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lent Hill(5)
這就是三角頭所期望的。
它抱着桑伊走出了這個房間。
外面的走廊靜悄悄的,照舊沒有絲毫聲響。
桑伊抓着三角頭的肩,那只蜘蛛給他留下的心理陰影實在有些大,他到現在也還沒有緩過神來。
等到三角頭抱着他繞過拐角他才小聲問,“三哥,這裏還有怪物嗎?”
三角頭搖頭。
這裏的怪物,都被陷入暴躁之中的它給殺掉了,一個不留。
但是現在沒有了而已,等有人進來,依舊會周而複始。
桑伊不知道這一點。
他只知道這裏沒有怪物了。
他輕輕地松了口氣,然後手抓緊了三角頭的肩。
桑伊沒有哪一刻比現在更能感覺到,這個怪物能給他安全感。
他的腦袋蹭在三角頭冰冷的頭盔上面,喃喃道,“三哥,你不要再讓我一個人在門外了。”
[不會。]
以後都不會。
一次失誤已經讓它吃夠教訓了,絕對不會有第二次了。
它把可憐的青年摟緊,然後又一步步地離開了療養院。
外面的霧氣依舊很沉。
“三哥,如果你能跟我說話就好了。”桑伊聲音更輕了,“這樣現在就有人和我說話了,我不會那麽害怕。”
觸手安慰一般地纏上桑伊的手腕,三角頭把青年抱得更緊了。
桑伊忽然又笑了起來,他擡起眼眸說,“我其實很好奇,為什麽三哥會帶着我保護我,總不可能是因為被我碰瓷了吧?”
[喜歡。]
纖塵不染的靈魂,幹幹淨淨的味道,很喜歡。
“不管是什麽都好,三哥會把我丢下嗎?”桑伊又問道。
三角頭聽見了青年聲音裏的惶恐和不安,觸手略略收緊了。
“不會的吧?就算我身上三哥喜歡的東西沒有了也不會嗎?”
怪物的保護都是有代價或者交換的,想清楚後桑伊很知道,自己身上肯定有怪物喜歡的或者吸引怪物的東西,要不然那只蜘蛛早就把他變成了它身體上的一部分。
[不會。]
三角頭回應着。
就算桑伊身上那股香味消失,桑伊變成了怪物,它也不會丢下他的,這是它的所有物,無論變成什麽樣子都是它的。
桑伊明白了三角頭的意思。
他眸光流轉,放松一般靠在三角頭懷裏。
他不想了,很累。
只要三角頭不要丢下他就好了。
系統輕聲問,【桑桑,你還好吧?】
當然,他當然還好,他現在只需要跟着三角頭就好了,三角頭會保護他的。
他理不直氣也壯地尋求着三角頭的庇護。
三角頭抱着桑伊又來到了游樂園。
旋轉木馬依舊唱着詭異的童謠。
桑伊眨巴着眼,他看向三角頭,“我不玩這個,這個不好玩。”
三角頭似乎有些苦惱,它的所有物不喜歡玩旋轉木馬,那麽要怎麽樣才能讓所有物開心起來呢?
桑伊小聲嘀咕,“三哥,你讓我休息一會兒吧,我什麽都不想玩。”
三角頭聽話的抱着桑伊,桑伊在它懷裏顯得很嬌小,大概是因為它真的很高大的緣故。
懷裏的青年閉上了眼睛,但是三角頭知道桑伊沒有睡着。
觸手蠢蠢欲動地想要去入侵桑伊的唇,三角頭克制住了。
青年剛才才被吓到過,所以現在絕對不能再次吓到他。
它抱着桑伊轉身,然後腳步一停。
站在那裏的小女孩一動不動地看着他們,她的臉上沒有嘴。
觸手如願以償地來到了桑伊的臉上,遮住了桑伊的眼睛。
有怪物來了。
桑伊的手抱緊了三角頭,他忽然覺得,自己裸露在外面的皮膚也涼飕飕的,這讓他恐懼得不行。
他喃喃着,“三哥。”
觸手堵着了桑伊的嘴。
眼睛被遮住,嘴也被堵住,他看不見也不能說話。
他該謝謝三角頭的貼心嗎?
但是這樣真的不用看到那些恐怖的東西,桑伊又覺得,他還是得對三角頭道謝。
小女孩的目光落在三角頭懷裏的青年身上,許久之後,她才慢慢地表達。
[給我。]
三角頭當然不會把桑伊給她。
它後退一步,[我的。]
[我的。]
[我的所有物。]
[桑伊我的。]
它第一次表達了桑伊的名字。
這是它的人類青年,它撿到的,它不會給任何人,更何況它剛剛表達了它一定會保護好他。
所有無論是誰,它都不會給。
觸手一心二用的探索着桑伊的嘴唇,桑伊嘴裏發出無意義的破碎聲音。
他有些難受,眼角也沁出淚來。
他不知道三角頭的觸手在做什麽,有時候他甚至想,三角頭的觸手好像不受三角頭控制一樣。
這當然是錯覺。
所以三角頭難道是覺得好玩嗎?
雖然系統會調侃三角頭好愛他,但是桑伊并不認為一只怪物會懂得什麽叫愛。
桑伊沒有敢把三角頭的觸手抓開,他擔心自己看到什麽奇怪的東西,就像那只蜘蛛一樣。
桑伊用舌頭去抵觸手,試圖把觸手抵出去,但是他的反應似乎讓觸手更激動了。
那個小女孩不知道何時已經離開了,但是三角頭并沒有松開桑伊的眼睛,它的手一點點地收緊,手臂上紮實的肌肉繃起,這意味着它的激動。
[喜歡。]
它一再表達着。
觸手纏住了舌頭,像是在玩什麽好玩的東西一樣,三角頭的愉悅清晰可見。
但是這個地方并不适合和桑伊玩。
它回到了那間屋子。
桑伊眼睛被黑色的觸手纏繞,他看不見外面的世界,他也不知道他回到了安全的地方。
他的嘴巴很酸,他已經沒有力氣去抵那根觸手了。
他忍無可忍,伸手将嘴裏的觸手按住,聲音帶着一點足以讓三角頭激動的沙啞。
“三哥,別玩了。”
三角頭遺憾極了。
明明桑伊并不是很排斥,為什麽不讓它繼續了呢?
“三哥,沒有怪物了對嗎?”桑伊又問。
他十分敏銳地察覺到,現在的氣氛和剛才不一樣。
三角頭松開了桑伊的眼睛。
桑伊甚至還有些不是很适合突如其來的光,他往三角頭懷裏避了避才又探出頭來。
屋子裏安靜極了。
桑伊沉默了許久才說,“三哥,剛才那種游戲不能玩了。”
[為什麽?]
三角頭很喜歡那種被青年柔軟的口腔包裹的感覺。
它伸出手,粗糙的手指擦去桑伊嘴角的東西。
桑伊腮幫子還有些酸,他試圖和三角頭講道理,“那是人類夫妻之間才可以做的親密動作。”
三角頭當然知道人類夫妻是什麽,它思考了一下,觸手指了指桑伊又指了指自己。
[我們,夫妻。]
桑伊無師自通地明白了三角頭的意思。
他看着那個散發着金屬氣息的頭罩,又沉默了。
雖然三角頭看起來真的身材不錯,而且還會保護他,對他很好,但是三角頭不是人。
他揉了揉臉頰說,“我們不是,我們都不是同一個種類的生物。”
他再次默默地想到,人不能,至少不應該……
三角頭失落起來。
桑伊竟然覺得有些愧疚,他覺得他似乎在利用三角頭一樣。
系統:【……畢竟它是怪物,而且它又高又大,那什麽……如果有需求,你不害怕嗎?】
桑伊:“……”
他瞥了一眼三角頭的肌肉,視線不自覺下滑。
雖然布裙遮住從來沒有注意過那個東西,但是肯定……
他倏地收回視線。
人不能,至少不應該這麽變态。
三角頭失落了一會兒後,觸手十分堅持的指了指桑伊又指了指自己。
[夫妻。]
桑伊小聲,“不行。”
[夫妻。]
“絕對不可以。”
大塊頭再次陷入失落之中,它開始意識到,桑伊是在嫌棄它并不是人類。
它只是一個怪物,它和桑伊不是同類,桑伊本來應該是害怕它的。
桑伊拍拍三角頭,“以後你會遇上喜歡的同類的。”
三角頭一頓,它立刻意識到這句話同樣對桑伊也适用。
桑伊會遇到喜歡的同類,不僅如此,桑伊還會和那個人類一起離開它。
夫妻都是在一起的,就像現在的它和桑伊一樣。
但是如果桑伊有了喜歡的同類,就會離開它,和那個人類離開。
三角頭急躁起來。
[不要。]
[不要。]
[不要同類,要你。]
[不能離開。]
[殺了他,殺了他。]
桑伊輕輕地蹙眉,他問,“三哥,你怎麽了?”
好像突然就暴躁起來了。
三角頭無法排解心中的急躁,它難受極了。
它死死罩着桑伊,觸手把桑伊纏了一圈又一圈。
“三哥。”
桑伊能感受到三角頭的心情很糟糕,但是他還是沒明白為什麽三角頭會突然暴躁起來。
“三哥,疼。”
三角頭一滞,驟然松開桑伊。
它很難過。
它絕對不會讓桑伊離開它的,它也不會讓桑伊離開這個地方的。
這是它的,只能是它的。
任何一個人都不能靠近桑伊。
粗糙的大手按着桑伊的臉頰,三角頭沉默地再次把桑伊抱進來。
[我的。]
[只能我的。]
[我的、桑伊。]
桑伊一頓。
他擡起頭看着三角頭。
他剛才好像聽見了什麽奇怪的聲音,就像有人在叫他一樣。
是一種沉悶而詭異的聲音,就像三角頭一樣。
[我的。]
但是仔細聽去,什麽都沒有。
聽錯了,這個鬼地方怎麽會有人認識他還叫他的名字呢。
三角頭沉默地抱着桑伊不動,桑伊也不動。
他已經習慣被三角頭抱着了。
雖然這樣好像他無法獨立行走一樣,但是想到那些可怕的怪物,他還是更願意被三角頭抱着。
系統:【……我覺得,你和它待一輩子也挺好的。】
桑伊:“……”
系統在開玩笑嗎?在這個地方待一輩子,早晚會死的。
桑伊看了一眼依舊還沉浸在某種氣息中的三角頭,小聲問,“三哥,你是不開心嗎?”
是的,三角頭就是不開心。
觸手試探性地往桑伊的嘴巴探去,桑伊偏頭,“三哥,這種事情不能做。”
三角頭要抑郁了。
它的所有物,它為什麽不可以做些能讓自己開心的事?
但是,桑伊會不開心。
觸手又慢慢地收回去了。
三角頭伸出了手指。
它将手指挪到桑伊的臉上。
桑伊腦袋往它懷裏躲,聲音悶悶的,“手指也不行。”
三角頭沮喪地垂着腦袋,它看起來可憐極了。
【也許他想和你……做那個什麽。】系統又猜測到。
桑伊:“……”
他本來以為三角頭只是怪物,情欲低下,但是系統說的倒也不是不可能。
現在這模樣看起來可憐巴巴的,雖然桑伊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看出來這個大塊頭很可憐的。
桑伊又覺得不忍心了,也許三角頭只是年齡到了,沒有遇到同類所以會不自覺地對身邊唯一的生物做出一些奇怪的事情。
他沉默片刻說,“三哥,要不然你去找個對象……呃”
桑伊最終還是沒有把那句話說完整,但是三角頭聽見了。
它只聽見了對象兩個字。
對象?
三角頭的手指捏上桑伊的臉,它很清楚自己想要的對象是誰。
同類?不需要。
其他的人類?也不需要。
它只需要懷裏這個人類青年。
是它保護着的,完全屬于它的。
它這樣想着,那根觸手又悄悄地繞上桑伊的腰間。
它記得,昨天晚上人類青年洗澡的時候,那柔軟光滑的肌膚。
它還記得,第一次見到青年的時候,那只甲蟲停留的地方。
腰窩,這個位置對于青年來說,很特別。
桑伊脊背一僵,他睜大眼看着面前的三角頭。
對方一動不動,唯有那根觸手在行動。
“三哥。”
桑伊艱難開口,“別……”
他在腦子裏告訴自己,這是一個怪物,這不是人類。
“不行。”
他伸手去抓那根觸手。
三角頭的觸手無師自通的下行。
桑伊另一只手的手指抓緊了三角頭的肩,他的力道不足以把三角頭弄疼,三角頭只覺得青年的手指讓它興奮而激動。
“三哥。”
青年的聲音變成了三角頭最喜歡的調子,軟軟的,像是含着一汪水。
這只怪物好過分。
他細細地嗚咽起來。
不是痛苦的聲音,三角頭做出判斷。
“收回去。”
桑伊用那種黏糊糊的鼻音說,“三角頭,收回去。”
當然不可能收回去,桑伊并沒有生氣。
三角頭很容易判斷出青年的情緒,不僅沒有生氣甚至有幾分壓抑的愉悅。
只要沒有生氣,三角頭就會一點點地試探着對方的底線。
更何況,它認為青年也是喜歡的。
觸手停下來了。
桑伊僵硬極了。
他腦子默念着人的xp是自由的,但是人不能至少不應該……
不應該……
“不要。”
他的語調柔軟而委屈,尾音上揚。
他說,“松開。”
軟軟的東西被觸手包裹起來。
“三哥。”桑伊的聲音透露着幾分說不清的味道,他黏膩着,“三哥,我不喜歡這樣。”
它的所有物在撒謊,明明就覺得很舒服。
三角頭沒有把桑伊的話放在心上,它抱着桑伊的力道有些重。
“三哥。”
桑伊眼底泛起霧氣,他微弱的反抗根本不被三角頭放在眼裏。
或者說,他甚至沒有過多的反抗。
“三哥。”
被青年叫着的怪物依舊高大沉默,它喜歡它的所有物這樣叫它。
但是……
如果青年嘴上可以不要抗拒就好了。
“三哥……”
桑伊的聲音忽然停止了,抱着他的三角頭散發着委屈而可憐的氣息,似乎在祈求着桑伊。
[我的。]
[可以碰。]
[可以。]
[是我的。]
好過分。
桑伊噙着的眼淚掉了下來。
他對這些東西實在是無法抵抗,只需要輕輕地動一動,他就只能軟化下來。
無力地靠在三角頭的懷裏,桑伊的目光有些渙散。
完蛋了。桑伊想,他真的……
他不知道,這只怪物為什麽會知道這些,難道怪物也和人類一樣嗎?對這些事情無師自通。
觸手似乎很懂得怎麽拿捏他。
桑伊咬緊了唇,勉強壓住自己喉嚨裏的聲音。
最終他還是沒能忍住,蜷縮着在三角頭懷裏嗚咽出來。
而三角頭收回觸手,對上面都是青年的味道感到十分滿足。
你看,它的所有物也如同它一樣,想要完全地擁有對方。
桑伊坐在湖泊裏,木着臉。
他并不願意去回想之前那一幕。
明明想要很堅定很嚴肅的拒絕的,但是三角頭居然會裝委屈和可憐。
不,或許它不是裝的,它是真的覺得自己很委屈很可憐。
而在半個小時之前,桑伊還覺得這只怪物什麽都不懂。
他在想什麽?
他竟然真的讓一個怪物幫他……
桑伊捂住了臉默默地将腦袋埋進水裏。
岸邊的三角頭心情愉悅,它一動不動地關注着青年的情況,此刻見到青年腦袋下埋,又驚慌起來。
聽見水聲,桑伊又猛地擡起頭來。
三角頭站在他旁邊,看起來随時要把他抱起來。
桑伊:“……那個,你回到岸上去。”
三角頭非常聽話,乖乖地回到了岸上。
桑伊輕輕地舒了口氣,他現在見不得三角頭。
他決定以後還是不要和三角頭挨得太近了,特別指三角頭總是抱着他這件事,這樣實在是危險。
這只怪物什麽都懂,它并不是不明白,它除了不會說話,和人類沒有什麽兩樣。
一開始就是他想岔了。
桑伊想明白後伸手取了衣服穿好。
三角頭立刻伸出手就要把青年抱起來,桑伊連忙後退一步說,“以後不可以抱了。”
三角頭不明所以地看着桑伊。
[要抱。]
“不能抱了。”桑伊說,“以後我自己走。”
三角頭又不高興了。
它的所有物,它為什麽不能抱?
人類青年是它的,它想怎麽做就怎麽做。
它忍辱負重地伸出手來,退而求其次地握住了青年的手。
[牽着。]
這樣三角頭才覺得很有安全感,雖然青年沒有在它的懷裏,但是它能一直觸碰到青年。
桑伊懷疑三角頭有皮膚饑渴症,但是牽手在他可承受的範圍內,這樣不至于那麽危險。
桑伊看了一眼被三角頭握着的手。
它又把那把大刀握在手裏,拖動着,一心二用的一邊觀察周圍的環境,一邊注意着它的所有物。
它的觸手蠢蠢欲動,但是想到觸手過分了一點之後青年就拒絕它抱着他了,它還是強忍住讓觸手再次出來。
它能感受到它的手中屬于人類青年的肌膚溫暖而柔軟,就像觸手碰到那個東西一樣激動。
[我的。]
它再次重複着。
它的手微微的用了些力。
桑伊擡起眼眸小聲說,“三哥,你把我弄疼了。”
三角頭有些懊悔,它差點忘了,青年這樣柔弱,它的力道很容易把他弄受傷的。
它得,再輕一點。
不過現在,得去給它的所有物找食物了。
系統:桑桑,就現在……只是觸手還好對嗎?
桑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