯都是在院子裏用了。
“他們是該吃一個教訓。”他說。
清水巷有不少混混,萬明霁打算請混混給他們一個教訓,等萬明霁請的混混去收拾了唐家的人,唐家早就被吓破膽子了,村子裏也沒有人把家裏的哥兒和姑娘嫁給唐回。
萬明霁給謝喬玉夾菜,給謝喬玉捶背:“喬玉,你真厲害。”
謝喬玉端着碗裏的魚湯喝了一口:“你知道就好。”
“你放在家裏雜房的農具和莊子上用的人不一樣,這事你可以告訴我爹,讓他給報功勞。”謝喬玉說道。
雖說從寧江縣報上去,要被層層的官員強帶上一點關系,因為這功勞嘛總不能是萬明霁一個人的。現在有個功勞多難,還是農事這般的大事。
要是縣丞不是他爹,他也不會讓萬明霁把東西呈上去,那功勞就不是萬明霁的了,早就被人私吞了。
“可以先在寧江縣推行。”
“這也是個好辦法,但功勞還是要呈下去。”
萬明霁說:“那今晚我不睡了。”
他要畫圖。
“這跟睡覺有什麽關系?”謝喬玉明眸清澈,用腳去勾他的腰:“這麽晚了,你要去哪?”
“我去畫寫圖紙,畫得細致一些。”萬明霁心口一麻,不敢去看謝喬玉。
這天都這麽晚了,該是要睡覺了。謝喬玉說道:“你明早去畫,我晚上就派人送到謝府。”
“難道你精力不足?”
這麽一張好看的臉,身材也極好,肌肉流暢,八塊腹肌,沒想到是一個中看不中用的。
繡花枕頭嘛。
也不算繡花枕頭,還挺相反的。
這般說了,萬明霁思考片刻覺得也可以稍作休息,他爬上床,夫夫兩個人說着悄悄話,謝喬玉說了家裏的經營。
“布鋪和香皂作坊賣得都挺好的,還要買些鋪子,但我覺得以後你要去別處考試,以後考上也不知道分到哪裏去,我就先打算把銀子攢下來,等确定了再買鋪子,你覺得如何?”
家裏的事李雲不管,也沒攬權。家裏的賬本也是在他手上,萬明霁的私房錢也在他這裏,謝喬玉覺得在家裏過得很舒坦。
遇見家裏的一些大事還是要跟一家之主說一說,他一直都很講規矩,再說了夫夫之間有事就要溝通理解,這些瑣事本來也是他們家裏的事,自然要給萬明霁分享,所幸萬明霁不會膩煩還很耐心。
他是想和萬明霁長久的過下去,自然要好好經營他們的感情。
“這些都聽你的。”萬明霁說。
“那這不是還是要告訴你一聲。”謝喬玉瞪他。
萬明霁:“……”
“好了,說完了,快去把蠟燭吹了。”
萬明霁聽話的下床去吹蠟燭然後又爬上去了。
謝喬玉靠了過來,萬明霁下意識摟住他,然後他手裏燙得很,摸了一手的光滑。
他,他……
萬明霁的眼睛在黑暗中暗沉沉的。
昨日看了成績就直接歸了府,還未請人吃酒,萬明霁今日又待在家裏待了一邊,謝喬玉抓住他的頭發。
“明日要出去應酬知道了嗎?”
他的尾音發着顫命令道,脊背曲線流暢,白皙如美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