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lent Hill（3）
桑伊竟然已經不是很怕這根奇怪的東西了。
它有些黏膩濕滑，不知道到底是什麽，所以桑伊稱為觸手。
他不想叫它舌頭，這樣會顯得有點惡心。
被觸手牽着手，桑伊莫名地安心了不少。
他跟着三角頭在街上晃蕩，有點像晃蕩的幽靈。
“三哥，你在寂靜嶺多久了？”桑伊閑得無聊，沒話找話，“你在寂靜嶺生活着，每天的事情是做什麽呢？你不覺得無聊嗎？”
三角頭也不知道自己在寂靜嶺多久了。
它游蕩在寂靜嶺似乎也不覺得無聊。
“你應該在這裏很久了，因為你似乎很了解這裏，那麽你在這裏這麽久，難道沒有休息的地方嗎？”
三角頭明白了，它的所有物累了。
它伸手把桑伊抱起來，然後又破了牆進到旁邊的房屋。
桑伊目瞪口呆地看着三角頭的動作，他暈暈乎乎地想，挺……挺好的，省事。
三角頭對這些地方的确很熟悉，它帶着桑伊上樓，找到了一個空曠的房間。
看起來，這個地方好像療養院。
房間裏只有一張床，其他東西什麽都沒有。
三角頭在床邊站定，然後指了指床，示意桑伊上床去。
桑伊茫然地看着三角頭，“你讓我去睡覺嗎？”
三角頭點頭。
桑伊小聲說，“可是我現在不困，我才醒過來沒多久呢。”
三角頭不明所以，難道桑伊不想睡覺嗎？那所有物為什麽要問它有沒有可以休息的地方呢？
桑伊：“我就是問一下你有沒有可以休息的地方而已……”
但是只是問了一句，三角頭已經替他找好了休息的地方了。
桑伊開始并沒有反應過來三角頭是在為他尋找休息的地方，他只是以為三角頭又要換地方巡邏了。
三角頭指着床的手慢慢收回來。
“我……”
它的觸手又纏上了桑伊的細白的手腕，轉身往外面走去。
桑伊跟上三角頭問，“三哥，你應該沒有生氣吧？”
三角頭沒有生氣。
纏着桑伊手腕的觸手微微的收緊了一點點，像是在告訴桑伊它沒有生氣。
桑伊微微松了口氣，他真怕三角頭生氣把他一個人丢下。
雖然被怪物飼養很奇怪，但是無所謂，他能活着。
三角頭跨進房門。
桑伊看見了許多的奇怪護士模特。
這些模特護士怎麽說呢？看起來很詭異，有一種下一刻就會活過來的感覺——
不對。
桑伊的臉色一下子變得蒼白不安起來。
好像真的活過來了。
這些模特，真的動起來了。
搖搖晃晃地從手開始一點點地動起來。
桑伊要被吓傻了。
他已經熟練地去找三角頭，尋求着三角頭的保護。
他聲音顫抖，“三哥，我們能離開這裏嗎？”
三角頭低頭，觸手使了力讓桑伊脫離了地面。
三角頭把吓得臉色蒼白的青年抱在懷裏，它并沒有搭理這些走過來的護士，繼續往前面走。
這些護士被青年的味道所吸引了，它們跟着三角頭過來。
桑伊不敢看那些古怪的護士，他把腦袋埋在三角頭的肩上，死死地抱緊了三角頭。
耳邊響起除了三角頭之外的腳步聲。
桑伊喉嚨發緊，他知道，肯定是那些護士。
這個地方以前肯定是一個療養院。
三角頭的觸手輕輕地圈上桑伊的脖子，像是在安撫着桑伊。
桑伊打了個激靈，他的眼睛露出一點光來看着三角頭。
三角頭并沒有要收緊觸手把他絞死或者做些其他的事情，它似乎只是很滿足于把桑伊圈住。
桑伊的聲音有些悶悶地，“三哥，我害怕。”
[無人敢傷你。]
三角頭表達着。
但是很遺憾，它和桑伊有語言溝通障礙，這讓它有些煩躁。
不過這樣，人類青年更依賴着它，緊緊地攀附着它，就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樣。
不能讓它的所有物知道外面有人類，如果所有物知道的話，肯定會跟那些人類走的。
系統幽幽地嘆了口氣，有些酸溜溜的，【這還沒過多久呢？就從真的要跟着一個怪物到緊緊抱着這個怪物了，男人，你可真是善變。】
桑伊：“……”
他說，“雖然它是怪物，但是它心地善良。”
系統：【……】
心地善良？
桑桑已經被這只怪物蒙蔽了雙眼，被這個怪物的一點點糖衣炮彈所腐蝕。
“我不準你這樣說我三哥。”桑伊極其雙标，“這可是救我命，能保護我，還能獲取能量的……人。”
他十分艱難地把怪物換成了人。
系統：【……】
一心二用的三角頭極其敏銳，它聽着人類青年的信任，又高興了起來。
它把所有物摟得更緊，聞着所有物身上的味道。
[吾會保護你。]
三角頭這樣承諾着。
身後可愛的護士小姐姐們已經不見了，桑伊眨了眨眼，目光從漆黑的牆壁上劃過。
他又聽見了嘻嘻的笑聲，好像有幼童在蹦蹦跳跳。
桑伊連暴露在外面的手都悄悄地縮到了懷裏。
這個地方出現什麽東西都不奇怪了，但是人類總是會對未知的東西感到恐懼。
“三哥，是有人嗎？”桑伊小聲問。
三角頭停頓了一下，觸手慢慢地繞上桑伊的眼睛。
它極其貼心，用觸手遮住了它那膽小可憐的所有物的眼睛。
像是幽靈一樣的孩童們好奇地在牆邊看着被三角頭抱着的人類，它們很想靠進來，但是又十分畏懼三角頭那柄大刀和三角頭那可怕的壓迫感。
[好香，想要把他留下來。]幽靈們竊竊私語。
[留下來陪我們一起玩。]
[把那個大塊頭趕出去。]
[把那個人類大哥哥留下來。]
幽靈們鼓足勇氣就要沖過來，三角頭的腦袋擡了起來，那些幽靈們又不敢動了。
桑伊不知道什麽情況，他不知道為什麽三角頭不動了，也不知道有幽靈在面前擋着路。
但是周圍安靜得他心頭發慌。
他小心翼翼地叫着，“三哥？”
三角頭并沒有舉起大刀把這些小幽靈殺掉，聽見桑伊的聲音後，它拖着大刀，往前走去。
幽靈們吓得四處亂竄。
等到三角頭走了，幽靈們才飄在三角頭的身後遠遠地跟着。
那個人類真的很香，讓它們很喜歡。
如果能留下來就好了。
留下來，這個人類就是它們的了。
但是三角頭看起來要離開療養院了，幽靈們擠在門口，不再往外面走。
那個人類肯定還會再回來的。
到了外面的街道，三角頭重新把桑伊放了下來，觸手重新纏上桑伊的手腕。
安靜的迷霧中突兀地響起一聲尖叫。
這是桑伊來到寂靜嶺之後第一次聽見除了怪物的聲音之外，最接近人類的恐懼叫聲。
他不自覺地轉過頭去，但是濃霧之中什麽都沒有，這讓他懷疑是不是自己聽錯了。
他遲疑了一下，還是跟着三角頭繼續往前走。
只是不知道三角頭到底要去哪裏，難道三角頭只是漫無目的在這個地方巡邏嗎？
巡邏是桑伊想的，他只是覺得三角頭這樣好像在巡邏一樣。
“三哥，你剛才聽見有人叫了嗎？”桑伊輕聲問。
三角頭略略停頓了一下，然後搖頭。
沒聽見。
那就是沒有。
是他聽錯了。
桑伊這樣想着。
他去看旁邊的房屋，不知道為什麽霧氣好像越來越重了，旁邊很近的房屋都有些看不清楚，三角頭的腦袋也隐在了濃霧之中。
如果不是手腕上的觸手還在，桑伊甚至懷疑三角頭也已經消失的程度。
他心頭有些害怕，細聲細氣地開口，“三哥，你有名字嗎？他們都叫你三角頭嗎？”
三角頭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叫它三哥的人只有這個人類，其他的人類之後恐懼地尖叫。
有沒有名字對于三角頭來說并沒有什麽意義，但是被所有物叫着三哥并且依賴的時候，它覺得很不一樣。
它想到這裏，又高興起來。
它伸出手來，落在人類的腦袋上。
“救救我，救救我。”
急促地女聲尖叫着，還有慌張而恐懼的奔跑聲向着他們靠近。
桑伊轉過頭去，跑得越來越近的是一個金發女孩。
她在看見桑伊的時候明顯眼睛一亮，但是很快她眼底又浮現出恐懼來。
很顯然，她看見了三角頭和那把刀。
她對三角頭和那把刀印象深刻，因為三角頭的刀砍死了很多怪物。
前面有怪物，後面也有怪物，她完了。
桑伊不自覺往三角頭身後躲了一下，他小心翼翼地探出頭來，看着癱倒在的金發女孩小聲問，“你是人類嗎？”
人類？
人類？
金發女孩手腳并用一下子爬起來，“你，你也是人類嗎？”
桑伊點了點頭，他有些高興，“你真的是人類，你一個人在這裏嗎？”
“我……”女孩想說什麽，但是追着她的腳步聲越來越近，這意味着，怪物來了。
桑伊還沒反應過來，三角頭已經又把他抱在了懷裏，桑伊看不見出現的怪物。
但是三角頭能看着迷霧中顯出身形的怪物。
看起來像是兩個人體組成的怪物，如果桑伊看到的話，肯定會害怕的。
女孩的臉色煞白，她下意識去看桑伊，在發現桑伊被三角頭抱住的時候愣了下。
但是很快她就回過神來。
她看見抱着人類青年的怪物和那個兩個人體組成的怪物戰鬥在一起。
她有那麽一刻擔心起來那個人類青年會不會被波及，雖然事實證明這樣的想法是多餘的，即使那個怪物一分為二了，青年也被穩穩當當地摟着，甚至沒能看見那個怪物的模樣。
她莫名地有些羨慕青年被怪物保護，盡管這個高大的怪物看起來兇殘又十分有壓迫感，也正是這樣的怪物能把寂靜嶺其他的怪物給殺掉。
三角頭殺了那個怪物後也沒有松開桑伊，摟着他就要走。
“三哥。”桑伊伸手去抓眼睛上的觸手，“我要和那個女孩說話。”
三角頭不想桑伊和人類說話，它總覺得所有物會和人類一起離開。
但是它還是松開了桑伊的眼睛把桑伊放下來。
桑伊去看那個金發女孩，他問，“你是一個人嗎？”
金發女孩搖了搖頭，“不是的，這裏還有其他人，只是我們走散了。”
“你們什麽時候來到的這裏？”桑伊又問。
金發女孩看了一眼高大的三角頭，沉默站在桑伊身邊的怪物像一個壓迫感極強的保镖，她小心回答，“之前，我們開車來的，只是不知道為什麽寂靜嶺會變成這個樣子。”
桑伊睫毛微微顫抖了一下，他擡頭去看三角頭。
他之前問過三角頭這裏有沒有人類的，但是三角頭搖頭了。
或許三角頭也不知道這裏到底有沒有人類，它搖頭并不一定是在騙他。
“你呢？你叫什麽名字？你為什麽會出現在寂靜嶺？”女孩小心地準備靠近桑伊，“你也是一個人嗎？你為什麽會和這個怪物在一起？”
“我叫桑伊，我——”
三角頭的大刀猛地一下橫在女孩面前，吓得女孩跌坐在地，桑伊的話戛然而止。
很顯然，三角頭不想讓女孩靠近桑伊。
女孩再次手忙腳亂地爬起來，她露出一個有些尴尬的笑容，“桑伊那麽，你現在要跟我走嗎？我們去找其他人。”
三角頭握着大刀的手一緊。
它渾身散發着陰沉的氣息，橫在女孩面前的大刀深深地插入了地中。
桑伊竟明白了三角頭的意思，它不想桑伊跟這個女孩離開，因此它現在很生氣。
跟着女孩離開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其他人，更重要的是，桑伊怕遇上怪物。
他寧可跟着三角頭，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是三角頭的确在保護他。
如果沒感覺錯的話，三角頭應該還挺……溫柔？
他拒絕了女孩的好意，“謝謝你，但是我不去，跟着三哥挺好的。”
三角頭又愉悅起來。
“可是。”女孩小聲說，“就算你跟它一起走，現在它保護你，之後呢？如果它不再保護你的時候呢？它畢竟也是怪物。”
三角頭愉悅的氣息又變得陰沉沉的，它第一次如此讨厭這些人類。
它應該任由其他的怪物把這些人類抓走，它不應該管他們。
但是它沒動。
桑伊明白女孩說得是對的，無論怎麽說，三角頭都是怪物，不僅是怪物，這只怪物還很兇殘。
一旦這只怪物想要殺掉桑伊，他沒有絲毫反抗之力。
可是三角頭是可以和人類交流的，而且桑伊覺得它并不會傷害他，這樣的直覺說出來或許會惹人發笑，但是他就是這樣認為的。
他搖了搖頭，“謝謝你的提醒，這些我都想過的，但是這裏其他的怪物比它更恐怖不是嗎？”
女孩一時噎住。
沒錯，這裏其他的怪物的行徑比面前這個怪物更恐怖。
而和人類在一起，面對怪物也沒有什麽優勢。
她沉默了一會兒又問，“在找到他們之前，我能跟着你嗎？”
桑伊擡頭去看三角頭，“三哥，你能找到那些人，把她送到他們那裏去嗎？”
三角頭沉默地圈住桑伊的手腕，然後轉身就走。
女孩趕緊跟上，她的目光落在青年被觸手圈住的手腕上，青年皮膚很白，黑色黏膩的觸手圈上去，顯得有些莫名的色情。
她又把目光收回來。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總覺得迷霧中有很多東西看着他們。
她試着和桑伊搭話，“你從哪裏來的？看你的樣子，你是東方人。”
桑伊嗯了一聲。
“為什麽要來寂靜嶺？”
桑伊停頓了一會兒回答，“找東西。”
女孩還想問些什麽，但是三角頭拖在地上的刀被它拿起來了，似乎是警告女孩不要再說話了。
盡管還有很多話想問，但是在三角頭的威脅下女孩只好閉上嘴。
這一路上看起來沒有再碰到其他的東西。
跟着三角頭，他們又走進了一所建築。
建築內安靜極了。
除了腳步聲和那把大刀在地上拖動的聲音，其他的一點聲音都沒有。
這讓桑伊有些害怕。
女孩也很害怕，她問，“這是哪裏啊？”
因為建築太空而帶着回音，女孩被吓了一跳，她看向桑伊。
桑伊下意識靠近了三角頭一些，他回答，“我也不知道。”
這裏看起來不像是有人的樣子。
三角頭沒有要停下的意思，它還在往前走。
女孩硬着頭皮跟上去。
在被困着無數怪物的地方，有人類在躲避。
那些怪物被困在鐵欄裏面，無數只手伸出來。
雖然看起來有些瘆人，但是因為是被困在裏面的，所以桑伊沒有那麽害怕。
“爸爸。”女孩叫道。
男人慌亂地跑過來，一把把女孩抱進懷裏，“寶貝，你怎麽樣？”
是同伴。
三角頭把女孩帶過來後第一件事就是把桑伊摟懷裏，然後拖着大刀離開。
速度之快似乎慢一步桑伊就會和那些人一起離開一樣。
桑伊：“……”
他竟然詭異地覺得三角頭有幾分可愛。
“三哥。”桑伊小聲說，“你不用走那麽快，我都說過了，跟着你才是最安全的。”
如果三角頭的臉在外面的話，現在肯定會感到不好意思。
但是現在的它只是默默地把桑伊又摟緊了。
“那個人……”男人擡頭看着三角頭離開的方向，“怎麽回事？”
“是他讓那個怪物帶我來找你的，爸爸，他好像能驅使那個怪物。”
“那個怪物。”
“那個怪物好像……對他有奇怪的感情。”
在女孩看來，這只怪物對桑伊的獨占欲令人心驚。
三角頭帶着桑伊離開。
它計算着時間，也許桑伊會無聊，它可以再帶桑伊去游樂場玩。
不過，這裏也有怪物出沒。
三角頭再一次用觸手纏住了桑伊的眼睛，大刀指向了那只蜘蛛，有着許多張人臉的蜘蛛後退了一步。
桑伊心頭又跳了一下，現在出現的又是什麽東西？
蜘蛛看着桑伊，它很饞那個人類，但是它并不打算和三角頭硬碰硬，它要想個辦法，把那個人類變成屬于它的東西。
蜘蛛的某張人臉露出笑容來。
它似乎想到辦法了。
它發出尖銳難聽的聲音來轉身離開，驚得桑伊捂住耳朵。
三角頭松開桑伊的眼睛。
桑伊什麽也沒看見，他并不想知道那是什麽東西。
他小聲問，“那個東西走了嗎？”
三角頭沉重的頭盔動了動，點了頭。
桑伊微微松了口氣，他喃喃自語，“我已經遇到了很多種怪物了，這個地方，到底有多少怪物啊？”
三角頭不喜歡它的所有物總是念着其他怪物。
觸手輕輕地動了動，移到桑伊的臉頰上，然後移動到桑伊的唇間。
念叨着的唇被封住。
桑伊睜大眼，茫然地低頭。
黑黝黝的東西似乎在……往他的嘴巴裏探去。
三哥發現新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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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蟲族，我成蟲母》《被怪物飼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