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世昌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年轻人,觉得是个人物。
个子是南方人中少有的高个子,脸庞清瘦,白净面皮,细长的眼睛看起来人畜无害。
“晚辈常中正,拜见徐大人!”
常中正很客气,双手作揖,行了个大礼。
常中正的官话虽然说带着宁波一带口音,但还听得懂。
“常将军客气了,这一路上风餐露宿,倒是辛苦了!”徐世昌客气地回应道。
“为国而战,中正不敢言辛苦。反倒是大人,花甲之年还在为国征战,令晚辈佩服!”常中正身子立得笔挺,认真回答道。
徐世昌一笑,心里多少舒坦了一点。
这小子要不说能搅动京城,单凭这几句话,就知道是个心思缜密之人。
“常将军不必拘束,坐下来谈!”徐世昌指指旁边的椅子。
“谢大人!”常中正微微侧身,半个屁股坐在椅子上。
这是华夏的传统,下属见上司,要么立着,要么坐半个屁股。
你要是大大咧咧往那儿一坐,完了,不懂规矩,升迁无望。
“常将军,听闻你是东赢陆军学院毕业,颇有才华。不知对当今战事做何评判?”
徐世昌有心试试常中正的才能,直接开口问道。
“前辈在此,晚辈不敢乱言!”常中正很拘谨地回答。
“但说无妨,老夫就是想听听你们年轻人的想法!”徐世昌笑着鼓励道。
“两国之战,兵多将广固然重要,但归根到底打得还是国家的实力和底蕴。
东瀛乃一蕞尔小国,国土狭小,资源紧缺。明治维新以后,侥幸成为列强。其真实实力却未必。十年前同罗刹一战,已耗尽国力。欧战一起,野心膨胀,侵我华夏。现刘总指挥及我华夏军队拼死抵抗,其败相已露,”
常中正有意卖弄心中所学,讲的滔滔不绝,头头是道。
徐世昌频频点头,倒是有几分意外。
此人看问题,绝不简单,能够直捣黄龙,抓住要害。
“常将军,所有援兵都要重新编制,训练后才能上战场,不知道你又作何打算?”
徐世昌起了爱才之心,不禁想将其纳入麾下。
“晚辈只想为国效力,一切听从大人安排!”
常中正哪里听不出徐世昌的话外音,这正中他的下怀。
他来拜见徐世昌,便是有意加入第一集团军。
虽然北洋军和同盟会现在是对手,可常中正偏偏喜欢和北洋军在一起。
他在京城卧底几年,对北洋军了如指掌。
老袁一死,北洋军群龙无首,各自为政。众多派系你争我斗的,嫌隙日重。
常中正就是看中了这一点,他要火中取栗,再做出一番事业。
刘大双的保安军,强固强矣,也是铁板一块,他常中正很难找出什么漏洞。除了刷点战场经验值,似乎好处不多。
当天晚上,常中正又带着些好酒好茶,前来拜会冯焕章。
“督军大哥,可是想死小弟了!”
一见面,常中正便分外热情,春风满面,仿佛多年未见的亲兄弟。
老冯先是一愣,随后反应过来了。
毕竟是同盟会一家人,人不亲水亲。
况且,自已还是一省督军,这小子怎么也得巴结下不是。
于是,他也是一副礼贤下士的神态,亲亲热热拉着常中正的手说:“常兄弟,我也是日盼夜吩,终于把你盼来了!来来来!到我帐篷里喝酒去!”
常中正可不是空着手来的。
几十个军士肩扛人抬,烧酒、罐头、茶叶,吃的喝的都有。
进了帐篷,分宾主坐定。
常中正一笑,从怀里掏出来一张支票,递给了老冯。
“督军大哥,小弟知道大哥一路辛苦,特备了几万块大洋,算是小弟的一点心意!”
陕军的状况,常中正知道一点,平日里过得紧紧巴巴的。
到了山海关,吃饭是不愁了。天天白面馒头、红烧肉管够。
但军饷人家保安军可不管,毕竟大家只是友军,并没有合为一家。
常言道,穷家富路,老冯也正为饷银发愁呢!
于大胡子敲锣打鼓地把他送出陕西,后面的事情就没了下文。
“这,这怎么行?”老冯也是个要面子的人,不能一下子就收了,必须推托一番才行。
这,也算是华夏传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