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原時方子晨同趙哥兒住的那間屋子房頂破了大半,那會正直炎夏,方子晨閑熱,就沒封上,後來冷了,他上工忙,而且這活兒也不會做,趙哥兒便自己請了人來,将屋頂蓋好。
旁邊的小屋他也打掃幹淨了,裏頭也擱了張床。
村裏講究父母在,不分家,尋常都是幾兄弟住一起,成婚後,孩子又一個接一個的生,房子就難免住不開,有的家裏,常是幾兄妹幾兄弟一起睡一間,也有的跟着父母一起,直到八九歲了,知事兒了,才從雙親房裏‘分’出來。
乖仔還小,啥事兒都不懂,同他們睡也沒關系,但親熱時總是不方便,加上先時讓他聽見了聲,誤以為鬼叫,趙哥兒便把隔壁房間整出來,想讓乖仔自己睡。
以前冬天,沒有被子蓋,乖仔睡他懷裏,可能也是怕踢着他,總是安安分分的,一個姿勢到天亮,這會有蓋的了,墊的軟,他總愛抱着腳丫子在床上滾來滾去,夜裏也會不自覺的踢被,趙哥兒怕他自己睡凍出個好歹,便将他留在了屋裏,打算天氣暖和了再将他分出去。
隔壁沒人睡,他和方子晨要親熱時,便會去那裏。
每次過後他都有打掃,這會小風來,到是可以直接住進去。
晚上方子晨回來,見小風時還怔了下,不過也沒說什麽。
趙哥兒在廚房煮菜,小風扶着牆進去,他有寄人籬下的自覺,什麽都不做,像個廢人一樣,他便坐得不安心,總想做點活。
趙哥兒太懂他什麽心思了,沒有阻止,讓他坐在竈臺邊幫着看火。
趙哥兒單獨炒了盤肉,放了蒜苗,可香了,方子晨和乖仔呼啦啦的吃,餓死鬼一樣,小風沒敢夾,碗裏的白米飯他甚至都不太敢吃,他問趙哥兒,說有野菜窩窩嗎,他吃那個就可以,趙哥兒說沒有,家裏就白米飯,讓他不要多想,趕緊吃。
天氣冷,傷口恢複的并不快,他坐着胸口會有點疼,他沒有說,哆嗦着手去夾飯,強忍着。
他一直垂着頭,碗裏忽然多了塊肉。
乖仔筷子還沒收回去,小嘴巴旁邊一圈還油乎乎的:“小風哥哥西肉肉,肉肉好西,香香滴!”
“謝,謝謝!”
“你受傷惹,”乖仔說:“明天乖仔殺雞給你西,雞肉可好西鳥。”
小風都慌了,連連搖頭:“不,不用,不用。”
“用滴用滴!”乖仔抱着碗移到他旁邊,挨着他,很認真道:“受傷西雞肉肉才能好,上次父親也在醫館裏躺鳥,回來都要不行惹,然後乖仔殺雞給他西,父親西鳥雞肉肉就立馬好惹。”
方子晨聞言差點嗆到了:“你個死孩子,瞎咧咧什麽,等下我把你吊茅房裏信不信。”
“喲~”乖仔眉頭擰起來:“西莫這樣啊!乖仔幾系實話實說,父親壞~”
趙哥兒看方子晨一副吃屎一樣的表情,忍不住笑了出聲。
方子晨想收拾乖仔一頓,乖仔扭着碗大的小屁股,就是不給他打。
竈臺裏還燒着火,門關着,廚房裏暖乎乎的,方子晨和乖仔吵吵鬧鬧,趙哥兒沒說話,只是看着他兩,眉眼帶笑。
小風捏着筷子,眼眶突然就酸澀了。
這是和家裏截然不同的場景。
他弟弟也快和乖仔大了,但從不叫他哥哥,也從不會給他夾肉吃。
劉狗子買肉回來時,總會把他趕到屋外,然後關起門,不讓他看,像是生怕他會偷吃。
他不能到桌上吃飯,每次他都得先伺候好劉狗子,等他吃完了他才能吃。
劉狗子嘴裏沒好話,脾氣也躁,無論他怎麽伺候,他總是不滿足,總是要對着他罵罵咧咧。
村裏男人,大多都是有共同點的,因為窮,在外被人瞧不起,在家便想逞威風,看着別人對他卑微屈膝,哀聲求饒,他那點可憐的自尊,便像是得到了滿足。
馬家和劉狗子,大體都是同一類人的。
被褥有曬過,蓬松柔軟,不再是潮濕的,充滿了黴味。
小風輕輕撫着,沒敢睡。
門被敲響,趙哥兒抱着個枕頭進來,另一手上還拿着一瓶藥。
“天冷,你方叔說你傷口應該會痛,讓我拿瓶藥給你,睡覺時,往傷口上倒一點就行。”
又花銀子了,小風慌了,他還沒說什麽,趙哥兒先道:“你不用擔心銀子的問題,先把傷養好了再說,我知道你可能還不習慣,但以後你要學會把這兒當自己的”
他把藥放床頭,把枕頭放在深藍色的被褥上:“我剛同你方叔在一起的時候,我常怕自己吃多了,活兒幹少了,會被他嫌棄,總會下意識的想去讨好他,可你方叔告訴我,人不該是這樣,沒有誰必須去讨好誰······”
方子晨敲門的動作頓住,把手收了回來。
這時候進去,怕是有點不妥。
趙哥兒不知道同小風說了什麽,直到方子晨把乖仔哄睡了,他才回來。
方子晨百無聊賴,一下戳戳乖仔的臉,一下去捏他鼻子,一下抓着一縷頭發伸到乖仔的小鼻子去撩癢癢,乖仔睡得不安穩,下意識伸手揉了揉鼻子,雷打不動,又翻了個身繼續睡。
方子晨捏捏他軟乎乎的屁股,感嘆:“真是頭豬啊!”
趙哥兒關了門,沒有上床,只坐在一邊,難以言喻的看着他。
“怎麽了?你不睡啊?”
趙哥兒緩了口氣:“前天你幫小風洗澡的時候,你······”他頓了一下,似乎在考慮措辭:“有沒有發現,他有什麽不一樣的地方?”
方子晨道:“沒有啊!”
趙哥兒:“你仔細想想。”
方子晨認真思考了會,還是道:“就是沒有啊!他是怎麽了嗎?”
趙哥兒看着他沒有說話,面色在光的映照下泛着一層暖色。
方子晨有些滑稽的與他對視幾秒:“其實要說哪裏不一樣,還真有一點。”
趙哥兒追問:“哪裏?”
方子晨往門口看:“你過來一些。”等人湊近了,他悄悄話一樣,掩着嘴在趙哥兒耳邊說:“我發現他的雞雞特別小,他應該是患有小雞症~”話都沒說完,就被趙哥兒打了一下。
“你別瞎說。”
“我沒有瞎說,真的,有的人他天生雞雞就發育不良,我店裏工作的王小虎你認識不?”見趙哥兒點頭,方子晨繼續道:“他之前娶了個媳婦,後來他媳婦給他戴綠帽了,我聽其他夥計說,是因為他雞雞小,他媳婦嫌他,才出牆的。”
趙哥兒:“······”
方子晨搖頭嘆息:“小風這情況,不妙啊!我本來想忍痛割愛把牛鞭讓給他吃,可這小子不識貨啊,竟然都不想吃。”
“他用不着吃。”趙哥兒語破天驚,給方子晨投下了一個重雷炸/彈。
“小風他是個哥兒,你給他擦了那麽多次身,都沒發現的嗎?”
方子晨眨眨眼,好像沒反應過來:“你說他是個啥?”
“他是個小哥兒。”趙哥兒說。
方子晨低低的笑了起來。
“你是不是傻了,我雖然才來大半年,但我都知道,孟寡婦前幾年帶着個兒子從小榕村改嫁給了我們村的劉狗子,你不會不知道吧!”
趙哥兒只看着他,沒有說話。
方子晨止了笑:“他真是個小哥兒啊?”
“嗯!”趙哥兒道:“我看過了,千真萬确。”
“······”方子晨翻身扯了被子蓋到頭上,只覺得沒人見人了。
小風若真是個哥兒,那他前頭那一系列行為,就只能用‘變态’兩字來概括了,雖是不知情,可如今知道了,不知小風是什麽感受,反正他是又羞愧又覺得不好意思。
那時覺得小風是個小漢子,彈他雞雞,拍他屁股,他是毫無心理壓力的,在現代,他二哥還常和同學在洗手間比大小,讓他做見證人呢!這種事,他真覺得沒什麽,可換了另一種身份,他臉真是臊得慌。
他成鹹豬手了!
他有罪了。
如果小風是個哥兒,他給他擦身的時候,小風那個羞憤欲滴到反應就說得過去了。
哥兒同漢子并沒有什麽太大的區別,只是小雞雞較之漢子,會嬌小玲珑一些,五官也較為柔和。
趙哥兒都怕他憋壞了,扯了下被子,方子晨從裏面伸出個腦袋,問趙哥兒,那現在該怎麽辦啊?他要不要去跟小風道個歉,跪地求饒忏悔一下啥的。
趙哥兒輕笑了一下:“算了,過去就過去了,當時你也是不知情,現在去道歉,他反而會更不好意思,這事你就當忘了吧!”
方子晨撇了下嘴。
小風手臂上确實是有一點紅,不過那點紅并不明顯,而且那兒之前被打過,淤青嚴重,方子晨給人擦身時,是瞧見了,但淤青嚴重時,皮下組織也會含血,加上小風是個小漢子這一觀念先入為主,他壓根就沒往別處想。
若是想到了,他還能那樣對小風嗎?
那定然是不能的。
他可是一個戴過紅領巾,上過思想品德教育課的人。
這事忘了也好,方子晨不知想到了什麽,問道:“他為什麽住我們家,沒有回去啊?”
這事兒趙哥兒沒事先同他說,這會便說了小風在劉家的情況。
“我想讓他在我們家裏住下,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