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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三章 服氣
    第三十三章 服氣

    不過, 周虞淵從來沒有管一個成年人私事的愛好,嗓音淡淡:“嗯,那玩得開心。”又側首對盛旸道:“走吧。”

    盛旸點頭:“嗯。”

    周知遠卻好奇地看向他道:“是盛旸對吧?我也看了你跟我哥的那個綜藝。”

    “是。”盛旸禮貌道:“周老師, 你好。”

    周知遠比他火, 又是前輩, 這麽叫沒問題。

    周虞淵挑了挑眉。

    這個稱呼……

    有些新奇。

    周知遠也忍不住朗聲笑了起來:“我和我哥都在這, 一時都分不清你在叫誰了?”

    盛旸看他一眼, 又看了眼周虞淵。

    雖然是兄弟,但長相或許是随了各自母親, 五官眉眼上完全不像。

    性格上,雖然看着都挺溫和愛笑,但卻也是能看出截然不同的為人風格。

    周虞淵扶了扶眼鏡:“盛旸剛從片場回來,辛苦一天要休息了,你自便吧。”

    “哦。”周知遠眨眨眼,低低應了一聲。

    片刻後, 他站在原地, 看着他哥和盛旸離開的背影, 鼓了鼓嘴。

    看不出來,他哥還會真心關心人呢?

    那在綜藝裏的時候。

    那麽反常的跟以往完全不一樣的表現, 也是因為這個盛旸嗎?

    就在這時, 口袋裏的手機響了。

    周知遠打開看了一眼, 瞬時雙目浸滿笑意,再也顧不上其他, 喜滋滋進電梯往下去。

    ……

    《靖夜司風雲》的拍攝如計劃進行。

    雖然中間也或多或少有些各種問題, 但幾個主演畢竟都是剛二十出頭的年輕人, 也鬧不出什麽大幺蛾子。

    更何況,劇組秦城導演作風正派, 還有周虞淵這個制片人壓陣。

    這天按照通告單安排,劇組第一次出大夜戲。

    初夏夜晚,兩只造型奇特的燈籠挑在大門左右,幽靜庭院裏,細風輕拂,蛙鳴聲聲。

    忽然,這靜谧被打破。

    “書呆,書呆,你在嗎,我跟你說……”

    伴随着一道清脆悅耳的呼喚聲,有人跑了進來,踩過鵝卵石鋪就的小路,房間微掩的雕花木門被砰一聲被撞開。

    只是,門開的一瞬間,蘇靈兒便直接愣在了門口。

    她看着這屋裏桌上、椅子上、地上随處可見各種書籍卷冊、奇奇怪怪的工具物品。

    甚至就在桌子前方的地板上,還躺着一道翹二郎腿的身影,此人身上也堆了滿了各種東西,讓那人看起來似乎是被直接埋在了裏面。

    這樣糟亂過分的房間,讓人一時都不知該在哪裏下腳才好。

    她視線快速在屋內掃視着,看到某處時,笑容終于再度浮現嘴角。

    就在這房間的西北角,有着一塊與之前亂象格格不入的淨土。

    那裏窗明幾淨,一塵不染。

    窗下安置着一張長桌,桌上物品整齊有序,甚至還用賞瓶插了兩枝新開帶露的粉荷。

    側面靠牆位置的組合書架上,書籍和各種小玩意擺放錯落有致,一眼看去甚至有種別樣美感。

    此刻,書桌前正坐着一月白長衫少年郎。

    微黃的燈光下,他手捧書卷,聞聽動靜面帶笑容看過來:“蘇小哥,怎麽這時候過來了?”

    蘇靈兒如一只靈活的小鹿,在房間裏左蹦右跳,跨越過重重障礙,終于來到裴雲昭面前。

    “哎呀,書呆,你怎麽還在這看書呢,都火燒眉毛的時候了。”

    裴雲昭起身給她倒了杯清茶,神色溫文依舊:“蘇小哥喝口茶水,且來細說。”

    片刻後,蘇靈兒又如來時一般,急忙忙跑走了。

    人走後。

    那地上堆滿了物品的人型物體也動了動,推開蓋在臉上的書籍等物,看向裴雲昭竊笑道:“你小子倒是有意思,這明明是個美嬌娘,跟我學了這些日子,我不信你看不出來,卻還一口一個小哥叫得歡,莫不是還想在我們靖夜司裏玩起什麽山伯英臺的扮演游戲,啧啧啧……”

    “師父!”裴雲昭音量微微提高幾分,語氣帶着明顯的不贊同:“非禮勿言,豈可在背後如此妄議姑娘私事。”

    範更坐在地板上,不滿道:“呵呵,你小子還教起為師做事了。”

    裴雲昭面色自若:“達者為師,在案件的觀察演繹推理上,師父為我傳道授惑,但師父偶爾心性頑劣、口不擇言,弟子也不能坐視不理。”

    一聽這些,範更就覺得頭疼。

    他扒了扒自己亂糟糟的灰白頭發,趕緊認輸:“好好好好好……我錯了,我說不過你,怕了你了。”

    裴雲昭目染笑意:“那師父下次不可再如此言出無狀。”

    “聽你的聽你的。”範更連聲道。

    “好,過!”

    監視器後,秦城探出頭來,豎起大拇指,“拍得不錯,兩位先去旁邊休息會兒吧,我看看視頻需不需要再補幾個角度。”

    “好,謝謝導演。”

    一幕戲結束,秦城跟助手幾人湊在監控屏前,仔細看多角度的拍攝回放。

    今天的大夜戲,還是室內戲。

    這幕戲主要是盛旸飾演的裴雲昭,和在靖夜司教他斷案推理的怪脾氣老頭範更兩人平日相處的戲份。

    扮演範更的演員,是圈內知名老戲骨謝君傑老師,昨天才剛進組。

    今天是兩人第一次對手戲,卻沒想到盛旸跟他演戲也一點不怯場,有來有回,完全沒有被壓制的感覺。

    尤其,是在裴雲昭人設還是比較溫和內斂的情況下。

    周虞淵看着秦城的表情,淡聲道:“盛旸天賦不錯?”

    秦城點頭:“雖然比起老演員還是生澀,但這是經驗問題,他表演意識很好,表情、小動作很細膩,要是能進電影組磨一磨……”

    說到這裏,他登時止住了話頭。

    自己給自己挖坑的,也真是。

    周虞淵輕笑:“碰到秦導,也是盛旸的幸運,千裏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

    “哪裏哪裏。”秦城趕緊擺擺手。

    周虞淵這人真是,年紀輕輕,講話總能揉人心口。

    周虞淵随手拿過旁邊的通告單看了眼:“這是今天的最後一場戲了?”

    “嗯,不過……”秦城擡眸看了眼坐在角落休息的那兩人,有點想把下一場也一起拍了,“狀态很好啊。”

    旁邊的助理導演與他配合多年,一眼看出秦城的心思。

    他忍不住開口勸道:“下一場是師徒反目重頭戲,講述劇情快大結局的時候,裴雲昭憑借範更教他的知識和技術,通過蛛絲馬跡發現範更其實才是這案件的幕後設計者,引發師徒對峙的畫面,突然情緒波動這麽大,能行嗎?”

    秦城沒說話。

    本來是安排好準備明天晚上拍的,打算花一整晚就磨那一場也沒關系。

    而且看預告,明天的天氣剛好也很合适。

    就在這時,負責燈光組的工作人員突然喊道:“啊,下雨了。”

    “下雨了,真的下雨了!”又有負責人趕緊大聲喊道,“快,快,趕緊把外面的機器都搬進棚子裏來,別受潮了。”

    “下雨了啊……提前到今天晚上下了啊。”

    秦城伸長脖子,看了一眼窗外,“感覺有點巧合啊,或許真是暗示呢。”

    周虞淵聽着這兩人似是而非的對話,大概已經猜測出秦城的想法。

    他推推鼻梁上的眼鏡,淡笑道:“秦導,不如去問問當事人的意見,演好戲也是會上瘾的,我看兩位演員也意猶未盡。”

    秦城目光一亮,面上升起明顯笑意:“周總說得是。”

    不僅說話,周虞淵這人做事也是很戳人心窩。

    他立刻伸手招了招:“兩位老師過來一下?”

    身為導演,秦城在劇組算不上暴君,但為了壓住場,平時也基本不笑的,常年沉着臉。

    這會這麽眉開眼笑的,倒是讓兩人一怔,立刻起身走了過去。

    等聽完秦城的話,毫無疑問,盛旸和謝君傑兩人都同意了。

    演好戲是會上瘾的。

    秦城立刻跟他們說了一下的主意要點,又說了待會該怎麽走位站位的問題,最後叮囑道:“好,那兩位去準備一下,我們馬上開拍。”

    周虞淵坐在椅子上,視線掃過盛旸。

    其實,這場戲份,最該擔心的就是盛旸。

    謝君傑入行多年,這樣的戲份不知演過多少,已經如喝水一般平常。

    但盛旸恐怕還是頭一次。

    畢竟他以前演得那些B級、C級戲,連個知名演員都沒,也沒什麽重量級場面。

    而這時的演技表現對比,會極其明顯。

    如果演不好,到時現場圍觀人群包括導演的反饋可是很直接,可不會留情,“演技碾壓”、“演技被吊打”都是輕的。

    不過,這種事旁人是無法幫助的,只能靠他自己。

    盛旸微阖着眼,腦中不斷盤算着待會的表演。

    說實話,他确實有一點壓力。

    不過,導演既然主動提出來了,那就是想要拍。

    他争強好勝的性格早已深入骨髓,面對這種情況,又怎麽會容忍自己退縮。

    何況,他也想演。

    想感受腎上腺素飙升,想知道自己的上限在哪?

    片刻過去。

    他緩緩睜開眼,卻正對上一旁周虞淵溫和沉靜的目光。

    仿若深潭,讓人瞬時就平靜下來。

    這時,一旁的助理導演揚聲喊道:“兩位老師,準備開始了。”

    盛旸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初夏深夜,燈火通明,靖夜司所有人忙得腳不停歇。

    一陣風過,枝葉嘩啦,細雨悄無聲息從天際飄落,仿若蜘蛛吐出的銀絲,将人間織成了一張密密麻麻的網。

    無論如何,也擺脫不了。

    忽然,一陣輕微響動,最西北處的一間院落門被人從外面推開。

    向來穩重有禮的裴公子,此時腳步頗為急亂,匆匆往裏去,連檐下的一只燈籠掉到地上也沒彎腰撿起。

    工作書房依然是熟悉的模樣,雜亂、無序。

    裴雲昭看着這場景,微怔,腦海中浮現出過往場面。

    然下一瞬,他神色便恢複如常,四下一掃,熟稔地走到某一張高大組合書架前,開始在上面翻找起來。

    只是,東西實在太多、太亂。

    好一會兒還沒找到,他眉梢微蹙,白淨的額上也不由泛出一層薄汗。

    屋外風雨更急,轉眼間連成一片,傾盆一般朝大地奔瀉而來。

    突然,“轟隆”一聲雷聲炸響,銀白的閃電在窗際亮起,原本昏暗的房間霎時被照亮。

    清晰映出少年溫潤俊美的面孔。

    裴雲昭看着手上終于找到的東西,目光似喜似悲:“果然是……”

    “哼!”

    遽爾,安靜的屋內,不知從何處響起一道哼笑聲。

    裴雲昭身形一頓,抓着物品的手指漸漸發白。

    “不愧是老夫的好徒兒。”

    一道消瘦身影提着燈籠,從黑暗中走了出來。

    聽着熟悉的嗓音,裴雲昭站在原地,閉眼一瞬又睜開。

    然後緩緩地轉過身來,望着範更,言笑不茍:“師父,你此刻出現在這兒,便是連給雲昭驗證的步驟都省去了。”

    雖然神色依舊如往常端正,但說話時輕顫抖的唇瓣,可以看出他是在承受着難以置信的痛苦。

    “雲昭。” 範更掀起眼皮,輕嘆一聲:“師父那麽了解你,若是此刻不出現,以後我們師徒再見只怕要相隔門裏門外了。”

    聞言,裴雲昭眼裏不可阻止地浮出些哀傷,卻又忽地輕笑了笑:“師父的确了解我,所以,便将我也設計成整個計劃的一環了,利用地可還算順手?”

    範更看着自己的徒弟,神色淡淡道:“哪有什麽順不順手,局一旦開始,便都是棋子了,好與壞都是我這個執棋人的問題。”

    裴雲昭瞳孔猛一收縮,漸漸泛紅:“師父說這話,雲昭有一點受傷,師父就真得一絲一毫也沒猶豫過嗎?”

    “雲昭,這世上的事情很複雜,人總有許多的不得已,”範更往前走了幾步,來到他的面前,兩人幾乎是面對面了。

    他輕勾了勾唇,“你還年輕不懂,以後就明白了,現在把東西交出來吧,看在師徒一場的份上我會留你一命。不要想着反抗,你知道我的功夫,我不想殺你。”

    聞此言,裴雲昭眸色反而愈加清明,心中再沒任何猶豫。

    他唇角微揚:“師父說得對,我還年輕,應該珍惜生命、享受光陰。”

    範更微微一笑,伸出手去,就要接過裴雲昭手裏的東西:“不愧是我的好徒兒。”

    跟剛剛進來時一模一樣的句子,但語氣卻是完全不同了。

    裴雲昭卻沒看他,眼神放空繼續道:“我還年輕,如果今日能保住性命,我就還有無數歲月春秋,可此刻之事、你陰謀得逞後的災難人間,也都将成為我餘生必需要面對的現實,然後每日在愧疚、痛苦中不斷沉淪。”

    範更眼神突變,反應過來:“你想……”

    “師父,我不想餘生都過這樣的日子!”驟然,裴雲昭擡手往窗外一揚,一字一句道。

    緊接着,“啪!”一道淡黃色焰火升空而起。

    這是高小風做出來給他傳信的小玩意。

    “該死!”

    範更頓時大怒,毫不留情,蓄滿內力的一掌直接拍了過去。

    “停!”秦城從監視器後面探出腦袋,“過!”

    盛旸霎時松了一口氣。

    他确實沒有演過情緒這麽飽滿的戲。

    “啪,啪……”忽然,一陣清脆的鼓掌聲響起。

    盛旸轉身看了過去。

    周虞淵倚牆而站,身高腿長,氣質優雅,此刻雙手有節奏地輕拍着:“不錯。”

    随着他的動作,場間其他人也似大夢初醒一般,接連啪啪鼓起掌來。

    “拍得真不錯。”

    “兩位老師真厲害啊。”

    “看得好過瘾!”

    盛旸站在掌聲中央,在衆人的圍觀下,沒有尴尬,沒有不好意思,只覺心潮激蕩,整個人愈加興奮。

    就是這種感覺。

    要更多、要更多。

    旁邊的謝君傑老師看他一眼,笑道:“小夥子,年輕有為啊。”

    盛旸忙斂色颔首:“謝謝謝老師。”

    謝君傑大笑一聲:“我這姓是不是不太方便?”

    秦城喊道:“兩位先休息一會,我們待會再來兩遍,補一補細節和角度。”

    “好的,導演。”

    今天這一場戲徹底結束,正式收工的時候,已經月上中天。

    馬上就是第二天淩晨了。

    盛旸卸妝換好衣服從化妝室出來的時候,外面已經沒什人了。

    不過,看着坐在角落桌邊擺飯的人影,他愣了愣,走幾步站過去。

    周虞淵看他一眼,推了一份酸奶水果撈到他面前:“本來以為這場戲可能要耽誤很久,怕會餓到,所以叫了外賣,沒想到這麽快就結束。”

    盛旸:“……”

    現在就是一個服氣。

    他這一輩子争強好勝,活這麽大就服一個周虞淵。

    這麽晚了,為了保持古裝劇的清瘦形象,他是不可能吃東西的。

    不過,他還是坐在了周虞淵對面。

    看周虞淵吃牛肉面、旁邊還有一大盒另買的涼拌牛肉。

    這配備,讓他想到了網絡上流傳的煎餅果子加十個蛋。

    不過,別看這人每次吃得又多又快,但吃相卻很好看。

    筷子每次都能精準地夾住相近分量,嘴巴微張便整個包住咀嚼起來,一滴面湯也不會濺出來。

    一口接着一口,十分的斯文流暢。

    周虞淵吃飯時不說話。

    盛旸看了一會,便拿出手機玩了起來。

    半晌,他目光凝了凝:“你……跟你弟關系好嗎?”

    周虞淵咽下嘴裏的東西,又拿紙擦了擦嘴才道:“他被拍了?”

    盛旸擡眸,看向對面人。

    不服不行。

    他點點頭:“嗯,就在幾個小時前,你知道跟誰嗎?”

    “宋庭晚。”周虞淵說着,也拿起了手機:“我看看拍到什麽切實勁爆的照片沒有?”

    片刻,他搖搖頭:“讓他們去煩吧。”

    就在這時,不知看到什麽,他忽然挑了挑眉:“真是巧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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