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4章
涸洲商隊在上陽出貨,賣得火,這誰都懂,方子晨身懷巨款,不敢讓禁衛軍都護送乖仔過去,就怕有人出來劫道。
若只他自己和趙哥兒,那還好說,打不過還能扛着趙哥兒跑,可同行的還有好幾個婦人夫郎,不得不慎重。
當官的都曉得他是誰,不敢動他,但平頭老百姓可是不知的。
南方邊境。
主賬裏,秦老夫人抹着眼淚,等大夫給秦老将軍換了藥,才出聲道:“老江,你秦哥沒事吧!”
老江嘆口氣:“我們去外頭說吧!”
“好。”
到了營賬外,老江才道:“秦哥這次傷得太重了,肩胛骨被整個洞穿,加上其他傷······”
“會有性命之憂嗎?”秦老夫人問。
“這個不好說。”老江聲音顯得很沉:“秦哥如今發着高熱,胸口裏面也有些流膿了。”
他話未盡,可秦老夫人聽出來了,臉色瞬間刷白。
傷口裏面出現了潰爛,雖已經剔除掉了,但人發起了熱,要是能熬過去,那就還有一線生機,要是熬不過去······
秦老夫人不敢再想。
老江說秦老将軍送回來有些晚了,要是回來快些,也不至于如此。
可沒有辦法,峽谷陵那邊離着邊境有兩天的路程,秦恒逸救出秦老将軍後對他進行了簡單的止血包紮,而後一路馬不停蹄,已經以最快的速度快馬加鞭趕了回來,可兩天一夜,傷口還是感染了。
秦老将軍回來後一直未醒,除了胸口,其他地兒還有大大小小十幾處傷口。
這是秦老将軍傷得最重的一次,人回來後一直都沒有醒,秦老夫人聽了老江的話,心裏惶恐不安。
老江走了,秦老夫人在外頭站了許久,一動不動,雕塑一樣,直到天空又落起細雨。
鐘嬷嬷端了湯過來,見她沒進帳篷裏去,垂着頭站着,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周身氣息十分低沉,她發梢已濕,鐘嬷嬷從未見過她這個樣子,不由走近了輕聲勸道:“老夫人,進去吧!”
秦老夫人沒說話。
鐘嬷嬷說:“我給您熬了些湯,您趁熱喝些!”
“你給清哥兒他們送過去吧!我喝不下。”秦老夫人說。
“老夫人您今天還未吃飯,這樣身體可受不住,老将軍還得需您照顧呢,老奴曉得您沒什麽胃口,不過好歹喝幾口,大少爺和主君那邊我已經給端過去了。”
秦恒煊和孟如清忙着安頓傷員,忙着收拾陸家,陸家先頭帶的軍也得嚴查,是兩頭忙,壓根沒時間守在床頭。
秦恒逸也已經領兵出戰前去禦敵了。
大朝國是‘緊追不舍’,似乎是覺得沒了秦老将軍,秦家兵不足為懼了,想趁着秦老将軍受傷期間将他們‘斬殺殆盡’,只幾天就發起了七次進攻。
大朝國的步步緊逼,讓他們連盡孝和悲傷的時間都沒有。
秦老将軍在老江換好藥後第二天終于醒了過來,那日清晨,秦老夫人正在為他潔面,秦老将軍睫毛顫動幾下,醒了過來,扭頭見秦老夫人紅腫着眼睛,沉默了半響:“你······哭了?”
“老爺,你可算是終于醒了。”秦老夫人握着他的手,發現他的手滾燙異常,嘴唇也有些病态的蒼白,剛升騰起的那股高興勁兒立即就散了。
“別哭了。”秦老将軍嗓音嘶啞得厲害,似乎已經許久許久都未曾說過話了:“又不是······第,第一次受傷,你不是都······習慣了麽。而且,我覺得,我身子好······好得很,過幾天就能······好起來了,這裏有秦七在······秦七呢?”
就這麽幾句話,他卻是說得斷斷續續,氣都喘得粗了,仿佛很疲憊,他能清晰的感覺到,每發出一個字,他的傷口似乎都在淌血,秦老夫人低下頭,哽咽出聲:“沒,沒能回來。”
“······是嘛!”這次秦老将軍沉默了許久,才說:“那孩子在······在我身邊伺候······好多年了,才二十七,如今竟是比我這個老頭子,還要走得快。”
“老爺······”
“沒事,我看得開,這打仗就是······這樣了,誰也不知道這一走,還······還能不能回來,我也都習慣了,你怕是守了我好······好幾天了吧!”秦老将軍說:“你去,去歇一會兒吧!”
他說他身子硬朗,沒事兒的。
可秦老夫人不敢去,以前是硬朗,可如今五十多歲的人了,到底是不比以前。
秦老夫人沒走,曉得他醒了,秦恒煊和孟如清過來看望了一下。
秦老将軍到底是虛弱,兩人不敢久留,只淺談兩句,讓秦老将軍好好休息,便又出去忙了。
畢竟這會兒是真的事多。
南方多雨,多數的時候總是陰雨綿綿,天色陰暗昏沉,之前已經下了整整三天了。
這會兒正忙着,孟如清提筆寫着文書,卻突然聽見外頭傳來很是熟悉的聲音。
“美人伯伯,帥氣爺爺。”
那聲音很微小細弱,似乎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邊境線上如今只留九萬駐軍層層把守,訓練區裏,士兵們排兵布陣進行演練吵得很,可後方主營帳外卻很是安靜,落針可聞,沒人敢在這周邊肆意喧嘩,特別是這幾天。
主帳這邊仿佛與世隔絕,靜得聽不到一點雜鬧,因此那聲音不大,但也清晰入耳。
孟如清手一頓,整個背脊都僵住了,他甩甩頭,這幾天他覺得自己的精神狀态不太好,這會兒估計是癔症又犯了,他一口咬在嘴唇上,讓疼痛換回了稍許的理智。
宣紙被墨色暈染了,得重新書寫。
孟如清剛換了紙,又聽見外頭喊。
“美人伯伯,帥氣爺爺。”
這會兒那聲音仿佛就在營帳外。
孟如清手止不住的顫栗起來,大腦幾乎一片空白:“煊哥。”
他回過頭,卻見秦恒煊已經站了起來,滿是不可置信的看着外頭。
不是出現的幻聽。
孟如清怔忡了幾秒,一反應過來,感覺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沸騰、翻湧,心跳也劇烈無比,幾乎要從胸膛裏蹦裂而出,他猛然起身,在大腦短暫的眩暈中往外跑,桌子都被帶翻了,上頭折子全散落在地上,可孟如清全然不顧,秦恒煊筆一丢,緊随其後,見孟如清太過激動,跑了兩步就要跌倒,秦恒煊趕忙扶住他,孟如清站穩了又繼續朝外頭沖,他幾乎是一臉慌張地跑了出去。
“啊!美人伯伯。”
有什麽東西似乎在耳邊砸開,孟如清尋聲望去。
乖仔迎面跑過來,速度極快,小炮仗一樣。
他小臉紅撲撲的,依舊只包子大,個頭也沒有多大的變化,小模樣一如四年前。
孟如清都不敢相信,整個人頓在了原地。
“乖仔?
“美人伯伯。”乖仔高興得不得了,他熱鍋上的螞蟻一樣,激動的跳了兩下腳,才朝孟如清撲過去,一把抱住他的小腿,仰着頭大聲的喊他。
“美人伯伯。”
聲音奶呼呼的,腿上的觸感也是真的,不是做夢,孟如清眼前一片模糊,幾乎是瞬間就濕了眼眶。
眼淚頃刻間掉了下來,他一把抱起了乖仔。
他抱得很緊,幾乎勒得乖仔有些疼,乖仔沒有說,擡手給他抹眼淚,手掌一下兒便濕了:“美人伯伯,你怎麽哭了?”
孟如清不錯眼的看他,都不敢眨眼,用顫抖得不成樣子的聲音回道:“因為伯伯高興。”
乖仔脆生生的笑起來:“乖仔也高興喲,美人伯伯,你想不想乖仔呀?”
孟如清顫着聲音,道:“想。”很想,幾乎天天都在想,想得心肺仿佛都要炸開了。
秦恒煊摸摸乖仔的頭,乖仔朝他伸手,待秦恒煊靠近,才一把抱住他的脖子:“帥氣爺爺。”
秦恒煊一手捏捏他軟呼呼的臉,一手緊緊握着乖仔的小手兒,想抱他,可也知道這節骨眼是抱不了的:“你個小家夥,怎麽來了?”
“爺爺受傷。”乖仔說:“我來看他呀。”
秦恒煊滿是意外,深深的看着他:“知道你來,你秦爺爺一定很高興。”
張泉這會兒才喘着氣追過來,他家小少爺實在是跑得太快了,一溜煙的就不見影了。
他乃夏景宏跟前第一帶刀侍衛,秦恒煊自是認得他。
不過聽說此人被派去涸洲保護方子晨了,這會兒見了人,秦恒煊一下就猜到他為什麽在這兒了。
孟如清一手環着乖仔的雙腿,一手圈住他的小身子,張泉發現對方見到自己時後退了兩步,還用力的抱緊了他家的小少爺,将小少爺往懷裏帶,一副提防的姿态,似乎怕他搶孩子似的。
秦家老給小少爺送東西,張泉一直都知道秦家喜歡他們的小少爺,不過如今一瞧,何止是喜歡這麽簡單。
瞧着秦主君這樣,秦家要是土匪,估計方大人這會兒早入土為安了。
秦恒煊先出聲:“你是張侍衛?”
“是。”張泉回神躬身抱拳:“見過秦少,秦主君。”
“免禮吧。”秦恒煊見孟如清抱着乖仔不松手,直接道:“我們去爹哪裏?”
“嗯!”
秦老将軍營帳就在後頭,過去也不久,外頭有秦家兵把守着,這會兒秦老将軍正在喝藥,他高熱遲遲不退,要是尋常人,這會兒應是意識全無,可秦老将軍之前暈了好幾天,這會兒估計是暈夠了。
吃了藥,秦老夫人正要端水給他漱口,秦恒煊撩開帳簾興沖沖的闖進來。
“爹娘,你們看誰來了。”
他話語間很是興奮,秦老夫人正要說誰啊,孟如清也抱着乖仔進來了。
“奶奶,是乖仔呀。”
秦老夫人手一抖,茶杯哐啷掉到地上。
秦老将軍都瞪大了眼,他擡起右手揉了揉眼睛,才舌頭跟打了結一樣,道:“乖仔??”
“爺爺。”
秦老将軍簡直是意外又驚喜,強撐着坐了起來,猛咳着朝他伸手:“乖仔,過來,過來······給爺爺看看你。”
乖仔從孟如清懷裏下來,噠噠跑過去:“爺爺你快躺下來。”
秦老将軍抓住他,揉了揉:“哎呦,真是乖仔,爺爺沒做夢。”
乖仔扶他躺下來,看見他身上纏着的繃帶,小臉陰沉沉的:“爺爺,你身體怎麽樣了啊?你還痛不痛。”
“不痛不痛,見了你爺爺就不痛了。”秦老将軍一直笑,剛兒還覺身子乏軟得很,可這會兒似乎吃了神丹妙藥,仿佛一下子有用不完的力,再去大戰三百回合都不在話下一樣,他想抱乖仔,奈何身子不便,只得拍着床,道:“來,坐爺爺身邊來,爺爺好好看看你。”
乖仔爬上床,乖乖坐在秦老将軍旁邊,很貼心的拉了被子給他蓋好:“爺爺,你手熱熱滴,果然我父親說滴沒錯,爺爺你肯定涼不了。”
滿屋人:“······”
秦老将軍怔了一下,而後朗聲笑了起來,聲音都顯得中氣十足,秦老夫人都怕他扯着了傷口,不過見他實在高興,便也沒多說。
乖仔又道:“乖仔滴父親料事如神,見到爺爺沒事,乖仔終于放心咯。”
秦老将軍捏他小鼻子:“爺爺不中用,害我們乖仔擔心了。”
“才不是,是有人偷襲爺爺,乖仔都知道咯。”乖仔揮起拳頭:“爺爺,你告訴乖仔,是誰打你滴?”
“你想怎麽着啊?”秦恒煊笑問。
“打死他呀。”乖仔說:“壞人要挨打。”
秦恒煊逗他:“人家很厲害,你這麽小個怕是打不過的!人一腳過來,你恐怕就不見了。”
乖仔聽了這話就不高興了:“有志者不在個高,乖仔以後可是一個要頂破天滴男人,而且帥氣爺爺,你可能都不知道,其實乖仔可厲害咯,我父親帶我去剿匪,乖仔一棍子一個,一棍子一個,打滴他們落花流水嗷嗷叫,父親說乖仔很勇猛,獎勵了乖仔一百兩。”
說到這裏他胸膛頂了起來:“乖仔小小年紀,就有了一筆巨款,可牛逼了,不過銀子被乖仔用完了,不然乖仔可就能娶十幾個媳婦咯,而且我父親也教乖仔練槍了呢!”
“是嘛。”秦老将軍很是捧場:“那我們乖仔一定更厲害了。”
“我父親也是這麽說滴。”乖仔晃着腳丫子,高興的說:“我父親說,要是把我放到山上去,以乖仔滴本事,已經可以號令群猴咯,尋常人可沒有這個本事,只有乖仔才有。”
屋裏人是直接笑了起來,原先秦老将軍傷得重,雖是醒了,可高熱不退,沒誰敢掉以輕心,大家都壓着心事,整個營帳都顯得死氣沉沉,氛圍有些沉重,可這會兒似乎一下子就‘活’了過來,有生氣了。
秦老将軍以為他是從涸洲那邊過來的,可想想不對,他重傷至今未到十天。一問,乖仔說他從上陽過來的。
芋!
“我們乖仔有心了。”秦老将軍摸摸他:“等爺爺傷好了,跟你玩。”
張泉候在一旁,看時辰不早了,雖是不想出言打破這其樂融融的氛圍,但:“小少爺。”
“嗯?”
“我們該回去······”張泉都沒說完,孟如清一下就沖到了床邊,一把将乖仔給抱住了。
秦恒煊沒說話,只是孟如清這舉動讓他心裏像刀割似的,被人捅了一口子那麽疼。
孟如清最近壓力大,又擔憂秦老将軍的身子,而且這次死傷這般多人,傷兵營那邊幾乎天天的都有人被擡出去,死相無比慘烈,整個人都被紗布裹着,膿水滲透而出,冬日那麽冷,可人卻發着臭,原本十幾個營帳都躺滿了傷員,可如今······空了大半。
這裏就江大夫和三個徒弟,連抽轉也救不過來。
于是只能先救那些傷的輕,傷得太重的,在營帳裏躺了沒幾天,便陸陸續續的都走了。
屍體一具一具的被擡出來,孟如清瞧見一次,心頭便又更難受幾分,他知道自古打仗便是如此,傷亡在所難免,活下來的人,要看的開,可理是這麽個理,只要心不是鐵打的,直面這種事情,沒有誰能夠無動于衷,秦恒煊看孟如清狀态不對,勸他回去歇息幾天,可孟如清沒走,如今忙着,他走了,秦恒煊一個人估計是忙不過來,于是硬生生的熬了幾天,精神已經隐隐有些不穩了,不然尋常他不會這般。
“回去這麽快?不是才剛來?”秦老夫人看了孟如清一眼,對着張泉道:“不能多住幾天嗎?”
“不是喲!”乖仔說:“是去接我滴弟弟。我把弟弟也帶來了,美人伯伯,帥氣爺爺,還有奶奶,你們要跟乖仔去接弟弟嗎?乖仔滴弟弟很可愛的喲!”
今兒早上滾滾蛋蛋還沒睡起來,乖仔實在是想孟如清,就先跟着張泉策馬來了,不過邊防重地,尋常人等自是不能擅入,方子晨自己的那塊令牌已經被他帶走,乖仔要進入營地時被攔了下來,士兵們不認奧特曼令牌,這讓乖仔非常的郁悶,覺得這幾個叔叔實在是太沒有眼光了。
張泉出示了令牌,正應付士兵問話,乖仔就先下馬跑了進去,兵家重地,豈能讓他亂進,幾士兵去追他,秦一聽見動靜過來,一眼認出他,乖仔這才得以在軍營裏到處的亂竄。
秦一原是想讓人帶他過去,可乖仔說不用,他能找得到,跟着方子晨剿匪有經驗了,土匪頭子住最大的屋子,美人伯伯肯定也住最大的帳篷。
他也不讓人通知,說是要給美人伯伯和帥氣爺爺一個驚喜。
這會兒都晌午了,弟弟一定是醒了。
滾滾蛋蛋這幾天沒見着趙哥兒和方子晨就特別黏他,有時還鬧着要回去,要找爹爹和父親,醒了一直不見他恐怕要哭。
乖仔着急了,孟如清說跟他一起去,秦老夫人笑了笑:“你弟弟很可愛啊!那奶奶得去看看。”
“好啊!”乖仔一邊拉着孟如清,一邊牽着秦老夫人,說:“乖仔給你們帶了禮物喲。”
秦老夫人配合他,故作好奇問:“是什麽?”
“現在不能說,說了沒有驚喜。”乖仔扭頭叮囑正想叫秦恒煊扶他一起去的秦老将軍:“爺爺你不要動,乖乖滴,等乖仔回來煮面給你吃。”
秦老将軍:“······”
四人出到外頭,正巧的一小兵過來,說外頭來了兩輛馬車,還帶着護衛······
“是弟弟來了,好快哦。”乖仔急吼吼,有點憂愁又有點傲嬌的道:“一定是太想乖仔了,弟弟真是太黏人咯,美人伯伯帥氣爺爺,我們快去。”
這會兒滾滾蛋蛋正坐馬車裏一邊吸鼻子一邊啃包子。
“唐爺爺,鍋鍋真滴在裏面嗎?”滾滾嗷嗚啃了一口包子,聽見唐阿叔說嗯,他才道:“那鍋鍋怎麽不出來呢?滾滾想鍋鍋,都沒有胃口咯。”
唐阿叔:“······”
三少爺,你已經幹了兩個包子了,第三個包子也被你兩口啃去了大半,現在才說這話,是不是有點遲了啊!
蛋蛋也跟着點頭:“蛋蛋也沒有胃口,唐爺爺,再給蛋蛋一個。”
唐阿叔:“······”
唐阿叔憂愁的嘆了口氣,把最後一個包子遞了過去。
他就知道這兩孩子見不到小少爺要鬧,一兜的包子估計也頂不了多久,剛才是趕緊趕慢,在包子吃完前總算到了,可卻是進不去了。
包子已經被造完了,唐阿叔隐隐有些愁,乖仔小少爺再不出來,滾蛋小少爺吃完包子,恐怕又要掉金豆豆了。
乖仔出來見了馬車,立刻松開孟如清的手,朝着馬車喊:“滾滾蛋蛋。”
滾滾一個激靈:“是鍋鍋。”外頭冷,他只撩開車簾,伸出個腦瓜子,接着眼睛一亮:“鍋鍋。”
乖仔朝着馬車沖了過去,秦恒煊幾人落後了幾步。
秦老夫人笑了笑:“哎呦,這孩子小臉蛋兒真是圓啊!瞧着像趙哥兒。”
“确實是像趙哥兒。”鐘嬷嬷跟着附和,秦老夫人說:“瞧着還真是可······”話未盡,她瞳孔驟然緊縮,緊接着整個人都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