嫉妒
于是乎,許峰陽又上前幾步,離她近了很多,揚起一抹友好溫柔的笑:“我這邊很快就結束了,不忙,要是你們不着急走,我們一起去吃個飯怎麽樣?這附近有一家店,飯菜做的特別好吃。”
“真的不用了,我們馬上買完就走了。”林愛雲連忙擺了擺手。
“那好吧。”許峰陽難掩失望,想到什麽,猛地轉頭往一個方向跑,但是剛跑了兩步,又停下來,盯着林愛雲的眼睛囑咐道:“你在這兒等我一下,我馬上回來。”
“哎?”林愛雲沒能叫住許峰陽,只好抱歉地撓了撓頭,扭頭對着周金道:“我們再選一會兒吧。”
“他是什麽人?”
聞言,林愛雲愣了愣,她沒想到向來不會多管閑事的周金會詢問起她跟許峰陽的關系,沉吟片刻才道:“他是我姨父同事的兒子,之前見過一次。”
這話隐瞞了兩人相過親的事實,但是也沒有說謊。
在她知道周金是蕭城心腹的情況下,她不可能說實話,因為他很有可能說給蕭城聽,而這很容易産生不必要的誤會,再說了,那場相親事前她并不知情,要是知情,她絕對不會去,也就肯定不會發生這種事情。
幸好聽完她的話,周金并沒有再追問什麽,只是點了點頭。
很快,許峰陽小跑着回來,手裏還多了一本付完款的書籍,他氣喘籲籲,眉眼彎彎:“這個送給你。”
林愛雲看着伸到自己跟前的那本書,沒有去接,“抱歉,無功不受祿,我不能收下。”
“沒事,就是一本書而已,上次你不是說還想再看一遍,但是一直沒買到嗎?剛才我在那邊就看到了,本來準備采訪結束再來買,到時候回蘭溪縣了好送給你,可沒想到這麽巧,你就在這。”
許峰陽說着,以為她是不好意思,便将書往她懷裏一塞,為了不讓書掉到地上,林愛雲只能無奈地先接過,可是還沒等她拿穩那本書,後脖頸一緊,整個人就往後倒去,可是想象中摔倒的情況沒有發生,反而落入了一個硬繃繃的懷抱。
與此同時,書砸在地板上發出悶重的聲響。
來人一只手順勢攬住她的肩膀,等她站好後才松開,漆黑的眼眸先是瞧了她一眼,才轉到許峰陽臉上,富有磁性的聲音輕飄飄掃過耳畔,卻令人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
“你沒看見她不想收嗎?怎麽這麽沒有眼力見呢?”
聞言,許峰陽臉色倏然變紅,視線從他們親密的站姿掠過,愣了片刻才蹲下身撿起那本書,吶吶道:“是我唐突了,愛雲你別介意。”
“沒事,我最近都沒有時間看書,這書還是你自己拿着,或者去找老板退掉吧。”讓許峰陽難堪不是林愛雲的本意,但蕭城橫插一腿打亂了一切節奏,她只能柔聲安慰道。
“是這樣啊,那我先拿着,如果你有時間,又想看的話,可以來找我……”
“找什麽找,她接下來都很忙,是吧,林老師?”蕭城驀然出聲打斷了許峰陽的話頭,這兩人當着他的面談笑風生,當他是死的嗎?
心中湧上一層說不清的愠色,眉頭微蹙,莫名覺得煩躁,看着林愛雲的眼神也愈發沉沉。
後者猶豫片刻還是點了點頭,蕭城這話沒說錯,今天買了紙筆回去,肯定是要将書法課提上日程的,閑暇時間不可避免會減少。
見狀,許峰陽面上浮現出一抹失望,同時又忍不住用餘光打量這個突然出現的男人,相比于周金,他給自己的壓迫感更甚,只需一眼便可判定對方與自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而他跟愛雲之間的氛圍也很不一般。
“我們單獨聊一下吧?”思緒還沒理清,林愛雲就沖他開了口。
許峰陽下意識地擡眼看向蕭城,果不其然他的表情可以說的上“難看”二字,冷眼睨着他們,像是下一秒就會發滔天大火,怪吓人的。
但是衆目睽睽之下,許峰陽還是硬着頭皮點了頭:“好。”
兩人順着書架之間的夾縫往角落裏去,停在離賣紙的區域有一段距離的位置,這裏人不多,他們兩說話的聲音又都不大,所以旁人是聽不到具體內容的。
“先生,店內不允許有明火,如果您要抽煙,可以出去抽。”店員的聲音阻了蕭城點煙的動作,他收回火柴盒揣進兜裏,斜靠在書架上,鞋跟有一搭沒一搭地戳着地面,眸子死死地盯着某處,不曾移開分毫。
周金順着蕭城看的方向望過去,沉默兩秒,開口道:“城哥,我把林小姐帶回來吧。”
“帶回來?咱們又不是土匪,還能幹涉她的人身自由?”
話畢,蕭城眼神都沒分給他一個,指尖捏着香煙,筆直的形狀緩緩變得彎曲,他素來沉靜自持,此時卻變得陰陽怪氣起來。
這種改變,或許就連他本人都沒有察覺出來。
周金摸摸鼻尖,沒有再自讨沒趣,安靜站在旁邊當隐形人,好在這種窒息的氛圍沒有持續多久,因為氣壓更低了。
只見不遠處的兩人不知道在說些什麽,眉眼彎彎,越說笑容越大,甚至林愛雲還“羞澀”地挽了挽耳邊的碎發,繼而低下了頭。
而與此同時,蕭城眼神陰沉,唇邊冷笑連連,黑色發絲垂落額前,突然他動了,大步朝前,動作迅速,周金還沒反應過來,跟前已沒了人。
“謝謝你的理解,這件事都是我們考慮不周……”林愛雲話音還沒落下,胳膊就猛地被人給握住,拉着往門外走,好在力道有所收斂,不然她肯定要被拉得一個踉跄。
許峰陽趕忙上前阻攔,急道:“你幹什麽?放開她。”
“我沒事,我們先走了。”林愛雲搖了搖頭,示意自己沒關系。
“耽誤這麽久,我帶我的書法老師回去上課,關你一個外人什麽事?”蕭城諷刺出聲,脖子上的青筋凸起,冷硬的下颚線似乎都在叫嚣着澆油後的怒火。
許峰陽一噎,但還是出言道:“可是我們還在說話,你這樣突然打斷是極其不尊重人的行為,也很不懂禮貌。”
聽見這話,蕭城嗤笑一聲,他個子比許峰陽高出不少,板着臉時更具震懾力。
“怎麽?你一個當記者的什麽時候也兼職做起了老師,随随便便就教育起別人來了?只是老子的老師可不是什麽人都能當的。”
說完,不管許峰陽面上的表情有多精彩就帶着林愛雲往外面走去,後者給了他一個抱歉的眼神,緊接着人消失在書店門口。
停車的地方沒多遠,但剛才鬧出的動靜不小,以至于兩人是在一衆注目禮之下上的車。
随着砰的一聲摔門的聲音落下,林愛雲唇角抿成了一條線,她隐隐對蕭城發火的原因有所猜測,只是卻無法确定,到底是他因為急着回去上課,還是因為吃醋?除此之外她想不到別的原因了。
前者的可能性很低,後者的可能性……
想到這兒,林愛雲挪動視線看向正繞過車頭往駕駛座走的那道身影上,他上車後,直接拿着鑰匙啓動了車子,一腳油門,瞬間從原地駛離。
“我們不等周金嗎?”林愛雲靠在副駕駛座座位上,忍不住開口問了一句。
蕭城轉動方向盤的手一頓,先是突然冒出來的男記者,現在又是周金,她心就這麽大點兒,怎麽就能裝下這麽多人,在意這麽多人?
眸色漸漸變得冷如冰霜,說出口的話也變了一層意思,竟口不擇言道:“管好你自己就行了,別什麽男人都要管。”
尾音剛落下,蕭城就捏緊了掌心,頭一次産生了後悔的情緒,張了張嘴還想說些什麽以作補救,可是一個“哦”字硬生生壓住了他的舌尖。
對別人永遠是溫柔小意,對他就動不動耍小脾氣甩臉色。
他就這麽不招她待見?
原本因為蕭城可能喜歡自己這件事而感到竊喜的林愛雲,這會兒卻猶如被潑了一盆冰水,什麽叫“別什麽男人都要管”,她管什麽了?蕭城憑什麽又随意拿話編排她?一次兩次三次,誰能一直忍受?
嘴賤是病,得治。
車內一時間只剩下呼嘯的風聲,直至駛離城內,這種詭異的寂靜便越發清晰。
等到蕭城終于忍不住率先偏頭往旁邊看去時,就發現她居然靠在車窗上睡着了,眼睛閉着,濃密的長睫毛在皮膚上蓋下一片淡淡的陰影,淺淺的呼吸着,格外乖巧。
一身的火氣在這一刻盡數消失,徒留陣陣空虛。
腦子清醒了,也就開始正常思考整件事情最為重要的點兒——他為什麽要生氣?
就因為林愛雲跟個男人走得太近,笑得太甜?
這算怎麽回事,他會嫉妒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記者?真是可笑。
蕭城嗤笑一聲,只是唇角勾起的弧度卻緩緩拉直,瞳仁緊縮,宛若化不開的濃墨,越來越深,越來越深,直至主人願意主動撥開雲霧見青天。
車速略減,只是下一秒又猛地提高。
“林愛雲。”男人寬厚的大掌伸出,毫不客氣地拍打了兩下旁邊人的大腿。
林愛雲被突如其來的疼痛喚醒,整個人猛地坐直身子,看向源頭,眼神中還帶着些迷怔。
“趴着,無論發生什麽都別動,我叫起來再起來。”蕭城語氣極其冷靜。
聽見這話,林愛雲立馬察覺到其中的不對勁,扭頭飛快看了眼後視鏡,不知道什麽時候車後多了兩輛卡車,反光的玻璃和籠罩着車廂的黑布,讓人看不見裏面的具體情況。
危險襲來。
努力一下,争取周末加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