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田恬嗯了一聲。
陳長根驚喜道:“彩琴,你願意和我結婚了?”
“我讓你過來,和結婚有什麽關系?”田恬哭笑不得。
“你知道我過來會發生什麽事。”陳長根一臉正色:“想清楚了。”
“我們是以結婚為目的處對象。”田恬道:“我舍不得看你難受。”
田恬把話說的這麽直接了,陳長根還是有些糾結。
之前碰她,是因為他已經上門張家,而且還是在張大有的刻意撮合下,才和她在一起的。
如今她不願意結婚,他如果要了她,那就是占她便宜。
他捧在手心裏的人,應該倍加珍惜。
田恬見自己好話說盡,他還是躊躇不動:“你到底過來不過來?”
陳長根腦子裏有一萬個不能過去的理由,但聽到她催促的那話,還是忍不住鑽了過去。
喜歡一個人,愛一個人,就是無法控制自己,哪怕前方有千山萬水,依然阻擋不住。
陳長根進去被窩之後,渾身僵硬:“我就這樣睡。”
田恬哭笑不得,不知道該說這人正人君子,還是該說這人木讷。
不過瞧着他那樣子,憨憨的,還很暖人。
田恬伸手主動拉着他的手,兩人離的很近。
陳長根再次感受到熟悉的柔荑,就感覺自己在做夢似的。
也只有做夢的時候,才能光明正大的牽着她的手。
他以為這輩子和她沒了緣分,沒想到短短幾月,柳暗花明又一村。
田恬和他手牽手,主動意味極為明顯,陳長根依舊沒有半分動靜,田恬無語至極,只好睡覺。
陳長根剛開始還能忍住不胡思亂想,可身邊的胰子香不停的竄進他的鼻尖,讓他整個人難受異常。
漸漸的整個人失控起來。
田恬被他輾轉反側的聲音,吵的睡不着。
想就要,不知道他在糾結什麽。
“靠過來點。”
黑夜裏,田恬的聲音顯的很突兀。
陳長根當即傻住,楞了片刻後,還是慢慢靠了過去。
“附耳過來。”田恬繼續道。
陳長根依言照做,把腦袋湊了過去。
田恬仰頭,直接在他臉頰上親了一口。
陳長根不敢置信的看着她。
田恬趁着他面對着她的時候,又主動吻住了他的唇。
田恬不想他難受,也不想讓自己難受。
人生得意須盡歡,眼前人是她喜歡的人,為什麽還要拘泥于一些無聊的世俗。
田恬撩拔的太厲害,饒是陳長根之前還能忍受,如今理智已經燃燒殆盡,他只想狠狠收拾眼前這個膽大包天的女人。
“是你自找的。”
炕屋內氣氛節節攀升,沒一會兒就有臉紅心跳的音樂從裏面散發出來。
翌日,田恬睡到日上三竿才起來,還是陳長根喊她,她才醒的,不然還不知道要睡到什麽時候。
“彩琴,該起來了,今天要去民政局。”陳長根提醒。
田恬睡眼惺忪:“幾點了?”
“快十一點了。”陳長根道。
田恬急了:“你怎麽不早點喊我。”趕緊拄着拐杖下床穿衣服。
今天要去民政局和張大有扯離婚證,她不想讓人等他,她是個很守時的人。
“看你睡的香,就沒有喊你。”陳長根昨晚貪了些,知道她累的不輕,自然想讓她多睡一會兒,其次是他氣不過,不想讓張大有那麽痛快,讓他多等一會兒,也不是什麽大事。
田恬嘆了口氣,知道陳長根是為了她好,也不在多說什麽,穿好衣服趕緊出去洗漱。
陳長根做好了早飯,一直溫在鍋裏:“彩琴,你先吃點飯再去,我都做好了。”
田恬本來想拒絕,可聽到他說已經做好了,她不想浪費他的心意。
“好。”
陳長根做的早飯很豐盛,昨天剩下的雞湯,還有兩個水煮雞蛋,一鍋大米粥,一碟子酸菜炒土豆片。
張大有和蘭子一大早就在民政局門口等着了,他們從早上八點半等到了中午十一點。
等的時間太久,兩人都快急死了。
特別是蘭子,心裏不安。
“張大哥,彩琴姐不會不想和你離婚,臨時反悔不來了吧。”
張大有皺眉,想起那天許彩琴走的決絕,一點都不像舍不得他的樣子。
“應該不會不來,我們在等等吧。”
蘭子點頭,只好陪着他等。
張大有關心道:“蘭子,你還懷着孕,先在臺階上坐會兒,別一直站着。”小心累着他兒子。
蘭子感受張大有的體貼,笑着道:“我知道的。”随即一屁股坐在臺階上。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轉眼又到了十一點半。
張大有突然有點相信蘭子說的話,許彩琴可能真的舍不得他,所以遲遲不來民政局離婚。
蘭子見民政局的人都快下班了,心裏更加慌亂,那表情都快哭了。
“張大哥,你說彩琴姐是不是真的後悔了?”如果她真的後悔了,那她怎麽辦,她肚子裏已經有孩子了,如果遲遲不辦婚禮,到時候肚子大了,肯定要被唾沫星子淹死。
張大有嘆氣:“蘭子,你別多想,就算許彩琴後悔了也沒用,我已經下定決心和她離婚,這件事情不會更改,我們這就回村找她去 ,今天無論如何也要說服她把離婚證扯了。”
蘭子點頭,臉上重新露出笑容。
張大有帶着蘭子來到陳家,田恬和陳長根正在吃早飯。
“長根哥,你在家嗎?”
陳長根聽到是張大有的聲音,臉色沉下去。
“彩琴,你先吃,我出去見他們。”
田恬放下筷子:“我已經吃好了,我和你一起去吧。”
陳長根攙扶着田恬出去,田恬直接問張大有二人的來意。
“你們怎麽過來了?”
張大有臉色不是很好:“那天不是說好,今天去民政局扯離婚證嗎?你怎麽沒去?”
蘭子站在張大有旁邊,神情緊張的看着田恬,生怕她後悔似的。
田恬哭笑不得,他們倆真的是想多了。
“準備吃完飯就去的,沒想到你們居然找上門來。”
陳長根眉頭緊皺,一臉不爽,他不知道張大有到底是怎麽想的,但如果是他,有個女人願意為了他同意拉幫套,為了他不顧名譽貞操,他一定用命對她好。
張大有以後肯定會後悔。
田恬看了看時間:“現在民政局可能已經下班了,我們下午兩點民政局門口見。”話落,對陳長根道:“長根哥,我們進去吧。”
完全無視張大有和蘭子兩人。
她本來還在為遲到而不好意思,可看到他們迫不及待上門來,她心裏也不舒服。
她被他們當垃圾一樣扔給陳長根,如今又怕她後悔,上趕着催她去民政局扯離婚證,實在欺人太甚。
張大有和蘭子碰了一鼻子灰,只能忍着氣離開。
離婚這件事本就他們理虧,就算許彩琴有怒氣,他們也不好多說什麽。
田恬又去炕上睡了個回籠覺,一點左右才爬起來,仔仔細細收拾了一番,和陳長根一起往縣城的民政局趕去。
他們到的時候,還差兩分鐘兩點,時間卡的剛好。
張大有和蘭子已經等在民政局門口。
“走吧。”田恬對張大有道。
張大有點頭,兩人一前一後進去,蘭子和陳長根兩人在門口等着。
張大有看着熟悉的民政局,心裏感慨萬千。
三年多前,他和許彩琴一起來民政局領結婚證,當時兩人喜氣洋洋,他娶了心愛的姑娘,她嫁了如意丈夫,兩人那表情就像是得到了全世界。
如今人還是眼前的那個人,但是他們之間的感情早已變了味。
她身邊有了陳長根。
他身邊也有了蘭子,甚至馬上就要當爹。
兩人坐在椅子上,填寫離婚表格,張大有看着她娟秀漂亮的字跡,白皙的側臉,精致的眉眼,粉嫩的唇瓣,她還是那麽漂亮,和三年多前幾乎一模一樣,沒有一點變化。
唯一的變化就是她身邊多了兩根拐杖。
張大有不知不覺就想到了好多好多,那時候他們剛結婚,婚後沒多久,他太高興太激動太得意,騎着自行車帶着她在鎮上瘋狂的騎,許彩琴在身後吓的連連尖叫,叮囑他騎慢些。
可他覺得她害怕的樣子很可愛,不僅沒有騎慢些,反而雙手放開了車龍頭,許彩琴被吓的臉色發白,也正是他的大意,自行車和迎面而來的一輛小轎車撞上。
小轎車肇事逃逸。
他和許彩琴新婚成了殘疾,留下了一輩子不可逆轉的傷。
田恬填寫好表格,交給工作人員。
工作人員見張大有還在發呆,以為他在猶豫,舍不得這段婚姻,下意識開口勸:“你們倆要不在好好想想,能在一起就是緣分,這離婚證一扯,轉身就是一輩子,你們真的舍得嗎?”
這個時代離婚的人很少,所以工作人員才出口相勸。
田恬看了張大有一眼,催促他:“你發什麽楞,填寫表格啊。”随即又對工作人員道:“謝謝您的好意,不過我們已經想的很清楚,我們決定離婚。”
張大有聞言,什麽話也沒說,低下頭填寫表格,但心裏很不是滋味。
表格填寫好,很快,兩個離婚證出爐。
離婚證蓋上公章那一刻,張大有紅了眼眶。
田恬看在眼裏,只覺得那是鱷魚眼淚。
拿着屬于自己那個離婚證,拄着拐杖往門口走。
陳長根和蘭子一直等在門口,見兩人出來,陳長根趕緊上前扶着田恬,蘭子連忙湊到張大有跟前,看他的離婚證。
“怎麽樣?”陳長根問。
田恬笑了笑:“一切順利,我們回家吧。”
“好。”陳長根帶着她離開。
張大有看着他們默契的一幕,心裏刺痛,還是忍不住開口:“彩琴,以後你多保重。”
田恬頓了頓,什麽也沒說,和陳長根一起離開。
張大有看着手裏的離婚證,難受異常,之前他沒想過會這麽難過,他只以為對彩琴沒了感情,沒想到今天來扯了離婚證,他才知道,兩人三年多的婚姻生活,她早已刻進了他的骨子裏。
蘭子把張大有的表情看在眼裏:“張大哥,你是不是舍不得彩琴姐?”
張大有看着蘭子委屈的快哭了,安慰道:“沒有,你想多了,我可能是不習慣吧。”這個小姑娘清清白白的跟着他,現在又懷了他的孩子,他說什麽也不能讓她傷心難過。
“走吧,去你家商量咱們結婚的事兒。”
“嗯。”蘭子紅着眼眶點頭,她終于盼到這一天了。
田恬和陳長根回到家,陳長根把這幾個月掙的一百五十塊,全部遞給她。
“這些錢是我這幾個月打短工掙的,你收着。”
田恬哪裏敢收,雖然兩人現在是男女朋友關系,但說白了,他們不是夫妻,這麽多錢,她收了不合适:“我腿腳不方便,也用不了什麽錢,再說我身上有錢,都是你之前給的,這些錢你自己放在身上,有個急用也方便。”
陳長根一本正經:“這些錢本就是為你攢的。”雖然他離開了張家,但他之前答應過她,一定會在明年年底存夠錢,帶她去城裏治病,他沒有忘記。
田恬感動的眼眶通紅,沒想到他一直放在心上,不像張大有,自從他的腿好之後,從未說過要帶她去城裏治病的話,他這次之所以這麽痛快和她離婚,可能她的身體也是一部分。
去城裏治病要一千多塊錢,這是一筆巨款,有這麽多錢,想過什麽好日子都行。
田恬沒有怪張大有的意思,只是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沒有對比就不知道陳長根有多難能可貴。
“謝謝你,長根哥。”田恬收好錢,仔細放在懷裏。
陳長根見她收下,臉上露出笑容。
“彩琴,我決定明天就去城裏幹活兒,你跟我一起去吧。”這是他深思熟慮後做的決定,她腿腳不便,留她一個人在家裏,他不放心。
“雖然外面風吹日曬,會比家裏苦些,但我保證,絕對會盡我最大能力護着你。”
田恬瞧着他滿眼真誠,還有什麽不答應的:“好,我跟你一起去,我也盡力不成為你的累贅。”
“你從來就不是我的累贅。”陳長根笑。
田恬笑顏如花。
晚上,田恬剛進被窩,陳長根十分主動湊上去。
田恬昨晚折騰了大半晚上,今天又去了一趟民政局,身子有些吃不消,今晚不想做那事兒。
剛想開口拒絕,陳長根已經迫不及待湊上來。
“今天有點累。”田恬小聲道。
“就一回好不好?”陳長根喘着粗氣:“去了城裏,到時候就不方便了。”
陳長根都這樣說了,田恬也心軟了:“那好吧,只有一回啊。”
陳長根連連點頭,迫不及待吻住了她的唇。
翌日一早,陳長根帶着田恬坐上了去城裏的汽車。
陳長根背着大包小包,還要照顧田恬,累的不輕,兩人下午一點多才到城裏。
“餓壞了吧,我們去吃碗面在去幹活兒的地方。”陳長根道。
田恬對城裏一知半解,只能聽陳長根的:“好。”街道上有不少走路的行人,還有很多騎自行車的,開小轎車的較少。
這個年代能騎上自行車,條件算是很不錯的。
兩人選了一家街邊的小店,随便湊合一頓,陳長根帶着田恬又坐着車子往自己幹活兒的地方去。
陳長根是幫城裏的一個老板蓋樓房,他們兩人過去的時候,他那一群工友正在熱火朝天幹着。
工友們見陳長根帶了個殘廢女人過來,一個個驚掉了下巴。
“兄弟,你身邊這位是?”
陳長根笑着介紹,大大方方,沒有半點丢人的意思,反而覺得很驕傲:“這是我媳婦兒許彩琴。”
雖然他和彩琴說好先處對象,可帶她過來,兩人勢必會睡在一起,還是說媳婦比較方便。
許彩琴自然明白陳長根的意思,滿臉笑容給大家打招呼:“各位大哥好,我叫許彩琴,是長根哥的媳婦兒,以後你們叫我彩琴就好。”
陳長根聽到彩琴自稱是他媳婦,臉上的笑容遮都遮不住。
工友們笑着應好,心裏卻為陳長根嘆息,許彩琴長的好看是好看,可畢竟是個殘廢,他們成日裏和陳長根一起幹活,深知他有多受小姑娘待見的,以陳長根的條件,不說娶個天仙,娶個持家好姑娘絕對是沒問題的。
誰也沒想到他會找一個殘廢。
不過之前聽說他上門拉幫套,那一家是殘廢,但他已經離開了,不可能還是之前那一家吧。
陳長根不能那麽傻,年紀輕輕的大小夥子,還和別的男人分享一個女人!
工友們一肚子好奇,但礙于田恬在場,不好直接開口問。
田恬把衆人神情看在眼裏,并不生氣,她現在确實是配不上陳長根,這無可厚非,日子慢慢來,以後她會努力配上陳長根。
“今天累壞了吧,走,我帶你去我們住的地方。”陳長根道。
“好。”田恬确實累壞了,她腿腳不便,不能長時間走路,今天算是走的比較多的。
陳長根小心扶着田恬,往一間臨時搭建的房子走去。
房子不大,也就在六七十平米的樣子。
打開門進去,裏面是大通鋪,數了數被窩,至少有十幾個人住。
這麽多人住在一起,也難怪陳長根昨晚說,來了這裏以後不方便。
陳長根一臉抱歉的看着她:“彩琴,讓你出來跟我一起吃苦了。”大夥都是出門打短工的,為的就是多掙點錢回去,都是大男人,湊合湊合睡了就行,也沒人矯情。
但是彩琴是個女人,她要和這麽多大老爺們擠在一間屋子,實在委屈她,但如果放任她一個人在家裏,他心裏始終放心不下。
田恬知道陳長根不容易,他掙得那些錢都是血汗錢,每次從外面回來,他都會瘦不少,她就知道他很辛苦,只是沒想到他居住的條件這麽艱辛。
“那晚上我住哪裏?”田恬在乎的是這個。
陳長根小心翼翼:“你睡最裏面好嗎,我在你旁邊。”一面是牆,一面是他,這樣也算隔開了。
田恬點頭:“好。”他為她拼死拼活掙錢,她跟着他吃一點苦也沒什麽,只要他們倆一條心,以後的日子肯定會越來越好。
陳長根感動的無以言表。
“彩琴,你真是個好女人,往後我一定待你好。”住在這種簡陋地方,還這麽多外人,他真怕她生氣,但她非但沒有生氣,反而無比理解他。
這麽賢惠的女人,他怎能不喜歡她。
“彩琴,你先在這裏坐會兒,我去跟睡最裏面的工友說一聲,很快回來。”他讓彩琴住在最裏面,之前的工友勢必要挪位置,他必須要去跟人家說一聲。
“好,你去吧。”田恬笑着。
陳長根快去快回,沒一會兒,帶了一個工友回來。
“嫂子。”工友笑着喊了一聲,然後走到自己睡覺的地方,往外面挪了兩個位置出來。
搬好東西,工友又招呼了一聲,回去繼續幹活。
陳長根連忙把田恬的床單被子放在最裏面去,又把自己的被窩搬到她旁邊。
“彩琴,以後你要是想洗澡了,你就提前跟我說一聲,我好抽出空來帶你去洗澡。”彩琴是個女人,她要洗澡,就在白天沒人的時候洗,晚上人太多,她洗澡不方便。
“好。”田恬又問:“你們吃飯是怎麽吃的?”
“老板包了兩頓飯,到了飯點會有人送來的。”陳長根解釋。
田恬點頭,表示了然。
陳長根幫田恬收拾好,已經下午三點多了,陳長根見時間還早,還能去幹一會兒活:“彩琴,你先睡一覺,我去幹活去了,晚點我給你帶飯進來。”
“好,你去吧,我一個人可以的,你不用擔心我。”
陳長根笑着點頭,快步走出去。
田恬确實很困,但一個人躺在十幾個人住的大通鋪裏,她哪裏有睡意,雖然她現在是個殘疾,雖然都是陳長根的工友,但她自己小心注意一些,總是沒錯的。
百種人百種性格,她初來乍到,不知道工友們的性情,謹慎最重要。
很快到了晚上,陳長根端着一盒子飯菜興沖沖走了進來,緊接着他的工友們也間接走了進來。
屋子裏頓時熱鬧起來。
晚安,麽麽噠,周末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