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烈的腥臭让瑞加几次想要扔下手中的毛皮,最终猎人只好加快了自己的速度,把雪猿的头颅清理干净,只留下没有损毁的表皮和那些坚固的头骨。
来不及用火焰鞣制这张带着血丝和黏液的毛皮,瑞加直接把它披在身体的最外面,盖住了柔软温暖的灰色狼皮斗篷。那颗巨大的雪猿头颅则被瑞加扛在没有受伤的右肩上,令他看起来就像是拥有两个头的怪物。
卷刃的单手斧仍然被轻飘飘的拎在手中,瑞加把之前丢弃在地面上的毛皮等物又包好系在了腰上后,接着孤身向着部落走去。疲惫的身体在堆满了深深积雪的地面上缓慢行走,瑞加的每一步都艰难无比。
才走了不到三十码的距离,瑞加就发现了从森林中隐隐绰绰冒出来的身影,那些都是被雪猿的鲜血引来的掠食者。但当它们嗅到了从猎人身上传来的雪猿标志性的恶臭时,小型的野兽立即恐惧的混乱成一团,短小的身躯向着各个方向逃离,给了另外一些狩猎者捕食的机会。
其中身躯最为强壮庞大的几只猛兽却没有动弹,在衡量了猎人的实力后,这些狡猾坚韧的猎食者最终还是选择了退缩。把猎食的目标又重新集中在被剥去外皮的雄性雪猿尸体上。
等到猎人的身影消失在野兽的视野,数目众多的野兽立即从隐藏的角落中扑出来,对着雪猿的尸体撕咬而去。魔兽的血肉中多少都会蕴藏着一些魔力,而这正是能够让野兽进化成为魔兽的钥匙。数不清的野兽在一起撕咬,争夺着哪怕一小块血肉和骨头。同时还有大量的野兽不断的冲过来加入狂欢的盛宴。
对野兽的厮杀毫无兴趣,瑞加加快了自己的脚步,沿着山谷中的道路前进。雪猿毛皮上浓郁的腥臊味道替他驱赶了沿途的野兽,令他再也没有受到阻拦。不过更主要的原因则是,山谷间的道路属于各个魔兽划分出来的领地边缘,所以难以遮掩的雪猿气味才没有惹来那些森林王者的攻击。
当猎人还在向着部落艰难跋涉的时候,部落的营地已经迎回了一部分狩猎的奎德战士。这些身材高大的战士在肩上扛、或者在身后拉着各种各样的猎物赶回了部落,然后在亲人和巫师的祝福中等待着最后的一个仪式的结束。到那时,部落的酋长将为他们带上意味着成年的第二臂环。
实力稍微差一点的战士扛着猎杀到的小型野兽,比如身形看起来像是小型棕熊的雪獾。虽然残酷的冬季已经让它们肥胖的身体日益变得瘦削。这种能长到两尺长一尺高、重约五十磅的动物力量不强,但动作却异常敏捷,就连最灵敏的狸猫也不能够追的上逃跑中的雪獾。能够媲美金属硬度的牙齿和爪子让它拥有很强的防御和反击能力,就连大型猎食者也会在成群的雪獾之前退缩。这种野兽身体中分泌出来的特殊脂肪使它们的毛皮变得耐寒、防水,成为了制作靴子和绑腿的最佳材料,同时由它们脂肪熬制出来的獾油是治疗冻伤的药物。
实力达到能够拥有了等级的奎德战士则去猎杀驯鹿这种大型的动物。被寒冷冬季从冰原深处驱赶而来的驯鹿群一直在部落的狩猎场上的活动。它们在四处寻找苔藓等食物食用的同时,也将沿途的饥饿掠食者们喂饱。
一只驯鹿能够成长到四尺高,拥有三百磅的重量。它们肉质的味道鲜美,毛皮轻盈又抗寒,再加上它们锋利而巨大的鹿角是人族商人最喜欢的货物。驯鹿群立即遭受到了冬季以来的最大伤害,奎德族的青年战士们埋伏在它们进食和休息的场所附近,一抓住机会就出手杀死它们中的落单者。
最为强大和自信的战士则选择了自认为能够符合他们勇猛的猎物。例如身体巨大凶恶的雪狼或者灵活矫健的雪豹这些凶狠的猛兽。更是有一个幸运的奎德战士捕猎到了残暴野蛮的棕熊。这只陷入了冬眠的野兽因为没有掩饰好洞口的痕迹而被这幸运儿战士发现。他趁着棕熊的反应比衰弱的老人还要迟钝的时候,用手中的长矛捅穿了棕熊的心脏,然后将这个重量大约五百磅的家伙拖回了部落。
为此,索恩老爹还特意去祝贺了一下那个幸运儿,毕竟他是瑞加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名字叫做加尔的青年战士用热烈的拥抱和泛着泡沫的麦酒欢迎了赶来祝贺的索恩,在认真的感谢了之后,幸运的战士知道了瑞加还没有回来的消息,于是他对着老头子安慰道:“索恩老爹您放心,瑞加一定会狩到最凶猛的猎物赶回来的。”
虽然常年的战斗早已经把老头子的精神磨得比钢铁还要坚硬,但一牵扯到从小被他抚养大的瑞加,他就会忍不住心中担心。
看出了索恩老爹心中的忧虑,加尔所幸把这个有些担心的老头子留在家中。让他的父亲格斯—一个差不多同样衰老的战士,用烤肉和珍藏的蜜酒来招待这个善良的老头。在美味食物、琥珀色酒液和呛人烟草叶的‘攻击’下,天生豪爽的奎德人很快就把一切都抛在脑后。两个老战士在挣扎着喝下满满一木桶蜜酒后,双眼迷离的醉倒在桌上,一下也不能动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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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直在等待着奎德人战士回归的巫师和部落酋长都感觉到了不妙的地方。现在已经是成年礼之后的第六天,而刚成年的年轻战士们却仅仅归来不到一半。在以往的年份,年轻的战士可是大多数在第六天返回的。
那些孩子参与了成年礼的奎德人也都心中充满了疑问,但是没有肃穆的仪式结束结束之前,他们也不敢开口向巫师和酋长询问什么。这些担心的父母只能够围在一起急切的讨论,直到升起的银月取代烈阳之后,他们还站在木墙上遥望着远方,静静等待。
当银月也在不知不觉中落下,代表着邪恶和厄运的黑月升起来之后。这些奎德人越来越担心,身体上的疲惫让他们回到了居住的原木树屋中,却翻来覆去睡不着。在部落的木制围墙上则只留下那些守夜的战士还在不知疲倦的巡逻。
等到第七天的天亮了之后,又有三位刚成年的奎德战士回到了部落。他们中一个人扛着一头个头庞大的雪狼,另外的两个也都是拖着两只雄壮的雌性驯鹿赶回来的。看到了自己孩子的奎德人父母当然开心无比,但是更多的却依然处于焦躁的等待中。他们面部被寒风吹拂出来的粗糙皮肤上隐隐带着哀痛,似乎意识到了孩子的命运。
实际上,这种情况并不是没有出现过。对于这种小型的部落来说,只要有一只魔兽被驯鹿群等食物吸引到狩猎场上。那些实力还弱小的年轻奎德战士就会反过来成为被捕杀的猎物。
随着烈阳艾斯德尔一个时位一个时位的运动到了天空的正中间,巫师立即面含悲痛的宣布了成年礼试炼的结束。遭到了厄运的年轻战士数量虽然很多,但他还是鼓起一丝笑容对着那些归来的战士表示了祝贺。
那些终于能够获得第二只臂环的战士此刻却笑不出来,因为被‘狂怒者’抛弃了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几乎每一个战士都有自己的同伴没有出现。
脸上带着哀痛的加尔站在队列的最前面,赤裸的上身涂满了一种用雪狼脂肪熬制出来的油液,散开的褐色头发随着呼啸的寒风舞动。雄壮坚硬的身躯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令在他面前的巫师一阵恍惚,似乎想起了自己少年时所遭受到的那场噩梦。
当阳光笔直的照射在他面前的计时器上,从回忆中醒来的巫师立即举起黑色的骨杖,准备向‘狂怒者’献上祭品。那些都是战士狩到的猎物身上最好的那一部分。但突然而至的声响打断了仪式,一个站在简陋瞭望塔上的哨兵突然吹起了示警的号角。
不仅仪式被打断,就连因为喝醉酒趴倒在松木桌上的格斯和索恩老爹也立即站起来,急切却不慌乱的取出自己的武器和盾牌,向着部落的木制围墙冲去。加尔为了防止瑞加出事而没有叫醒这两个老人,但敌人来袭的号角还是把他们吵醒。
在不到一个祈祷的时间之内,所有成年的奎德战士都手持兵器出现在了木墙上。而拿不动兵器的老人、妇女和孩子则各自躲到了自己的房间中,用坚实的木棍把房门堵上。战斗民族的素质在此刻被表现的淋漓尽致。
登上城墙的奎德战士不明白是什么让瞭望手吹起了号角,直到他们看到了从远处运动而来的身影。
随着那道身影的逐渐靠近,奎德战士才分辨出了敌人的样子,那道身影是一只披覆着银灰色毛皮的野兽。野兽用自己灵活的后肢在地面上行走,两根前肢则左右的摆动,维系着它身体的平衡。
“雪猿?变异的双头雪猿?”眼睛锐利的瞭望手很快就认出了抗在那身影肩上的雪猿头颅,但在脖子另一边长出来的疙瘩却让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只奇怪的野兽。
但他疑问的口气落在了围墙上的奎德战士耳中时,就变成了肯定的语气。“是魔兽!是雪猿!”十几位壮年战士立即把腰间的箭袋背在身后,然后取出箭支,将手中木弓拉成大大的一个椭圆。只要身边的酋长斯帕因酋长一声号令,他们就有把握在两百码的距离上射中那只“魔兽”的身体。
“住手!快住手!”正当斯帕因已经举起了手中的战刀时,瞭望塔上又响起了观察手那焦急的声音。“那是瑞加!我看到他的脸了,是这个小混蛋,他披着魔兽的毛皮。”
当奎德战士们听到了瑞加的名字之后,他们立即放下了手中的武器,对着瞭望手一阵大骂。因为他的错误,他们差点就会伤害到自己的族人。在这些战士中谩骂的最响亮的无疑是索恩老爹和加尔,激动万分的索恩这时候才在加尔的讲述中知道了试练者的事情。又是老战士先想着‘狂怒者’祈祷了一下,然后接着对着观测手大骂。
随着猎人的靠近,巫师和酋长带领着所有的奎德战士涌出缓缓打开的大门。
面色冷酷的猎人披裹着一层腥臭的雪猿毛皮,金黄色的头发被系成马尾吊在身后。几乎被劈成了两半的雪猿脑袋斜扛在猎人右肩上,强壮的身躯在阳光下一闪一闪,上面还分布着一些暗红色的血迹。
“神灵的武士!欢迎回家!”巫师首先缓慢的单膝跪倒在地面上,黑色骨杖拄在一边,带着兽角的头颅尽可能的低下,口中带着神秘的语调道。在部落的历史上,已经很久没有试炼者能够搏杀魔兽的记载。而瑞加则成为了近百年来唯一一个完成这壮举的战士。在巫师身后的奎德战士也纷纷跪下来,和巫师一样虔诚的将额头低下。瑞加的实力可能还不如这些壮年的强大战士,但他的勇气已经将这些人折服。他们不单是在向瑞加示敬,同时也在为神灵的庇佑而祈祷。
索恩老爹是最为激动的那一个,在抚育了那个婴儿十六年之后,他终于要看到一位强大战士的诞生。唯一不高兴的当然是部落的酋长,斯帕因在左右环顾了一圈,注意到所有人都跪倒在地面上后,才缓慢弯下他的脊椎,单膝跪在了地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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