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田恬自然知道他說的辦事情是什麽意思,上輩子洪國輝也提出了同樣的話。
只是當時他是直接在家裏說的,并沒有把原主帶出去。
原主是個十九歲的小姑娘,被梁建設虐待了半個月,剛到洪家時,害怕不已,說話吃飯都是小心翼翼的,直到後來有了兒子,她的性子才逐漸放開,整個人腰板挺直硬氣起來。
田恬陷入遲疑。
說起來洪國輝和洪母都是特別好的人,嫁給洪國輝,她肯定不會吃苦受罪,他也一定會像他說的那樣待她好。
只是......
上輩子原主在洪國輝發家之後,和老情/人卷款離開,還間接害死了洪母,害的洪國輝養豬場倒閉,導致洪國輝生起報複之心,最終難以收場的慘劇。
這輩子若是嫁給洪國輝,她不知道會發生什麽樣的事情。
雖然她不會像原主那樣,和老情/人藕斷絲連,但蝴蝶效應很可怕,誰也不知道他們真正在一起後,會出什麽樣的事情。
她活了多世,完成過無數次任務,她算是總結出來了,沒有一次任務會順順利利,簡簡單單就完成的。
這兩天她雖然在養傷,她也想過該怎樣完成任務。
最簡單,最方便的辦法就是離開洪國輝和洪母。
一旦她離開洪家,洪國輝和洪母就不會出事。
洪國輝不會被刺激心生報複,悲劇就不會造成,也就等于她的任務間接完成。
她現在和洪國輝只是剛剛相見,兩人都沒有感情,這個時候離開,是最佳時機。
只是,她沒有錢,這倒是一個難題。
“大妹子,你剛才在聽我說話嗎?”洪國輝見她沉默久久不言,忍不住出聲問她。
洪國輝和她對立站着,他高大的身影為她擋了不少秋瑟的風,同時也有很強的壓迫感。
田恬心裏已經做出決定,擡眸對上他的視線,如實道:“國輝哥,我剛才有聽的,對不起,我不能答應你。”
洪國輝皺眉,心裏有些不舒服,但看她臉上的傷口才剛剛結痂,耐着性子道:“為什麽?是因為之前梁建設虐待你嗎?你放心,你跟了我,我絕對不會打女人的。你可以在十裏八村打聽打聽,我洪國輝長這麽大以來,從未和人紅過臉,更不要說和人打架。”
微風吹的衣服獵獵作響,枯黃的長發也被吹的飛舞,田恬理了理頭發,把遮臉的頭發全部別在耳後:“我知道國輝哥是個大好人,但是.....我還是不能答應你,我不是這裏的人,不習慣這裏,我想.....回家。”說到此處,田恬眼眶通紅:“還請國輝哥能放我離開,求求你了。你之前買我那兩千五百塊錢,我會還給你的,我可以給你寫個欠條,等我離開後,我就出去打工,每個月都給你兌錢,直到還上那兩千五百塊為止,不,我還你三千塊,好不好?”
洪國輝皺眉,沉默好一會兒不說話。
放她離開,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如果不是因為買她花了兩千五百塊,他也不會強求她,畢竟他和她沒有感情,甚至說難聽一些,他心裏現在還想着半月前逃婚的女人。
認定了共度一生的人,哪裏有那麽容易忘記。
那兩千五百塊是他找親戚借來買豬仔的錢,是他東山再起的本錢,他為她已經放棄了東山再起的機會,如果她走了,他就完了。
最主要的是老娘如何接受的了。
她說了要還他錢,但兩千五百塊可不是一點點,她一個單純的小姑娘,得打工幾年才能還的上。
她說要還錢,他是不信的。
“大妹子,我不能放你離開,我買豬仔的錢全部用來買你了,你只能留下來當我的媳婦兒。
先不說這些錢是我們借別人的,就說現在村子裏都知道我買了你當媳婦兒,一旦放你走了,村子裏會怎麽想?
我和我媽還怎麽在村裏立足?
我媽對你那麽好,你真能眼睜睜看着她傷心難過,看着她被人戳脊梁骨?她已經把你當成兒媳婦了。”
洪國輝定定的看着她:“說難聽些,你家裏人已經把你賣了,你回去又能怎樣,難道再賣一次?
你還說出去打工掙錢還我,你家裏人能願意讓你出去打工還錢?
大妹子,如果昨天我沒有買你,你現在還在梁建設手裏受折磨,你這輩子都注定是他的媳婦兒,他可不會給你機會談條件。
你年紀不大,我不求你能感恩,至少你要講理,要知道好壞對錯。
我還是那句話,你跟了我,我會好好對你,你回家之後也未必能嫁我這樣的男人,雖然我現在養豬賠本欠了不少錢,但我勤勞肯幹,這個家遲早會越來越好,不會虧了你。”
田恬道:“國輝哥,你放心,欠你的錢我一定會還給你,我以後甚至願意加倍還你,那個家我不打算回去了,我離開後直接去外地打工掙錢還你,我說到做到,欠條為證。”那種家庭賣兒賣女,不顧女兒的死活,她傻了才回去受罪。
“欠條這個東西要是有用,就不會有那麽多老賴了,你知道凡是被買進來的新媳婦,都和你一樣,說過同樣的話。”洪國輝道:“她們都是被狠狠打一頓,餓上幾天,有的就老實了,有的要是敢跑的,抓回來被打的半死不活,然後關進屋裏,直到懷孕了才會讓她們在院子裏轉轉。大妹子,我不是那樣的人,所以今天才把你帶出來,和你好好說道說道,希望你能心甘情願的跟我。”
田恬活了多世,知道被賣的女人下場有多慘,洪國輝這樣的,真的算是不錯的。
直說不行,只能婉轉一些。
“國輝哥,婚姻是一輩子的大事,我....不想湊合,在梁建設那裏之所以被打的那麽慘,也是因為我不願意湊合。我知道國輝哥是個大好人,也知道我剛被買進梁家時,你那新媳婦就跑了,你現在心裏肯定忘不了她。我.....國輝哥,你別逼我,我真的做不到和你一起湊合過日子。”
洪國輝無語的很,小姑娘就是天真,嫁人過日子不就是那回事?
“我心裏确實有人,也不想瞞你,現在還忘不掉她,但她在結婚當天逃婚,這輩子我和她也沒了可能,換句話說,就算她回來了,我也不會在接受她。”洪國輝好言好語:“我向你保證,結婚之後我只想着你,只對你好,我們好好過日子。”
田恬見洪國輝一根筋,完全沒有一絲轉圜餘地,發愁道:“國輝哥,你看這樣好不好,兩年內,我如果把那兩千五百塊錢還給你了,你能不能放我離開?”
洪國輝道:“不去外面打工,不離開靠山村,兩年內如果能還我兩千五百塊,我答應讓你離開。”經歷了半月前小敏逃婚一事,他真的不想逼她,強扭的瓜不甜,如果他強硬和她在一起,婚後她各種作鬧,只會弄的家裏雞犬不寧,他希望她能心甘情願。
只是兩年而已,他等得起。
她現在身子虛弱,瘦巴巴的,圓房了也不宜要孩子。
兩年時間就當給她調養身子。
田恬笑了,雖然兩千五百塊在九零年代不是一筆小數字,但兩年以內,她相信自己肯定可以掙到的。
“好,那咱們就這麽說定了,洪嬸子和村民們那邊,還請你多多解釋,多多為我擔待。”田恬鄭重鞠了一躬。
洪國輝惶恐:“不用這樣。”
“這是我對國輝哥的感激。”田恬笑。
洪國輝微微側身,視線看向別處:“我可以答應你,但我醜話說在前頭,如果兩年後你還不上兩千五百塊錢,那就留下來乖乖當我媳婦兒,不許在說什麽不能湊合的話,那時候我也不會像今天這樣好說話。”
“好,如果兩年後我還不上,我心甘情願留下。”田恬做出保證。
兩人談好,洪國輝背着背簍繼續往前走,田恬跟上。
走了五分鐘左右,洪國輝停在一塊菜地裏,裏面種了紅薯,綠色的紅薯藤漲勢極好:“這塊地就是我們的,平時我就是來這裏割紅薯藤回去喂豬。”
田恬點頭,哦了一聲。
“你身子虛,先找個地方坐會兒,我很快割完豬草。”洪國輝拿着鐮刀走進地裏。
田恬随便找了塊地方坐下,剛坐下她就發覺不對,連忙起身:“國輝哥,我來幫你。”
九零年代都是男主外女主內,這種割豬草的事情,大多都是女人做的。
她既然已經來了這裏,自然要努力融入這裏,洪國輝一家于她有大恩,她在人家家裏吃人家的住人家的,手腳必須要勤快些。
“沒事,你傷還沒好,歇着就行。”洪國輝不是封建的人,他度讀過幾年書,知道理解和尊重別人。
十分鐘左右,洪國輝割了滿滿一背簍豬草,兩人一前一後回家。
洪母在家裏做午飯了,看到小兩口一前一後回來,臉上笑開了花。
小姑娘瞧着瘦瘦弱弱的,但是勝在乖巧,走在兒子後面,文文靜靜的,看的人心裏歡喜。
小兩口走進院子,洪母拿着木瓢站在屋檐下,作勢呵斥兒子:“你這臭小子,來娣才剛能下地走路,你怎麽帶她去割豬草了,那麽遠的路,累着了怎麽辦?”
田恬連忙解釋:“嬸子,我不累的,您看我走了這麽久,都沒有氣喘,好着呢。”随即看到煙沖冒出縷縷炊煙:“嬸子,在做午飯了啊,我去給您燒火。”
洪母倒是沒客氣:“成,那你進來幫嬸子燒火。”燒火不累,只需要往竈裏添些柴火就行,小姑娘可以勝任。
田恬快步進屋燒火。
洪國輝把背簍放在院子裏,進廚房拿了專門切豬草的菜刀菜板,快步去院子切豬草。
洪嬸子做飯,田恬燒火,洪國輝切豬草,三人各自忙碌着,小院裏十分溫馨,那一幕就是後世所向往的人間煙火。
“國輝,你等下切完豬草,拿一塊臘肉燒了,今天中午咱們吃臘肉。”洪嬸子道。
洪國輝聞言,立即放下菜刀:“媽,我現在就燒。”随即走進廚房。
洪國輝身材高大,走進廚房裏,顯得容不下他。
竈前煙沖兩旁,挂了三竹竿的臘肉,燒火時的煙往上面飄,剛好能吹到臘肉,那些臘肉全部是黑黢黢的,看起來慘不忍睹。
洪國輝站在竈前看了半天,田恬不知道他要選哪一塊。
“大妹子,你想吃哪一塊,你選?”
搞半天是要把選擇權讓給她,田恬也不客氣,指着中間那扇臘排骨道:“國輝哥,我想吃排骨。”
她是吃肉的行家,臘肉還屬臘排骨和臘豬蹄最香。
洪國輝點頭:“成,就那塊。”
洪母在一旁笑的合不攏嘴,兒子終于知道開竅了,知道問人家姑娘了,以前讓他拿臘肉,他都是随便選一塊。
“國輝,只有一塊排骨不夠吃,再取一塊五花肉下來燒了。”
洪國輝點頭:“知道了,媽。”
田恬咋舌,這洪母也太大方了,九零年代雖然國家經濟已經發展起來了,但是剛剛解決溫飽問題,平常人家也要十天半月才能吃到一次肉,洪母倒好,一頓将近煮了兩三斤。
洪母哪裏是大方,她平時也很節約,現下家裏多了一個兒媳婦,做婆婆的,自然想把兒媳婦養胖一些。
那些肉都是剛腌制不久的,當時豬仔還沒出問題,她和兒子想着新媳婦馬上進門,特意殺了一頭豬做成臘肉,等那女人進門能吃好喝好。
只是沒想到殺了豬沒多久,小豬仔也不知怎麽了,一個接一個死去,兒子全把那些小豬仔給埋了。
她當時看着真是心疼死了,想讓他把肉低價賣了,他說什麽也不肯,還說小豬仔是病豬,一旦讓村民們吃了,會感染到人,她一聽,也害怕了。
連着死了五十多只小豬仔,有的豬仔都有四五十斤了,那時候她坐在豬圈旁邊天天哭。
兒子心情也不好,整天沉着一張臉 ,悶悶不樂。
之後新媳婦又在結婚當天逃婚了,他們一家成了村子裏的笑話。
那時候她真怕兒子挺不下去了。
如今總算苦盡甘來,家裏多了來娣,兒子比之前看着有精神多了。
洪國輝取好臘肉,放進一個紅色鐵盆裏,然後端了出去。
“大妹子,給我拿一下火柴盒。”洪國輝在院子裏喊。
田恬應聲:“好,馬上送來。”拿了火柴盒快步走出去,洪國輝已經在院子角落放了一堆木柴,準備點火燒臘肉。
“國輝哥,給你。”田恬把火柴盒遞給他。
她還挺好奇的,站在一旁看他燒臘肉。
她也做過臘肉,但她做的臘肉都是放在屋檐下吹幹的,吃的時候稍微洗一下就可以,不像洪家還要燒一次。
木柴燃起,洪國輝用火鉗夾着臘肉,翻來覆去的燒,直到燒的臘肉全身漆黑,滋滋冒油時才作罷。
整個院子裏彌漫着臘肉的香味。
田恬光是聞着,都已經流口水了。
洪國輝把燒好的臘肉重新放進盆裏,偏過頭看向眼巴巴的田恬:“我去小溪邊洗臘肉,你去嗎?”那眼睛眨也不眨吞口水的模樣,肯定是很久沒吃過肉了,洪國輝不由有些心疼她。
田恬想去,但是有些遲疑:“竈裏還燒着火呢,我得看火。”
“媽在家裏,她忙的過來,平時都是她做飯燒火的,你跟我去吧。”洪國輝看出她的心思。
“行,你等我一下,我進去跟嬸子說一聲。”田恬道。
洪母的聲音立刻從廚房傳去:“不用說了,你和國輝去吧,我自己成的。”她巴不得兒子和兒媳婦感情好,她就能早點抱上孫子。
田恬應聲,跟着洪國輝出去。
小溪邊離洪家不遠,三分鐘左右就到了。
九零年代國家才剛剛發展,溪水沒有被化工污染,清澈見底,甚至還能見到水裏的小魚游動。
溪邊開滿了黃色白色的菊花,還有很多大小不一的鵝卵石。
這個點已經快中午了,還有幾個上了年紀的嬸子和年輕的嫂子在溪邊洗衣服床單,一群人挨在一起,說說笑笑,那笑聲傳的好遠。
洪國輝帶着田恬和大家夥打了招呼,在她們下游找了個位置,開始清洗臘肉。
“喲,國輝啊,今個兒吃肉啊,果然新媳婦進門就是不一樣,瞧着還是兩塊臘肉呢。”
“真是大方,你媳婦兒可真有福氣、”
田恬在一旁做害羞狀,這個年代沒結婚的姑娘,臉皮子薄的很,她的人設不能崩。
洪國輝笑:“她太瘦了,得好好補補。”
“是得補補,到時候好給你生個大胖小子。”
衆人打趣的聲音不停,直到洪國輝洗幹淨臘肉離開,她們才停止。
回去的路上,洪國輝道:“剛才那些人的話你別往心裏去,我答應你的事情不會改變,只希望你也為我們想想,我和老媽在村子還要裏做人,你是我買回來的,大家夥都認定你是我的媳婦,一旦我否則,別人會笑話我們的,這兩年內,對外你都是我媳婦,如果兩年後你真的做到了,我會讓你離開,到時候村民們問起,我會說和你過不下去離婚。”
田恬理解他:“好的,我都明白的,就按國輝哥說的就行。”
洪國輝點頭,嗯了一聲。
兩人進了院子,洪國輝把臘肉送進廚房給洪母下鍋,他又去院子裏切豬草。
田恬則繼續幫忙燒火。
十二點半左右,洪母整治好一桌菜,三人圍坐在一起吃飯。
臘肉炒胡蘿蔔幹,臘排骨,炒紅薯葉,還有一大碗臘肉蘿蔔湯。
三菜一湯,配上一鍋白米飯,算是非常豐盛的飯菜。
飯桌上,洪母和洪國輝母子倆輪着招呼她多吃些。
田恬受寵若驚,也很給面子的吃了兩碗飯。
用火燒過的臘肉香的恨不能把舌頭都吞進去,碗裏大半臘肉都是她吃的。
洪母瞧着她能吃,高興的很。
晚上睡覺,洪國輝又到洪母房間打地鋪,洪母忍不住問:“你還沒和來娣說清楚嗎?”
洪國輝如實道:“今天早上帶她一起去割豬草,和她說了。”
洪母頓時來了精神,坐起身子,鄭重以待:“她怎麽說,你們什麽時候辦事?”她就算再厚着臉皮去借錢,也要把兒子的婚事辦的風風光光的。
洪國輝道:“她不願意,說兩年以內會掙錢把兩千五百塊還給我,到時候讓我放她離開,我答應了。”
洪母聞言,頓時急了,臉色大變:“你瘋了,她年紀小不懂事,你也跟着不懂事,你知道兩千五百塊是多少錢嗎?我這一輩子都沒掙到過這麽多錢!她擺明就是看你好說話,拖住你,然後找機會逃跑。”
真是氣死人了,虧的她還對她那麽好,那小姑娘就是個白眼狼,不知道感恩。
洪國輝道:“媽,我真不想逼她,我和她也說好了,兩年以後如果她還不上,那就留下來心甘情願當我媳婦,她答應了。
媽,強硬逼人當我媳婦兒有什麽用,我新媳婦兒不願意,還不是在結婚當天逃婚了,強扭的瓜不甜。
我半個月前受過一次,現在真的不想再受了。
這姑娘是個倔性子,那梁建設是個混不吝吧,把她打的半死不活的,她還是另死不從。
如果我強逼她,她不願意,難道我還能像梁建設那樣打她?那我肯定做不到,那是畜生行為。”
洪母氣急:“那怎麽辦?咱們是好人,就得吃下這個啞巴虧?國輝啊,你想過沒有,如果她在這兩年時間內跑了,咱們可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啊。我覺得她就是在拖着你,等她摸熟了靠山村,肯定會找個時間跑了。”兩千五百塊,別說是一個女人,就算是一個男人,也不可能在兩年之內賺到,她這麽說,肯定是有見不得人的目的。
洪國輝何嘗沒有這個擔憂,但既然都已經答應了,他只能适應。
“媽,您放心,我會時刻看着她的,不管她去哪裏,我都會跟在身邊,如果她要是敢跑,我就不會認那兩年之約。”洪國輝眼眸裏閃過一絲戾氣:“大不了我學着村子裏其他人,把人綁床上,直到她懷孕,給我生了孩子在把她放出來。如果她為我生了兩個孩子後,還是想跑,那我不攔着她,直接放她離開。”
他這人确實是好人,也喜歡做好事,但誰要是敢傷害他,他一樣會無情反擊,不留情面。
洪母嘆氣:“你這又是何必呢!”簡直就是多此一舉。
洪國輝道:“我就是想尊重她,她畢竟是我一輩子的媳婦兒,以後是我孩子的媽,如果可以,我還是想經營出一個好家庭。”一家人開開心心的,做什麽事都是有商有量的,光想想都很美好,如果用兩年時間能換來之後幾十年的好光陰,他認為是值得的。
洪母嘆氣,她兒子是個萬中無一的好孩子,怎麽連着兩任媳婦兒都那麽艱難。
洪國輝安慰道:“媽,您別有負擔,您和來娣繼續相處就是,之前是怎麽對她的,之後還是怎麽對她。她身子瘦的厲害,就算現在我們在一起,也不敢讓她懷孕,這兩年你就當我們家給她調養身子好了,等兩年後,兒子一定給你生一堆孫子孫女,讓您好好樂呵樂呵。”
洪母想到一群孫子孫女圍着她要糖吃,忍不住心動,罷了罷了,兒子已經長大了,他有自己做主的權利,他想幹嘛就幹嘛吧,做父母的,不就是要當他們的堅強後盾嗎!
“那你們的事不辦了?咱們怎麽跟村子裏的人說啊,現在所有人都知道你又有媳婦了!”洪母又開始發愁。
“媽,我們的事情不辦了,別人要是問起,你就說家裏現在困難,沒有錢辦事,等以後日子寬裕了再說。”洪國輝道:“我和來娣已經說好了,人前她還是洪家媳婦,人後我會給她兩年時間,不會進她的屋,等兩年後她如果有錢還我,我放她走,對外稱感情不合離婚,如果沒錢給,那就做我媳婦,那時候我們再辦事兒。”
洪母嘆氣:“我知道了。”
“那你這兩年就一直在我房裏打地鋪?”
洪國輝道:“現在沒錢建房子,只能先打地鋪,等以後日子好過了,咱們大不了再建一間就是,不是什麽大事。”
洪母不知道說什麽了,只是心疼兒子。
他慣會為別人着想,卻從未為自己想過,看把自己委屈成什麽樣了。
“媽,很晚了,睡吧,不說了。”洪國輝道。
洪母點頭,關了燈,重新躺回床上。
另一邊,田恬躺在床上輾轉反側,怎麽也睡不着,她在想該怎樣致富,可以在兩年之內賺到兩千五百塊錢。
其實對于田恬來說,想要掙到兩千五百塊很容易,但難就難在她必須待在靠山村。
靠山村之所以歷年都有買賣媳婦一事,就是因為靠山村太窮,外面村子裏的女兒不願意嫁進靠山村,靠山村的青年娶不到媳婦兒,只能通過非法買賣的手段。
她想離開靠山村是不可能的,洪國輝這人看似好說話,但是極有原則,說句不好聽的,他今天已經在盯着她了。
他去溪邊洗臘肉,是真的想讓她跟着去嗎?還是說他心裏其實也有私心,怕他自己出去了,洪母在家裏看不住她,她趁機跑了?
不管出于什麽原因,田恬都必須讓他們相信她,打消他們的顧慮,否則她想掙錢的事情,肯定寸步難行。
兩年以後,肯定要乖乖待在靠山村當洪國輝的媳婦兒。
翌日,田恬一大早就起來,幾乎是洪母和洪國輝剛起,她就起來幫忙做事了。
吃住在人家裏,她必須要勤快些。
再說洪母和洪國輝待她很好,她是個懂得感恩的人,怎麽也要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來報答。
“來娣啊,起這麽早啊,怎麽不多睡會兒?”洪母站在屋檐下梳頭。
田恬笑:“莊戶人家都起得早,我現在能下地了,哪裏還能睡懶覺,就想着給家裏幫點忙。嬸子,您先梳頭,我去廚房燒鍋熱水洗臉。”
“成。”洪母看她利索走進廚房,對她還挺滿意的。
雖然她和國輝立的勞什子兩年之約讓人惱恨,但小丫頭勤快肯幹,這倒是讓人心生好感。
洪國輝起來之後,第一時間先去豬圈看他養的那對老母豬,确認兩只老母豬好好的,他才能放下心來。
他現在就靠着這兩只老母豬翻本了。
之前養的四五十只豬仔死了,他賠的傾家蕩産。
之後和老媽一起去求爹爹拜奶奶借的兩千五百塊,又全部用來買來娣了。
如今想要再借到錢,難上加難,唯一能靠的就只有這兩頭母豬。
這兩頭母豬已經生産完三個多月了,再好好養兩個月,又可以讓它們和公豬配種,到時候等它們再下一窩,他有了小豬仔,就有了回本的本錢。
日子就會越來越好過。
洪國輝在豬圈一待就是一個多小時,直到早飯好了,田恬去叫他吃飯,他才過來。
豬圈建在後院的,後院圈了一塊很大的地圍了土牆,裏面有幾十個豬圈,味道超級難聞。
聞慣了的人可能覺得沒什麽,但田恬根本沒聞過這種味道,實在不習慣。
之前在梁建設家裏,他背她回來,他身上也有這個味兒。
“是不是很難聞?”洪國輝道。
田恬笑:“可能是我沒習慣,以後慢慢習慣就好了。”
洪國輝道:“不習慣以後就少來後院,在廚房裏喊一聲,我也能聽到的。”他是出自真心的,小丫頭不習慣,他也不是拘着一定要她幫忙的人,反正豬圈裏有他一人忙活就夠了。
田恬道:“沒事的,以後國輝哥有忙不過來的事,我也可以幫忙的,我以前在家裏也喂豬,只是沒有喂這麽多,一時間受不了這個味道,等習慣了就好了。”
洪母在廚房又喊吃飯了,兩人沒在說話,一前一後去廚房。
洪母看到洪國輝進來,立刻呵斥了一聲:“渾身臭烘烘的,還不快去屋裏換一身再來。”都知道來娣不習慣了,還這樣進來吃飯,他這不是存心讓人吃不下飯。
田恬連忙道:“嬸子,沒事的,不用換什麽衣服,莊戶人家,哪有那麽嬌氣。”随即看向洪國輝:“國輝哥,過來吃飯吧。”
洪國輝想到他剛才在豬圈鏟了豬屎:“我先去換一身,很快回來,你們先吃。”話落,快步離去。
田恬無奈,坐在一旁乖巧等着他過來再吃。
洪母越看她越滿意。
這小姑娘乖巧懂事有教養,也難怪國輝願意等她兩年。
早飯過後,洪國輝繼續去後院忙活,田恬在前院幫着洪母打掃衛生。
趁着空檔,洪母還是忍不住為兒子說好話。
“來娣啊,有些話嬸子知道不該說,但還是想和你說道說道。”
田恬心道洪國輝肯定把他們之間的約定告訴洪母了。
田恬緊張的看着她,生怕她會突然發作。
做為一個被買進來的女子,她的那個約定,實在是有些欺人太甚,洪母生氣也在情理之中。
“嬸子,您說。”
洪母道:“你是個好孩子,我兒子國輝也是個不錯的,他是真的心裏有你尊重你,才同意了你那無理要求。我不知道你提出這個約定的初衷是什麽,你有什麽目的,但我還是想告訴你,我兒子是個好的,說句不好聽的,就算你以後真的離開了,你又能保證能找到一個像我兒子這樣待你的人嗎?”
洪母嘆氣:“昨晚國輝跟我說起,我是很生氣的,後來他安慰了我大半夜,我才睡覺的。其實今天早上我心裏還過不去這道坎,但嬸子喜歡你這丫頭,真心想讓你當我的兒媳婦,和國輝好好過日子。嬸子如實跟你交底,之前國輝跑的那個新媳婦,是國輝有本事時,她自己貼上來的,隔三差五跑到我們家裏獻殷勤,對國輝各種關心體貼,其實我看不上那丫頭的,她長的好看是好看,但心眼子實在太多了,要不是國輝和她看對眼了,我這個當媽的,是不願意那種姑娘進門的。但是只要她進了洪家的門,我也是發自內心的想對她好,廚房裏的那幾竹竿子臘肉,就是為了她進門殺豬腌制的,她卻跑了。當時小豬仔死了,新媳婦兒又跑了,我真怕國輝撐不下去,幸好後來他救了你,想和你一起過日子,我才放心。但是你現在又和他立了一個兩年之約,我就是覺得沒必要,孩子啊,聽嬸子的話,國輝真的是個好孩子,你跟了他,絕對不會吃苦受罪的,嬸子在這裏保證,只要我們家以後有吃的,都先緊着你吃,嬸子絕對把你當親生女兒來疼愛。”
洪母的一番話讓人動容,田恬心裏愈發內疚。
确實如洪母所說,洪國輝和她都是非常好的人,如果不是礙着任務,她和洪國輝試一試也未嘗不可。
至少她不反感他,對他的為人處世很欣賞。
“嬸子,我.....”田恬都不知道該怎麽說出口了,這是一位難得的好母親。
就在這時,洪國輝沉着臉走進屋子:“媽,您和來娣說那麽多幹嘛?您這不是在逼她嗎?我昨天已經和她說好了,會等她兩年的,您別讓她為難了。”他剛才在外面全部都聽到了。
他沒想到昨晚和老媽說了大半夜的話,以為已經說服她了,沒想到她今天還是找了來娣。
田恬連忙道:“國輝哥,其實嬸子也是為了我們好,她是過來人,經歷得多,不想我們再走彎路。”
洪母激動道:“來娣啊,你這是同意嬸子的話了?”
田恬啞然,她原本只是想給嬸子找個臺階下的,現在臺階沒下成,倒是把她問住了。
洪母和洪國輝眼巴巴看着她,等着她的回答。
田恬只恨自己剛才為什麽要那麽多嘴。
好一會兒,田恬都憋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嬸子....國輝哥,我....我.....”
這副情形,洪國輝還有什麽不明白的,當即道:“媽,別問了,這事就這麽定了,男子漢大丈夫,說到做到,等兩年就等兩年。”
洪母嘆氣,她就知道會是這個結果。
田恬報以感激一笑。
洪國輝真的是個難得的好人,不論是人品還是德行,都讓人挑不出毛病。
田恬原本覺得自己定的兩年之約沒問題的,現下都覺得滿滿愧疚感。
洪母道:“來娣啊,既然國輝都這麽說了,嬸子也不多說什麽了,這都是你們年輕人的事,你們自己做主。我相信地久天長的,你會看到我們國輝的好,說句大話,我們國輝這樣的品行,外面雖然人多,但也是打着燈籠都難找。”
田恬低頭垂眸,不敢在迎合。
洪國輝深深看了一眼田恬,快步走了出去。
屋內氣氛尴尬,田恬連忙道:“嬸子,我去把昨晚換下來的衣服洗了。”
“好。”說到這裏,洪母突然想起她之前給兒媳婦做的新衣裳,就放在國輝房裏的櫃子裏。
她連忙去拿了出來:“來娣,你過來試試,看看這衣服合不合身。”
田恬驚訝的看着洪母手裏的紅外套:“嬸子,這衣服是?”
洪母笑道:“這是我給之前逃婚的新媳婦準備的,現在她也穿不上了,就給你穿。”這料子是的确良的料子,當時花了她十幾塊錢買來做的,那麽貴的衣服,當時心疼了她好久。
國輝剛把她背回家那天,她舍不得把這件衣服拿給她,就拿了她自己的,現下她已經是她認定的兒媳婦兒,這件衣服也該給她穿了。
主要是現在秋天了,總讓她穿着她一個老太婆的衣服,整個人灰撲撲的,死氣沉沉的,一點也不好看。
一直下去,也不是個事兒。
年輕人,還是要穿些鮮亮的顏色才漂亮。
田恬感動不已:“嬸子,這衣服您拿去穿吧,您給了我兩身,我有換洗的就夠了。”
“我一個老太婆怎麽能穿這種衣服,這不是穿出去笑人嗎?這衣服是的确良的,穿在身上暖和的很,秋天了,要穿厚一點的衣服了。快穿上讓我瞧瞧俊不俊。”洪母慈祥笑。
晚安,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