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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32章
    第 132 章

    得知是老鄉,李丹丹和秦珍雲的關系迅速拉近不少,俗話說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雖然李丹丹不至于淚汪汪,但是在基地能碰見跟自己同一個地方的人确實很不容易,之前的不愉快都煙消雲散了,激動地跟秦珍雲說起話來。

    秦珍雲也挺高興。

    兩人在前排說得熱切,柳煙凝想測試一下阿寶學習一門語言能有多快,也就默不作聲地坐着。

    過了好久,李丹丹才反應過來,後排的母子倆好久沒說話了,想必是自己一直跟秦珍雲說話,冷落到了他們,連忙停了下來,用普通話對阿寶說道:“阿寶,你快看天邊那排大雁,天氣暖和了,大雁也要回到家鄉了。”

    阿寶說道:“大雁每年都要遷徙上千公裏,從西伯利亞經過內蒙古,往沿海飛去。”

    李丹丹和秦珍雲初初聽了這話還沒什麽,過了一會兒,猛地反應過來阿寶是用他們的家鄉話說的這句話,兩人不約而同地猛地扭頭看過來,“阿寶,你們也是江浙一帶的人?”

    阿寶微笑道:“不是啊,我是北京人,我媽媽也是,只有我爸爸不是,他是陝北人。”

    李丹丹驚訝地看着阿寶,“那你怎麽會說我們的方言?”

    坐在旁邊的柳煙凝替阿寶解釋,“他剛剛學的。”

    “剛剛學的?在哪裏學的?”李丹丹好奇地追問,她都驚訝死了,怎麽阿寶突然就會說他們的方言了?

    阿寶笑道:“就是跟你們學的啊?”

    李丹丹和秦珍雲對視一眼,跟他們學的,他們剛剛只是說了一小會兒方言啊,怎麽阿寶就學會了?他們的交談才幾個詞彙,沒有說到大雁北回的問題啊!阿寶到底是怎麽做到的?

    李丹丹的心裏好像有一只小貓在撓,她都恨不得立馬追問出答案,“阿寶,你到底是怎麽學會的?這也太誇張了!”

    秦珍雲努力集中精神開着車,好在這是戈壁灘,不集中精神的最壞結果就是在戈壁灘迷路,車上放着羅盤,也不至于迷路。

    “我就聽你們說話,就學會了呀。”阿寶也不知道該怎麽解釋自己能迅速學會一門語言,他也不太清楚。

    “柳姐姐,阿寶也太厲害了吧!”李丹丹感覺太不真實了,這樣的天賦真的有人類擁有嗎?

    別說李丹丹了,就是柳煙凝也有點不敢相信,“阿寶三歲之前都不會說話呢。”

    那時候柳煙凝也相信阿寶不是啞巴,只是說話遲。退一萬步說,就算阿寶真是啞巴,柳煙凝也愛他。

    沒想到阿寶不僅不是啞巴,他還是語言天才,這樣的語言天賦,要是放在外交部...

    顯然李丹丹他們和柳煙凝想的是一個問題,“阿寶這樣的天賦,不去做外交官可惜了。”

    柳煙凝頓了頓,才說道:“一個合格的外交官有很多優點的,精通外語只是其中一個,還有沉着睿智,反應迅速,各種各樣的優點堆砌在一起才能是一個優秀的外交官,如果單單是語言天賦初出色,只能做翻譯官。”

    阿寶目光熠熠地看着柳煙凝,“媽媽,翻譯官就是你現在做的工作嗎?”

    柳煙凝還沒有反應,秦珍雲被吓得不輕,“阿寶,你可不能去做翻譯官,你要在航天事業中反發光發熱啊!”

    他還真擔心阿寶聽了李丹丹的話,跑去做外交官或者是翻譯官了,阿寶身上有多重天賦,但是他應該在最需要他的地方發光發熱,弱國無外交,他們最緊要的任務是共同努力,讓國家強大起來。

    阿寶看向秦珍雲,阿寶雖然小,但是他也從之前的一些事件中感受到了爸爸工作的意義,他以爸爸為榜樣,也要為祖國做貢獻,但是長大之後具體要做什麽,阿寶現在還沒有想過。

    李丹丹還沒有從阿寶的語言天賦中回過神來,她還是頭一回見到這樣厲害的人,光是聽別人說話,甚至都不用自己去練習,就能學會。

    “要是我也有這樣的天賦就好了!”李丹丹感慨道。

    秦珍雲笑道:“你想得還美,要是世界上人人都有這樣的天賦,別說我們還在修載人航天基地了,可能連宇宙裏另外的人類文明都已經找出來了。”

    李丹丹笑了起來,“是,不過宇宙裏真的還有人類文明嗎?”

    秦珍雲笑道:“這個問題,你不應該問我,你應該問阿寶。”

    “我認為肯定是有的...”

    一路到了泉市,柳煙凝先帶着阿寶去了泉市最大的百貨商場,這裏的百貨商場規模不大,但是商品種類還是挺多的,柳煙凝他們要去買收音機,李丹丹要去買衣服,為了節省時間,他們決定分頭行動。

    柳煙凝說道:“那珍雲就陪丹丹去買衣服吧,她一個女孩子單獨行動,萬一走丢了不安全。”

    秦珍雲看了一眼柳煙凝和阿寶,阿寶雖然是小孩子,但是他很聰明,李丹丹就不一樣了,小姑娘容易掉以輕心,點頭說道:“好,那我們幾點鐘在哪裏彙合呢?”

    柳煙凝看了一眼腕表,“我們買了收音機也要買點東西,那我們就十二點鐘在這裏彙合吧,彙合之後我們去吃個飯,下午再去書店。”

    到了電器區,阿寶終于買到了他心心念念的收音機。

    “媽媽,咱們可以買個風扇嗎?到時候夏天肯定會很熱。”阿寶他們之前來的時候就是夏天,白天很熱,晚上很冷,晝夜溫差大。

    柳煙凝點頭,“行,那咱們買個落地風扇。”

    柳煙凝還買了一盞臺燈,家裏現在只有一盞,不夠用。

    買了不少東西,柳煙凝拿不了了,本來還想去買衣服,都只能在原地等着李丹丹他們。

    到約定時間之前,李丹丹他們就回來了,一看到柳煙凝,李丹丹就說道:“柳姐姐,剛剛我們去逛服裝店,秦大哥說他也想買一件衣服,我就幫他看呢,有件外套我覺得很合适他,秦大哥家說他年紀大了不合适,他哪裏年紀大了嘛,還不到三十吧,比我也大不了兩歲。”

    李丹丹雖然還是學生,但是她已經讀到博士了,比柳煙凝只小一歲。

    秦珍雲紅着臉,“不合适,我都是中年小老頭了,哪裏還能穿那麽鮮豔的衣裳。”

    李丹丹捂嘴笑起來,“婚都還沒結呢,你好意思說自己是小老頭。”

    秦珍雲看向她,“大哥別說二哥,你不也沒結婚嗎?”

    李丹丹紅了臉,“我跟你不一樣,我又沒有說自己是老太婆。”

    柳煙凝看了他們倆一眼,“你們買好了嗎,我們還想去買兩件衣服,你們要是買完了,就在這等我們一會兒,馬上就下來。”

    李丹丹這才看到柳煙凝腳底下堆着不少東西,“柳姐姐,你買了這麽多東西呢!”

    秦珍雲在一旁笑,李丹丹瞪了他一眼,“秦大哥,你笑什麽啊。”

    秦珍雲笑道:“你們的輩分完全是亂的嘛,阿寶叫你姐姐,你叫嫂子姐,你們這個輩分。”

    李丹丹和柳煙凝對視一眼,也笑了起來,“這實在是沒辦法,我是阿寶的師姐,他肯定是叫我姐,我和柳姐姐的年紀差得不大,不可能叫柳姐姐阿姨吧!那只能叫姐。”

    笑過了,柳煙凝拉着阿寶上了樓,阿寶長得很快,她之前準備的衣服不夠他穿了,柳煙凝還想再買兩套家居服,她在家裏待的時間很多,在家裏想要盡量穿舒服一點,但是在北京穿的不适合在戈壁穿。

    在這裏買衣服不能像在北京那樣精挑細選了,沒有那麽多時間,柳煙凝匆匆買完了衣服,就下樓跟李丹丹他們彙合去吃飯。

    逛了一天,回到基地的時候天都已經擦黑了,不過這次她沒有那麽擔心了,因為泉市和基地通了鐵路,就算是順着鐵軌走,也能回到基地,不用擔心會迷路。

    沈牧早就已經翹首以盼了,好不容易才等到了吉普車的身影。

    秦珍雲下了車,對沈牧笑道:“主任,久等了吧。”

    柳煙凝從車上下來,“快來幫忙搬東西。”

    看到他們平安回來,沈牧提着的心也放回了肚子裏,走了過去,“買了多少東西?”

    等看到被塞滿的後備箱以及滿滿當當的後排,沈牧吃了一驚,“買了這麽多!”

    秦姨也從房子裏走了出來,幫着拿東西。

    柳煙凝笑着對秦珍雲兩人說道:“就在這吃飯吧,早上我出門的時候就跟秦姨說了,讓她煮上你們的飯了。”

    秦姨笑道:“飯菜都好了的,我去擺飯。”

    這會兒已經過了食堂的飯點,秦珍雲他們都沒有推辭,幫着将東西搬完之後,就來到了飯廳。

    阿寶迫不及待地想測試一下新臺燈的亮度,沈牧幫着将臺燈搬到了桌子上,等通上電,整個屋子都亮了幾分,臺燈亮度很強。

    柳煙凝笑道:“這回不用擠着看書了。”

    這次在泉市買的東西很多,唯一遺憾的就是阿寶想買的書沒買到幾本。

    回來的路上,秦珍雲就安慰阿寶,“我們同事都有書,阿寶,到時候借他們的書看一看,比你在普通書店買的,還強呢。”

    阿寶問柳煙凝,“媽媽,我給蓓蓓買的點心,想給她送過去。”

    “吃了飯再送吧,這會兒蓓蓓都吃過飯了。”阿寶不在基地,蓓蓓也沒有過來吃晚飯。

    李丹丹在北京的時候就嘗過秦姨的手藝,秦珍雲還是第一次吃到,柳煙凝早上出門的時候就交代秦姨多做兩個菜,桌子上擺着五菜一湯,還要一道炖風幹肉,香味充溢着整個屋子。

    秦珍雲吸了一口,“真香啊!”

    李丹丹笑道:“秦姨手藝可好了!”

    到了戈壁灘,秦姨都是上桌一起吃飯的,她要盛飯,秦珍雲搶着盛了,吃了一口秦姨炖的風幹肉,秦珍雲連連贊嘆,“這肉真香啊!是臘肉嗎?”

    “是風幹肉,從牧民那買的。”沈牧說道。

    秦珍雲驚訝,“這風幹肉炖了竟然這麽香!我們之前在食堂吃的,都是幹巴巴的。”

    秦姨笑道:“這肉就得這麽炖了吃,沈先生和阿寶都喜歡。”

    說到炖肉,阿寶想起來了,“秦奶奶,你什麽時候去集市啊,我們還沒買艾吉瑪家裏的風幹肉呢。”

    秦姨笑道:“上次我去集市沒有看到她們呀,我也不會說蒙古話,也找不到個人問。”

    阿寶算了算,下次集市他也輪不到休息,只好拜托秦姨下次去集市的時候注意一下。

    吃了飯,柳煙凝和阿寶又坐着車進了基地,葉蓓蓓跟着她爸爸住在基地裏面的宿舍,阿寶将給葉蓓蓓買的點心送給她。

    過了幾天,沈牧接到了一個考察的任務,他們要去拜訪額旗旗長,商議煤炭運費的事情。

    沈牧要帶柳煙凝和阿寶一起去。

    柳煙凝有些猶豫,“你們是去商議正事,我和阿寶跟着去不太好吧?”

    “讓阿寶去是有正事,他能聽懂蒙古語,會說蒙古語,他是我們的翻譯,你現在也是航天部的一員,跟着去有什麽不好。再說,我們這次去也沒有特別重要的事情,就當是帶你們去看一看異族風情,體驗一下蒙古包。”

    聽他這樣說,柳煙凝也就不再猶豫,這樣的機會确實難得,她去可能就是去看看,阿寶是有任務在身的。

    阿寶聽說要去蒙古包,很是高興,他想起葉蓓蓓,詢問沈牧能不能帶着蓓蓓一起去,沈牧很爽快地點頭,“都去,我們這次就相當于是去蒙古包做客的,讓蓓蓓也跟着去玩一玩。”

    阿寶很興奮地去跟蓓蓓說了,得知可以去蒙古包,蓓蓓也很高興,兩個孩子一連期待了幾天,總算是熬到了出發的這天。

    這次依舊是秦珍雲開車,帶隊的是龔揚,看到柳煙凝帶着兩個孩子,還讓她和孩子來坐吉普車,剩下的人都去擠卡車了。

    出發的時候還很早,戈壁灘都是灰蒙蒙的,遠處的胡楊林若隐若現。

    阿寶用圓潤的手指輕輕地摳着玻璃窗,戈壁灘上風沙大,車開兩天不洗,車窗就灰得看不清,偏偏這裏還缺水,不能經常洗,車窗被風沙糊得幾乎看不清外面了。

    “媽媽,你去過蒙古包嗎?”阿寶問柳煙凝。

    柳煙凝搖頭,“沒有,媽媽沒有去過。”

    她之前都一直在北京生活,哪裏都沒有去過。這樣一想,沈牧在這邊工作也不完全是壞事,起碼給他們提供了一個完全不同的生活方式,如果不是沈牧的工作在這裏,或許他們窮其一生也不會走到這個地方來。

    在茫茫的戈壁灘開了一個多小時的車,他們一路向北,路上的風景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發生了變化。

    路邊開始出現了成片的胡楊林,這裏的胡楊林跟基地旁邊的胡楊林有些區別,一片片地沿着河流生長。

    柳煙凝下意識地問沈牧,“這裏有河嗎?”

    問出來之後,她才發現沈牧不在車上,坐在前排的是龔揚,她帶着兩個孩子坐在後排,龔揚似乎已經睡着了。

    開車的是秦珍雲,秦珍雲回答道:“嫂子,額旗這邊靠近祁連山,祁連山上的雪水形成了黑河,黑河末端分出了東西兩條額濟納河,你看到的這成片成片的胡楊林,就是沿着河岸生長的。這裏的秋天可漂亮了,等到秋天,我開車帶你們過來看胡楊林,那種熱烈的金黃色,讓人一輩子都不能忘懷。”

    柳煙凝笑道:“好啊,到時候我們過來看胡楊林。這邊地勢好奇怪,在戈壁灘裏竟然能長出綠洲來。”

    秦珍雲笑道:“是啊,這裏形成了一個盆地,被巴丹吉林沙漠和戈壁灘夾在中間,被黑河養育着,形成了少部分的綠洲,這裏在古代,可是匈奴最重要的放牧地呢。後來被霍去病打了下來,阿切斷了蒙古國和河西走廊的綠色通道,旁邊的武威張掖的名字來歷,也跟霍去病有關...”

    秦珍雲跟柳煙凝母子說起了額旗的地域風情,這裏也和航天基地形成了非常重要的依附關系。

    阿寶豎起耳朵聽着。

    其實他們去集市走的也是這條路,只是當時柳煙凝他們被關在後面的車廂裏,看不見外面的風景。

    龔揚已經睡着了,打起了呼嚕。秦珍雲的話匣子打開了,跟阿寶說起了這片土地上的歷史,發生在這裏最多的故事還是在西漢漢武帝時期,秦珍雲似乎是很欣賞霍去病,說起了泉市的名字來歷。

    “當時霍去病打通了河西走廊,打了勝仗之後霍去病非常高興,有人進貢了他一壇好酒,恭賀他打了勝仗,霍去病将酒倒進泉裏,說要與三軍将士共飲,這才得來的名字。”

    阿寶提問:“什麽泉啊?”

    這一問就問住了秦珍雲,“就是泉水呀!”

    “什麽泉呀?我們能去看看嗎?”阿寶的好奇心不減。

    秦珍雲哭笑不得,“這就是歷史典故,現在環境惡劣了,可能當時的泉早就幹涸了吧。”

    “環境惡劣?”柳煙凝也經常聽沈牧說這邊環境變得越來越差了,說是要請水利局的人來看看,治理基地周圍的環境,柳煙凝來的時候這邊環境就是這樣的,她一直以為戈壁灘就是這樣的。

    “是啊,額濟納河東西兩條河道形成了東西居延海,現在西居延海已經瀕臨幹涸了,早幾年還不是這樣的,我聽說那時候他們還曾經在西居延海裏面抓魚呢。”

    柳煙凝聽得心驚,這麽重要的水源,在短短數年就發生了這麽劇烈的改變,戈壁本來水資源就很珍貴,若是水源幹涸了,這片胡楊林也會消失,生态環境也會變得惡劣,難怪沈牧總是将治理環境這句話挂在嘴上了。

    然而治理環境不是一人能做成,非國家統籌治理不可。

    阿寶也聽見了秦珍雲的話,他擡頭看向媽媽,“媽媽,以後阿寶不每天洗澡了,阿寶要三天洗一次。”

    受北京生活習慣的影響,他們現在還是每天都會洗澡,但是戈壁灘缺水,阿寶想要節約用水了。

    柳煙凝摸了摸阿寶的頭,愛潔的習慣不是一天兩天養成的,阿寶從生下來到現在都是每天洗澡,若是改成三天洗一次,阿寶不知道得多難受。

    秦珍雲聽見了阿寶的話,表揚他,“阿寶,節約用水的習慣非常好,秦叔叔也是三天洗一次澡。”

    當然,秦珍雲三天洗一次主要不是為了節約用水,而是他懶。

    聽見秦珍雲這麽說,阿寶更加堅定自己的想法。

    葉蓓蓓聽阿寶說他要節約用水,也有樣學樣,“那我以後也三天洗一次。”

    柳煙凝笑着說道:“現在的天氣三天洗一次還可以,到了夏天就不行了,得每天洗澡,要想節約用水有其他的辦法,阿寶,你可以研究一下怎麽能在每天洗澡的前提下節約用水。”

    到了地方,車停了下來。

    柳煙凝下了車,驚訝地看着眼前的綠洲。

    她自從到了戈壁之後,還沒有見過這樣大片大片的綠色,他們腳底下是一片草原。

    阿寶和蓓蓓也被眼前的景象震驚了,綠色在其他地方不足為奇,在這裏,卻是生命的奇跡。

    沈牧從後面的卡車上跳下來,走到了柳煙凝他們身邊,笑道:“這一路過來,風景不錯吧。”

    柳煙凝笑道:“震撼人心!這樣的大漠風情,要是秋天來看,肯定更加震撼。”

    沈牧笑道:“到時候秋天帶你們來看。要十月底的時候,胡楊林才是最金黃的時候。”

    簡單說了幾句,一行人往不遠處的蒙古包走去,沈牧交代柳煙凝,“我一會兒可能照看不周你們,你照顧好蓓蓓,阿寶跟着我。”

    他們畢竟不是出來玩的,是出來辦事的,柳煙凝點頭,“你帶着阿寶去吧。”

    阿寶跟着沈牧趕上了最前面的龔揚,龔揚笑着對阿寶說道:“阿寶,你今天的任務重大,要給我們做好翻譯工作呀。”

    阿寶鄭重地點頭,“龔叔叔,阿寶一定完成任務!”

    旗長巴圖帶着他的族人迎了出來,雙方之前都見過面,大笑着打招呼。

    美麗的蒙古族姑娘端着酒杯迎了上來,嘴裏唱着歌,聲音空靈,雖然柳煙凝他們都聽不懂,但是不影響他們欣賞歌聲。

    為首的龔揚和沈牧等人接過了酒杯。

    沈牧平時是滴酒不沾的,柳煙凝驚訝地看着沈牧将手指伸入酒杯中,往上彈了彈,往下彈了彈,再往敬酒的蒙古姑娘的眉心抹了抹,才将酒一飲而盡了,喝了一杯還有一杯,一連喝了三杯。

    沈牧喝酒上臉,酒剛喝下去,臉就紅了,柳煙凝不由得擔心起來。

    秦珍雲在旁邊解釋,“這是蒙古族的禮儀,下馬酒,是敬給最尊敬的客人的。”

    阿寶好奇地問:“為什麽我爸爸還有龔叔叔他們喝酒之前,都要彈一彈手指呢?”

    “往上彈,是敬天,往下彈,是敬地,往蒙古姑娘眉心彈,是敬主人,最後自己喝了,這也是蒙古族的禮儀,我們到這裏來,要入鄉随俗。”

    柳煙凝點頭,難怪從來滴酒不沾的沈牧竟要喝酒了,原來是為表尊敬。

    柳煙凝本以為為首的沈牧他們喝了就算了,沒想到蒙古姑娘們給剩下的人也端了酒過來,就連柳煙凝面前都有個美麗的蒙古姑娘給她端來了一杯酒。

    柳煙凝酒量不行,很少沾酒。但是剛剛才聽見秦珍雲說入鄉随俗,她要是喝了這三杯酒,得立馬醉過去,實在是為難。

    關鍵時候,沈牧走了過來,對柳煙凝說道,“煙凝,你就學着他們,敬天敬地敬主人,最後對着自己彈一彈,就算是喝過酒了。”

    柳煙凝聞言,心中一喜,連忙照做,果然蒙古姑娘朝她露出燦爛的微笑,嘴裏說了些什麽。

    沈牧站在旁邊給她翻譯,“她這是在贊美你漂亮,并送上了祝福。”

    柳煙凝不會說蒙古話,她微笑着用漢語說:“謝謝。”

    沈牧說了幾句蒙古語,姑娘笑着,端着酒下去了。

    聽見沈牧竟然會說蒙古語,柳煙凝吃了一驚,之前也沒有聽他說起過,有心想問,沈牧走到前面去了。

    旗長會說漢語,正在和龔揚交談,阿寶虎頭虎腦地站在旁邊,龔揚笑着對巴圖說道:“這位小朋友是我們沈主任的兒子,他會說蒙古語。阿寶,跟巴圖爺爺問好。”

    阿寶機靈地用蒙古話說道:“巴圖爺爺,你好,祝您身體康泰。”

    巴圖大笑起來,摸了摸阿寶的小臉,“你好,你是從哪裏學習到的蒙古話呢,你的蒙古語講得很好。”

    “我自己學習的,巴圖爺爺。”

    巴圖雖然會說漢話,但是漢話水平也有限,他跟阿寶笑聊了幾句,對龔揚說道:“貴客請進蒙古包,我們已經為貴客們準備好了酒肉,快請!”

    巴圖的笑容裏帶着憂慮,他擔心龔揚他們這次是來要錢的,旗裏還差着基地一百多萬的運費呢,但是目前他們實在拿不出這筆錢來,額旗的煤炭質量不好,賣出去都是虧錢,幸而基地現在冬天燒鍋爐的煤炭是在額旗買的,才讓他們緩過來。

    柳煙凝聽沈牧說過,額旗最豐富的産業就是農業和礦産,現在額旗運煤炭就是通過基地的鐵路,賣出去的煤炭還抵不上運費。

    但是即便如此,巴圖他們還是對客人拿出了最大的誠意和熱情,一走進蒙古包,濃烈的肉香味就撲進了鼻腔,蒙古包裏已經擺滿了小桌子,桌子上擺放着一盤盤烹饪好的羊肉。

    “快請上座。”

    龔揚拉着巴圖一塊坐在了主桌後,龔揚笑道:“巴圖旗長,這次我們過來,是過來商議煤炭運費的事。”

    巴圖五十來歲,有着蒙古人健壯的體魄,此時這個八尺大漢臉上卻滿是無奈,“實不相瞞,我們今年礦産産能不足,煤炭也賣得不好,實在是還不出來,我們也知道你們基地的建設是國之要務,非常重要,我們也想盡早将錢還上,實在是沒有餘力呀...”

    巴圖話還沒有說完,龔揚伸手握住老旗長的手,“巴圖旗長,你誤會了,我們這次過來不是來催債的,我們這次過來是要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經過我們研究決定,要将額旗欠我們的一百多萬的運費,一筆勾銷了,我們也知道你們的難處,這個賬不用你們還了。”

    巴圖張大嘴,幾乎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追問道:“不用我們還了?一筆勾銷?”

    龔揚笑道:“是呀,雖然基地現在也很困難,也需要資金,當時基地不會忘了額旗對我們的幫助,當年為了配合修建航天基地,額旗将最好的家園都讓了出來,我們不會忘了額旗人民對我們工作的支持,我們基地和額旗的關系就像是魚和水,額旗是我們基地的大後方,額旗現在有困難,我們幫不上忙,但也不會讓你們雪上加霜呀!”

    一席話說得巴圖老旗長眼含淚水,“首長啊!額旗人民永遠感謝你們!”

    龔揚拉着老旗長的手,笑道:“我們是互幫互助,我們也不會忘記額旗人民的幫助!”

    巴圖感動得連連點頭,端起酒杯,“首長,這一杯,我敬你們!”

    柳煙凝聽着那邊說話,肚子也有些餓了,桌案上擺着的牛羊肉上了有段時間了,摸着都有些冷了。

    等男人們喝過酒,就可以開席吃東西了,桌案旁邊都配備了切肉的小刀,柳煙凝給葉蓓蓓切了一塊羊肉。

    他們在北京的時候也經常吃羊肉,秦姨做羊肉手藝很好,做出來的羊肉基本吃不出羊膻味。

    正在這時,幾個蒙古姑娘從外面走了進來,手上端着冒着熱氣的銅壺,每桌都放了一壺。

    巴圖笑道:“這是我們草原上的奶茶,請大家品嘗。”

    柳煙凝感覺到有一雙視線落在自己身上,她擡頭看去,是沈牧。

    沈牧笑着指了指桌上的奶茶,她明白他的意思,端起來倒了一杯,先遞給葉蓓蓓,“蓓蓓,你嘗嘗。”

    随即,柳煙凝給自己也倒了一杯,奶茶的奶味很濃,茶味不像正宗的茶葉,但是味道很是香醇。

    柳煙凝先前吃了幾塊肉,嘴裏正感覺膩,喝了兩口奶茶,竟将膩味壓下去了。

    此時獻茶的蒙古姑娘拿上了草原上特有的樂器,走進了蒙古包,坐在客人中間,開始彈唱助興。

    草原上的歌聲總給人一種遼闊壯觀的感覺,只要歌聲一響起來,仿佛就看到了藍天白雲青草地,成群的牛羊和套馬的漢子。

    唱歌的節目下去之後,又進來了一老一小,老人手裏拿着蒙古小鼓,小女孩穿着民族服飾,看着十分可愛。

    阿寶一見到這個小女孩,霍地站了起來,脫口而出:“艾吉瑪!”

    艾吉瑪聽見了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循着聲音看過去,見是阿寶,她眼睛一亮,顯然也是認出了阿寶,她正要高興地打招呼,突然想起來自己進來的任務,停住了,只用一雙亮晶晶的眼睛看着阿寶。

    巴圖注意到了兩個小朋友之間的互動,笑着問阿寶,“你認識艾吉瑪嗎?小朋友。”

    巴圖還記得阿寶會說蒙古語,用蒙古語問他的,阿寶點頭,“我們之前在集市上認識的,我們要買他們家的風幹牛肉,但是我秦奶奶兩次都沒有遇到艾吉瑪。”

    巴圖哈哈大笑,“風幹肉,我們草原上別的沒有,風幹肉很多很多的,等你們走的時候,我送你們兩大袋子!用不着買!”

    阿寶将頭搖得像撥浪鼓,“那不行,我媽媽說牧民都很辛苦的,我們要出錢買的,不要爺爺你送的。”

    沈牧在旁邊聽着阿寶和巴圖聊天,他只懂一些簡單的蒙古語,只聽懂了一部分。

    龔揚則完全沒有聽懂,巴圖對他笑道:“你們這個小朋友非常有禮貌。”

    龔揚笑道:“他很聰明,是我們基地的小寶貝。”

    艾吉瑪開始表演舞蹈了,她跳的是傳統的蒙古舞,蒙古舞由一個小女孩跳起來,在豪邁大氣中又增添了可愛,引人入勝。

    柳煙凝看出來這個小姑娘的舞蹈天賦非常好,長者不知道是不是小女孩的爺爺,兩人配合得天衣無縫,小女孩每次舞動都精準地踩在音樂節拍上,她一邊舞,還一邊唱。

    葉蓓蓓羨慕地看着,她不會跳舞也不會唱歌,最羨慕這種小女孩了。

    等表演過後,在場的觀衆都毫不吝啬地給出了最熱烈的掌聲,艾吉瑪高興得臉蛋紅撲撲的,她看到巴圖爺爺朝她招了招手,大膽地走了過去。

    巴圖讓小女孩坐在自己身邊,笑着詢問:“艾吉瑪,你認識這個小朋友嗎?”

    巴圖指着阿寶,艾吉瑪笑着點頭,“我認識呀!”

    巴圖又招手讓阿寶過來,讓兩個小朋友手拉手,笑道:“那麽從今天起,你們兩個小朋友就是好朋友了!”

    巴圖說的是蒙古語,除了阿寶,龔揚他們都沒有完全聽明白。畢竟基地就處于阿拉善盟的轄區,他們多少還是懂一些蒙古語的。

    阿寶看着艾吉瑪笑,“艾吉瑪,為什麽你和你媽媽不去集市了呀,我秦奶奶兩次都沒有找到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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