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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23章
    第223章

    鴨行老板坐直身子,目光中含着隐隐的期待:“那你想怎麽辦?”

    “漲價啊。”夥計想也不想的說。

    鴨行老板:“······”

    就不該瞎期待。

    這小子但凡腦子活絡點,都不至于跟他殺了兩年鴨,還只配翻洗鴨腸。

    “你當我蠢?”鴨行老板一巴掌朝他頭上蓋了過去。

    契書裏白紙黑字寫得清楚,他無緣無故的改價,可是要賠銀子的。

    三十多兩呢!而且他雖只是個哥兒,但人是秀才夫郎,方秀才同地頭老大還有些交情,借他十個膽子他都不敢招惹。

    如今也是賺,就是一想人賺得更多,心裏多多少少有些不平衡。

    他嘆了口氣,不想提這事兒了。

    鴨脖鴨爪這些東西,能當下酒菜吃,也能當零嘴吃,不少夫郎小姐都愛買些回家啃,店裏時常忙不過來。

    趙哥兒在家也是忙得不行,又是做烤鴨,又是做鴨脖,這些東西鹵起來要差不多兩小時,竈臺都不夠用,趙哥兒便請了工匠來,重新在院子裏砌了一個,竈臺一天到晚都燒着火,做好了,林小俠才來挑去店裏賣。

    方子晨做事不行,午間趙哥兒讓他看個火,他去洗下衣服,結果剛洗到一半,劉大力喘着氣跑來喊他,說他家着火了。

    趙哥兒直接懵了,衣服都顧不上直接往家裏沖,遠遠的就瞧見自家上空黑煙滾滾,到了家才知道,不是家裏着火,是院子裏着了火,先時為了方便,他推了些幹柴放竈臺旁邊,方子晨看火,看着看着就睡着了,也不知怎麽的,火燒到了柴推裏,柴堆一下就燃了起來,小風和乖仔還有幾個孩子在屋裏玩,瞧着不對勁,跑出來看,見着火大,便囔着說房子燒了。

    乖仔想起方子晨跟他說的,球一樣沖到旁邊,三兩下扯了褲子,扶着小雞雞朝着火堆撒了泡尿。

    “父親,不要怕,乖仔來救火鳥,高壓水槍,噴射~”

    方子晨:“······”

    方子晨覺得他一口水吐過去,威力都比他兒砸的那泡尿有效果。

    這火真該燒一下他小雞雞,盡是添亂。

    方子晨将他抱開,和小風從廚房裏拎了好幾水桶出來,這才将火滅了。

    院子有些狼藉,方子晨整個人都讪讪的,被趙哥兒看的不好意思。

    不過也不能怪他啊!這種天,中午實在是困,坐着不動,周公便一直來喊他去下棋,盛情難卻,他能有什麽辦法。

    趙哥兒是不敢再指望他了,只得又花錢請了個小工。

    是村裏的一個小姑娘,十三歲,家裏兄弟姐妹多,日子過得挺拮據,活兒不算重,就是洗洗鴨脖,洗洗鴨爪雞爪,這些東西鴨行的人殺鴨時直接砍了出來,根本就沒有處理,外頭有層黃皮,得用熱水燙了,把它剝下來。

    做泡雞爪,還得把‘指甲’去掉,然後對半砍,二十多斤,也夠忙好一會。

    請了人,方子晨就解放了,這會工也不用上,書也不用看,天天帶着乖仔在外頭野,不是上山抓野雞,便是下河摸魚抓螃蟹,田裏開始響起蛙叫聲時,方子晨野雞也不抓了,螃蟹也不摸了,改成去捉青蛙。

    乖仔站在田邊,頭上紮了兩沖天的小揪揪,就這樣了,也沒比地裏的莊稼高多少,他兩條小眉毛擰起來。

    方子晨正挽着褲腳在人莊稼地裏抓青蛙。

    乖仔喊他:“父親,你快上來,快上來喲。”

    “幹嘛?要尿尿啊?他脫褲子直接尿田裏就行了。”方子晨說。

    乖仔很嚴肅:“乖仔不系想尿尿,父親你不系說青蛙西蟲蟲,保護莊稼,系人類滴好朋友嗎?你為西莫還要抓它?這樣不對喲!乖仔要批評你,快上來。”

    方子晨才不上去,敷衍他:“青蛙吃害蟲是不假,但凡事講究個度,過多而尤不及。”他往旁邊綠油油的莊稼地裏丢了快石頭,青蛙蟋蟀直接蹦跶開來,動靜不小,他搖着頭:“見了嗎?那麽多青蛙,如果我不吃掉一點,他們泛濫成災,在地裏拉屎,一旦拉多了,莊稼地就該臭死了。”

    乖仔懷疑:“真滴嗎?”

    旁邊剛好有一小片莊稼因為水過多,土壤缺氧,導致葉子有些發黃,方子晨一指:“騙你幹什麽?你看那小片莊稼,都被熏得要枯萎了。”

    乖仔一瞧,果真如此,以前趙哥兒帶他去地裏幹活,他也見有些莊稼葉子黃黃的,他還問趙哥兒是怎麽回事,趙哥兒說他也不懂,如今,謎底終于揭曉了,原來是被臭的。

    乖仔立即改口道:“那父親快點抓,我們要保護莊稼。”

    方子晨教導他:“也不能抓太多,保護野生動物,人人有責。”

    “對頭。”乖仔說,他豎起四根手指:“我們抓四只就好鳥,不能抓多,要保護動物。”

    青蛙不好抓,一下午過去就抓了那麽幾只,這玩意兒看着同□□一樣,滑溜溜的還有點恐怖,趙哥兒都沒吃過,村裏人也不吃這個東西,他都不知道該怎麽煮。

    在現代,青蛙是國家保護動物,抓野生青蛙屬犯法,酒店裏做的蛙肉,多是人工養殖,要是放現代,方子晨知法守法,是萬萬不敢抓的,更不可能還帶着兒子去,可大夏不一樣,這兒的青蛙都要泛濫成災了。

    方子晨在飯店吃過這個玩意兒,教趙哥兒做,炖了湯,肉質新鮮滑嫩,好吃得不得了,乖仔可喜歡了,第二天囔着還要去,方子晨可不敢做了,雖是換了地方,抓也沒事,但思維根深蒂固,他依舊覺得自己不該這麽做,哄了兒砸,帶他上山找兔子。

    五月中旬,天氣已經很熱了,光是做屋裏都覺得悶熱,但晌午地裏頭依舊忙碌,大家要忙着除草,捉蟲,頂着灼灼烈日,幹得汗流浃背,結果一年到頭,竟是連肚子都填不飽。

    方子晨瞧着心酸,村裏有幾戶人家,孩子多,地頭少,賦稅嚴苛,村長問他,那二十畝的地稅,他想給誰?

    方子晨手底下碗大的地都沒有,便讓村長做主分給村裏幾戶較為貧困的人家,将地兒登記到自己名下。

    尋常地契登記在誰名下,那便是誰的,但凡換個人,大家是萬萬不敢的,不過對方子晨,大家還是信得過,不說別的,人家一個秀才,不至于貪圖他們那點田。

    按照慣例,承了他的恩,地頭産的,要交兩層給他,不過看着這幾戶人家,窮得衣不蔽體,住着破爛的茅草屋,摁手印時,那手粗糙得不能看,方子晨在村裏住久了,對這幾戶人家很有印象,因為冬季裏有次他同趙哥兒上山挖冬筍,從旁邊竄出了兩個孩子,蓬頭垢發,光着胳膊和小腿,方子晨吓了一跳,以為看見野人了,趙哥兒同他解釋一番,他才曉得。

    寒冬臘月,瞧着就怪可憐的。

    方子晨不缺那點吃的,再過幾個月他都要搬源州去了,然後又要上京,總不能為了這麽點吃的讓人來回折騰奔波,便說不要了。

    那幾戶人家不知如何是好,最後給方子晨磕了兩個頭。

    村長道:“這幾家雖窮,但都是實在人,不是那等愛占小便宜的,你不給他們跪,他們心裏怕是都過意不去。”

    方子晨躲都躲不開,聞言只得讓他們磕,生生受了跪拜,他自個覺得有些折壽了。

    家裏的柴火都是同河西買,但引火的松葉這個得自個去山裏撿。

    趙哥兒忙不開,見家裏先頭撿的松葉已經用完了,便讓方子晨帶着兩孩子去,若只方子晨和乖仔,趙哥兒是不放心的,不過有小風在,趙哥兒也不怕這兩人撿松葉撿到河裏去。

    松葉好撿,乖仔同趙哥兒來撿過好幾次,有經驗撿得溜,沒一會兩籮筐就滿了,小風又撿了兩捆松枝,這樣不好拿,再跑一趟方子晨又不樂意。

    懶人就是辦法多,小風就見他砍了兩大樹枝,又扯了些草藤,把兩捆柴火綁上頭,自己背了個背簍,又讓小風背着個小的。

    “你們倆坐上去,抓穩了。”

    小風和乖仔聽話的照做,兩人坐在大樹枝上,緊緊抓着旁頭的小樹杈,方子晨拖着大樹枝就跑了起來。

    小風和乖仔‘啊’的叫出來,差點往後跌,這會正好下坡,速度極快,耳邊風聲呼呼響,跟坐過山車似的。

    倆孩子心噗通噗通亂跳。

    樹枝拖在地上,即使還背着滿滿一背簍的松葉,方子晨身姿依舊輕盈,所過之處,猶如萬馬奔騰,塵土飛揚。

    趙哥兒遠遠的就聽見孩子們的笑聲,放下鍋蓋出來看,不由滿頭黑線。

    小風和乖仔滿身塵土,仿佛在泥裏滾了一圈,這會兒都變小黃人了,顯得兩眼睛,一嘴牙白乎乎的。

    趙哥兒一時說不出話,這人真是啥子主意都想得出來,也不怕孩子抓不穩,從樹枝上滾下來。

    這跟坐雪橇一樣,乖仔可喜歡了,還想求方子晨再玩一下,被趙哥兒揪着後衣領提溜進廚房。

    鴨脖鴨爪賣得很好,一天幾十斤都不太夠賣,往往都是下午三點多就賣光了,有些個想買些回去晚上留着做下酒菜都沒買着,客人唠叨得厲害,周哥兒瞧着可惜,晚上下工便跑了趟方家,同趙哥兒商量,要不要再多做些。

    趙哥兒搖搖頭:“現在是好賣,因為大家就是圖個新鮮,等這股勁過了,大家就該理智下來了。”

    東西就沒有吃不膩的,即使它再好吃,而且鴨脖鴨爪這些鹵味在夏季是不好賣的。

    周哥兒想了下,确實是這個理,便也沒再勸,到底是自己想的不夠長遠。

    七月十五,衙門又要發月例了。

    作者有話要說:

    文中存有不良行為,大家切勿模仿。

    青蛙萬萬不能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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