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是方小子啊!”李大道:“這小子我認得,常來我這兒買肉,我瞧着是個好的,以後你們好好做活兒,做下人的雖不光彩,但好歹還有條命不是,只要你們好好幹,他想來也不會對你們太過苛刻。”
“我知道。”李豔梅抹眼淚:“勞爹爹操心了。”
“說的什麽話,只要你們能好好的,爹爹啥子都無所謂。”
李豔梅舔着臉,借了點銀子,買了幾個包子回來,将就着吃了一頓。
中午趙哥兒來,聽他說他是方子晨的夫郎時,林小俠和李豔梅還點愣。
方子晨長相五官實在太過張揚,李豔梅雖對他沒別的心思,可每次看見他,一顆心還是止不住的蕩漾。
之前他還同林小俠說,不知道是什麽樣的哥兒姑娘,才能把他這種人拿下。
林小俠想了想,絞盡腦汁,最後只道:“起碼模樣不差的,他那種,尋常怕是看不上眼。”
趙哥兒姿色上等,不算那種特別特別好看的,但大眼睛,小圓臉,一看就是那種很乖巧,很聽話,幹幹淨淨,特別可愛的。
沒想到,競是這樣一個看着沒什麽手腕的小哥兒把方子晨給拿下了,看來這人恐怕是沒有表面看起來的那麽簡單,馭夫手段怕是相當了得。
李豔梅對他頓時起了敬畏之心。
趙哥兒同他們熟悉了一下,知道他們姓名後,便開始教他們做南瓜餅。
林小俠力氣大,南瓜不用怎麽煮軟,他就能架出鍋來搗了,李豔梅更是不用說,趙哥兒定制的平底鍋又大又重,一次能煎十多個,之前趙哥兒都是拿筷子一個個翻,李豔梅鍋一颠,南瓜餅飛起來,又啪啪掉回鍋裏。
趙哥兒看得目瞪口呆。
這技術可以的。
就是······有點費油。
趙哥兒帶着李豔梅賣了一上午,李豔梅有賣肉的經驗,上手倒也快。
嬌嬌還不識數,只能在廚房門幫着看火,收銀子這活兒,還得乖仔頂上去,趙哥兒要回去忙,只好交代李豔梅,收工了,讓她幫着把乖仔送去醉宵樓,交給他父親。
嬌嬌一生出來,就是大個子,李豔梅見乖仔小小個兒,說話奶音軟糯,心裏軟得一塌糊塗,同他說話,都刻意捏着嗓音。
“乖仔,你累不累啊?”
“不累呀。”乖仔認真的說:“男仁要頂天立地,不能說累。”
李豔梅愣了一下,然後開始狂笑。
林小俠從後院出來,恰巧聽了這話,贊同的摸了摸乖仔的頭:“不錯,小小年紀,便有如此覺悟,不錯不錯。”
熬辣醬這一環節,是趙哥兒自己做的。
鎮上也有人開始賣辣醬了,不過他們賣的辣醬不香,吃起來沒有靈魂,雖是比趙哥兒賣的便宜些,大多人還是願意來趙哥兒這裏買。
之所以生意紅火,關鍵的便是熬油這一環節。
趙哥兒忙忙碌碌,整整三天才把辣醬做出來。
他們租的鋪子,後院只有一間房,當初也沒想到要買人,現在給了林小俠一家住,趙哥兒和周哥兒只能回家睡。
不過倒也好,雖是走一趟累點,但能見到孩子,在家住慣了,住在鎮上,多多少少是有些不習慣的。
天越來越冷,南瓜餅賣的好,之前搬去鎮上的南瓜用完了,趙哥兒又讓河西幫着将家裏的南瓜送來。
村長之前幫了方子晨不少忙,方子晨念着恩情,又動用職權,讓他專給醉宵樓送柴。
醉宵樓生意興隆,每天要用的柴就多了些,之前他們同小榕村一老漢合作,不過最近幾年,老漢身子骨不硬郎,送的柴就少了些,楊管事想着再找家農戶合作,方子晨立馬就把河西叫來了。
反正都是自己人,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河西念着他的情,趙哥兒一叫,他是立馬就來了。
進入十二月時,天氣越發寒冷。
趙哥兒把之前托劉嬸做的棉襖翻了出來,乖仔被他包得是裏三層外三層,裹得像個球一樣,手都放不下來,方子晨瞧他走路都似只企鵝一樣。
以前摔倒了,乖仔立馬四肢并用麻溜的爬起來,這會摔了,那是在地上滾一圈都起不來。
不過沒辦法,實在是太冷了。
以前冬天,家裏一直開着暖氣,教室也是,方子晨就沒怎麽凍過,這會兒,他總感覺自己像是被人扔到了北極。
那是寒風刺骨,刮得人要掉三層皮。
晚上也要蓋兩床被子,就這了方子晨還喊冷,趙哥兒看他這樣,又去鎮上買了兩袋木炭回來,晚上燒了擱房裏,方子晨這才覺得好了些。
天氣冷了,他也不怎麽愛出門了,早上起床,是能賴就賴,常常是早餐來不及吃,匆匆刷了牙洗了臉就馬達開最大,哼哧哼哧的往鎮上跑,下工回來,就貓在家裏,也不怎麽出去逛。
他自縣考後,就一直很安分。
可他退隐江湖已久,但江湖上仍處處有他的傳說。
馬家人鬧上家裏來,強迫他娶趙哥兒時,他憑一己之力,打的馬家三兄弟嗷嗷叫不算,還全無還手之力,而他自己則毫發無損,自此,算是一戰成名,奠定了他在小河村的基礎。
話越傳越離譜,傳到最後,成了他把劉癞子打出豬叫聲,一腳将馬大壯踹飛出二裏地。
這話傳到方子晨耳朵裏的時候,他都驚呆了······這牛皮吹大發了,竟他媽的還有人信。
這天方子晨下工,乖仔又頂着寒風蹲在村口等他,個球一樣,胸前的小衣裳鼓囊囊的,一看就知道裏頭藏了東西,八成是吃的。
方子晨揮揮手:“兒砸~”
初冬的暖陽正要落下,餘晖是橘黃色的,他正好面朝陽光,身姿挺拔,朝氣蓬勃,輪廓硬朗,眉目英氣如畫,白皙的膚色被照得幾近透明。
“父親~父親回來喲!”
乖仔沖過去,被他一把接住。
“外頭冷,下次不要出來了,凍傻了可怎麽是好。”他低頭跟乖仔說話,語氣溫和,眸子裏滲出略顯無奈的笑意,将在不遠處的河慧慧都看呆了。
她穿着一身顏色很豔麗的衣裳,村裏姑娘少有這麽穿的,她們大多時間都是穿一些顏色暗沉、耐髒的衣服,她目光如炬,方子晨察覺到了,微微側頭,淡淡的掃了她一眼。
就這麽冷淡疏離的一眼,某一瞬間,河慧慧竟覺得自己的心髒仿佛已經停止跳動,緊張得手心冒汗,她撩起耳邊一縷碎發,朝方子晨淺淺一笑,方子晨視線沒在她身上過多停留,只是好奇的一瞥,他收回視線将乖仔抱起來,抛球一樣往天上丢,乖仔哇哇叫,不是吓的,是刺激。
他最愛跟方子晨玩這個,起初還有點怕,怕方子晨接不住他,後來發現方子晨每次都接得穩穩的,而且方子晨告訴他,他現在穿的厚,真接不住也沒事兒,于是他就愛上了這個游戲。
方子晨一邊往家走,一邊抛着乖仔玩兒,河慧慧盯着他的背影,整個人都愣怔着。
她雖不怎麽出門,但村裏的漢子都是認識的,方子晨一張生面孔,幾乎不用多想,她就懂了,這人應該就是她娘嘴裏一直念叨着的,自己好奇快兩月的方子晨。
回來這段時間,河嬸沒少當着她的面念叨方子晨,說他不止模樣俊,還識文斷字,在醉宵樓裏當差,頂頂的有出息,你既是合離回來了,要不考慮考慮他。
河慧慧明明是村裏人,可嫁去鎮上做了幾年‘闊太太’,這會兒卻嫌棄起村裏人來,覺得他們目無三寸長,眼沒兩尺寬,沒見過世面,土包子一樣。
河慧慧沒出嫁之前,河嬸也常說馬汶模樣周正有出息,河慧慧嫁去鎮上後,形形色色的人見過了,覺得馬汶也就那樣,給人幹苦力活兒的,一個月就那麽幾百文錢。
幾百文錢對村裏人來說是一大筆數目,可在河慧慧眼裏,這點銀子根本就不夠看,這麽點銀子能幹什麽?去醉宵樓點個菜都不夠,她随随便便一套衣裳都八九百文了。
她在鎮上住幾年,自覺眼界開闊。
鎮上安和書院裏那些個讀書人才算是頂頂好的,個個識文明理,一身清貴氣,錦衣華服,說話端正文雅,有理有度,瞧着就跟村裏灰溜溜半點兒都不講究的漢子一點都不一樣。
她認為自個娘沒什麽世面,于是對她千誇萬誇的方子晨沒什麽興趣,想着最多也就像馬汶那樣的。
她一邊對河嬸的話嗤之以鼻,一邊又控制不住的對方子晨起了好奇之心,在聽說方子晨極寵夫郎的時候,她便隐隐有了些心思。
河慧慧先時想接近趙哥兒,打聽打聽,不過趙哥兒似乎很警惕,每次她剛要同他搭讪,趙哥兒便說家裏忙,要回去了。
之前未得相見,這會一見到真人,河慧慧呆愣住了。
那真的是一張漂亮的,迷人的,張揚英俊到幾乎讓人血脈偾張的臉。
河嬸抱着一捆豬草從地裏出來,見到她問了一句:“外頭冷,你怎麽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