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牧当然不会拒绝这来之不易的机会，他看向秦姨，“会不会太麻烦了？”

    秦姨心领神会，“不会不会，哎呀，正好今天买了牛肉，人多热闹。”

    新马达的质量明显要比旧的那个动力更强，小火车突突突地跑起来，发出‘咻咻’的声响，阿宝眼都不眨地看着跑起来的小火车，小脸高兴得像个红苹果。

    没过多久，门被人敲响了，沈牧走过去打开门，第一眼没看到人，视线下移才看到一个跟阿宝差不多大的小男孩。

    毛宁宁穿着黄背心，蓝色短裤，头上的小辫子高高地翘着，朝里面张望了一眼，“你好叔叔，我来找阿宝玩。”

    阿宝蹬蹬蹬地跑过来，看到是毛宁宁，阿宝惊讶又犹豫，还没来得及表态要不要跟毛宁宁一块玩，毛宁宁的视线就被客厅里跑动的小火车给吸引了。

    “哇！小火车！它跑得可真快！”毛宁宁目不转睛地看着小火车，脸上满是惊叹。

    阿宝乐得嘎嘎笑，毛宁宁虽然笨笨的，但是看他也这样喜欢小火车，阿宝勉为其难地同意他进来。

    沈牧找了一双阿宝的鞋给他换上，毛宁宁走到轨道旁边，对阿宝说道：“上次它好像没这么快啊！”

    阿宝指了一下沈牧，比了个更换的动作，毛宁宁当然看不懂，但是并不影响他崇拜阿宝，跟肖童童他们那帮只知道在院子里疯跑的小男孩比起来，拥有会跑的小火车的阿宝显然酷呆了！

    阿宝又将他的宝贝——火箭模型拿了出来，但只许毛宁宁看，不许他摸。毛宁宁的妈妈虽然也在航天员上班，但是她也是后勤部的，这种一比一的模型，她可拿不到。

    客厅里一时间只有毛宁宁的惊叹声，小孩子的声音带着稚嫩，听在耳朵里让人的心都软软的。

    沈牧看向阿宝，阿宝聪明伶俐，就是还不会说话。

    想到这里，沈牧朝书房走去，他得跟柳烟凝商量一下送阿宝去看医生的事了。

    沈牧敲了敲门。

    “进来。”

    沈牧走进去，柳烟凝扭过身，沈牧这才发现她竟然带着一副银边眼镜，手里抓着一支钢笔，沈牧一眼就看到了钢笔上金色的冒，万宝龙。他也有一支，是当年单位奖励给先进员工的。

    不同的是柳烟凝这一支更加秀气，是女士款。

    “有事？”戴上眼镜的柳烟凝气质陡然变了，为她冷艳的美丽平添了几分文气的温柔，但话还是冷冷的。

    她的眼睛深邃而美丽，沈牧在凝视她的时候总有种跌落深海的错觉，“我想跟你商量一下送阿宝去看医生的事，看看是什么原因，他迟迟没学会说话。”

    听到是这个事情，柳烟凝就失去了谈兴，她扭过头继续自己的事情，还是提了一句，“早就看过了，医生说声带没有问题。”

    沈牧看着柳烟凝纤细的背影，大概是为了方便，她将黑亮的头发全部盘在了脑后，用一只珍珠发夹固定，配着她身上的珍珠色真丝长裙合适极了，她伏在桌案上，漂亮的肩胛骨像挥翅的蝴蝶，衔接着修长白净的天鹅颈，夏风从窗户吹进来，几缕碎发调皮地从发林中钻出来，拂扫着她白瓷般的脸颊，柳烟凝身上似乎永远有股慵懒的美感。

    沈牧一时间竟有些呆住，见柳烟凝已经继续动笔，不好再打扰她，只得另找机会再细问。

    客厅里，两个孩子蹦来蹦去，阿宝没放弃教毛宁宁玩游戏，他们这次玩的不是坦克飞机大战，而是俄罗斯方块，这显然比坦克大战更加复杂。

    阿宝的十个小手指像有各自的生命，想让图案怎么变形就怎么变形，想放在哪就放在哪，一将遥控板交给毛宁宁就不行了。但阿宝耐心非常好，而且他似乎铁了心要教会毛宁宁，不管毛宁宁失败多少次，他都能重整旗鼓。

    沈牧在一旁看着，并没有阻止，俄罗斯方块能锻炼孩子的反应能力。

    一直到毛晓峰过来叫毛宁宁回家吃饭，毛宁宁才总算弄明白了那些按键，但还是不够灵活。

    沈牧跟毛晓峰寒暄了几句，两人并不相熟，毛晓峰牵着一脸苦大仇深的毛宁宁回家去了。

    阿宝看着两父子的背影出神，沈牧只当他是不舍得毛宁宁，摸了摸他的头，“毛宁宁见回家吃饭去了，下次你去找他玩吧。”

    不料阿宝却将头摇成了拨浪鼓，和毛宁宁玩太累了。他放松地呼出一口气，脸上露出笑，蹬蹬蹬地跑进书房去找妈妈了。

    等吃过饭，天都已经黑透了，夏天天黑得早，沈牧正要走，门被人敲响了。

    阿宝以为是毛宁宁又来了，连忙往房间躲。

    秦姨走过去开了门，不想门外却站着一高一矮，蒋丹牵着肖童童，端着一小筐杨梅，她目光从秦姨脸上扫过，“沈牧和烟凝在家吧？”

    柳烟凝坐着没动，她跟蒋丹做了几年邻居蒋丹一次也没有来拜访过，今天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了。

    秦姨没请她进来，也没给她拿鞋，目光暗藏警惕。

    沈牧走过去，低头看了一眼肖童童，他脑海里又回响起上次肖童童那句话，面对蒋丹，他极不自在，“蒋丹，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蒋丹上一次走进这个房子还是几年前，那个时候沈牧都还没有结婚，这几年，她只是知道柳烟凝过得不错，家里时不时就添置电器，百货商店的人经常给她送货上门。

    但蒋丹也万万想不到柳烟凝会过得这样好，矮几上摆着搭了块白色蕾丝防尘布的电视机，胡桃木餐桌看着高档极了，一组褐色真皮沙发大气豪奢，家里摆着精心打理的花草，就连客厅的地面上都通铺了木地板，用碧丽珠保养得油光水润，墙壁刷了白色的漆，整个家温馨，明亮。

    在这样的房子面前，她家那个逼仄，压抑的房子，顿时就像丑小鸭见到白天鹅一样，自惭形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