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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3章 再遇(2)
    第43章 再遇(2)

    赫連重錦說是等?封離, 卻并未在演武場停留太久。面對封離時他無恥糾纏,面對其他人倒是頗為有禮,并沒有一國皇子的架子。

    北梁未立太子, 他排行第二,在北梁素有才名,文治武功都不弱,并不見得不能成為儲君。因此這般模樣,倒令人難以指摘。

    封離看着他與自?己的?同窗閑話,翻了個大大的?白眼,與封珏說:“僞君子便是這般模樣, 可看清了?”

    封珏點?點?頭,低聲回應:“我已聽父王說了昨夜華儀殿之事。”

    “你父王怎麽說的??”

    封珏沒想到他給自?己挖了個坑, 總不能說他齊王回府以後跟個說書人似的?, 把夜宴的?事講得繪聲繪色吧。他父王還愛點?評, 還說之前?看攝政王和七殿下這樁荒唐婚事很不順眼,如今倒覺得至少比困于深宮好得多,瞧着七殿下身上都有鮮活氣了。

    封珏一撒謊就緊張, 攥緊腰間玉佩,硬着頭皮答道:“父王說吳王挑釁,提出比武結果被攝政王大敗, 大快人心。”

    “哦, 那你爹也忒無趣了,那宴上最好玩的?乃是這比武的?前?情?。”

    封珏側耳傾聽, 程寅也歪過來半邊身子。

    “這個赫連重錦仗着以前?認識我,當衆言語調戲。”

    “咳咳……”兩人差點?被自?己口水嗆到, 這種?事,殿下倒也不必如此坦然告知, 雖然他們都有所?耳聞就是。

    可封離不管兩人,他看向赫連重錦消失在演武場外的?背影,神色變得認真了些許。

    “所?以不太對勁,其實?以前?……我與他不是太熟。他雖然欺辱過我,但北梁權貴子弟,沒幾個不欺辱我的?。”

    剛還輕松想笑的?封珏和程寅,一下安靜了下來。

    封離面上并無屈辱痛恨,可越是如此稀松平常地道來,兩人反而愈加觸動。

    “你兩幹嘛,哭喪個臉?哎,些許小事,過去許久了,不必放在心上。”封離擡起手一邊搭一個,“我與你們說正事,你們倒與這細枝末節糾纏上了。罷了罷了,不說了。”

    “哎,殿下。”

    兩人後悔不疊,可封離已松開他們,徑自?去了武明、武智兩位武師傅面前?。他說不說了,便是真的?不說了,左右是沒甚根據的?猜測。直到下課,三人拖着疲憊的?身軀往外走。

    其他同窗都累得徑直出國子監回家,封珏是個好學的?,偏偏還要回課堂取書,說下午未溫書,晚間要看的?。封離和程寅陪他去,等?去了書折返,已四下無人。

    封離正想着,那說要等?他的?赫連重錦,只怕沒這麽容易放棄,不知道是不是等?在大門口。

    “咱們要不走後門出去吧。”

    “啊?”程寅問?,“飯堂後頭那個門?”

    封珏倒是一下明白了他的?意思:“那程寅你悄悄去牽馬。”七殿下是不想和那赫連重錦打照面,免得他又作妖。

    “走後門……七殿下這是要躲誰?”這時,一男子從樹下陰影處走出,不是赫連重錦又是誰。

    不知道他是怎麽甩開國子祭酒和鴻胪寺少卿的?,竟只有他和他那個侍衛在。

    “不會?是要躲本王吧?”

    封離笑笑,答他:“你既然知道,還不趕緊識趣些,讓開路吧,吳王殿下。”

    “你知道的?,北梁的?猛虎素來不懂識趣,只愛強求。”

    他們五人相遇是在兩座房舍之間的?甬道中,天色昏黃,甬道不寬,很是避人,對赫連重錦而言,真是天時地利。

    赫連重錦的?目光越過封離三人,落在拐角露出的?一張側臉上,是今日和封離比試時吃了虧的?雷源。那還得,加一個人和。

    想到這,赫連重錦驟然出手,将封離按到了牆壁上。封離猝不及防,待要掙脫時已失了先機,本就武藝差了一大截,這會?就更沒有反擊餘地了。

    程寅出手來救,赫連重錦的?侍衛直接将其攔住,程寅下午上武課本就耗費許多體力,一時也不是對手。而封珏……他是講義氣的?,舉起懷裏?的?書袋就往赫連重錦頭上砸。可惜,有心無力,被赫連重錦一腳踹到在地,痛得半晌才爬起來。

    “離兒,敬酒不吃,吃罰酒……”赫連重錦一手扣住封離雙手,另一手掐住了他的?下巴,拇指擦過他下唇,粗粝的?繭子将他的?唇瓣磨得通紅。

    “那日你自?謙言醜,但本王看,還是南地風水養人,你愈發細皮嫩肉了。”

    雷源悄聲探頭看着這一幕,眼見?封離被赫連重錦壓制在牆上狎昵,他只覺大仇得報,又興奮又快意。

    “赫連重錦,細皮嫩肉有什麽不好你知道嗎?”封離心中已然怒了,但面上卻反而平靜,好似不把這點?嬉弄放在眼裏?,還不如旁邊喊着“放開殿下”的?程寅激動。

    “有何?不好?本王只知道,嘗起來的?滋味……銷魂。”赫連重錦傾身靠近,仿佛在嗅聞他身上的?香味。

    封離下午上了武課,渾身是汗,哪來什麽香味。

    “你可真是不講究,我一身汗,聞着舒爽嗎?”封離巋然不動,“我告訴你哪裏?不好。你說你,在暗巷之中攔截,就是不想被某些人看見?,可我這細皮嫩肉,按你現在掐着我下巴的?力道,待會?就是一個指痕。你說說,今晚讓我跟王爺如何?解釋?”

    封離見?赫連重錦不說話了,接着說道:“我們王爺吧,疼我疼得緊,每日看我跟眼珠子似的?。你如今在大禹地界,竟也如此不在意自?己的?安危?”

    赫連重錦神色霎時有些繃不住,他暫時沒準備再和南禹攝政王當面對上,立時便松了手。果然,就見?封離下巴上泛起一個紅痕,頗為顯眼。

    “如何?解釋?那自?然是演武場上不小心磕碰的?了。”

    封離仰頭大笑:“你憑什麽覺得我會?幫你遮掩?我這人可沒什麽羞恥心。”

    “為我遮掩?”赫連重錦短暫卸力,緊接着将他一推,推得他再度撞到了牆上,這一下比之前?更狠,封離不用?看都不知道,肩膀上肯定是撞青了。

    “不,離兒你可不是為本王遮掩。你說,你在梁都的?豐功偉績,要是我一樣樣說給你們攝政王聽,他會?怎樣?”說到這,赫連重錦只覺勝券在握,連控制都懶得控制,直接将他松了開來。

    封離擡手按了按腫痛的?肩頭,鎮定自?若地答道:“什麽豐功偉績,不如你先跟我說說。”

    “噢?離開了梁都便忘了?”赫連重錦霍地扣住他手腕,一用?力直接将他的?衣袖推了上去,露出一條傷痕累累的?左臂。

    “這上頭一道道,要本王幫你回憶?不過本王知道的?也不全,只知道小臂上這一道,是你不肯服侍我大哥,被他丢進牛棚時,被牛踩斷骨頭留下的?。”

    “噢,手腕上這一條,乃是我大梁前?任左将軍的?兒子,将你吊在房梁上傷的?,那時你才十二歲。聽說自?那以後,你的?左手便不太好使?,每到寒冬疼得鑽心。”

    “梁狗——!住口!”程寅目眦具裂,猛地發力就要掙開吳王侍衛的?鉗制。封珏爬将起來,便不要命般去推那侍衛,只可惜兩人都沒能掙脫。

    封離心中怒意深深,屬實?是梁狗,雖不是他親身經歷,但這些禽獸加諸在一個柔弱質子身上的?,也令他難抑怒氣。

    他冷笑一聲,反問?道:“就這些?那王爺聽了只會?更心疼我。”

    “剩下的?,你想讓我在他兩面前?說?”赫連重錦湊近他耳邊,用?僅有他能聽到的?聲音說,“說你當初是如何?被亵玩,也不知失沒失清白。畢竟混亂之中誰下了什麽手,又有誰說得清呢?本王說有,那自?然是有,還可以有許多個。”

    赫連重錦一字一句,都能對應上封離的?記憶。當年小質子在北梁的?境遇,比他所?言并未好上半點?。南禹戰敗,送他為質換取和平,他既是北梁勝利的?戰利品,更提醒着北梁人,他們死在戰場上的?将士,都與眼前?這個質子有關。

    南禹派給封離的?那點?人手護不住他,他到梁都時才八歲,更沒有自?保能力,那些年,便是這麽忍辱負重、任人欺淩過來的?。直到南禹恢複元氣,逐漸震懾北梁,他的?日子才好過一些。

    封離幾乎要當場爆發,就在這時,他瞥見?了出現在巷口的?武明和武智,兩人眼看正準備出手救他。他瞬間冷靜了下來,朝兩人小幅度地搖了搖頭。

    赫連重錦不過言語羞辱,不敢對他怎麽樣,為了這點?事徹底暴露周昭寧給他安排的?人,不合算。

    他低笑:“那我便會?與王爺說,當年第一個對我下手的?人,就是你赫連重錦。到時候你先死還是我先死,可不好說。我跟你說,他瘋起來連我也無法猜度。哦,他箭術還好,十五歲一箭射殺你們左将軍,如今二十六,說不定一箭射殺了你。”

    封離一改平日從容,他看向赫連重錦的?目光稱得上森然。

    說完,他側身一步離開赫連重錦的?控制,走到那侍衛面前?,領走了程寅和封珏。這次也無需走什麽後門了,三人直往正門而去。

    一路上誰也沒說話,封珏一句“殿下”幾次到了嘴邊,最後什麽也沒說出來。程寅已是憋紅了眼,雙拳攥得死緊。

    三人出了國子監大門,封離一直隐藏的?情?緒才徹底暴露。雙眉緊蹙,戾氣橫生,他的?手發着顫,那寒冬才疼的?左手似乎已經疼了起來,讓他想拔刀回去把那赫連重錦砍了。

    忽然間,他看到了國子監外停着的?馬車。同樣懸挂着攝政王府的?徽記,卻不是平日接送他的?那輛,而是周昭寧的?。

    那馬車車窗的?簾子打着,透過窗框能看到周昭寧的?半張臉,他的?眼睛正看着自?己,不知将他方?才的?神情?看進去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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