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
方子晨有理論沒經驗,張帆有經驗沒理論,一個動嘴一個動手,雖是用料不同,但到底是‘殊途同歸’。
張帆廢寝忘食,帶着一顆激動的專研的心,紮在造紙廠裏不出來,方子晨是一到時辰吃飯就不見人,歷時十三天,衛生紙造出來了。
十五天時,宣紙造出來了。
薄厚一致,紋理均勻。
竹子砍了,不是馬上就可以拿來造紙的,通常還要經過‘浸泡’,稻草也是如此,一般采用紅壤土質種植出來的稻草最是好,加料蒸煮過後也需要長時間的晾曬,因此年初那會兒來安平縣這邊查看境河相關資料時,方子晨就派張家輝着手做了,為着這事兒,他在安平縣逗留了許多天,不然光是查看‘文獻’,照他看書的速度,一兩天也就完事了。
不過先頭張家輝領命去辦時,是在廣安村砍的竹子,‘曬’的稻草,如今已經全部搬運過來了。
方子晨拿了一疊衛生紙回家,衛生紙手感柔軟,且又瑩白,趙哥兒瞧着心一直在跳:“這衛生紙真是拿來上茅房的嗎?”
他感覺有些暴殄天物了,這紙比着外頭那些人拿來書寫用的紙張還要白呢!
“嗯!”方子晨嘆道:“不過做的到底是沒有我以前用的好,但比攪屎棍要好用些,應該能賣得出去吧!”
趙哥兒都想翻白眼。
怎麽會賣不出去?
這衛生紙比富貴人家用的棉麻都要好,那些擦屁股都還有些糙,況且這是竹子做的,也不麻煩,每公斤竹子的産紙量約為八兩到一斤,而且竹子的生長速度非常快,一般一年就可以生長到數米高。
若是賣得貴,那真不一定能賣得出去,但若是便宜些,多的是人搶着買。
趙哥兒覺得這衛生紙好極了。
他拿了兩張蹲茅坑去了,乖仔眨溜着眼睛,也拿了兩張跑茅房外頭等。
方子晨:“······”
是不是真的急啊?
趙哥兒從茅坑裏出來是身精氣神,滿眼發光,看着方子晨的眼神滿滿都是羨慕。
這人以前都是用這種衛生紙擦屁股的嗎?真是幸福啊,用力了,衛生紙也不會割到屁股。
乖仔也喜歡,方子晨摸摸他的頭:“兒砸,好用嗎?”
乖仔高聲道:“好用滴,用紙紙擦,屁股不痛鳥。”
自然是不會痛的。
以前在小河村那會兒,乖仔上茅房都是自己找的木條和樹葉,有一次那枝條有些韌性掰不斷,裂成了兩半,邊緣有些鋒利,他小屁股又嫩,一刮,那是菊花殘,滿地傷,捂着屁股蛋眼淚汪汪的從茅坑裏出來,方子晨掰了他屁股看,當時是又想笑又心疼。
如今終于不用再怕兒砸的菊花會出事了。
張帆已經上手,方子晨看着還剩下的銀兩,想了想,把征兵提上了日程。
如今百姓對官老爺印象有所改觀的,只安平縣和安和四個縣底下的幾個村子,他在這幾個縣下的村裏征兵倒是容易些,旁兒幾個縣,雖是靠近安平等縣,但村裏人往常不走親戚,大多都是大年初二那會兒才往來,因為走親戚就得帶着禮,旁兒縣,甚至較遠的村,怕是也沒人曉得他是個清廉正直的好官。
南邊這邊尚且如此,涸洲北邊更不用說了,他來了快一年,還未來得及去過,消息也閉塞,這會把文書下達過去,不說沒征到人,怕是人還要群起而攻之——苛稅貪他們百姓銀錢還不夠,這會兒還要征人,沒活路了,埋伏他,套他麻袋,拖他進小樹林。
只能先在這邊征了,征得幾個是幾個,不然各縣城裏沒一個護城兵,總歸是不像樣,方子晨也沒有安全感。
這會兒已經入冬了,也接近年底,年節在來年一月,秋稅征收時,方子晨派人下去,讓他們按着‘規矩’收,大家得了村長吩咐,說明兒官老爺下來收糧,村民們早早的就準備好了。
兩季稻谷,賈老太家收了六百多斤,這會讓幾個兒子扛到了曬谷場上,方子晨領着乖仔來的時候,就見着曬谷場上伫立着一袋袋糧食。
這事兒原本是輪不着方子晨來做,殺雞焉用牛刀,但安和縣那邊衙門無人,方子晨把安平縣這邊好些個衙役派過去征收了,這事兒官兵辦不來,他又住村裏,就親自來了,順便讓乖仔跟着學。
村長交了一本子上來,方子晨啥也看不懂,一一問了老半天,曉得誰家今年收了多少多少斤,又看大家帶來的糧食,無語了。
方子晨把稅率重說了,讓大家重新分糧過稱。
要是按前頭知府那麽收,就是稅收收了将近一半,六百斤就得上繳兩百多來斤,怪不得百姓連年的餓死。
五百多六百斤糧,大人只收了幾十斤????
老百姓們怔了半天反應過來,可謂是高興壞了。
早上扛着糧食過來的路上,在曬谷場等衙役過來的時候,大家心頭難受抑郁,都沒心思閑聊,比較辛辛苦苦種出來的糧食一交就交出去大半,誰舍得?
這會兒別提多高興了。
村裏人又背了糧回去,以為今年可以過個好年了,可沒想着,秋稅過後,幾十官兵從方子晨這兒領了命,開始快馬加鞭奔赴下頭各個村莊。
縣裏也張貼了公告。
于大夏百姓而言,征兵就意味着生離和死別,比繁重的賦稅還要讓人難以接受。
要是以往,大家一聽完,直接連着來下達通知的官兵都要打一頓了,可是這會大家沉默着。
村長上前:“官老爺,好端端的為啥子突然征兵啊?”
負責下達通知的官兵聽了方子晨的吩咐,這會實話道:“維護大夏安全。”看見老百姓不解,官兵講大白話了。
一個洲縣,按照朝廷規定,應當有萬來官兵駐紮把守,可涸洲先前的兵都被先頭知府解散了,這會兒自然要新征了,你們也不要以為這征兵對你們沒好處,官兵和衙役共同維持鎮上秩序,以後你們出去是不是更加安全了?
我們涸洲靠近吉洲,吉洲過去就是北契等國了,大前年大原差點殺到我們涸洲的事兒你們知道嗎?還記得嗎?
這事兒要是擱今年發生,大家不一定都知道,可消息再閉塞,離得再遠,一年多了,大家也都知道了。
事後聽了,還依舊是人心惶惶。
大原殺到村裏,殺了人,燒了房,大家都沒得吃的,要賣兒賣女,那幫牙行押送人往上陽那邊去時,還經過他們這裏,在鎮上歇息,說了吉洲那邊的事兒,大原那刀有多大,一砍下去,只一刀,頭就落地咕嚕嚕滾遠了,連着幾歲大的孩子也沒放過,一個村子一把火,只一夜就全燒光了,許多百姓那是家破人亡。
大家雖是沒瞧見,可那些牙行的一說,就都曉得了。
官兵道:“吉洲那邊雖是有兵鎮守着,可咱也不曉得啥時候又像着大前年那樣,突然又讓着人打進來,要是不幸打到我們涸洲,誰給你們攔着?誰來保護你們?你們自己能打回去?”
這肯定不得行啊!
人舉着刀沖村裏,他們瞧着都怕了,怎麽可能還打回去。
村裏人沒見過啥世面,平日有些矛盾也多是打嘴仗,真厲害了也不過打一場,但都是不動刀的,村裏要是有人混不吝的敢拿刀來說話,大家多是不敢招惹了。
官兵說的是這麽個理。
但若是自家兒子去了······也舍不得,這是要那些什麽大原人打過來了,他們兒子去了,被人砍死了怎麽辦,還是別家孩子去吧!他們就不參合了。
幾乎個個都這麽想,默不作聲,結果又聽着官兵說:“就是為了預防,這是最壞的打算,要是沒人打過來,咱們也是相安無事,白拿着銀子。”
“啊?什麽銀子?”
“誰要是報名,合适了,以後每月可以領一月一百二十文銀子,後頭久了,表現好了,還能拿一月四百,五百六百,甚至三四兩的都行。”
官兵說:“而且你們也不要覺得征兵打仗就一定是死,要是咱們訓練了,會打了,誰砍誰還不一定,男子漢大丈夫,應當是保家衛國,貪生怕死枉男人,有志兒郎當兵去,一人參軍全家光榮。”
官兵學着方子晨,又給大家說了大半天的話,都說完了,只把底下來湊熱鬧的漢子聽得心血沸騰。
老百姓想往上走,除了女兒嫁入大戶人家,再有就是科舉和參軍。
小門小戶的,即使生的女兒是天仙,高嫁女那也是當妾的多,自己在後院混的都難,還能怎麽幫襯娘家人?嫁出去的女兒,那就是別人家的了,要是要點臉,不賴上去,那也是指望不上。
科舉呢?
這路也走不行,他們十幾二十來歲了,如今就是日子過得有盼頭了,他們也是再難走這一條路了。
大人說,參軍,訓練,好了留隊裏,或者出來後做那些守門的官兵啥的也是不錯,吃國家飯,這瞧着‘官職’好像很小,換京城那些人定瞧不上,但以前那些兵還沒被撤的時候,老百姓去縣裏,縣城那些個兵要檢查,喊他們停他們就得停,喊低頭就低頭,可威風呢!
老百姓覺得守門的官兵也是厲害的。
一月還有銀子拿,外頭人不打到這邊來,他們啥子事都沒有,就當是去外頭做工了,要是打過來了,他們不上前跟人家打,人家就要砍他們,躲不開,逼不了,只能任人砍,為啥?
因為他們就會揮鋤頭。
這會兒大人說去了還會訓練,教那殺敵防身的,外敵真打過來就不用得怕了,能活着回來,人人能要給他們豎大拇指,說他們也不是只會種田窩囊沒出息的,他們也是護得了家,保得了國。
男人,不該是只看着家裏那幾畝三分地兒的,應該去闖一闖,不然就該白活了。
可婦人沒沒這般想,家裏漢子兒子去了,以後家裏啥子整?
但大人不會害他們!大人來了涸洲做的樁樁件件,都是為着他們老百姓好,擔憂也是為着他們老百姓擔憂。
官兵高聲道:“如今只是通知,想明白了,想去了,三天後到衙門報名。”
官兵走了,村裏人又七嘴八舌的讨論起來。
也不是個個都目光短淺,看不透,但這事兒不能急,得回去好好商量,拿個章程,要是真如大人所說,要麽是條出路,要麽就是條死路。
方子晨已經做了能招個百來人他就謝天謝地的準備了,後頭實在是不行,他就強制,不然咋整?
但現在可以先搶救一下。
鎮上道路兩旁拉起了紅幅,村裏也拉起了紅幅。
官兵來拉紅幅時,知道百姓多不識字,當場就豪情萬丈就讀出來了。
風華正茂,志當高遠,從軍入伍,無上榮光!
志存高遠砺青春,建功立業赴軍營!
鐵骨參軍戍國土,歸來拾筆述英雄。
為大夏當兵,讓百姓放心。
風雨霜雪無怨悔,四海為家保和平。
抛頭顱,灑熱血,熱血男人,志在四方。到祖國需要的地方,保家衛國,去人民需要的地方,披荊斬棘。我不知道你是誰,我卻知道你為了誰。
少年當自強,國之所望。征兵固防,安國興邦。
從軍報國,金戈鐵馬盡顯英雄本色。
雄鷹多壯志,擲筆握鋼槍;風雨歷磨練,男兒當自強。
條條皆勵志,去當了兵就是無上的光榮。
可也确實是,保家衛國,不光榮那還有什麽值得說光榮?
就是官兵自己讀出來的時候都是熱淚盈眶。
個個都貪生怕死的話,邊境那些兵哪裏來?沒有他們固守邊線,他們早已經不知道喝了多少碗孟婆湯了。
以前征兵要是也搞這樣,他們還能在村裏?早去了。
張家輝還在落山縣‘監工’。
村裏路已經基本全面修完了,可官道還要修,鎮上也還要進行規劃整改,原先的縣道只兩來米寬,村道如今都兩米五,雖說不能讓兩輛牛車同時同行,可旁兒多有田地,碰上了一方先讓道到旁頭就行,若是想要兩牛車能同行,那最少都得三米五往上,不得行,現代村裏都沒能搞這麽寬的。
可鎮上就不一樣了,鎮上兩旁就是商鋪了,做的窄了,讓到哪裏去?人鋪子裏嗎?
還好怕着粉塵,縣上大多鋪子離着路邊都有些遠,估計有三米七/八左右,不用得說再把房屋拆了之類的,不然又是勞財傷民的大工程。
這些事兒一時半會兒是忙不贏的,張家輝還未得回安平縣,這會還頂着寒風在官道上查看,先頭帶來的衙役匆匆跑來。
“大人,不好了,大人,不好了。”
張家輝眉頭一皺,出言呵斥:“慌慌張張,出啥子事了?”
衙役把信給他,打開一看——是師爺寫的,說讓他快想想辦法吧,或者回來一趟也行,再不回來,他們安平縣只怕是再也沒個讀書人了。
安平縣這七個讀書人,是鎮上的,家境不算得多富裕,但曉得讀書不易,學習頗為刻苦,在張家輝看來才學是有的,他還想着人往上走走,考個秀才或者舉人給他加點政績,可這會兒好了,方子晨拉了紅幅還不算,還讓官兵到處游說,說得是熱血彭拜又激情奮勇,那幾個文人被激得是想棄筆從軍了。
隔天就要到報名的日子了,早上乖仔吃了飯,跟滾滾蛋蛋在院子裏玩了一會兒,才黏黏糊糊的挨到方子晨旁邊。
這會兒冷了,他依舊穿得像個球:“父親。”
方子晨抱他到腿上:“幹嘛?”
乖仔先蹭他臉,給了他兩個香香才道:“父親,乖仔也想參軍喲!”
我喲你個頭。
方子晨直接給了他兩下。
乖仔摸着頭:“父親,你幹西莫打乖仔喲?乖仔想去。”
“你毛都沒長齊,去什麽去?”方子晨沒好氣的說,小小年紀的,這麽會做夢怎麽是好,這簡直堪比妄想症了。
七歲的兵,他涸洲缺人也沒缺到這個地步。
“齊鳥啊!”乖仔摸着腦瓜子:“乖仔頭發都長長滴鳥,系莫沒齊,父親你摸摸呀。”
方子晨無語:“我說的是旁的。”
乖仔想起了之前在吳老家求學,被大家嘲笑他頭發的事,當下恍然大悟道:“父親,你說滴系腋毛嗎?”那這個真是難了,他沒有長,西莫辦呢!
方子晨哽了一下,捏他臉:“不管什麽毛,反正你還太小,不能去。”
乖仔悶悶的說:“闊系乖仔也想做保家衛國做真男仁喲!”
“可你太小啊!你怎麽去?去了以後,可就沒有雞雞和包子吃了,沒有衛生紙擦屁屁,也見不到爹爹和弟弟了,你也要去嗎?”
“啊?”這簡直太恐怖了,乖仔都瞪大了眼睛,攪着小手指:“這,這樣嗎?”
方子晨點頭:“嗯,父親能驢你嗎?父親可是個很老實的人。”
乖仔義正言辭:“那乖仔先不去,弟弟在家沒有乖仔照顧不得行。”
方子晨看出他是舍不得雞肉,當下忍着笑故意道:“有父親和爹爹在啊!”
乖仔擰着小眉毛看他:“爹爹要忙,父親看弟弟,那乖仔再回來,恐怕就沒有弟弟鳥,英年喪弟,不得行咯。”
方子晨:“······”
這死孩子。
這話說的,方子晨手冷冰冰的,一下伸到他衣服裏頭去,乖仔一直扭着小身子,笑呵呵的:“冰喜仁咯,八嘎呀路,放開乖仔喲。”
趙哥兒在一旁是松了口氣,乖仔也是被激到了,這幾天在家裏上蹿下跳的,完全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一直囔着要去當兵,方子晨寵他得很,喊要啥給啥,趙哥兒還真怕人同意了。
方子晨跟乖仔玩了一會兒,乖仔就牽着兩個弟弟出門逛去了,路上見到了跟他玩的比較好的幾個小夥伴。
“乖仔,滾蛋。”
“王大狗,你們在這裏幹西莫?”
王大狗看他有些失落的樣子,先道:“乖仔,你怎麽了?”
乖仔有些悶悶不樂的道:“乖仔做不成男仁咯,乖仔傷心。”
“啊?”王大狗和幾個小夥伴從路邊下爬上來,拍了手道,從兜裏掏了一把炒玉米遞給滾滾蛋蛋,這炒玉米就是煮過了,然後拿去曬幹了後,就能留很久,平日想吃了,拿來炒一下就行,脆脆的,又很香,是村裏小孩的零嘴,也有些老人愛整這玩意兒下酒。
滾滾蛋蛋咬不動,平常出來吃了這些玩意兒都是直接吞下去,吃下去是個啥呀,出來時還是個啥呀。
這會兩小家夥道謝:“謝鍋鍋。”
王大狗摸摸他們,才看着乖仔道:“你父親不給你去當兵嗎?”
乖仔點頭:“嗯。”
平詳村是方子晨親自上馬的,忽悠起人來那叫一個厲害,一老大爺都聽的得精神振奮,情緒激動,當下就囔着他要充軍,他要充軍,村裏的孩子聽了更是不得了,但他們曉得這種事情,都是大人才能做的,跟着乖仔玩的時候,就嘆了,說想快快長大,做一個騎得了馬,殺得了敵的守衛祖國的大英雄,乖仔就說了,他可以去,小夥伴們都信了。
這會王大狗納悶問:“你不是說你有特權?”
乖仔臉有點紅,都臊了,但他愛要面子,強撐着:“系滴呀,但系乖仔不得去。”
“為什麽?”
“乖仔要在家照顧弟弟和父親,他們離不開仁。”
幾個小夥伴這會兒是一頭問號了。
兒子照顧父親?
以前他們在家都是他們爹娘照顧的他們呢!這兩年長大了,都沒用人照顧了,自己已經會脫褲子尿尿了,也會餓了就懂回家找飯,知道泥巴不能吃,方大人比他們還要大呢!
“方大人還用你照顧?”
“要啊!”乖仔說:“我父親蹲茅坑,老系忘記拿木棍,沒次都系乖仔給他找,乖仔要系走鳥,誰給他遞木棍呢?”
村裏人常誇方子晨,說他腦子靈活又好使,說起他來是一個崇拜,孩子們聽得多了,也覺得方子晨厲害,無所不能,可這會兒無所不能的方大人都不會找刮屁股的木棍?他們都會呢!方大人都不比他們厲害啊!
王大狗胸膛微微頂了起來:“你不在,還有你爹爹啊!”
乖仔搖頭:“父親說鳥,乖仔折滴木棍他擦屁股才香,爹爹折滴木棍,擦起屁股來沒有滋味,不銷魂,父親要照顧,弟弟也要乖仔照顧,家裏沒有乖仔,怕是要散鳥,所以乖仔不去鳥,不當男仁,就不當男仁吧!小家不顧,何以顧大”
王大狗聽他這麽一說,嘆了口氣安慰他:“沒事乖仔,你不要傷心,我們帶你去掏蜂窩吧!上次我們去山上摘了高粱泡,發現了一窩馬蜂,這會兒應該可以摘了。”
一般到了冬天,馬蜂蜂窩中都是馬蜂幼蟲,大多蜂在冬季都會離巢,可安平縣屬南,環境本身就比較的溫暖,通常馬蜂窩裏的馬蜂只是進入休眠期,而馬蜂窩裏面仍然會有馬蜂,但沒有夏季攻擊性那麽強。
村裏孩子對這一方面熟得很呢!
幾個小家夥在一旁跟着附和:“對對對,掏蜂窩很好玩的。”
乖仔對馬蜂有些陰影:“掏蜂窩幹嘛?會不會危險?馬蜂蟄仁會很痛痛滴。”
一小家夥道:“拿來炒啊!我們去掏了,我再回家偷偷把鍋拿出來,到時候我們炒了吃,香香的,嘎嘣脆,可好吃了,這會馬蜂都睡覺了,不用怕,我們有經驗。”
這算肉,對于一年少有能吃葷腥的孩子來說,無疑是美味的,乖仔看幾個小夥伴說着說着都咽了口水,當下就牽着滾滾蛋蛋跟着去了。
……
方子晨正在家裏忙公務,外頭一村民急匆匆的跑來,鞋子都丢了一只。
“大人,大人。”
方子晨從窗口探出個腦袋:“怎麽了?我家黑旋風追你了?”
“不是,是,”村民指着門外頭:“是乖仔小少爺和滾蛋兩位少爺被馬蜂蟄了。”
方子晨:“······”
大冬天的哪裏來的馬蜂?
外頭吵吵鬧鬧,遠遠的還能聽見大人和小孩的嚎哭聲。
動靜這麽大······
趙哥兒從廚房裏出來,臉都白了:“夫君!”
“你去抱兩捆稻草來。”方子晨急急吩咐後回屋抄了張被子,又從院角拿了個籮筐就往外頭跑。
尋聲來到村西頭,就看到山腳下十幾個人正在抱頭鼠竄,天空中的馬蜂黑壓壓一的大片,嗡嗡嗡的聲音,聽得人都膽寒,幾個孩子正被大人抱懷裏一個勁兒的跑。
可跑得了嗎?
他們沿着田埂跑,跑的曲線,馬蜂飛的直線······
方子晨一邊搜索着他三個兒子的身影,一邊讓趙哥兒生堆火,找了半響,終于看見了,乖仔帶着弟弟墜在人群最後頭,三個小家夥正嗷嗷叫喚着,死了爹娘一樣,哭得一臉鼻涕一臉淚,乖仔原先那小臉蛋兒就一包子大,如今比他吃飯的盤都要大了,要是不是滾滾蛋蛋在他旁邊,他還穿着早上的那身衣裳,方子晨是萬萬認不出來的。
他沒有丢下弟弟自己跑,雖然他力氣大,如果只一個,他扛起來跑都能整得跟玩兒一樣,可兩個,體積還要跟他一樣大,他一個都抱不過來,更何況是兩個了,一手提着一個從山裏頭跑下來,已經累得夠嗆了,這會見馬蜂還是一個勁的追着他們,滾滾蛋蛋更是疼得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一直在喊他鍋鍋鍋鍋救救,他連忙脫了衣服要給他們遮頭,方子晨捂着頭到了跟前,一被子甩過去,把馬蜂趕跑後,一個大籮筐将三個孩子罩住了,自己也蹲下來躲到了被子下。
“父親,嗚嗚嗚······”乖仔帶着哭腔喊他。
方子晨聲音從被子裏傳出來,有些悶:“兒砸,你沒事吧?”
“父親,乖仔痛痛喲!”乖仔含糊不清的說。
他喘氣聲很大,方子晨都聽見了,可見是累的。
“父父······”滾滾蛋蛋也哭着喊他,方子晨拉了條縫,把手伸出去,籮筐被推起來,三塊糖被遞到了籮筐裏。
給了糖,方子晨又趕忙的把籮筐罩好。
三個小吃貨得了吃的,哭是個什麽玩意兒直接給瞬間忘記了。
馬蜂怕火,沒敢靠近火堆,一旁地裏有捆柴火,應該是村裏人方才在山上砍的,被馬蜂追了,就扔田裏頭了,趙哥兒抽了幾根柴火放進去,叫那些慌不擇路還胡亂跑的趕緊過來。
村裏人也趕了過來,又生了好幾堆火,才把馬蜂趕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