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
身影高大的男人停顿于此,周遭静谧,玻璃门上是凹凸不平的纹路,片片棱形,即便站在门口,也让人无法瞧清病房之中的情景。
当然,穆南祁现在也无法瞧清楚。
复杂的情绪萦绕。
片刻后。
男人终是伸手,开门。
而,下一刻,穆南祁的脸色骤然狠狠一变!
只因,这偌大的病房之内,空气中,飘然着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因着空间面积较大,这血腥气很淡,但于穆南祁这从前在刀尖上行走的人来说,他对于这味道,极为敏感!
且熟悉。
穆南祁提起脚步,动作快速,是朝着中间的病房位置而去的。
也是朝着这血腥气的方位。
“郁……”男人开口。
他步子很大,迅速走至床侧后,伸手,摸索到病床上的老人。
凸起的棉被,盖在郁庭明的身上,严严实实。
男人的指尖向上,最后成功触及老人的脖颈,可……他摸到了一片黏腻!
湿润的,黏糊的,带着腥气的。
血液。
是血液!
“郁老爷?”男人开口喊这名老人,语气带着些许急迫。
这是郁樱樱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郁老爷?”穆南祁双手摁下,试图去测量老人的脉搏。
郁樱樱当初如此拼命,忍辱负重,她流浪那么久,苦苦支撑,为的就是想治好郁庭明!
“郁……”穆南祁成功测到老人的脉搏,可,这寂静到毫无反应的现象告诉他,这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死了。
郁庭明死了!
一刹,穆南祁的双手微颤,他骤然起身,回头,高声:“来人!”
醇冷磁性的声充斥些许慌乱。
这慌乱并不是来自看见尸体的恐惧,而是……这个人是郁庭明!
是郁樱樱在乎的人!
郁庭明的存在,一直以来都是郁樱樱支撑的希望,是她的的指引灯!
可现在……郁庭明死了!
那郁樱樱该怎么办?她该……
是谁?
“立即封锁整个医院!将这一层监控调取出来,出入这一层楼的人,全部扣押!”
周同闻声赶来,便听见穆南祁厉声吩咐的话,他的视线看向病床上的郁庭明,血迹晕染了白色被单,成为一朵盛开的红色牡丹,刺目,鲜艳。
“是!”周同立即转移视线,“我现在就去办。”
“人呢?我问你这一层的人去哪了!”穆南祁呼吸不稳,他仿佛能够在脑海之中浮现出那道娇小的身影。
郁樱樱若是瞧见郁庭明死了,会怎么办?
她该……怎么办?
“我不是让你们守在周边吗!人呢?!”穆南祁只觉,熟悉的慌乱感再一次弥漫而来。
他不想瞧见郁樱樱满眼通红,哭泣的脸庞;他也不想瞧见郁樱樱看着他时,露出怨怪的目光。
是他将郁庭明放置在此治病;是他自负让人守在周边便可安然无恙;是他……
“穆总,现在……现在情况不明,需要调查才能知道细节。”周同微顿,他迅速上前,抽出一侧纸巾,轻轻去擦拭穆南祁的双手。
而。
正在此时——
门口传来了一阵蹙音。
脚步声响混杂,听着估计该有十几人。
“穆南祁。”
一道清冷女声传来。
是郁樱樱的声音!
只见,郁樱樱被一伙人桎梏在中间,像是以防她逃跑一般,将她紧紧围绕。
这一群人出现在门口,极为突兀。
郁樱樱的眸光闪烁,调转,精准无比地,定格在不远处病床前的男人身上。
视线所过之处,一点点,映入眼帘。
只见周同和穆南祁两人立在一处,他们仪表正常,衣着得体,向下,是白色的纸巾,最为醒目的,是上头沾染的血迹。
血迹。
短短几秒钟,郁樱樱绕过了他们,看向病床。
“父亲!”郁樱樱陡然脸色惨白!
大脑仿佛在此时宕机,无法正常运转,周遭一切的声音都在这一瞬间化成了脆弱的泡沫,一碰即碎。
她看见这些人张合的唇,话语一连串地跳跃而出,激烈的争吵和指责。
这些都变成了消音。
让郁樱樱的世界,轰然坍塌!
“父亲!”郁樱樱高声,如嘶吼,如泣声,歇斯底里,不顾一切地要朝着病床的方向而去!
这是疼爱了她二十年的父亲;是事事都如她意,愿意将一切都送到她跟前的父亲;是宠溺她,捧她如明珠,让她无虑了十六年的父亲!
明明……明明医生说,再过几天,又或者这几天,今天,亦或明天,父亲就可以醒来了!
她还没有好好同父亲说说话,她还没有好好唤他一声,她还有好多好多的心事没有向他吐露,可……他现在,脖颈染血,流淌在病床上,就这么死去了!
郁樱樱如丧失理智的疯子,她高声吼叫,呐喊,一双清冷的眼眸骤然染上猩红,宛若床侧的血迹一般,大颗大颗的眼泪涌现而出,瞬间爬满郁樱樱整张脸庞。
身后的一伙人见郁樱樱失去理智,为避免失控,登时上前拉拽着郁樱樱后退,一群人挡在她面前,将郁樱樱藏在最后。
于此,不管郁樱樱怎么挣扎反抗,她都无法靠近病床!
“穆南祁。”沈知秋在这个时候出来,他站在前方,同穆南祁对峙。
他自然也瞧见了郁庭明的死状,登时皱起眉头,老人的声音沧桑,却字字指摘:“穆南祁,你下手得快啊?”
“是不是知道我要来,你要先下手为强?!你在郁庭明的嘴里知道了什么?”
沈知秋的问话持续传来。
穆南祁双目瞧不清楚,但他依然能够辨认出郁樱樱所在的方向:“樱樱。”
男人提步,是欲向前。
一侧周同拉住穆南祁的胳膊,视线扫过后者的眼睛:“穆总。”
在周同看来,穆南祁如今的状态,不足以有这把握,能够在这些人手中抢走郁樱樱。
穆南祁骤然甩手。
他执着,看向郁樱樱哭喊的方向:“樱樱,我会调查好的,凶手……”
“穆南祁,你还想贼喊捉贼到什么时候?”此时,走廊上一个男人出现,正是沈甚。
他站在沈知秋的身后一侧,视线掠过情绪失常的郁樱樱,眸中闪过心疼与不忍,他回头,看向穆南祁:“你一双手染血,这里又是你的地盘,谁能神不知鬼不觉杀了人再跑,而你一无所知的?”
“你就是凶手,穆南祁。”沈甚盖棺定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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