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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義逆反(8)
——我知道你是誰。
唐沢裕是有點想笑的,于是他唇角勾了勾,一個短促而諷刺的氣音。
赤井秀一卻沒有受到影響:“你的名字是唐沢裕。警視廳刑事部搜查一課任理事官,警銜為警視。”
他的話乍聽起來流利,實際上一長串介紹裏,還摻雜着大量的專有名詞。如果不加準備,一遍将它說通順幾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足以猜到他為這段腹稿準備了有多久。
唐沢裕卻有些興致缺缺。
他隐蔽地拉開彈幕列表,而在外人的視線裏,他只是稍稍擰動了一下脖子——由于長時間坐姿而導致的肌肉疲累。唐沢裕側過頭,是為了不讓赤井秀一發現自己的眼神漂移,打開漫畫時,上面的劇情已經同步更新到了這段對話。
【完蛋,最擔心的事情發生了】
【上來就逼問,本來失憶的糖就不記得……阿卡伊你這麽做,真的不會讓本就不高的好感度down得更低嗎(哽住)】
【舉起望遠鏡,誰的地心被砸穿了?哦,原來是糖糖的好感度條啊,哈哈哈我沒瘋】
【別逼問了求你,順毛哄,你給我順毛哄啊!我恨不得魂穿赤井掰開他的嘴,做哀醬鄰居的時候你天天炖土豆炖牛肉,怎麽輪到糖糖就只剩一手刀了?你這樣是會被我告雙标的知道嗎!】
【誰懂,現在真的很想穿進屏幕裏按頭喊:他!真的是你隊友啊!不要因為上來就手段粗暴而對他沒有好感啊!呃好吧的确挺令人沒有好感……但!他的确!是來救你的啊啊啊啊!!!】
【v我50,穿進屏幕讓阿卡伊開口(凝重)】
【更窒息的是,FBI本來就來晚了吧?從定位到本部位置、搜集信息、僞裝登港,中間少說也隔了三四天,看到的糖這麽活蹦亂跳,說明他只會醒的更早。
這可是整整三四天啊,但凡組織本部的不全是廢物,該灌輸的什麽錯誤觀念都已經灌輸完了吧?現在突然又冒出另一夥人綁架你,完了還按着頭和你說他們“可以信任”……
已經開始自閉了家人們,換我是唐沢裕我也不信啊!!!】
【應該也沒有那麽久,第一頁右上角有标注,從有定位到登船不超過48小時】
【兩天?那還挺快。但唐沢裕肯定會先于FBI與組織接觸,這段空白期是客觀存在的】
【上面的按頭黨,麻煩動動你們金貴的小腦袋ok?赤井他們當然也有顧慮啊,客觀來說,唐沢裕不記得所有人,但所有人同樣也不認識他。就算之後坦白,在此之前也要确定好立場啊,萬一他就是完全站在組織那邊的,回去以後反手把你賣了,怎麽辦?】
【?ls要不要看看自己在說什麽】
【有些弱智發言看得我快窒息了,之前的紅黑反轉還吵得不夠多嗎?就算身在組織,他也一直是內心純紅的角色啊】
【沒有閱讀能力的是你才對,多大一雙眼睛讓你忽略了我的“萬一”?看不懂萬一的意思嗎,你有上帝視角,漫畫裏的人可沒有,只要有萬分之一暴露的可能性,這個試探就一定要有。
失敗的代價,沒有人承受得起。】
長長的彈幕列表拉到底,甚至沒有什麽有新意的說辭。唐沢裕不動聲色地掃讀完,心裏已經将之後要說的臺詞編了一個大概。
而赤井秀一的腹稿才進行到最後一段。
“……從業七年,共破獲大案要案兩百餘起,是連續兩年的警察最高表彰獲得者,在各大媒體屆,還經常被稱為‘日本警察的’……”
最後的“代言人”三字還沒說完,唐沢裕開口打斷他:“既然這樣,那麽,我也知道我是誰。”
他稍一歪頭。“你想聽聽看嗎?”
咦?
人群後面的柯南一個激靈。
他對唐沢裕很難不多想,在沒有登船的這段時間裏,他在組織中遇到什麽還都是未知的。所以柯南才浪費了那一根麻醉針,他與赤井秀一的态度一致,都是先試探,再接觸。
現在赤井秀一被打斷,而他要出口的,極有可能讓他們反推出唐沢裕在組織中接觸到的信息量。
柯南從卡邁爾身後探出半只眼,就聽唐沢裕用一種異常正經的語調說:
“他們說我來自黑貓星球,有九條命,來地球是為了成年期渡劫的。”
柯南:“……”
像是為了驗證自己話語的可信度,唐沢裕說完頓了頓,又面無表情地補了聲:“喵。”
人群中傳來噗嗤一聲,不知道是哪個旁聽的探員沒憋住笑,不等赤井秀一出言訓斥,他已經自覺地立正站好,一副目不斜視的正經模樣。
而唐沢裕表情不變,他雙手還被綁在身後,就微微颔首,肢體動作只傳遞一個意思:接着編。
赤井秀一擡手揉了揉眉心。
一時萦繞的只有沉默,唐沢裕當然不會是尴尬的那一個,他在停頓的時間裏環視了整圈套房。一個矮矮的身影立即躲到了中分頭司機背後,除此之外,套房裏的一應陳設中規中矩,只有鋪在長桌上的桌布被探員搭在了椅背上。
“如果你是在介意活動空間的問題,繩子——”赤井秀一終于開口,“我會幫你解開。”
“像我之前說的,我們*的确*是值得你信任的人。”
他的語氣明顯在定語上加重少許,簡直像在說言外之意:有些人并不值得你相信。
黑發的FBI後退半步,露出身側的一扇門,門板在床頭一側,占據了原本應該是床頭櫃的位置。
赤井秀一道:“口說無憑。那個套房裏還留着一些資料,你不妨過去看看。”
屏風的缺口處,安室透挑眉看了一眼,便興致缺缺地移開目光。
這種男推女就的事,他其實并不會特別在意,如果要認真論,自己任務中慣用的honey trap也可以歸納為這個範疇。困擾安室透的是他在包廂口浪費的時間,這裏的侍應生是沒有保底工資的,收入全看小費,久而久之,便演變成一個不成文的習俗:
每天的交班完成之後,侍應生們會在更衣室裏得意洋洋地炫耀每人今天的小費多少。
安室透奇怪的好勝心起了作用,連着兩天都是賺的最多的那一個。被他反超的頭籌奮起直追,如果他不鉚足了一股氣,很快就要被對方反超過去了。
安室透默數五秒,打算裏面的人再不停下,他就把三文魚放在門邊的餐車上離開了。
這個時候,他目光忽然一凝。
陪酒的和服女擡起一只手在胸前,起先,他以為這是常拿手帕的習慣性姿勢。但是,在男人也用筷子夾起刺身遞過來時,她卻忽然間放下了手。
——随着男人上身前傾,另一只手也無聲滑到了她和服交疊的大腿上。和服女垂下的左手就疊在上面,似乎像無聲的讨好,但又巧妙地阻住了他繼續往裏滑的意圖。
安室透眉毛微微蹙起。
在和服女又一次攔下那個動作時,門口的金發男人動了。安室透往裏一步,咔噠一聲,盛放三文魚的茶盤以一個微妙的角度遞到眼前,同時不偏不倚,濺了和服女一身茶。
“哎呀,真不好意思,”他裝模作樣地驚呼一聲,“這位小姐,我帶您去更衣室吧?”
男人顫巍巍地伸手指着他,而他還維持着那副堪稱完美的微笑——彬彬有禮的欠身中,甚至還挂着刻意為之的無辜意味。這件事對他而言只是個小的不能再小的插曲,之所以選擇和服女,是因為茶一旦潑到那個大人物身上,他損失的可能不僅是這一單的小費,還有累加的投訴記錄。
此外,等大人物換完衣服,和服女依然逃脫不了這個魔窟,可等她從更衣間裏出來,早有更多觊觎這個位置的陪酒客填補了這個空缺。
歸根結底,安室透能救的也只有一個人。
接下來的時間裏,他依然扮演着一個本分的侍應生,交班時結算小費,他這個後來居上者還是掙得最多的那一個。
從員工更衣室返回宿舍要經過一條長廊,走到中途,安室透忽然腳步一停:他認出了前面的那個人影。
這是一條環旋在建築側面的觀光步道,為确保游客安全,透明的玻璃幕牆始終維持着封閉性。窗外的天已經黑透了,郵輪透出的光亮将漆黑的海面渲染得流光溢彩,五顏六色的反光打在長廊的天花板上,一個人正靠着欄杆抽煙。
長廊中沒有燈。
是那個和服女。她已經換回了日常裝束,卸妝的臉慘白素淨。聽到安室透的腳步聲,她側過頭:“啊,是你。”
房間中呈現出一種難得的寂靜,隔音性能極佳的材料讓它像大海上漂流的一片孤島。
這裏是17樓,唐沢裕被打暈襲擊的下一層。套房裏被分隔出一個小的房間,但可供出入的通道只有一個。
一艘高檔的遠洋郵輪中顯然不會出現外露的通風管道,通向外界的窗戶也被完整地封死了,唯一的一扇門外,是套間裏的一衆FBI探員。
進入房間裏的只有唐沢裕一個人,他們也的确不怕他逃跑。
唐沢裕慢慢地活動手腕。
赤井秀一口中,更多“更有置信度”的材料被平攤在桌面上,他一張張浏覽過去。出乎意料的是,這些文件都保存得相當完好,絕大部分是剪報,此外,還夾雜着一些打印留檔的網絡新聞:
《搗毀交易網絡!數十位毒販落馬,案情正在進一步調查中》
《破獲連環殺人案的居然是他?數百萬人夜不能寐,犯罪嫌疑人正式落網》
《一條線索反轉真相,帶你走進法庭審判的一線現場》
新聞歸置得相當仔細,不知道收集工作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但保管它們的人下了心思,有幾張紙頁,時間稍早的居然比更晚一些的還要新,代表它們一經整理就被好好地塑封保存的緣故。
文件外裹有塑封膜,因此不用擔心太過大力的翻動讓紙頁崩散。
唐沢裕粗略地翻了一遍,意識到這居然是赤井秀一口中,自己從事警察的七年間,所有與他有關的媒體報道。
前幾年的新聞很少,甚至連剪報都是碎片式的,不規則的形狀昭示着它們只能成為報紙版面的填充物,搜集者不得不及時将它們貼在A4紙上,導致一張紙上的時間經常反複跳躍。
較大的一起案件發生于五年前,唐沢裕注意到一行顯眼加粗的大字,它從報紙的犄角旮旯一躍成為頭版,鮮紅的顏色寫着:
“村上浩一——泡沫經濟的罪與罰?”
旁邊跟着一個大大的、中間撕裂的醒目問號。
從這裏開始,剪報出現的越來越密,間隔的時間也越來越短。
三年前,唐沢裕在報道正文中第一次看到了自己的姓氏,随時間推移,緊随其後的警銜從“巡查部長”漸漸升任成“警部補”、“警視”。
到此為止,它都是一個小警察按部就班的升職過程,直到另一個名字出現——工藤新一。
與自己前兩年的默默無聞相比,這個名字的經歷顯然要幸運的多。
初見報是在國際版,一位攝影師在飛往洛杉矶的航班上遭到殺害,破獲兇手的偵探在報紙上微笑,一個年輕張揚、又意氣風發的日本少年。工藤新一迅速成為媒體追捧的寵兒,不盡其數的美譽加諸于身,“日本警察的救世主”,此類的頭銜不一而足。
與此同時,唐沢裕的出現頻率也開始漸漸增加。他不再被遮遮掩掩于正文的字裏行間,而是提拔到标題上,兩個名字在報紙的上下頁遙遙相望,如一場隐秘的分庭抗禮。
少年偵探工藤新一……
唐沢裕指尖點着那張神采飛揚的肖像照。
名偵探,江戶川柯南。
【他們是同一個人?】
電子音:【對。】
唐沢裕于是沒有再開口,意味不明地注視着那沓文件。長時間的閱讀讓他後頸傳來酸痛感,過了一會,唐沢裕仰起頭。
窗外是一片寥廓的夜色,深黑的海水忠實地映照着郵輪燈紅酒綠的影子。反射的微光漫上來,在他側臉亮起波紋般漫流的光斑。
天際飄蕩着幾只海鷗。這種生物喜歡群居于食物豐盛的海域,通常在陸地與海洋的交界活動。
其實深海是沒有海鷗的,只是郵輪的存在反常地改變了它們的習性,巨額的財富在海面上堆砌出海洋綠洲號,也為它們提供了飽腹和栖息的場所。夜晚,甲板上群居的人群漸漸散去,它們就會俯沖下來,揀食抛棄的殘羹剩飯。
他就這樣長時間注視着飛鳥的輪廓,翺翔的黑影在他臉上投落下晦澀不明的光影。
電子音小心翼翼:【您……完全深信不疑嗎?關于報紙上的這些?】
【假造資料有什麽用?】唐沢裕淡淡道,【只要核對一下發行報刊的雜志社,就能知道剪報的內容有沒有在造假,他沒有必要在這點騙我。】
【……既然這樣,你要怎麽做?】
又是這個問題。
相同的疑問被以不同的形式重複了很多次,系統回歸後,電子音一直在追問他。
唐沢裕說:【我知道你想問的不是這個。】
他低下頭,又将桌上的文件翻到末尾,也是一則挂着他名字的新聞标題,大意則是解決了東都環狀線上一起被定性為惡性恐怖襲擊的炸彈案。
漫流的微光中,他看上去幾乎是面無表情的。
【我的記憶就存在你這裏。只要想拿,随時都可以恢複,】唐沢裕自言自語般低聲道,【但我又為什麽拒絕呢?】
這則新聞上同樣有他的照片,灰格子圍巾的警部站在電車前,對着拍攝的鏡頭溫和微笑。
唐沢裕的指尖,順着唇角的弧度劃過。照片裏與照片外,同樣的兩張臉,因為表情和态度的不同,而呈現出天差地別的兩種氣質。前者是潺潺流淌的溪水,後者則是封凍于嚴冬的寒冰。
【我覺得他很累。】
TBC.
上一章章末新增了1k字,以防有人不看假條
Final Case中,我采取了一種不同于前文的寫法,弱化了劇情本位的敘述模式,而将重點放在人物的塑造與刻畫,從另一個角度讓整本書更立體,更豐滿。
精彩的劇情、反轉、名場面,Case6-11寫得夠多了,當然不是說Final Case就沒有這些,但我更多地想填補前文在這裏的空白,也算是又一個全新的挑戰吧。
很高興的是我的完美主義讓我沒有在完結的時候妥協,依然按原定的大綱繼續,而沒有選擇換成一些舒适區內的寫法,盡管那樣寫起來的确會快和輕松很多……至于妥協的對象是什麽,當然是我現在一團亂的倒黴調劑(扶額)
已經忙到甚至沒法用作話說清楚的地步了,總之就是,三天內從北京到南京再回安徽,并且接下來還會繼續跑來跑去
這章基本上是在高鐵上寫完的,下一更會在一天後,4月12號(或者13號,如果又得飛武漢的話
真的……非常非常感謝!大家的等待!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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