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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謝家
    謝家

    “你和許臨濯是什麽關系?”

    聽到這句話,陳緣知喝下去的一口水差點嗆住。

    她連忙蓋好水瓶,目光震驚地看向坐在自己身邊的謝槿桦:“咳咳,你說什麽?”

    四月的第四次體育課,謝槿桦和陳緣知并肩坐在操場邊的看臺上。早上剛下過雨,天空高遠遼闊,空氣中帶着浸濕的草木馨香。

    原本一言不發的家夥突然開口,便是石破天驚。

    謝槿桦看向陳緣知,眼神平靜地重複:“你沒聽清?我說你和許臨濯——”

    陳緣知連忙道:“等等!”

    “我聽清了的,”陳緣知面露窘然,“但是....不是,你怎麽會突然問這個?”

    謝槿桦:“上周周末,書店,我看到你和他一起買書了。”

    謝槿桦瞥了一眼僵住的陳緣知:“你要是不想回答,不回答也可以的。”

    陳緣知被她的寬容弄得愣了一下:“是、是嗎.......”

    謝槿桦呵笑:“反正我看你的表情已經看出來了。”

    陳緣知:“.......”

    謝槿桦:“但我沒想到你們會談戀愛,我還以為你們就是朋友。而且你們是怎麽認識的?還是說其實你們是青梅竹馬——”

    陳緣知捂臉:“停!”

    “......就是說有沒有一種可能,”陳緣知弱弱道,“我們真的就是朋友而已呢?”

    謝槿桦:“陳緣知,如果撒謊的時候連自己都不信,別人就更不可能信了。”

    陳緣知:“但是我們現在确實是朋友,只是......”

    謝槿桦:“只是?”

    陳緣知埋頭:“...只是,他同時也在追我。”

    謝槿桦了然:“噢,我說呢。”

    陳緣知按捺不住發問:“那個,槿桦,為什麽你會覺得我們是在談戀愛?”

    謝槿桦拿着水瓶,微風撩開了她前額遮擋的劉海,露出女孩飽滿的額頭,她灑然一笑,“或許你有看過他看你的眼神嗎?”

    “眼神?”

    “對。”

    那樣的目光不可能是朋友,只能是戀人。

    陳緣知猶豫了一瞬:“我不是有意要瞞着你的,我只是......”

    謝槿桦沒有等她說完,微微搖頭:“你不用解釋,我明白。”

    “許臨濯這個人太有名了。創新班和元培班離得很近,無論是排名還是地理距離,大家幾乎都在一個很小的範圍內活動。”

    “也許在普通班這種情況還不會表現得太明顯,但創新班就不同了,大家對元培班那幾個天之驕子中的佼佼者都很關注,一旦這些人裏有什麽異動,必定會招致最多的八卦和讨論。”

    “無論是出于什麽原因,就算是男方主動追求,大衆也只會将矛頭對準女方。女性在這方面承受的麻煩和非議遠比男性要多。你的顧慮是對的,沒必要讓太多人知道這種事。”

    陳緣知怔然。

    她沒想到謝槿桦會看得這麽明白。

    “.....是的,這确實是我不想讓太多人知道我和許臨濯熟識的原因。”

    陳緣知低垂眉眼,“還有一個原因就是,我自覺成績還不夠好,我怕別人的議論也會影響到我的學業。我想能夠全神貫注地提升自己。”

    “我可以理解大家對八卦的好奇和興奮,畢竟學習壓力确實是太大了,學校生活于大多數人而言也很無趣。但是言語這種東西,實在太容易成為傷人的利器了。”

    謝槿桦:“最可悲的是,你很難指責某一個具體的人。謠言這種東西,很難分清是始作俑者更可惡還是散播讨論者更可惡。”

    陳緣知笑了笑,“算了,說遠了。其實或許也是因為許臨濯他太優秀了,我雖不會妄自菲薄,但我總希望自己站在他身邊時方方面面都能夠得上他,讓別人看了能覺得我們是一路人,不會走散也不會分開的那種。”

    謝槿桦思索:“許臨濯,他看上去就是那種出生就執黑子的人。”

    “嗯。”

    “但我覺得,你們看上去已經很般配了。”

    陳緣知愕然看去,“是這樣嗎?”

    謝槿桦點頭:“至少我是這樣覺得的。”

    陳緣知明白,像謝槿桦這樣的人是不會說客套話的,即使是好友,她也不怕直言不諱讓對方傷心,她就是這樣的性格。

    謝槿桦:“那你打算答應他嗎?”

    陳緣知:“我還沒想好,這個學期要做的事情太多,我打算這個學期結束之後再回應他。”

    謝槿桦看着陳緣知的表情,忽然道:“我覺得你可以答應他。”

    陳緣知微怔:“為什麽?”

    謝槿桦直言,眼眸平靜:“我看得出來,他很喜歡你。”

    沒什麽比互相喜歡更難也更美好的事情了。

    這一點,謝槿桦一直都深深明白。

    .......

    陳緣知今天到學校,剛進大門便發現了和往常的不同,今日不知有什麽活動,校門口擺放一排黃菊花,紅葉花和桔子樹,正門入口處鋪設了紅色的地毯。

    因為張望,腳步一慢,陳緣知身邊掠過去兩個女孩,她們低聲交談的話語被陳緣知聽去:

    “今天好大陣仗,是又有上頭的人來視察嗎?”

    “是吧,聽說是教育局新上任的某位領導要來,我看班群裏是這樣說的。”

    進了班之後,才剛上早讀,班主任沈儒就走進來示意安靜,他有話要說:“今天教育局的領導來我們學校參觀,大家注意今天上課的紀律,領導可能會經過教學樓,在路上見到要喊領導好,知道嗎?”

    “知道了——”

    “今天沒事就不要往辦公樓那邊跑了!”沈儒揮揮手,笑道,“好了,繼續早讀。”

    班主任走後,琅琅讀書聲再次響起。

    第三節課下課後不久陳緣知拿着水杯去走廊盡頭打水,剛好在那裏遇到了謝槿桦。

    陳緣知一邊打水一邊問道: “槿桦,剛剛上課老師說的那道難題你聽懂了嗎?”

    “圓錐曲線那個?”

    “對。”陳緣知早就發現謝槿桦的數學不錯,因而總是虛心向她請教問題,“我沒聽懂,你回去之後能不能教教我?”

    謝槿桦擰上水杯,沒有拒絕:“你是具體哪裏不懂?”

    陳緣知也打完了水,拿着杯子走到謝槿桦身邊,描述起來:“就是用完那條定理之後,老師的思路是.......”

    此時此刻,羅簡汀和趙可正閑聊着從走廊的另一頭走來。

    趙可滿腹疑慮:“簡汀,你說謝槿桦那天到底是怎麽回事?她不會是一直有身體疾病吧?”

    “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們要不還是別去招惹她了,萬一她出點什麽事,責任不就都在我們這兒了?”

    羅簡汀走在前面,半長發披肩掩去一只眼睛,露在外面的黑眼浮上一絲嘲弄:

    “怎麽,你怕了?”

    趙可被激到了:“怎麽可能!是她看上去确實很有問題啊,我是謹慎而已,我怕我們到最後得不償失。”

    “放寬心吧,”羅簡汀對此感到不屑,“像她那樣的家夥能有什麽值得我們忌憚——”

    趙可忽然擡起了手,語氣古怪:“簡汀,你看那邊的兩個人是不是陳緣知和謝槿桦啊?”

    羅簡汀聞聲望去,她眼睛微眯,不遠處的樓梯間裏,兩個女生面對着一群穿着西裝的領導站着,不是謝槿桦和陳緣知又是誰?

    “喲,她們不會是惹事了吧?”趙可興致勃勃地說,“簡汀快快,我們快過去看看情況!”

    說回這邊,陳緣知和謝槿桦兩個人本打算一同往班裏走去,只是剛走出茶水間,迎面而來的就是一群黑壓壓的人。

    陳緣知瞥去一眼,為首的人穿着一襲純黑西裝,打着領帶,面容幹淨五官端正,挺直的鼻梁上立着一副銀邊眼鏡,明明看上去比所有人都要年輕,但卻周身萦繞着一種不怒自威的氣勢。

    後面呼啦啦的一堆人,陳緣知就認不出來了。但她還是能認出,走在側邊剛好落後這個人一點的兩人,正是教導主任和楊副校長。

    陳緣知馬上聯想到了這個人的身份。

    一群人已經上到了樓梯間,距離離得太近,陳緣知甚至能聽見副校長谄媚地主動找話題的聲調。

    走在最前面的那個男人正好擡眸望來,與從茶水間走出來的謝槿桦和陳緣知二人目光相觸。

    男人的腳步慢了下來,最後幾乎完全停住了。

    陳緣知望着男人看過來的神情,表面依舊不動聲色。她微微低頭,就像沈儒叮囑的那樣,乖巧地喊道:“領導好。”

    她喊完之後,男人溫和地朝她點了點頭,“你好。”

    陳緣知看了眼謝槿桦,不太明白為什麽她沒有出聲,她剛想伸手拉一下謝槿桦的衣擺提醒她喊人,就看到了謝槿桦微微啓唇的動作。

    謝槿桦說:“大哥。”

    陳緣知有點沒反應過來,明白謝槿桦口中的稱呼意味着什麽之後,她臉上表情瞬間怔住了。

    ……大哥?

    而謝槿桦對面那一堆校領導似乎也沒有想到,事情的發展已經超出了他們的預料。

    謝明慎看着謝槿桦的眼神終于變化了幾分,看上去古板嚴穆的男人,在面對謝槿桦時卻一開口就帶着幾分溫緩關照,鏡片後的眼睛也柔和幾分:“在學校的學習生活還順利嗎?”

    謝槿桦點頭:“一切都好。”

    “要不要下次周末回家休息一下?”

    “不用了,我已經打算在學校自習了。”

    謝明慎和謝槿桦聊了幾句家常話,似乎也是知道這種情況不方便多說什麽,于是點了點頭道:“那好。有什麽事記得給我打電話。”

    “知道了。”

    謝明慎轉頭離開,後面跟着的老師和校領導屁颠屁颠地跟上了,其中幾個還忍不住頻頻回頭看謝槿桦的長相。

    陳緣知看了眼謝槿桦,結果發現對方正神情自若地看着自己:“繼續,剛剛那道題說到哪兒了?”

    陳緣知怔了怔:“.....說到作輔助線那裏了。”

    謝槿桦想了想,“這個太難描述了,回去之後我再給你畫圖說明吧。”

    陳緣知走在謝槿桦的身側,她望着身邊人的側臉,她才發現謝槿桦的眼鏡和剛剛那個男人的眼鏡,是來自同一個品牌。

    剛剛和謝明慎打招呼時,陳緣知還沒認出那張臉,直到謝槿桦和謝明慎相認,站在一旁的她才有機會觀察了那個男人一陣子。

    此時此刻,她後知後覺,自己曾經在何處見過謝明慎。

    謝明慎也不過三十的年紀,仕途上再怎麽有成績也算不上驚天動地,反倒是他的父親,那位姓謝的老人家在燕京的名號,才叫如雷貫耳。

    而謝槿桦剛剛對謝明慎的稱呼是......

    “怎麽不說話了?”

    陳緣知回過神來,迎上謝槿桦的目光,她本可以随口糊弄過去,但此刻的陳緣知頓了頓,還是選擇了和盤托出:“在想剛剛的事情。”

    “槿桦,剛剛那個人是你的哥哥嗎?”

    謝槿桦:“嗯,親的。我家有三個孩子,屬我最小,上面的就是我大哥和二哥。”

    “你是好奇我為什麽不把自己在學校受欺負的事情和他說吧?”

    那種情形實在太合适了,那麽多領導都在場,只要謝槿桦說出口,羅簡汀一定會被拿去殺雞儆猴,說不定為了以儆效尤,還會刻意加重處分。

    只是當衆揭穿學校領導一直以來的遮羞布,想想就知道那種場面會是怎樣一番精彩盛況,這确實還是需要一點勇氣。

    陳緣知點點頭,她确實不能理解:“你們關系不好嗎?”

    謝槿桦:“不是,我和我大哥二哥感情很好。”

    “我二哥大我六歲,目前還在讀研,大哥則是大了我十二歲,早就工作了。大概是年齡差太多了吧,我們基本上吵不起來,他們總是會讓着我。”

    “加上我小時候有先天性心髒病,也因為這事,所以只要不是傷天害理的情況,他們都是由着我的。”

    “他們對我很好也很照顧。但我還是想要獨立,我不想總是依靠家裏人幫我。”

    謝槿桦,“尤其是學校裏和其他同學的關系交往之類的事。”

    “我覺得我自己可以處理好的,就不太想讓他們擔心。”

    陳緣知那天之後才了解到謝槿桦的家庭情況,說得誇張點,可以算是翻手為雲的權勢。

    班裏大多數人似乎都對此了解不多,陳緣知感到困惑,但謝槿桦只是說:“家裏人工作需要低調,不适合告訴別人,我通常都說我家很窮,父母都是職工,別人很快就沒興趣繼續問了。”

    陳緣知:“.......還能這樣。

    後來的相處過程裏,謝槿桦又陸陸續續地聊起過一點自己的人生和家庭。

    陳緣知才知道,原來謝父本人在家庭裏也和示以外界的性格脾氣一樣,一直以來對他們三兄妹都是嚴加管教。

    除了有心髒病的她之外,謝父對兩個哥哥的要求都極高,謝家在教育方面也有自己一套獨特的方法,也算成功,至少目前看來,謝槿桦的兩位哥哥都年輕有為,算是人中龍鳳。

    一家人都是理性主義者,感情克制,性格冷靜甚至棱角分明。

    時間流轉更替,終于快要到五月初了。櫻花初綻,雲霞似的粉紅。

    陳緣知和謝槿桦的關系也越來越親近,陳緣知曾以為她已經很了解謝槿桦了。

    直到那一天。

    啊啊啊啊啊還是很卡!明天争取多碼點!

    困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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