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牛車消失在山腳,乖仔眼睛紅了,回身抱着趙哥兒的腿,悶悶道:“爹爹,乖仔想父親鳥。父親要去久久,乖仔要想喜咯!”
趙哥兒拍拍他頭:“沒事,父親很快就回來了,你昨兒答應父親說不會哭的,還記得嗎?男子漢要說話算話,乖仔是不是男子漢啊?”
“······系呀。”乖仔眼淚‘咻’的又收回去了:“乖仔有小雞雞,乖仔自然系男子漢呀,乖仔不哭,乖仔闊以忍,父親不在,乖仔系家裏唯一滴男仁,乖仔要勇敢堅強,要保護爹爹和小風哥哥。”
乖仔自覺責任重大,而且一想方子晨是去考試的,考上就是秀才了,中了秀才,那離狀元還會遠嗎?
狀元考上了,那離大官還遠嗎?
他可是立志要做官二代的小男人,現在父親為了實現他的夢想,背井離鄉,辛辛苦苦去科考,他更不應該哭了。
小風摸他頭:“乖,乖仔跟,跟哥,哥哥去,去挖,挖野菜嗎?”
乖仔點頭:“要去滴,乖仔挖野菜最膩害喲。”
家裏種的菜少,也沒什麽活兒做,鴨子都是請人殺的,趙哥兒把小風留家裏,初心也不是為了找個人做活的,這會山裏長了好些野菜,嫩得很,小風便想着去摘些回來,少了自家吃,多了還能送點去鎮上給嬌嬌一家吃。
鎮上賣的菜不便宜,這樣也能省下不少銀子。
……
院試三年之內兩次,院考兩場,考試內容與府試,縣試大致相同,但難度更高。
像初中考的還是語數英,到了高中,考的還是語數英,只是內容不同罷了。
評卷和監考考皆由「學政」主持,學政由皇帝欽派翰林充任。
第一場難度較第二場容易,錄取人數也較為多,公布時用圓圈揭曉,寫坐號,不寫姓名,稱之「草案」。
第二場複試後,拆彌封,寫姓名,通過院試的童生都被稱為「生員」,俗稱「秀才」,算是有了「功名」,若是童聲只是一只腳踏入仕途,秀才便是正式進入士大夫階層了;秀才有免除差徭,賦稅,見知縣不跪、不能随便用刑等特權。
秀才分三等,成績最好的稱“禀生”,由公家按月發給糧食;其次稱“增生”,不供給糧食,“禀生”和“增生”是有一定名額的;三是“附生”,即才入學的附學生員。(注)
縣考,府考,院考三次末場,均為案首,俗稱「小三元」。
上次去衙門,方子晨跪了兩次,心裏憋屈得很,先時教育兒砸,他講男兒膝下有黃金,只可跪天跪地跪父母,當天從衙門回去,乖仔就問他,為什麽給那老大叔下跪,那老大叔是不是他父親。
方子晨當場就要臊死了,于他而言,這跟打臉沒有什麽區別,他只能強撐着,說人家是縣令,他現在是虎落平陽,見官不得不跪,等他考中狀元,當了大官,到時候縣令就得給他下跪了,男人就得能屈能伸,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
他這會可是奔着小三元去的。
上次坐馬車颠了個半死,這次倒是好了很多,可能是一回生,二回熟了,剛進城門,就見得黎藝盛在城門下伸長了脖子東張西望,做賊似的。
“小老弟······”方子晨朝他揮手,黎藝盛雖是咪咪眼,不過視力倒也還好,立馬瞧見他了,沖上來,兩人在官道上擁抱。
黎藝盛感慨:“你終于來了,上次一別經年,事時滄桑,鬥轉星移,物是人非,如今瞧着,我競是都不敢認你了。”
方子晨推開他:“······有空多讀點書。”
“哎,我也是随便說說,話本上都是這麽寫的,我覺得挺感人。”黎藝盛接過他的包袱:“走,回家,我讓人備好飯菜了。”
還是住的上次那個房間,黎藝盛道:“院試在即,知道你要來,房間我讓人提前打掃幹淨了,被子也剛曬過。”
方子晨就不知道客氣兩字怎麽寫,但該有的禮貌他還是有:“謝了兄弟。”
“客氣了不是,”黎藝盛攬着他肩膀:“走,吃飯去。”
也沒去酒樓,最近大批考試湧進源州,外人人滿為患,酒樓客棧更不比說,明兒就要院考,黎藝盛想着人從扶安鎮來,一路難免舟車勞頓,便不往外跑了。
菜兒挺多,可直到開動,卻也沒見着什麽人來,方子晨眨着眼:“你那堂弟和二嬸沒住這兒啊?”
黎藝盛道:“他們沒來。”
“哦!”瞧他語氣裏有些幸災樂禍,方子晨道:“上次府試就沒過了是不是?”
“嗯!”
方子晨一拍桌子:“我就說嘛!都被人從考場裏擡出來了,怎麽可能還考得上,菜逼一個,還敢瞧不起我。”
黎藝盛眉頭一皺:“我二嬸說的那些話你都聽到了?”
他覺得不太可能,自家二嬸狗嘴吐不出象牙,說話不太半個髒字,卻是賊難聽,方子晨性子沖,是嬌養慣了的人,他知道什麽時候該忍,也知道什麽該動手,對黎二嬸,黎藝盛知道,方子晨是瞧不上眼的,若是有聽到,怕是直接當初怼回去了。
方子晨搖頭:“沒聽到,可她眼裏明晃晃的都寫着。”
黎藝盛感覺有點可惜:“你瞧見了,怎麽沒罵兩句。”
“罵有什麽用,我就不是那種人,”方子晨一臉誠懇:“我這人說話謙卑恭敬,若是同她那般人對罵,那肯定是毫無勝算的,我比較喜歡用實力來打臉。”
黎藝盛:“······”
差點就信了。
方子晨光瞧相貌,第一印象便是極及英俊張揚,瞧着像是世家出來的。
世家子弟多是溫文爾雅風度翩翩,可方子晨······黎藝盛自覺都不是他對手,若是同黎二嬸打嘴戰,黎二嬸怕是撐不過兩個回合便要輸得一塌糊塗了。
吃過飯,吳老尋了過來,早前通過信,吳老原是想叫方子晨到府上住,不過方子晨沒好意思去。
聽說這老頭好幾個孫子,若是去了,就得送禮了。
便宜貨兒拿不出手,如果一人一個金鎖,那他寧可露宿街頭算了。
家裏現在窮得很,哪裏有這個銀子。
吳老此番前來,多是叮囑他一些注意事項,考點,以及一些心得。
方子晨嘟囔,覺得現在說這個有點晚了。
吳老眼都瞪大了,他見方子晨,就沒有哪次是不氣的,來時也做過心理建設,不該同個晚輩計較,他教書育人大半輩子,什麽纨绔子弟沒見過,可沒誰有方子晨這個能力,每次都能把他說得無言以對,氣個半死。
考場上最忌諱的便是壓力過大,方子晨十月份那會剛府試完,今兒下場,實在太過匆忙了些,吳老勸過,想讓他再沉澱兩年,方子晨偏不,當下只好道:“此次下場,你便當做積攢經驗,切勿緊張。”
“我知道,我一點都不緊張。”
方子晨這話是在陳述事實,他個學霸,沒穿來前,那幾乎是考試就跟吃飯一樣,天天考,月月考,大大小小的考試他經歷得多了,都習慣了,像吃飯一樣,誰吃飯會緊張啊?
那肯定不能夠的!
他自個情況自個懂,吳老卻是以為他在‘強顏歡笑’,又寬慰好些,才同他講些場上的規矩。
“上次那些書可都看完了?”
“看完了。”方子晨說。
吳老點點頭:“如此,到也有些許把握,不至于空着卷。”
方子晨覺得被小瞧了,不過想了想,到底還是啥都沒說。
府試需秀才和村人擔保,院試需廪生,作保手續與府試、縣試略同。
吳老已經都幫他辦妥了。
院試考六天,一場三天,每場考完可休息三天,前幾年同府試一樣,吃食自備。
不過如今改了。
以前考生還會帶些木炭,大米進去熬煮,不過這般人做文章那是張口就來溜得很,別的事就不敢指望了。
農家出生的,即使沒做過那也是見過的,知道飯該怎麽煮,富貴人家的,那就厲害了,廚房從沒踏進過半步,大米都能認成鹽,吃穿皆是下人二十四小時貼身伺候,曾聽聞有大戶人家的少爺拉不出屎,還叫着管家幫去吸,也不知是真是假,但百無一用是書生,這話是不假的。
前幾年有人在貢院裏考試,自個熬粥,滅火時拿油就往上倒,結果火竄了起來,直接将號房燒了,貢院裏頭木板建的號房一個挨着一個,距離都不算遠,而且開考時大門緊閉,事發突然,大家都未有防備,最後聽說那場火災死了好些人。
後來為了預防此類事故發生,也為了讓考生全心赴考,真正做到心無旁鴛,吃食便由官府負責。
早上一碗粥一個包子,午時便是兩個肉包一個雞蛋,再一碗湯,晚時也是如此。
來考試并不是來享福,想大魚大肉,那是不可能的了。
因此方子晨未有什麽準備,将戶籍信息一應交上去,确認無誤,官差便要搜身了。
貢院外頭臨時搭建了個小房子,考生得進去脫光了檢查,源州就這點好,聽說有的地方,官員沒有人性,房子都不搭一個,考生是‘當街’脫光光。
作者有話要說:
(注),來源百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