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lent Hill(7)
他為什麽會出現在黑人的車上?他睡着的時候發生了什麽?
桑伊想不起來。
外面的世界很正常。
沒有破敗到随時可能出現怪物的建築,沒有看不清方向的濃霧彌漫。
當然,也沒有時時刻刻想要擁抱他的三角頭。
桑伊躺在酒店的床上,睜着眼睛看着柔和的燈光。
在寂靜嶺,是沒有這樣的光的。
系統小聲問,【桑桑,你是不是在想三角頭啊?】
桑伊搖頭,“沒有。”
【……】系統沉默了一會兒又問,【桑桑,你是不是喜歡三角頭了?】
桑伊想笑系統,“你傻了吧?它是怪物,我是人類,我怎麽會喜歡一個怪物。”
【可是離開寂靜嶺之後你就不太對勁,要不然我們離開這個世界吧,雖然升級的能量還差一點,但是下個世界再湊一點就好了。】
離開這個世界,就是徹底地離開了寂靜嶺,那些怪物和噩夢都會消失。
桑伊輕輕地眨了眨眼,“我……再等等吧。”
系統:【……】
它酸溜溜的開口,【你果然舍不得三角頭吧?】
桑伊:“……沒有,那個地方怪物肆虐,我怎麽可能舍不得。”
【你如果沒有舍不得就會像之前一樣說走就走。】系統說,【根本不會在這裏猶豫和徘徊。】
“我……”
敲門聲響起,黑人叫道,“哥們,還走嗎?”
桑伊起床打開門,外面的黑人看着他笑出一口白牙,“該出發了。”
桑伊握着門把的手微微一緊,然後又松了松,他笑了一下說,“你先走吧,我想在這裏再待兩天,散散心。”
黑人頓了頓說,“好吧,你自己注意安全。”
桑伊微笑着點頭。
他關上門,還沒躺上床,又有人敲門。
這次敲門的是他曾經在寂靜嶺看見過的女人。
那個黑人的同伴。
桑伊下意識看了一眼女人身後,“你同伴已經走了。”
“我不是找他的。”女人微笑着,“我是找你的。”
“找我?”桑伊有些茫然,“你找我做什麽?”
“哥哥,是我找你呀。”女人的身後,一個鬼魅般的小女孩站出來,露出了一個笑容。
桑伊睜大了眼。
他喘着氣,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燈。
還好,是在做夢。
是夢……
敲門聲響起來了。
桑伊一個激靈,盯着那扇門,如同看見了怪物一樣。
但是很快他意識到,這裏不是寂靜嶺,不會有怪物。
事實證明也确實不是怪物,是酒店的工作人員。
問需不需要夜宵的。
推車的下面是一張宣傳單,桑伊甚至不需要刻意去看,就發現了是寂靜嶺的宣傳。
難怪有人去寂靜嶺旅游,宣傳單把寂靜嶺宣傳成了一個很溫馨美麗的小鎮。
如果沒有怪物和濃霧的話,說不定真的是……
桑伊下意識又看了一眼宣傳時間,震驚地發現宣傳時間竟然就是最近。
桑伊沉默地關上門。
他覺得有些恍惚。
總不可能,自己之前的經歷是在做夢吧?
系統幽幽道,【想回去就直說。】
“……我只是很驚訝。”桑伊說,“而且你總是讓我回去,如果回去第一個遇到的不是三角頭,是其他的怪物我就死定了你知道嗎?”
系統:【……】好像也是。
【只是可憐的三角頭,還在滿寂靜嶺的找它的老婆呢。】
“什麽老婆,不要胡說八道。”桑伊嘟囔着。
他還是有些在意,三角頭在找他?那個怪物,發現他不見了,肯定會難過的吧,就像被他拒絕擁抱的時候……委屈又可憐。
桑伊搖了搖頭,把三角頭從自己腦子裏甩出去。
桑伊重新躺回柔軟的床上。
正常的世界。
沒有怪物的世界。
他閉上眼睛。
冰涼的湖水讓他不自覺的尋找着依靠,三角頭沉默地抱緊了他。
“三哥。”他呢喃地叫着三角頭。
三角頭無法和他交流,觸手從慢慢地繞上來,溫柔地愛撫着他。
“三哥。”他抓緊了三角頭的肩胛,三角頭肌肉緊繃着按住了他的腦袋。
在觸手的掌控下,他在三角頭的懷裏,哭泣着。
是白天了。
桑伊木着臉看着濡濕的褲子。
他不相信,自己離開了寂靜嶺居然還會做這樣可怕的夢。
難道他真的……對三角頭的觸手念念不忘?
開什麽玩笑?
桑伊抓了一把頭發走進浴室。
他低着頭,看着被觸手附魔過的東西,又擡起頭來。
這種事情……
絕對不可以。
自己幫自己這件事,桑伊是第一次做,他有些不熟練,甚至差點把自己弄疼。
浴室裏水霧氤氲,桑伊聲音壓抑着,他低低地念着,“三哥。”
然後他僵硬在原地。
“完蛋了系統。”桑伊喃喃着,“完蛋了。”
是因為三角頭幫助過他對嗎?肯定是這樣的。
系統:【……】
它又開始酸了。
它說,【怎麽辦?回去找它?】
桑伊手指撚了撚,又趕緊沖洗幹淨,他聲音很悶,“不。”
說着不的青年在寂靜嶺入口下了車。
他朝大叔揮了揮手說,“謝謝您,快回去吧。”
大叔樂呵呵地笑道,“年輕人旅游可要注意安全啊。”
注意安全?
桑伊苦笑一聲,他只希望進去後不要碰到什麽可怕的怪物,至少給他一點時間。
當然……
桑伊又想,他對寂靜嶺并不熟悉,就算給他時間他也不一定找得到三角頭。
在石碑旁邊,桑伊僵持不敢動。
“我害怕。”桑伊說。
系統安慰,【別怕,我在這裏。】
“你在有什麽用啊?”桑伊想哭,“你又不能幫我打走怪物。”
系統:【……】
一只腳踏進了屬于寂靜嶺的地界,桑伊心頭的恐慌難以言喻,他甚至有些後悔自己為什麽還會再回來。
這個鬼地方根本不是人待的地方。
他喃喃自語,“我還能後悔嗎?”
系統:【可以。】
桑伊露出一個難看的笑容來,“我進去三角頭能第一時間找到我嗎?”
【……嗯,不知道。】
桑伊又想哭了。
他說,“我是不是腦子有毛病啊?我為什麽要來這個鬼地方啊?”
【因為愛情。】
桑伊:“……”
他真的很害怕進去見到什麽惡心又危險的怪物,沒有三角頭在身邊,他連在寂靜嶺走路的勇氣都沒有。
他好害怕。
真的好害怕。
寂靜嶺正發生着一場單方面的屠戮。
三角頭渾身都是血跡,它已經分不清它身上的血跡來自于什麽了。
它手起刀落,又一只怪物死在了它的刀下。
[桑伊。]
它叫着。
它的所有物去哪裏了。
為什麽它找不到它的所有物了。
它已經把寂靜嶺翻遍了,它已經把見到的所有怪物都殺掉了。
它不會讓怪物來吓到它的所有物。
但是它的所有物為什麽不在這裏?
[桑伊。]
它又叫着。
刀尖在地上拖曳出刺耳難聽的聲音,三角頭的腳步沉重而緩慢。
它的桑伊,是不是離開寂靜嶺了?是不是不要它了?
它很難過。
它突然想起來最初的時候,緊緊抱着它的青年喃喃自語着,說不要和怪物生活一輩子,還說遇到了人類就離開。
所以真的走了嗎?
桑伊不要它了。
桑伊肯定不要它了。
血液從三角頭的頭盔上一點點地往下滴落,大刀上也全部都是血。
如果桑伊在,肯定會感到害怕的。
三角頭站在湖泊旁邊,就要下去。
但是很快它又意識到,桑伊已經不在這裏了,也不會管它了。
三角頭伸出手摸了摸胸膛,它發現這裏難受得很厲害。
如果可以哭泣的話,它現在已經哭了,就像桑伊害怕時那樣。
它不需要再洗了。
它失魂落魄地離開了湖泊,在寂靜嶺游蕩。
它是無法離開寂靜嶺的。
它為什麽不能離開寂靜嶺?
它想要離開寂靜嶺去找桑伊,可是它離不開。
[桑伊。]
它這樣叫着。
它就站在寂靜嶺的入口,像沉默的大山,一動不動。
它再也找不到它的桑伊了。
不對——
它好像聞到了一點,屬于桑伊的味道。
桑伊咽了口口水,他另一只腳實在不敢伸進來,在原地僵了許久,他又問,“我會死的幾率大不大?”
系統安慰,【在你死之前,我會帶你走的,別怕。】
桑伊:“……”
哭了。
但是都到這裏了,要不是前進就是後退。
他鼓起勇氣,另一只腳也踏進了寂靜嶺的地界。
霧很快就蔓延開來,桑伊甚至懷疑,寂靜嶺和外面的世界是兩個世界。
迷霧讓他心生恐懼,周圍的寂靜也讓他害怕。
他挪動了一下腳步,喃喃自語,“不要自己吓自己,看見怪物就跑,不要害怕不要害怕。”
這樣地自我安慰根本沒用。
桑伊眼睛有些模糊,他說,“我不想來這裏了,我害怕。”
現在沒有後悔的機會了。
桑伊伸手擦了一把眼睛又喃喃,“其實真的沒什麽可怕的,我都不知道我在害怕什麽。”
他站在白茫茫的迷霧之中,不知道自己該去往哪個方向。
桑伊輕輕地吐出一口氣來,往前走去。
他說,“系統,你快跟我說話,分散我的注意力,我真的很害怕啊。”
系統說,【你有沒有覺得,寂靜嶺不太對勁。】
“哪裏不對勁?”
【很安靜。】
“這不是很正常嗎?”
【不對,平時我能感受到隐藏在濃霧之中的怪物,但是我現在什麽都感受不到,就好像一夜之間,怪物都消失了。】
桑伊一頓,他低下頭,泥土的顏色很深。
他蹲下來之後很确定,泥土被血染紅過。
這是什麽的鮮血?
人類還是怪物?
耳朵裏傳來熟悉的、标志性的沉重腳步聲。
桑伊慢慢地擡起眼,他最先看到的是那雙黑色靴子顏色過分深沉,血跡滴滴答答地從上面掉下來。
甚至不等桑伊有過多的反應,他已經落入了一個熟悉的懷抱。
但是撲面而來的血腥味讓桑伊不自覺捂住了口鼻。
他看見了渾身染血的三角頭。
“你……”桑伊聲音有些啞,帶着幾分茫然,“你做了什麽?”
三角頭也立刻意識到自己現在的狀态是桑伊不喜歡的。
“三哥?”桑伊又叫了一聲。
觸手小心翼翼地纏上桑伊的手腕,帶着一點讨好和認錯。
但是三角頭沒有松手,帶着桑伊回到了湖泊。
它抱着桑伊下水,認認真真的把自己洗幹淨。
桑伊:“……”
他問,“你殺的是怪物對嗎?”
三角頭沒有多少遲疑地點頭。
桑伊微微松了口氣,他又問,“你在入口等我嗎?”
三角頭依舊點頭。
它在入口等桑伊,當然那個時候它難過地認為,桑伊絕對不會回來了。
桑伊喉嚨有些啞,他笑了一聲喃喃,“好吧,我也不知道我回來做什麽。”
三角頭一驚,它趕緊把桑伊再次抱住。
[桑伊。]
桑伊拍了拍三角頭的肩,“我知道。”
[桑伊。]
它眷戀又惶恐,它害怕再次失去桑伊。
桑伊摸了摸三角頭的頭盔,有些迷茫,“雖然回來了,但是我依舊不知道我真的要在這裏一直待着嗎?”
桑伊并不害怕寂靜嶺只有他和三角頭。
相反,只有他和三角頭他反而覺得安全,但是事實上是寂靜嶺有着其他的讓他害怕的怪物。
他的确是回來了。
他跟被下了降頭一樣,竟然在舍不得一個怪物,他也許是真的腦子不太正常。
[桑伊。]
三角頭反反複複地叫着,它有些着急,有些急躁。
但是它不會再讓桑伊離開它,哪怕桑伊開口,它也絕對不會再讓桑伊離開它半步。
桑伊怔怔地發了會呆,才被三角頭的焦躁拉回神來。
他輕輕地無奈地笑了一下。
“三哥,我是因為你回來的。”
三角頭知道,它當然知道。
它的心底在歡喜又在惶恐。
它把桑伊抱起來,離開了湖泊。
它絕對不會讓桑伊後悔的。
在這個世界裏,在寂靜嶺的這個世界裏,它會好好地保護着桑伊。
沒有東西可以傷害桑伊,也沒有東西可以帶桑伊走,就算是桑伊自己,現在也不可以。
屋子不過是一夜沒有住人,就顯得冷冰冰的。
三角頭屠戮了一天的怪物,此刻見到桑伊後精神格外振奮。
觸手輕輕地滑入桑伊的口中。
它試探着,或許桑伊會願意和它親密。
桑伊肯定也是喜歡着它的,否則怎麽願意回來呢?還是因為它回來的。
桑伊的舌頭抵了抵觸手,聲音有些含糊,“三哥。”
[桑伊。]
三角頭這樣回應着,把桑伊按在自己的胸前。
觸手從唇往下。
敏感的人類青年很熟悉這樣的感覺,就像每次在夢裏一樣。
[桑伊。]
它歡喜地叫着。
桑伊有些難受。
他靠近三角頭,試圖緩解某種古怪的癢意。
他聲音也哆哆嗦嗦的,“三哥,不要。”
在說反話。
三角頭如此判斷着,青年明明很舒服。
三角頭的手掐上了青年的腰,怪物的大手粗糙又布滿了握刀的繭,輕而易舉地圈住了桑伊的腰。
桑伊又結結實實地打了個哆嗦。
他攀着三角頭的手有些不知所措,他聲音也沙啞又無力。
“三哥。”
三角頭在這樣的氛圍裏,總算有所反應。
抵在腰間的東西讓桑伊的臉色瞬間煞白。
他茫然地看着三角頭,甚至……這還不是完全的程度。
三角頭任由觸手行動,它只是牢牢地抱着人類青年,讓人類青年坐在它的懷裏,坐在那上面。
桑伊的臉色越來越蒼白。
三角頭一動不動地坐着,盡管已經硬如鐵,它還是沒有動。
桑伊喉嚨幹澀,他想,不行的。
那些快意驟然退去,迷糊的腦子在此刻清晰無比。
這種東西,絕對不可以。
是真的會死人的。
說好滴加更==
都寫到這裏了,這個世界快沒了ovo,後面是指環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