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正文 第28章
    第28章

    田恬不敢置信極了,她怎麽也不敢相信徐慕會寫和離書給她。

    “相公,你......”田恬視線落在他手裏那封和離書上,眼圈泛紅,多餘的話一字也說不出。

    徐慕見她流淚,心中刺痛,此刻多想把她擁進懷中好生安慰,但不成,他不能,低頭看了看手裏的和離書,苦澀極了,他原本還在糾結該怎麽把這和離書給她,如今被她親眼看見,也罷,不用他躊躇糾結。

    “夫人,既然你已經看到了,那便把這和離書收下吧,以後好好找個良人度過餘生。”天知道徐慕說出這番話,心有多痛,但只要她好好活着,一切都是值得的。

    “相公,為什麽?”她不解,他們明明挺好的,就連昨晚還一起相擁而眠,恩愛有加,為什麽只是一個晚上的功夫,他就變了:“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情瞞着我,相公,你說話。”

    田恬不相信一直寵她的徐慕會突然變了,其中肯定有她所不知道的事情。

    徐慕嘆了口氣,準備實話實說,這麽大的事情,她遲早都會知道,瞞是瞞不住的。

    “夫人,你還記得我之前跟你說過,私用皇糧是多大的罪嗎?”

    田恬心裏咯噔一下,聯想到徐慕的不對勁:“相公,皇上根本沒有回應對不對,你私自把皇糧給了百姓們當糧種對不對?”

    徐慕點頭:“送去京城的奏折遲遲沒有回應,百姓們已經等不及了,若還遲遲不下種,今年沒有收成,不知道又會有多少人死去,我思來想去,只有這一個辦法可行。”徐慕笑道:“若用我一人性命換數萬百姓活,那我也算死得其所。”

    田恬渾身氣的顫抖:“所以你早就想好寫一封和離書給我?”

    徐慕深情缱绻的看着她:“夫人,我渾渾噩噩半生,也只有最近這幾月,我才覺得自己是個有用之人,能幫百姓做事,解決他們的苦難,我心裏很高興,比以前貪贓枉法做夢當高官高興太多,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輕于鴻毛,夫人,我徐慕只能對不住你。”

    田恬眼淚啪嗒啪嗒不停掉,身子踉踉跄跄的站不穩:“可你想過你的家人沒有,你還有哥嫂,還有爹娘,你私開糧倉,他們也是會被你連帶的。”

    徐慕笑着道:“他們不會被連帶,爹娘雖是商人出身,但他們也是少有的善人,他們辛辛苦苦供養我進士及第,我卻貪贓枉法讓他們失望,爹娘曾苦勸于我,但我執意如此,故而他們一氣之下把我從族譜中除名,以前我還一直為此事耿耿于懷,想着等有朝一日出息了,定回一趟老家,把名字改回去。如今想來,幸好爹娘高明,這才保全了徐家一脈。”

    田恬恍然,難怪徐慕會一人住在長平,若換做別家孩子當官,為人父母者定會跟着住過來享福,他卻是孤家寡人一個,且這次年節她準備了不少東西送過去,但徐家卻沒有一點音信回應,如此這般也說得通了。

    “夫人,今日便收拾行禮走吧,越早走越好。”徐慕直言道:“這個時候岳父大人肯定已經知道我私開糧倉的事情,估計已經派人來拿我下獄,你是他的女兒,我和離書已寫,想來他不會為難你。”

    “相公,我不是貪生怕死之輩,但這封和離書我暫且收下。”田恬忍痛接過和離書,神情堅定:“你在獄中好生等着,我會想辦法救你出去的。”也只有她是自由身,她才能幫到徐慕,才有可能救他于水火,田恬這時候不得不顧全大局。

    徐慕沒想到田恬這麽痛快接了和離書,心情複雜難言,一邊是高興她接了和離書,一邊又失落她接的那麽快,答應的那麽快,她心裏真的有他嗎?這讓他遲疑了,不過這些已經不重要了,只要能保全她便足矣。

    “夫人,別做傻事,此事已成定局,不必為我奔波勞累。”不管她是真心也好,假意也罷,徐慕這番話卻發自肺腑,他得罪太多人,且這奏折敏/感,災情遍布渝州,甚至其他地區也有,這份奏折不知動了多少人利益,遞不上去也是情理之中,他已經認命了。

    “不....不認命。”田恬聲音哽咽,她絕對不認。

    徐慕嘆氣:“這次大災,我散盡家財,把原本要孝敬給上峰的銀子全部拿出貼補百姓,京中高官沒有收到我的孝敬,別說幫忙,不給我找茬就已經很好了,我怎能不認命。”

    “官員靠不住,那我就去京城告禦狀,我不信命。”田恬淚水模糊雙眼,胡亂用袖子抹了一通,她怎麽能眼睜睜看着徐慕去死,且他現在已經改邪歸正,應該算任務完成,但她至今還留在這裏,菩薩也沒有半點指示,她也不确定任務是否完成,最主要的是,徐慕已經變好,她不能讓一個好人這般屈辱去死。

    “夫人,真不必如此,我只想你好好的,我在九泉下也能安心。”徐慕語重心長。

    田恬再也忍不住撲進他的懷裏:“相公,不許你渾說,我們會長長久久一輩子的。”田恬哭成了個淚人。

    徐慕把嬌人緊緊摟在懷中,半分不想分離。

    “夫人,我給你尋了一個護衛,此人忠心耿耿,以後由他在身邊保護你,我亦能安心。”徐慕能為她做的只有這麽多。

    田恬想要開口拒絕,徐慕打斷她的話:“夫人,趁着岳父大人還未派人前來拿人,陪我去田間走走如何?”

    對上徐慕期待的眸,田恬怎麽忍心拒絕:“好,我陪你去。”

    夫妻二人坐上馬車,徐慕一直握着田恬的手,田恬實在做不到徐慕那般平靜,眼淚不停的流。

    “夫人,別哭,百姓現在有糧,咱們應該高興才對。”

    “高興歸高興,可我....”實在笑不出來。

    沒一會兒,馬車停下,徐慕攙扶着田恬下車,夫妻二人走在田間的小路上,随處可見百姓們在田裏撒種,他們臉上布滿笑容,大家看到徐慕和田恬二人,一個個激動不已,趕緊行禮請安。

    徐慕笑着讓他們不必多禮。

    田恬盡量忍住不哭。

    “夫人,糧種都撒下去了,今年大家都有盼頭了,真好。”能在死前看到這一幕,他能含笑九泉。

    夫妻二人回去,徐慕親自把田恬送到薔薇院,香蘭雙眼紅通通的守在門口:“大人,夫人。”

    徐慕點頭:“夫人的東西收拾好了沒?”

    香蘭如實道:“已經收拾好了。”

    田恬不敢置信,竟然這麽快就收拾好了。

    香蘭從懷裏拿出一封書信:“夫人,這是柳姨娘派人快馬加鞭送來的書信,讓您務必親啓。”

    田恬接過,一目十行看起來,臉色越來越沉,最後氣的渾身發抖。

    徐慕忍不住問:“怎麽了?”

    田恬直接把信遞給了徐慕:“娘讓我千萬別回去,她和爹爹跟前的貼身婆子有些交情,那婆子聽到爹爹密謀,等把你下獄後,強迫你寫下和離書,然後....”田恬有些說不下去,王知府實在太過惡心:“京中有一高官喜愛美人,他要把我送去與人為妾。”為了自己的仕途,不惜毀掉自己的親生女兒,當真冷酷無情,無恥之尤。

    她總算知道王知府為何一直遲遲沒有對她動手,原來他早就算好讓她喪夫,名正言順回府,他就不會背一個惡名,也許就算徐慕這次沒有私開皇糧,他也會找個理由讓徐慕命喪黃泉,然後把她送去京城讨好高官。

    用一個二嫁的女兒,換一片錦繡前程,太劃算不過。其實仔細想來,王知府一直都在用女兒謀利,之前徐慕是他爪牙,為他斂財無數,他便把女兒嫁他鞏固關系,如今徐慕不能在為他所用,他便立刻翻臉無情。

    徐慕也極為憤怒,王知府想要害死他,他能理解,畢竟他手裏人命無數,但為人父者,竟真能把自己親生女兒推入火坑,喪盡天良至極。

    “幸而我及時悔改,否則為這種人賣命一輩子,等同行屍走肉無異。”徐慕看向田恬:“夫人,王家你別回去了,帶上這些東西找個富庶之地,好好過日子,大災之後我散盡家財,如今也只有五百兩身家,這些銀子雖然不多,但足夠讓你三年之內衣食無憂。”五百兩銀子也是他典當了不少東西才湊齊的。

    田恬視線落在香蘭為她收拾好的行禮上,徐慕所說的五百兩銀子,應該就在那行禮裏,田恬感動不已,但她知道現在更有正事要做:“相公,趁着現在還有一點時間,你趕緊再寫一封奏折,我一定想辦法把奏折呈給陛下。”

    徐慕見她眼神堅定,不似說假,這一刻終于明白她是真心想要救他,可現實很殘酷,就算是朝廷命官想要見到皇上都十分困難,更別提她一介婦人。

    “夫人,陛下一直住在紫禁城裏,旁人沒有通傳,根本無法面君,我已認命,不要在為我奔波傷神。”他只想她好好的。

    田恬堅持:“不試試怎麽知道,難道讓我眼睜睜看着相公上斷頭臺?”說到最後,田恬忍不住哭出聲來,她和徐慕雖然在一起沒多久,但他們感情極好,她亦視他為共度一生的丈夫,她已然認定了他。

    徐慕見夫人傷心欲絕,拒絕的話怎麽也說不出口:“好,我這就寫。”也許給她一線希望,她才有活下去的動力,等以後時日長了,慢慢淡忘了,她就不會痛苦。

    夫妻二人去往書房,田恬親眼看着徐慕寫好奏折,兩人倍加珍惜最後相聚的時光,奏折寫好,周南帶着一個身強體壯的男子走進來。

    “見過大人,夫人。”周南和體壯男子同時抱拳行禮。

    徐慕點頭嗯了一聲,對田恬介紹:“周南旁邊的男子叫阿忠,以後他就是你的人,負責你的安全。”

    阿忠再次給田恬行了個禮。

    田恬點頭。

    “走吧,不能耽誤了。”徐慕十分不舍,但必須早些送她走,才能最大程度确保她的安全。

    田恬點頭,心裏有再多不舍,亦沒有救他重要,仔細收好奏折,回薔薇院換了一套男裝,帶着香蘭和阿忠二人坐馬車離開。

    徐府門口,田恬看着空蕩蕩的大門,沒有見到想見的身影,心裏空落落的。

    阿忠坐在車外趕車:“夫人,大人說離別傷感,便不來相送。”

    徐慕不敢送,親手把心愛女人送走,實在是一件極為殘忍之事。

    田恬眼圈泛紅:“走吧。”

    “夫人,咱們去哪裏?”阿忠架着馬車問。

    田恬想了想,直接道:“去濱州。”按照時間來算,皇帝此時正微服在濱州查貪污案,她直接過去,也許運氣好能直接面聖。

    阿忠不解,夫人不是要去京城面君,怎麽又要去濱州?

    但面上不敢問,他主要職責是負責她的安全。

    “是。”

    田恬前腳剛走沒多久,王知府的人後腳便到了,徐慕一直坐在書房裏,任由他們把他下獄,他早已知道結局,面上處變不驚。倒是新代任知縣問及田恬行蹤,徐慕如實交代,他已經給她和離書,此刻定然回渝州去了。

    徐慕故意這樣說,目的就是讓新代任知縣放下戒心,為田恬争取離開時間。

    田恬一路上不敢停,遇到城鎮也只是買些吃食,然後繼續趕路。如果算的不錯,徐慕如今正在獄中,對朝廷命官判刑,要經過京城的刑部審批,一來一往預估一月左右,就等于她必須在一個月以內面君,否則徐慕性命危矣。

    這段日子田恬頭不梳臉不洗,渾身透着酸味,整個人邋裏邋遢,其實這也是她故意為之的緣故,她甚至還在臉上抹了不少泥巴。

    她長的太美,若不遮擋自身美貌,就算穿男裝也會被認出來。大災之年,女子行走在外,危險重重。

    主仆三人緊趕慢趕疾馳了十日,終于到達濱州,但田恬還沒來得及休息,便突聞噩耗,原來皇帝已查辦了貪官污吏,于三日前離開了濱州。

    田恬此刻也顧不得疲累,焦急道:“走,立刻去追,皇上肯定回京城了,只要咱們沿着回京官道去追,定然能追上。”

    香蘭忍不住道:“夫...公子,咱們已經連續趕路十日,若繼續趕路,您的身子會吃不消的。”救大人要緊,但是夫人的身子也讓人心疼的厲害。

    “我的身子無礙,繼續趕路,不可耽誤。”

    “是。”香蘭和阿忠異口同聲。

    又連續追趕兩日,這日下午,天空烏雲密布,雲層中伴随着閃電,阿忠開口提醒:“公子,看這天色怕是一會兒有暴雨将至,依奴才之見,咱們還是先找個地方暫住一晚,待暴雨停下再行追趕不遲。”

    田恬有些遲疑。

    阿忠繼續:“公子安心,暴雨攔人,奴才想皇上的禦林軍也必須停下休整,咱們耽誤一夜不礙事的。”

    田恬想想也是這個道理:“好,那就近找個城鎮暫住一晚。”阿忠和香蘭也有十幾日未曾好好歇息,今晚也必須讓他們好好睡一覺。

    “是。”阿忠道。

    沒一會兒,瓢潑大雨落下,阿忠剛好架着馬車進入斐縣,主仆三人找了一家福來客棧住下。

    香蘭徑直去櫃臺要了兩間房。

    田恬瞧着一樓大堂有吃的,徑直走過去找位置坐下:“咱們先随便吃些,然後上樓睡覺,待到明日暴雨停下,立刻動身。”

    “是。”香蘭和阿忠一口同聲。

    斐縣最出名的是驢肉,美名傳千裏,引不少食客千裏迢迢只為一嘗其滋味。

    田恬也大方,點了一桌的驢肉,醬驢肉,紅燒驢肉,驢骨湯......

    主仆三人正在吃飯,突然聽聞櫃臺處發生一些争執,田恬轉頭望過去,只見三個穿着講究的男人竟沒錢付飯錢和房錢,那三人尴尬的面紅耳赤,但不得不說外貌真是鶴立雞群。

    三個男子大多都在二十多歲,其中一個身穿藍色華服的男子,面容俊美,氣勢超群,尊貴不凡。

    穿黑色短袍男子,面容剛毅,器宇軒昂。

    還有一個面容秀美的男子,穿白色綢緞,頗為女氣,有點陰柔。

    “看你們三人打扮,也不像是無錢之人,剛才你們點的那桌全驢宴,可要足足五兩銀子,如今你們說沒錢,莫不是想吃霸王餐!”掌櫃十分生氣,他之前還以為遇到了大爺,沒想到遇到一群無賴。

    三人被指着鼻子罵,陰柔男子氣憤不已,漲紅了臉:“你好大的膽子.....你敢罵我們爺,莫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李福全,不許對掌櫃無禮。”藍色華服男子尴尬道:“掌櫃的,實不相瞞,不是我們不給錢,實在是荷包被賊人偷了,我們也是剛發現不對.....”

    他出門在外,從不帶銀子,都是李福全和崇三帶,但今日初來斐縣,碰到兩個小孩從他們身邊玩鬧經過,當時亦沒注意,等他們吃完飯想要結賬住店時,才發現荷包早已不知去向。

    田恬對阿忠道:“你去幫他們付一下銀子,就當是結個善緣。”出門在外,誰都有困難之時,稍微幫襯一下也無妨。

    “是。”阿忠立刻照做,起身去櫃臺幫他們付銀子。

    三人得了幫助,親自過來向田恬道謝,剛走近田恬身邊,聞到田恬和香蘭身上傳來的酸臭味,又見她們臉上都糊了泥巴,邋遢的像個乞丐,當即臉色微變。

    誰也想不到幫他們的竟是個這般人物。

    藍衣男子先行道謝,其餘兩人也跟着道謝,田恬只是輕輕嗯了一聲,随後自顧自吃飯,她不敢說太多,怕暴露女子聲音。

    這在陰柔男子看來,自家爺都親自過來道謝了,邋遢矮小男子還這般冷淡,實在讓人生氣,當即便忍不住要發作。

    幸而旁邊黑袍男子拉住了他,藍衣男子瞪着他,他才不敢發作。

    翌日,天微微亮,田恬見雨停了,立刻讓阿忠駕車出發。

    主仆三人一路疾馳往京城而去。

    算着時日已過半月,田恬心急如焚。

    馬車行至午時,經過一片連綿山林,七八個劫匪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裏面的人全部下來,交出身上銀錢,可饒爾等一命。”七八個劫匪大吼。

    馬車裏,香蘭吓的臉色慘白,她從未遇到過這等陣仗:“夫....公子,咱們該怎麽辦啊?”

    田恬快速冷靜下來,低聲問外面駕車的阿忠:“你可有把握應對?”

    阿忠面容苦澀:“公子,對方人數太多,奴才自保可以,但想要帶您離開,怕是極難。”

    田恬點頭:“那我明白了。”

    香蘭問:“公子,咱們.....?”

    田恬嘆了口氣:“先下車吧。”如果把身上的盤纏給他們,就能順利離開,那就給他們,留着性命最重要。

    主仆三人相繼下車,田恬率先把身上的荷包丢到賊匪跟前,香蘭和阿忠同樣照做。

    阿忠抱拳:“各位好漢,我們已經把身上的盤纏全部拿出來了,還請諸位行個方便,讓我等離去。”因着田恬和香蘭是女扮男裝,大多數場合都由他來開口,以免暴露。

    賊匪也沒想到他們那麽痛快,一個個面面相觑,其中有一個賊匪道:“你等過來讓我搜身,若無藏私便放你們過去。”他們痛快,那他們也不為難他們,只要搜了身,便讓他們離開。

    田恬和香蘭臉色驟變,她們是女兒身,一旦被搜身,身份暴露無疑,今天怕是想走也走不了。

    阿忠想也沒想的拒絕,依舊不停說好話。

    “大哥,他們一直不讓搜身,身上肯定還有寶貝沒有拿出來,咱們還是按照老規矩直接上吧。”

    賊匪頭子點頭:“看來也只能這樣了。”

    阿忠把他們的對話看在眼裏,壓低聲音對田恬道:“公子,等下我會拼死攔住賊匪,你們倆趕緊逃。”

    田恬也知事情嚴峻,此時必須果斷,點頭答應:“好,你千萬保重。”

    阿忠微微颔首:“公子,就是這個時候,跑。”阿忠說完,大喝一聲,拽着拳頭,單槍匹馬朝賊匪沖過去。

    田恬和香蘭不敢耽誤,瘋一般往回跑。她們不會駕車,只能靠跑。

    主仆二人跑了沒一會兒,氣喘籲籲累的不行,田恬這具身子從小養尊處優,幾乎十指不沾陽春水,跑起來實在太慢。

    “公子,我有點跑不動了。”

    “必須跑,一旦被抓住,我們就完了。”她不敢想象被抓進山寨後會遭遇什麽。

    主仆二人又跑了一會兒,田恬腳下踩滑,直接摔到在地,這具身子太嬌嫩,摔在地上鑽心的疼,懷裏的奏折也被摔了出來,田恬想也沒想趕緊撿起來,緊緊拽在手裏。

    香蘭趕緊扶着田恬起來,主仆二人繼續往前走。

    “香蘭,這個奏折給你,你別管我了,趕緊跑,只要你見到皇上,徐慕才有一線生機。”田恬鄭重叮囑,随即把奏折塞進她的手裏。

    香蘭還沒來得及跑,就在這時,有三個賊匪已經追了上來:“看你們往哪裏跑,本來想放你們一條生路的,結果敬酒不吃吃罰酒,等下有你們好受的。”

    說時遲,那時快,轉眼間三個賊匪已經追到田恬跟前,攔住了兩人去路。

    田恬此時已經絕望了。

    三個賊匪激動不已:“這兩個小矮子身上肯定有不少寶貝,今個兒我們要發財了。”六只手朝着田恬和香蘭伸過來。

    香蘭吓的快哭了,手裏的奏折無意識掉在地上,田恬有心去撿,三個賊匪大喊:“不許動,否則刀劍無眼。”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由遠及近而來,田恬望過去,只見昨晚沒錢吃飯的三個男子騎着三匹駿馬快速趕來。

    其中黑袍男子馬匹最快,轉眼間到達跟前,黑袍男子飛身下馬,直接和賊匪對上。

    兩個賊匪和黑袍男子開打,還有一個盯着田恬和香蘭,不準她們亂動,防止她們逃跑,在賊匪心裏,一個黑袍男子不足為懼,兩人已足夠和他抗衡。

    黑袍男子顯然很能打,片刻功夫收拾了兩個賊匪,又沖第三個賊匪而去。

    藍衣男子和陰柔男子下馬,朝着田恬主仆二人走來。

    “兩位小哥可有大礙?”藍衣男子出聲慰問。

    田恬顧不得說話,連忙蹲下身子撿起地上的奏折,寶貝似的拿在手裏翻看了好幾遍,确認沒問題才回應藍衣男子,聲音故意壓粗:“多謝公子救命之恩,我和小厮都無大礙。”

    藍衣男子只覺得小哥聲音頗為怪異,但此時他的視線被她手上的奏折吸引:“小哥,你手裏怎麽會有奏折?”

    田恬驚訝,他一眼就看出奏折,莫非他是官家子弟,也是,他器宇軒昂,尊貴不凡,家世定然極好,能認識也是常事。

    “确實是一奏折,只是一本無關緊要的公文罷了。”田恬不知對方是好是壞,不敢輕易承認,畢竟官官相護,一旦出現差錯,必将萬劫不複。

    藍衣男子點點頭,沒有多問。

    田恬噗通一聲直接跪在他面前,藍衣男子大驚:“小哥,你這是作甚?”

    香蘭見主子跪下,也趕緊跟着跪下。

    田恬對着藍衣男子磕了三個響頭:“請公子去幫一下我另一小厮阿忠,我那小厮此刻怕是兇多吉少。”田恬把遇到賊匪的事情簡單大致說了一遍。

    藍衣男子立刻吩咐黑袍男子過去救命。

    黑袍男子短短功夫已經把三個賊匪捆起來,随後只身騎上大馬,一路快跑離去。

    藍衣男子吩咐陰柔男子:“李福全,你把這三個賊匪帶上,我們往崇三那個方向走。”

    “是,爺。”陰柔男子趕緊去招呼三個賊匪往前走。

    三個賊匪被捆之後,知道自己栽了,人也老實起來,一行人沒有騎馬,徒步往前走。

    崇三去的快,很快賊匪們被制服捆住,阿忠只是受了重傷,并沒有性命之憂,田恬總算放心,若他真有個三長兩短,她怕是要自責一輩子。

    田恬再次感謝一番後,便要分別,藍衣男子因着昨晚的升鬥之恩,問道:“你們這是要往哪裏去,若是順路,我們倒是可以同行,這一帶山林延綿,不知前方是否還有危險,結伴同行相對安全許多。”

    田恬想了想,也覺得是這個理,找了個理由:“我們要去京城送公文,公子你們是去?”

    藍衣男子笑:“正巧,我們也是往京城那個方向去。敢問小哥是在哪裏任職?”送公文去京城,定然是吃官家飯的,故而忍不住問了一嘴。

    田恬直接被問住了,她女扮男裝出來,根本就沒有官職,現在就算讓她胡謅一個,她也得想一想。

    陰柔男子見田恬猶猶豫豫,當即忍不住翹起蘭花指喝道:“我們爺問你話呢,你幹嘛吞吞吐吐的,快快回話,你知道我們爺是誰嘛,那身份說出來可要吓死你......”

    藍衣男子幹咳了一聲,陰柔男子瞬間回過味來,連忙轉了話鋒:“我們爺可是在欽差大臣手底下辦差的,這次去往京城,便是和欽差大臣彙合的。”他從小進宮,早已修的一顆玲珑心,本來他也沒打算把陛下的身份說出來,但絲毫不影響他狐假虎威的性格。

    藍衣男子笑道:“正是,欽差大臣此番陪陛下微服濱州,啓程回京路上臨時有要事差我去辦,故而這個時候才去彙合。”

    田恬聞言,瞬間就聯想到了許多,藍衣男子氣勢不凡,陰柔男子說話細聲,黑袍男子武功高強,又是去找欽差大臣彙合的,這.....這莫不成是皇上?

    她遇到微服出巡的皇上了?

    田恬越想越覺得有可能,出門荷包被偷,沒有多少防範意識,顯然不是經常在外行走之人,且又是去往京城官道上遇見,估摸着這皇帝好吃,這才微服去頗負盛名的斐縣吃全驢宴。

    心裏确定了他的身份,田恬再也顧不得許多,噗通一聲,再次跪在他面前,雙手舉起奏折至頭頂:“大人,請為小民做主,長平縣縣令有天大冤情。”皇帝沒有戳破身份,田恬便順勢而為,也不說破。

    藍衣男子詫異了一秒,顯然沒預料到小哥這麽快變了臉,不過事涉冤情,他沒有遲疑拿起奏折翻看起來。

    越往下看,臉色越沉重,越往下看,愈發生氣。

    田恬見他看完,又把渝州一帶災情以及來龍去脈全部說了一遍:“長平縣令徐慕為救數萬百姓于水火,才私開糧倉,他是一個難得的好官,求大人一定要為他申冤昭雪,還這天地一個朗朗乾坤。”

    藍衣男子沉重道:“若你所說不假,此事卻有天大冤情。”

    “大人明斷,小民離開長平之時,知縣徐慕已被下獄,算着日子,估計還有十日左右便要被殺頭,還請大人随小民快速趕往長平縣,為其做主。”

    藍衣男子想了想,此事不可拖:“好,我們這就改道去長平。”

    田恬大喜:“大人聖明。”

    藍衣男子吩咐陰柔男子:“李福全,這些賊匪你把他們帶到最近的衙門,讓地方官員好生處置。”又把奏折給了李福全:“再把這奏折快馬送到欽差大臣手裏,讓他趕緊寫封押後再審的手谕。”

    “是。”李福全連忙應承。

    “我們走吧。”藍衣男子轉身上馬,黑袍男子緊随其後。

    田恬這邊頗為尴尬,阿忠重傷,她們沒人會趕車。

    藍衣男子上馬之後見狀,直接吩咐黑袍男子:“崇三,你去駕車。”

    “是。”黑袍男子重新下馬,把自己的馬也綁在之前的馬車上,一行人快速趕往長平。

    阿忠受傷太重,坐了半天馬車身子便吃不消,田恬只好幫他找了一家醫館,給了一百兩銀子,讓他治好傷再回長平。

    阿忠雖然不放心夫人,但受傷太重,也只能如此,若執意一起上路,他只會是他們的拖累,大人性命攸關,半點不能被瑣事耽誤。

    七日後,一行人快到渝州邊界,放眼望去,随處可見流民,路上,街道上随處可見屍體,空氣中彌漫着一股濃烈的腐臭味。

    藍衣男子不忍直視,若不是急着去長平,他定然要在此停頓幾日,好好查查此地狀況。

    越接近渝州,災情程度愈發嚴重,藍衣男子整張臉都黑沉着:“民不聊生,慘絕人寰,這麽大的災情,這些地方官員竟瞞的密不透風,視人命如草芥.......膽大包天!膽大包天!”

    田恬在馬車內聽到皇帝悲凄的怒罵,忍不住出聲,對方畢竟是皇帝,她還是要适時說點好聽的:“大人息怒,民不聊生雖讓人痛心萬分,但我相信這些只是暫時的。”

    藍衣男子看了過來。

    田恬繼續:“濱州水患,當今陛下親自微服徹查,懲治貪污官員幾十名,百姓們無不拍手稱快,大家都揚言陛下是一位千古明君,只要有陛下在,這大好河山,總有一日會清清朗朗,卓然正氣。”

    藍衣男子驚訝:“小哥也知道濱州水患之事?”

    “知道一些,為了送奏折面君,我一路上聽聞不少百姓們談論濱州之事,且我還親自到過濱州,對陛下所作所為大有耳聞,對他佩服的五體投地,也是因為我和徐慕相信陛下是一位明君,所以才敢帶着奏折鬥膽上京一試。”

    藍衣男子心裏舒暢許多:“既然你對濱州之事亦有所了解,不妨說說你對濱州的想法。”

    田恬尬住:“黃大人,這....可真是為難住我了,我只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送奏折的,和徐慕大人沾點親戚,哪裏有什麽想法。”田恬擺手:“沒有的沒有的。”她可不敢随便談論國事,一個說不好,那可是要被治罪的,特別是眼前人還是手握生殺大權之人,少說為妙。

    “你怕什麽,只是說說自己的看法而已,不礙事,放心大膽的說,沒人會治你的罪。”能鬥膽送奏折上京面君之人,又豈會是大字不識的無能之輩,剛才聽他說當今皇帝是個明君,可見他獨具慧眼,知道他不同凡響。

    田恬依舊不想說,但對方是皇上,她醞釀了片刻,躊蹴道:“那好吧,黃大人,我只是随口說說,若說的不好或不對,您別見笑。”

    “但說無妨。”

    “我覺得陛下懲治了貪官污吏,确實讓人叫好,但眼下的濱州,還是要以治理和防洪為主,其一是建立一套完整的預警奏報機制,可在第一時間發現問題,疏散人群,搶修堤壩等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第二是修明渠,讓河水分而流之,此舉不僅能大大減輕災害發生率,更能使百姓莊稼得到灌溉,糧食增産,可謂一舉兩得。”

    李桦聽的大為震驚,沒想到只是一個玩笑問出來的問題,竟然被他答的如此之好,這些話甚至比朝中大臣給出的建議還要有用,讓他有種醍醐灌頂之感,當真是受益匪淺。

    “小哥竟有這般見地,讓人佩服不已,你這一路可真是謙虛,若不是我今日問出來,錯過此等人才,那就是大不幸。”

    “黃大人過獎了,我也只是在長平待久了,見識了去年的天災人禍,忽然有感而發而已。”

    李桦來了興趣:“小哥對天災人禍亦有看法,你快快說來聽聽。”

    田恬把自己的想法如實說出:“古往今來,天災肯定是避免不了,但我覺得可以預防,就拿受災最重的渝州來說,若天災時我們能有水源應對,百姓的莊稼可能也會受一定程度災害,但肯定不會出現這麽嚴重的情況,不說豐衣足食,自給自足肯定應該可以做到。”

    “可要怎麽預防天災?”李桦追問。

    田恬道:“修水庫,合理儲備水源,結合我剛才給大人說的修明渠,能很好解決地方用水的問題,且水庫用途很多,只要運用的好,對防洪也能起到一個很好作用。”

    李桦眸光大亮:“小哥說的極好,不錯,若此法可成,以後将會解決數百萬民生問題,此法可在長平有所嘗試?”

    田恬搖頭:“并未嘗試,此法也剛想出不久,那時百姓只能吊命苦熬春至,根本沒有多餘人力物力啓動。”

    年節後流民越來越多,每日支出米糧龐大,銀子如流水出去,當時她便想着讓百姓們以工代赈,但是後來想想只能放棄,長平縣以農業為主,沒有地方特色,婦人們會些手藝活,但也只是會一些而已,并沒有突出的地方。

    若讓婦人們做繡活以工代赈,不說要買入大批布料需要大筆銀子,就說售賣也是一個大問題,渝州受災嚴重,肯定在渝州界內是賣不出去的,若想賣出,必須送去別的地方,但別的地方也有許多婦人專門做繡活為生,她手裏的東西根本沒有一點優勢,可能還會砸手裏。

    除非有特別好,讓人眼前一亮的繡品,但那種繡品又能有多少,根本不值得大費周章浪費人力去別的地方售賣。

    至于男子,她有想過讓他們做苦力修水庫以工代赈,但這種想法也被她否定了,幹苦力活,勢必要多吃米糧,她手裏的銀子堪堪夠吊着命,若是幹苦力了,至少要讓他們填飽肚子,在原分配的米糧上增加一半不止,這樣算下來,也極不劃算,故而只能打消想法。

    田恬也想過先發米糧,然後以工代赈的事情記賬上,待到災情過去以後再慢慢抵掉,但這個想法剛出來就被她打消了,大災之後,百姓需要一段時間休養生息,不适宜在增加別的負擔,且之後的事情,基本是徐慕操辦的,他可能也覺得百姓不容易,所以并未提及這些事情。

    李桦點頭,表示了解:“小哥可有做官之志,我倒是可以寫封舉薦信,讓你去濱州治理防洪事宜。”這樣的人才若是不用,實在可惜。

    田恬一個頭比兩個大:“謝黃大人好意,小民心領了,小民沒有淩雲之志,只想跟在徐大人身邊做事便好。”

    李桦沒有放棄,繼續游說,田恬始終找理由不去,最後李桦氣的不行,恨鐵不成鋼。

    一行人連續走了七八日,實在疲累,李桦做主找個客棧休整一晚,田恬心裏雖然着急,但人家是皇帝,她不得不依。

    一共要了兩間房,李桦和護衛崇三一間,田恬和香蘭一間。

    晚上,田恬正欲沐浴休息,李桦急匆匆進入房內,田恬吓了一跳,幸好她還沒脫衣,趕緊行禮:“大人深夜找小民,可有要事?”

    李桦徑直走到椅子旁坐下:“我今晚過來與你徹夜長談濱州治水一事。”自從聽了小哥一番話之後,他一直在心裏琢磨着,但還是有些地方不甚清晰,心裏有事,一刻也坐不住,故而趕緊過來找他好生談談,尋那茅塞頓開之感。

    田恬一個頭比兩個大:“黃大人,如今已是深夜,咱們談這些,怕是有些不合适,您連續趕了七八日路,若再不好生休息,身子會吃不消的,有什麽話,咱們可以在路上繼續聊。”

    李桦顯然不是個空手離開的人,且還從未有人敢拒絕他:“此乃國事,事關數百萬民生的大事,我之生死可置之度外。”

    田恬真是無語了,可她想睡覺了啊,若真的徹夜長談了,以後不知會傳出多少流言蜚語,她的身份遲早有一日會公之于衆,古代女子名節大于天,她不得不為自己處境多加考慮。

    “黃大人胸襟着實令小民佩服,也承蒙大人看的起小民,不勝歡欣。

    小民也十分願意和大人徹夜長談,但不瞞大人,小民這一月不停奔波,大多時日歇于荒野,身子早已疲乏不已。

    若不是想着徐大人性命攸關,可能早已撐不住倒下,如今只想好好休整一番,否則小民怕是撐不到長平,望大人見諒。”

    田恬誠意滿滿:“大人可否先回房歇息,待明日途中咱們繼續談論。”

    李桦見小哥都這樣說了,他就算心裏不想回去,也必須回去,他雖是九五之尊,身份尊貴,手掌生殺大權,但小哥一月奔波實為屬實,他的身子确實需要好生歇息。

    “好,明日我與你同乘馬車相談。”

    田恬點頭,行禮送他離開。

    李桦一走,田恬和香蘭不由松了口氣。

    一日後,李福全騎馬追上了他們。

    兩日後,田恬一行人正式到達長平縣。

    縣城門口,田恬掀開車窗簾子往外看,環顧四周突然看到城門口貼着她和香蘭的畫像,心裏陡然生出一股不好的預感:“香蘭,你下馬車找個人打聽一下,為什麽城門上有我們的畫像。”

    “是。”香蘭連忙讓崇三停車,她下車找了個百姓打聽事情。

    李桦李福全和崇三在等待途中,三人不禁感慨萬千。

    “這長平知縣看來真是一個難得的好官,諾大渝州已經哀鴻遍野,民不聊生,唯獨這長平縣一團和氣,竟沒有見到一具屍體。”

    “是啊,之前車馬路過田間,田裏的秧苗漲勢極好,翠綠翠綠的,若今年雨水好,定是一個豐收年。”

    “看來這次來長平,果真是來對了。”

    “只是不知今日是什麽日子,竟有這麽多百姓争相進城。”

    “看他們臉色凝重,甚至有不少人還哭了,恐怕有大事發生。”

    “李福全,你下去打聽一下,看長平縣是不是出什麽大事了。”

    “是。”李福全連忙去城門口找了個百姓,塞了一兩銀子,打聽縣城裏發生的事情。

    不一會兒,香蘭神情沉重上馬車。

    田恬連忙問:“打聽的怎麽樣?”

    香蘭沒有直接回答主子的話,焦急道:“夫人,大事不好了,大人今日午時在菜市口處斬,如今算着時辰,馬上就快到午時了,咱們快去救大人要緊。”

    田恬臉色煞白,連忙把這件事情告訴李桦,與此同時,李福全也回來把打聽到的消息如實說來。

    李桦不敢遲疑,立刻吩咐李福全:“你拿着欽差手谕先去菜市口把人保下來,我們随後便到。”

    “是。”李福全騎着馬,疾速而去。

    “夫人,等下您見到大人,千萬不能與他相認。”香蘭如實把打聽到的事情說來:“縣城門口貼的畫像,是知府大人授意的,他不僅在長平縣找人,就連渝州各地也貼滿了您和奴婢的畫像,好像找您找的挺着急的,聽百姓傳言,知府大人還在大人周圍安插了人,一旦您出現,就會把您帶走。”

    田恬氣的渾身發抖,好一個王知府,這般大肆找她,估摸着就是為了把她送去京城給高官做妾,為他仕途添磚加瓦,當真是為了找到她,無所不用其極,煞費苦心。

    “我知道了。”

    今日縣城人流如織,馬車進入城內根本無法行走,田恬一行人最後沒法子,全部走路去菜市場。

    越走近菜市場,街道兩旁堵滿了百姓,水洩不通,擠也擠不進去,還伴随着此起彼伏的哭聲,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所有人都跪在地上,現場氛圍沉重悲傷。

    “大人是個難得的父母官,他這是為了我們才被砍頭的啊。”

    “老天爺啊,您開開眼吧,您要收就把那些貪官污吏收了吧,別收我們大人啊,他是個大大的好人吶。”

    李桦見菜市口街道兩旁跪滿了百姓,哭聲震天,心中感慨萬千,泱泱大朝,腐敗多年,終于出了個有官樣的人。

    徐慕跪在斬首臺上,披頭散發,身形憔悴,看着百姓們跪在地上痛哭,為他送行,他臉上帶笑,甚至忍不住笑出聲,死或重于泰山,或輕于鴻毛,他徐慕今日雖死猶生,壯哉!

    代任知縣坐于高臺,若有若無看着日頭,待到午時,他立即下令斬首示衆。

    “斬。”

    随着這一聲斬字落下,百姓們的哭聲震天,菜市口彌漫着濃烈悲傷。

    “慢,刀下留人,欽差大臣手谕到。”李福全高舉手谕,快步走上斬首臺。

    代任知縣一臉摸不着北,這長平縣山高皇帝遠的,怎麽會有欽差大臣手谕過來,不過他不敢遲疑,連忙走至近前,恭敬跪下聽谕。

    李福全打開手谕,中氣十足念起來,大概意思就是徐慕私放皇糧一事有因,押後再審,待真相出來再行處置。

    臺下百姓歡呼。

    臺上徐慕不敢置信,欽差大臣手谕已經來了,這證明夫人已經成功面君,她.......她一個女子竟然做到了。

    之前寫那奏折原本不抱希望,只是希望借此讓她趕緊離開,因為他比誰都清楚,想要面君有多困難,沒成想她竟然做到了。

    徐慕激動的渾身顫抖,趕緊環顧四周,在萬千百姓中尋找那道嬌美身影。

    田恬和他視線對上,幾乎在一剎那,他便認出人群中那個邋裏邋遢,臉蛋土黃土黃的小矮子,是他深愛的夫人。

    即使她女扮男裝,即使她打扮的醜陋至極,那一雙含淚的眸卻讓他記憶深刻,無數個日夜,那雙眸被他欺負的流下眼淚。

    徐慕看着她笑了,眼含深情,缱绻寵溺,田恬眼淚水再次奪眶而出,一個月不見,他瘦了,憔悴了,他一定過得很不好。

    嗷嗷嗷啊,這個故事應該快寫完了,潺潺争取明天完結掉,加快速度。晚安,麽麽噠,愛你們。
为您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