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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19章
    第119章

    方子晨吓壞了,急急忙忙掙紮起來:“他媽的你幹什麽?”

    黎藝盛笑着,道:“讓你聽聽我的心跳啊!它是不是噗通噗通的?”

    方子晨:“······”

    方子晨不管他是噗通噗通還是哐哐哐,這會就想給這人一拳頭。

    “放開我,男男授受不親。”

    黎藝盛松開手,笑起來,沒半點不好意思:“還有吃的嗎?剛看你吃的很香,我有點餓了。”

    方子晨坐他對面不動,胸口起伏不定,委實腦得很,一口火團在胸口,半響才壓下那口氣:“跟別人說話之前,你能不能不要這麽眯着眼?”

    這很不尊敬,感覺像是在藐視人。

    黎藝盛笑起來:“······我沒有眯眼啊!”

    方子晨學他眯着眼:“你沒眯眼,你眼睛能這樣,你是眯眯眼嗎?”

    “對啊,”誰知黎藝盛竟點頭,說:“我就是眯眯眼啊!”

    “······”方子晨感覺這輩子都沒有這麽無語過:“真的假的?你使勁睜一下眼我看看。”

    黎藝盛眉毛上揚,額上的皮都皺在一起,看得出他在努力的睜大眼,可惜,眼睛未有變化,依舊像條縫。

    若是個近視的,離他兩米遠,怕是都看不見他眼睛了。

    ······真他娘的就是條縫。

    方子晨默了默,半響後才艱難的說:“······你這眯眯眼,有點嚴重哈!!”

    黎藝盛想要吃的,方子晨拿給他,兩人圍着火堆,也不急着睡了,開始互報姓名,調查戶口,問祖宗十八代。

    方子晨把握主權,率先發問:“你是哪裏人啊?”

    黎藝盛道:“回南鎮那邊的,你呢?”

    “扶安鎮人士,”方子晨道:“你也是要去府城的嗎?”

    “嗯,”黎藝盛嘴裏塞滿煎餅,點頭說:“再過幾天就要科考了。”

    方子晨恍然大悟:“哦!你是要去參加科考的吧!”

    黎藝盛嘆着氣,耷拉着眼,沒什麽起伏的說:“不是,我就去看看,他們不給我考的。”

    他們指的是考前負責取證盤查考生個人信息的小官史。

    方子晨啞了。

    參加童生試的時候,他是深有體會。

    很多人說現代是個看臉的世界,人長的漂亮幹什麽都有優勢。

    其實現在比古代好太多了,古代才是真正看臉的,如果身材、顏值不過關,連考科舉都困難,更別說做官了,大夏這兒對考生的相貌要求極為嚴格。

    大夏科考,各地的考生通過科舉層層選拔取得進士及第或者榜眼、探花後,不直接授官,須再通過吏部選官這一關,這也是最重要的一關,通過這一關的人才能取得官職,走馬上任。

    而吏部選官的主要标準就是“身言書判”這幾項,身材相貌是排第一位,朝廷認為官員就是朝廷的臉面,代表着朝廷的威儀,所以對官員的身材相貌這一項要求比較嚴格,太高太矮太胖太醜或者口才不好的都會影響到考生的仕途。

    縣考報名那會,就有好些人因為樣貌不端,不得參加科考。

    這打擊太大,那幾人在衙門口哭天喊地,吵得厲害,最後被官兵們拿着大刀趕走了。

    黎藝盛這咪咪眼······科考無望了。

    方子晨都不知道該怎麽安慰他了,發現他身旁的藥箱,轉開話題,問:“你在藥鋪裏當學徒嗎?”

    不是他小瞧人,而是黎藝盛看着年輕,也就二十一二左右,這年頭的大夫,都是上年紀的。

    黎藝盛回答:“不是,我早已經出師了。”

    方子晨:“······”

    好吧,是他小瞧人了。

    方子晨笑了笑:“那你醫術應該很了不得吧!”

    “還行吧!”黎藝盛笑笑,謙虛道:“也就比扁鵲厲害那麽一點點。”

    方子晨:“······”

    這吹牛都不打草稿的嗎?

    還比扁鵲厲害?

    人有多大膽地有多大産,不怕辦不到就怕想不到的□□時期,怕是都不敢像你這般說話。

    黎藝盛吃飽,物質上整個人都滿足了,便開始向精神世界進發。

    “子晨,你有妹妹嗎?”

    這話問得突兀,方子晨眨眨眼,搖頭:“沒有啊。”

    黎藝盛又問:“那有哥兒弟弟嗎?”

    方子晨:“也沒有。”

    弟妹都沒有,那哥哥姐姐也成啊!

    黎藝盛又問,小小的眼睛裏迸發着道道精光,方子晨反應過來了:“有沒有的,你想幹嘛呀?”

    黎藝盛湊近了些,撩了撩額前的頭發:“我就是覺得你長得挺好看,家裏若有兄弟姐妹的話,那定然也是不差,你看看我怎麽樣?我這人也沒別的優點,就是有點英俊潇灑,年少有成,風流倜傥,家有小産······所以,哥兒哥哥沒有,那有姐姐嗎?”

    方子晨在一旁聽得無語。

    他一直覺得一個人自信點是挺好的事,可這自信過了頭,分不清東南西北,不知自己幾斤幾兩的時候,他真想過去踹兩腳,好叫他認清,什麽叫現實。

    黎藝盛啰裏啰嗦,方子晨煩不勝煩:“我有個錘子,你要嗎?”

    “額~”黎藝盛想婉拒:“那還是······”算了吧三字未出口,方子晨看着他,突然涼涼的道:“還有小花,挺漂亮的,要嗎?”

    火又燃起來了,黎藝盛試探問:“小花是······”

    方子晨嗤嗤笑了笑,瞎掰道:“是我夫郎養的小母豬啊!”

    黎藝盛:“······”

    一盆冷水兜頭潑下,火滅了個徹底。

    黎藝盛狠狠瞪了方子晨一眼,方子晨笑嘻嘻靠過去,搭着他的肩。

    “人生在世八九十年,若是有段可歌可泣的,跨越種族的戀愛,那也不枉來這人世走一遭。”方子晨真誠推薦:“我家小花挺不錯的,膘肥體壯,毛發旺盛,一胎十二只,遠超同齡母豬一大截,是發家致富奔小康的好能手,你要知道,選對媳婦兒,才是男人的頂級投資,聰明的男人,是懂得有一個好妻子的重要性,娶妻娶賢,所以,你要不要考慮看看?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我也就是看你跟我聊得來,才會想着忍痛割愛,尋常人我還不鳥他。”

    黎藝盛:“······”

    其實我們也沒多聊得來。

    他轉過身,拿屁股對着方子晨,心裏委屈。

    因為長了雙咪咪眼,黎藝盛是吃盡了苦頭,他好讀書,從小就想着去科考,有天考上京,戴着紅花打馬游街,可他家世代從醫,因着父親暴力式壓迫,他只能無奈的學了醫。

    可讀書科考那小火苗卻未被熄滅,直到十歲時,他偷偷從家裏溜出去,想去參加縣試,結果······

    說起來,一個慘字都是概括不了的。

    考場的大門都進不去,黎藝盛這才死了心,之後他一心撲在醫術上,學的倒也快,可出師不利,第一次給個老太紮針時,那老太蹙着眉頭問他:“大夫,您給我紮針都不用睜眼的嗎?······哎呦,您這眼睛,能看得到嗎?別是給紮錯穴位了啊!那會死人的,算了算了,我還是換個大夫來吧!”

    方子晨看他垂頭喪氣,難得起了點同情心,思量了一下,安慰道:“你別氣餒,也切不可喪失志氣,這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靈魂萬裏挑一,其實長得太帥,煩惱也是很多的,總有一天,會有人發現你的內在美,到時候,多的是美人哥兒讓你挑。”

    黎藝盛有被安慰到:“真的?”

    “當然了。”方子晨拍着胸脯:“你剛跟我認識,可能還不知道,我其實是個誠實守信,不說謊話,心地善良,人品杠杠的人。”

    在廟裏将就一晚,隔天一早,方子晨便起了。

    他雖賴床賴得嚴重,可有大事兒要辦的時候,還是挺靠譜的。

    黎藝盛同他一起,男人之間的友誼,從相識到相熟,就一根煙一杯酒的事,升溫得快,加上性格開朗,只是一宿,黎藝盛和方子晨像拜把兄弟一樣。

    源州底下幾十個鎮,扶安鎮只是其中之一。前來參考的學子加上陪考家屬,數以過千。

    客棧極為緊張,方子晨跑了幾家,均被告知客房已滿。

    方子晨皺着眉頭,這下可如何是好?

    這幾個晚上,總不能以天為被地為床睡大街上啊!

    他這樣的,睡熟了來個劫色的可不太好啊!趙哥兒不在,他個好男人,得為他守身如玉。

    早知道就聽趙哥兒的話了,這長他一歲,多吃那麽點鹽,說的話還真他媽的準得很。

    不止客房滿了,大街上也是人滿為患,擠擠攘攘。

    有些考生,此番前來,兩三個家屬陪着,富家公子更是奴仆成群,幾千人湧入府城,初來乍到,少不了逛個街,買些吃食‘特産’,人多了,出攤做生意的小販也就跟着多了。

    大家夥都想趁着這幾天,好好賺一波。

    食鋪裏沒坐兒,方子晨和黎藝盛買了兩包子,蹲在街邊吃了起來。

    昨兒‘風餐露宿’,這會衣衫略顯淩亂,加上一早跑來跑去的找客棧,這會兩人已經饑腸辘辘,吃起包子是狼吞虎咽。

    方子晨剛幹完一個,第二個包子方吃到一半,哐啷一聲脆響,地上突然多了個銅板。

    方子晨:“······”

    他擡起頭,發現對面不知何時站着個年輕姑娘,那姑娘看清他的臉,眼眸一縮,臉漲得通紅,她帕子遮着臉:“公子······”

    一股氣悶之情咻的升了上來,方子晨感覺對方這是把他當成要飯的了,不過這姑娘眼神真是太不好了。

    而且······

    就給一文錢??

    一文錢能幹嘛使?包子都買不起一個。

    也不知道給個兩文,真他娘的摳。

    他撿起那銅板,拉了黎藝盛就走。

    黎藝盛看得目瞪口呆,有點想笑,不過看方子晨臉拉得老長,沒敢笑出聲。

    他試探道:“要不去我哪兒住吧!”

    方子晨腳步一頓:“嗯?”

    “我家在這兒有家醫館,後頭的院子可以住人。”黎藝盛說。

    方子晨臉又拉得更長了:“那你不早說?”

    黎藝盛:“你昨兒晚上不是說你是鐵骨漢子,不受嗟來之食嗎?”

    方子晨眨了眨眼,男人,就是要能屈能伸:“那是昨天說的,昨天的我不受嗟來之食,但今天的我不一樣了。”

    黎藝盛:“······”

    真是太不要臉了。

    濟世館後院挺大,離前院也遠,頗為安靜。

    黎藝盛乃濟世館少東家,見他帶着人來,小斯立即過來幫忙。

    安頓好,見黎藝盛忙,難得來一趟,方子晨便想出去逛逛。

    穿了幾個月了,來來回回就在扶安鎮那巴掌大的地方轉悠,是時候看看外面的世界了。

    剛到門口,黎藝盛問他去哪。

    方子晨應道:“出去随便逛逛!”

    “不看會書?”黎藝盛納悶的問。這次縣考,他堂弟也來參考了,正巧住方子晨隔壁那屋,剛他過去打招呼,他堂弟正捧着書,埋頭苦讀。三叔三嬸丢下生意,全家出動跟着過來陪考,陣仗太大,搞得他自個都跟着緊張。

    “不用啊!該看的早看完了,臨時抱佛腳是不對的。”方子晨背負着手,看了一頭冷汗的黎藝盛一眼,老氣橫秋的道:“你看起來好像很緊張?你又不參考,緊張什麽呢?你這樣不好,無論什麽時候,發生什麽事,我們都要鎮定,哎,你都這麽大個人了,怎麽連這點事兒都不懂。”

    黎藝盛:“······”

    血液直往腦門沖,七竅仿佛要冒煙,黎藝盛深深緩了口氣,一指門口:“······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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