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那種視頻
不健康？江鶴川在短暫的怔愣後，轉頭看向了剛才開口的同學。
“我們沒有問題。”
那個同學第一時間為自己的失言捂嘴，他不太懂怎麽和這個陰郁孤僻的帥哥相處，無意識調侃了句，這才反應過來對方可不是他說什麽都可以的損友，急忙幹笑兩聲，“其實沒什麽不健康的，談戀愛這種事還是看你這個當事人開不開心。”
其他同學也幫着圓場，“談戀愛有什麽正常不正常的，主要還是看人。”
“你們認為正常談戀愛應該什麽樣？”江鶴川蹙眉。于他而言，就連與人交際的經驗都少的可憐，更別提是跟人談戀愛了。他不滿足于當下與陸柚的親密程度，卻又不知道如何邁出那關鍵一步。
幾個同學面面相觑，見江鶴川确實沒有要生氣的意思，這才七嘴八舌地讨論起來，“至少不應該對回消息的時間做要求吧？”他們之前是不知道的，只是江鶴川表現得太明顯了，一旦沒能及時回複就很着急，“人總不能二十四個小時一直看手機吧？太影響做事了。”
“之前陸柚一直沒談過戀愛，沒看出來他這麽缺少安全感。”作為陸家獨子，又有出挑的樣貌，陸柚在學校挺出名的，追求者更不在少數。不過這位陸少爺神經過分大條，屬于那種在暧昧期稱兄道弟，只要不戳破窗戶紙，一輩子都不會察覺到自己正被人追這件事的家夥。
不過這怪不了陸柚，要怪只能怪陸柚父母的溺愛以及他那群朋友的縱容，模糊了追求者和普通朋友的界限。
按理來說，在糖罐子裏長大的陸柚不應該這麽沒安全感的。
一個同學開玩笑道：“是不是怪江鶴川長得太帥了？”
寸頭同學摸着下巴故作深沉狀，“也有可能是因為江同學太沉默了。”跟他們待在研究室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與研究無關的交談基本為零，跟這樣一個人談戀愛……他大概能理解陸柚的想法了。
有同學完全不認同這個說法，“沉默？你以為是對你啊，江同學每次接陸柚電話時的态度你看不出來？”
寸頭同學：“……”不好意思，不小心忘記了。
都不提接電話了，就是單純回複消息，江鶴川的前後表情看起來都不像同一個人，“那就是不夠主動？”江鶴川很少主動給陸柚打電話，都是等對方的電話過來。
江鶴川已然陷入沉思。
他懂了。
但沒完全懂。
江鶴川大概翻了一下聊天記錄與通話記錄，大部分都是陸柚那邊先挑起的話題，問他正在做什麽，他每次只是在回複問題，或者簡單的報備。他沒問，這就是陸柚什麽都不告訴他的原因。
“就陸柚那發消息的頻率，也要給江鶴川主動發消息的機會才行啊。”兩個人都高頻率給對方發消息，簡直不敢想。
江鶴川已然神游天外，指尖在試驗臺輕點兩下，若有所思，所以他學着陸柚對待他的方式去發消息就可以了嗎？
……
陸柚盯着江鶴川發來的摸頭表情發呆。
午休時間，大家都去休息了，他趴在桌子上等助理送餐，冷不丁又想起偵探說的話——
“沒想到陸少還挺心疼人的，這麽擔心男朋友生氣？”這簡單的一句話，在他閑暇時回蕩在腦海，揮之不去。
陸柚抓着自己的小卷毛，又捂住臉。
他在想什麽，怎麽就把自己的手機交出去了，甚至還是主動，江鶴川都沒開口要。雖然很不願意承認，可他确實是在擔心江鶴川生氣。
他在意江鶴川，在意江鶴川的心情，在意江鶴川對他的看法，他……
把江鶴川當成朋友了！
沒錯。他把會殺死自己的人當成朋友了，而且還極其親近。
“這也在所難免吧。”陸柚小聲嘀咕，整日待在一起，江鶴川對他還那麽好，“歡歡，你說是不是，我說的對不對？”
歡歡只是條薩摩耶，聽不懂人話，抖動了兩下耳朵，湊到陸柚身邊蹭蹭腦袋。
陸柚用胳膊撐起腦袋，騰出來一只手揉狗頭，“歡歡是世界上最可愛的小狗，我喜歡，歡歡也喜歡我是不是？”
江：午飯吃的什麽？
剛好去拿午餐的助理過來了，将陸柚點的餐放到一邊的桌上，他也是即将拿到福利折現的一員，現在看他們陸大少爺是怎麽看怎麽順眼。
本來以為過來個腦袋空空的花瓶二世祖，只會搞些有的沒的給他們增加工作量，結果大錯特錯！他鄭重宣布，只要陸大少爺不作妖，就是他最新上位的小財神爺。
他們打工人吐槽專用群裏，完全沒有周一上班的死氣沉沉，而是為即将拿到補貼的歡天喜地，對小陸總各種誇誇，濃縮成一句：小陸總人美心善。
心善已經通過給他們發補貼得到認同了，人美，那更是長眼睛了的人都能看出的事。他們小陸總正托着腮，唇紅膚白，頭發乃至眼睫都是淺棕色的，與琥珀色的眼瞳相對應，整個人看起來柔軟如蜜糖，天然純良的樣貌，如同無害的小羊羔。是會炸毛的那種。
“小陸總，董事長說就按您的安排來，對負責人進行辭退，公示檢讨。”實在是大仇得報，他忍不住多說兩句八卦，“陸副總去找董事長說您瞎折騰，被教訓了一頓，在自己的辦公室發了好大的火。”
陸副總指的就是陸柚的姑母，陸婷安。
“她還好意思發火。”陸氏集團的臉都要被陸婷安給丢光了！
助理正給辦公室的狗盆裏倒狗糧，十分認同地點頭。他并非喜歡搬弄是非，只是實在是看不順眼，之前他在陸婷安手底下幹過一段時間，總是大半夜收到消息不說，還非要他節假日也二十四小時保持聯系。
打工人想把文件甩那個老巫婆臉上。
助理趁着喂狗，偷偷摸了兩下狗頭，一扭頭看到他們小陸總正在拍午餐，“小陸總要發朋友圈嗎？我能加個您的聯系方式嗎？”
“可以。”陸柚把剛拍好的照片給男朋友發過去，又調出二維碼讓小助理掃。
江鶴川發來的消息剛好彈出：之後我每天接你下班好不好？[花][花]
江：愛你。
陸柚：“……”
小助理：“……”
陸柚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了，唰的一下收回手機。
小助理也顯露出了幾分手忙腳亂，迅速移開視線，裝作無事發生。作為專業助理，他對上司的私生活真的完全不感興趣！好吧，也不是，八卦的好奇心大家都有一點。畢竟在陸氏集團那就是為陸家人做事，陸柚又是板上釘釘的繼承人，大家私底下都有議論兩句的。
小陸總的男朋友是江家獨子。
本以為是商業聯姻，結果看剛才的消息，蠻恩愛的。
陸柚難以形容自己收到消息時的心情，都沒能顧上臉頰發燙的熱度，手指點擊屏幕，噼裏啪啦地回複：怎麽突然說這種話？
倒還提醒了他。
他最近偷懶了，都沒問江鶴川是不是喜歡他。
也怪江鶴川的回答每次都沒新意，問再多次也問不出來朵花來。
陸柚心情混亂，看着那兩個字，思緒亂糟糟的，怎麽也抓不住那根最為關鍵的線頭。又不是第一次聽江鶴川說喜歡了，怎麽偏偏這次感覺那麽怪？明明沒有什麽不一樣的，甚至這次都不是當面說。
哦，知道了！
陸柚恍悟，握了握拳頭。
因為他剛把江鶴川确定為好兄弟，就收到了這樣的消息，就好比作為他發小的程知意突然向他表白一樣，那場面，想都不敢想，令人難以接受。
成功把自己說服了的陸柚松了一口氣，把不知什麽時候湊到身邊的狗狗抱住，另一只手補上遲來的回應：我也喜歡你[貓貓送花]。
江鶴川把陸柚發來的[貓貓送花]表情包設置成了頭像，說等吃完晚餐，他們就去公園一起溜歡歡，最後還可以一起看小視頻。
小視頻。
嗯？
陸柚懷疑自己眼花了，不然怎麽會看到江鶴川說要和他一起看小視頻。
柚子糖：哪種小視頻？
偵探先生口中帶黃顏色的那種？還要一起看，這有點……
江：就是你看的那種，我不太熟悉，跟你看可以嗎？
陸柚認為自己非常有必要澄清一下：我也沒有很經常看，沒什麽好看的。
上次是順着偵探的話編出來的借口，他也就因為好奇看過一次，還在剛開始就因為出場人物的裸體太辣眼睛關了。沒開玩笑，當時感覺自己純潔的心靈都被玷污了。
江：……不想和我一起看嗎？
柚子糖：好啦，我要開始吃飯了。
強行終止話題的一句話。
江鶴川不知道自己哪裏做錯了，還是說錯什麽了。
研究室的同學一看江鶴川黯然的模樣，就知道他們剛才的話是白說了，陸柚那邊到底有沒有安全感他們不清楚，反正江鶴川的情緒是完全跟着陸柚發的兩條消息跑。小情侶之間的情趣，他們可別再多嘴多舌了。
江鶴川又給陸柚發了個小太陽的表情：下午見。
陸柚随手回了個小表情。
只是這個飯注定吃的不安穩，他這才剛往嘴巴裏塞了兩口，來電鈴聲就響起來了。
陸柚本來是想直接挂斷的，在看到來電人的備注後滑下接通，“爺爺。”
陸老爺子打來的電話。陸婷安找陸母那邊告狀失敗，反被訓斥一頓，實在咽不下去這口氣，就又把陸老爺子搬出來給“主持公道”了。慣用手段了，陸老爺子每次也是那套話術，血肉至親，相互幫扶，再說就說起已經死掉的二爺爺背着陸老爺子去看病的故事了。這些年翻來覆去，把人聽得耳朵都要起繭子了。
陸柚把事情的經過簡單一概括，說起陸老爺子除血緣親情外更重視的一點，“就這樣的行事作風，我們陸氏的臉面往哪裏擱呀？”
陸老爺子也是氣到了，“真是個上不了臺面的東西！可你姑媽說是她手底下的人做的，她并不知情。”
“爺爺你真信嗎？就算真的是她手底下的人瞞着做的，那也足以說明她能力不行了吧，連個人都管不好，當面吃回扣都沒發現，又不是瞎子。”陸柚真想直接把老爺子接到公司，和他一起查賬，“查來查去，你孫子的頭都要裂開了，現在連口飯都沒來得及吃。”
陸老爺子到底是心疼孫子的，“怎麽能不吃飯，快點吃，你姑媽那邊別管了，實在不行讓她在公司挂個虛名，拿工資算了，這麽多年了也沒幹出什麽實事。”
陸柚求之不得，只是，“姑媽肯定不能同意。”
陸老爺子說他去講，然後就要結束通話，臨了臨了還不忘記囑托陸柚好好吃飯，別累壞了自己。
陸柚敷衍地“嗯”了兩聲，将手機放到一邊。如果真的能通過陸老爺子把陸婷安從陸氏趕出去，自然再好不過了。查了一中午，他終于知道為什麽在他爸媽無心管理陸氏後，接手陸氏的人是陸婷安了，不說具體做的怎麽樣，陸婷安包攬的事情還真不少，小到集團辦公用品的采購，大到與合作企業的接洽。
這些亂七八糟的文件，從頭到尾查起來，他真的是要暈倒了。
這個月要給和他一起查的財務發獎金。
*
到下班時間，頭暈眼花的陸柚一下撲到江鶴川的懷裏，有氣無力，仿佛一條被暴曬過的海魚，眼神哀怨。
江鶴川從善如流地将人摟住，摸了摸和主人一樣蔫了的小卷毛，“累了？”
“嗯。”陸柚沒了精神，仰臉看自家男朋友。
嗯，一如既往的好看。
他第一次對江鶴川的能力産生了害怕之外的情緒，那就是羨慕。如果要查人的是江鶴川，那不就是用個真言蠱的事？他能不能把陸譽嘴巴裏的取出來，放到陸婷安嘴裏，這樣就不用再聽那些把人當傻子哄的借口了。
上車，陸柚靠在江鶴川身上，薩摩耶趴在陸柚腿上，一人一狗是同一個表情。
“明天還是讓歡歡待在家裏吧，讓阿姨陪他玩。”待在辦公室對于一條雪橇犬來講還是太殘忍了，哪怕那個辦公室足夠大。
“那你呢？”
“我正常上班。”陸柚做事沒有半途而廢的道理。
江鶴川薄唇輕啓，“要我幫忙嗎？”
對于精疲力盡的陸柚而言，這句話有着不可言說的誘惑，這種誘惑讓他都沒能一口拒絕，而是在極度糾結的情況下搖頭，“不了，再說吧。”他不太想和殺死自己的力量有太深的聯系，哪怕這力量也曾拯救過他。
“我自己可以解決。”只是麻煩一點。
本來兩人是打算先吃完飯再遛狗的，結果剛好撞上陸父陸母的結婚紀念日，長輩都不回家吃了，他們也沒必要非守那個吃飯的點兒，幹脆先讓狗撒個歡兒。
陸柚當時說要養狗時特意說了要性格好的，送到家裏這條不說是千裏挑一的好性格，也能稱一句百裏挑一了。
“為什麽今天不願意和我一起看小視頻了？”江鶴川抓着狗繩，濃密的眼睫垂着，似是無意地将自己思考一下午的問題說出口。
陸柚差點來了個丢人的平地摔，朗朗乾坤，大庭廣衆之下說什麽污穢的東西，“你想看，就不能自己看嗎？”
江鶴川的黑眸中的疑惑更甚，連帶着聲線都悶悶的，“可我們之前不是經常一起看嗎？”
陸柚錯愕，一臉被誣陷才會有的表情，“哪有，我從沒……”他話說到一半，突然懂了男朋友的意思，江鶴川該不會是把帶顏色的小視頻給理解成了短視頻吧？那他之前确實喜歡和江鶴川擠在沙發一起刷。
陸柚：心思肮髒的竟是我自己。
他捂臉，左右看了兩眼，确定周圍沒有路人，尴尬道：“我還以為你說的那種視頻。”
“哪種視頻？”江鶴川偏頭追問。
陸柚解釋烏龍，同時也不理解，“就是主要背景在床上的那種。要是普通短視頻，我有什麽删除記錄的必要啊？”
江鶴川并非什麽都不懂的白紙，他在鎮子上讀書時有些不學習的學生會看，而且完全不避人。他明白了，甚至有些受傷，“你喜歡我，喜歡男人，為什麽要看那個？”
“不看了不行嗎？”
“不要看了。”
陸柚差點憋出內傷：“我本來就不喜歡看。”而且和喜歡男人有什麽關系？
他突然有了個比較冒昧的懷疑，拉近了與江鶴川的距離，壓低聲音，“你是不是不知道男人和男人也可以做？”
破案了，這就是江鶴川作為主角攻又談戀愛又同居，卻遲遲沒有那方面進展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