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翌日清晨，應虞康的鬧鐘響了，未等他摸到手機去關鬧鐘，就感覺身邊動了下，然後鬧鐘聲停了。

    盛璟戎關了鬧鐘，并沒有立馬喊醒應虞康，而是靜靜看了他一會。

    他和應虞康重新在一起了，他好像此刻才對這件事有了切實的實感，他的目光在應虞康臉上一寸一寸滑過，有些恍惚，八年後，他們重新在一起了。

    過去的記憶跟現在重疊交錯，高中時候的應虞康，大學一起在校外租的屋子，日常坐的那班公交，還有分手。

    其實除去分手，應虞康對他很好，以前看起來是他縱着應虞康多一些，但其實應虞康也在以他的方式對他好。應虞康會特意多坐兩站公交，來學校等他一起回家，會在他忙的時候，提溜着便當督促他吃飯，會算着兩人大概的生活費，從來不會花超出他們那時候能力範圍外的錢，而那時候其實明明有很多人，即便知道應虞康有男朋友，也時不時示好，投其所好，送到應虞康面前的昂貴禮物從來不少，應虞康沒有收過，幫他維持着他的自尊心。

    盛璟戎斂了斂眉眼，抱着應虞康，将額頭抵在應虞康的額頭上，好像要通過這種方式，确認這份真實，又好像是怕人又走了。

    他跟應虞康額頭抵額頭靠了一會，然後溫聲道：“虞康哥，該起床了。”

    聲音因為剛醒，纏了點倦和啞。

    應虞康“嗯”了下，明顯還沒太清醒，他本就窩在盛璟戎懷裏，這會又無意識往盛璟戎身上鑽了鑽，心裏迷迷糊糊地想，真舒服，真暖和。

    盛璟戎輕笑，又溫聲喊了他兩聲，應虞康還記着自己有工作要做，滿是困意地睜開了眼睛。

    一睜開，眼前是盛璟戎噙着點笑的俊臉，應虞康也不知道是沒清醒還是喜歡看，怔怔看了好幾秒。

    盛璟戎也不說話，就看着他，看着看着，應虞康突然皺了皺眉，恹恹道：“你怎麽又抱着我睡？”

    盛璟戎微愣，應虞康已經坐起了身，心情有些郁結。

    就這麽改不掉嗎這個習慣？

    以前跟他談戀愛的時候，就不喜歡抱着他睡覺，現在就這麽喜歡？到底是誰讓盛璟戎養成了這個習慣？

    感覺盛璟戎喜歡對方，比曾經喜歡他，要喜歡的多得多。

    他還沒跟盛璟戎說當初分手的真正原因，盛璟戎連他那樣的分手都能原諒，那對方不管做了什麽，只要不是當場綠了盛璟戎，盛璟戎應該都能原諒吧？不會真的是當場綠了盛璟戎吧？如果是，盛璟戎還保留着這個習慣，那得多喜歡？

    他心裏有點堵，低聲道：“我說了，不喜歡被抱着睡。”

    盛璟戎：“……”

    可明明是應虞康昨天晚上，睡着睡着，自己鑽到他懷裏的。

    應虞康起床去了盥洗室，盛璟戎盯着他的背影，直覺應虞康不讓他抱着睡的原因，并不是如他所說的不喜歡。

    因為應虞康剛醒的時候，并沒有排斥，明顯是反應過來之後，才排斥的。

    盛璟戎若有所思，起身朝盥洗室走了過去，應虞康給他讓了點位置，讓他拿牙刷。

    盛璟戎拿了牙刷，擠上牙膏，狀若随意地問道：“為什麽不喜歡我抱着你睡？是有什麽原因嗎？”

    “能有什麽原因，抱着不舒服。”應虞康說着，頓了下，又加了一句：“膩歪死了。”

    盛璟戎默了一息，道：“你昨天半夜，主動抱的我。”

    應虞康也默了一息，接着斬釘截鐵道：“不可能。”

    他說着漱口，然後洗臉，盛璟戎看着他後腦勺，欲言又止，最終沒再說什麽。

    兩人洗漱完，趙樂買了早餐進來，吃過早飯，盛璟戎陪應虞康去了拍攝片場。

    到了片場，應虞康換了劇中衣服，然後坐在位置上，一邊讓化妝老師給他做妝造，一邊跟盛璟戎說話。

    早上起床的那點郁結還在心裏，因此這會應虞康跟盛璟戎說話，有些恹恹的，偶爾還會忍不住地嗆盛璟戎兩句，但不過分，聽在化妝老師耳中，就是小情侶的日常鬥嘴。

    化妝老師聽得忍不住笑，又想到網上最近有些風言風語，說盛璟戎和應虞康不是真情侶，化妝老師心想，這要是不真，我名字倒過來寫。

    妝造弄好，應虞康要去拍戲了，他今天的第一場戲，需要吊威亞。

    他拍戲的時候，盛璟戎本來是打算處理工作的，但看到應虞康被掉在半空中，他又無心處理工作了，目光一直跟随着應虞康。

    趙樂跟盛璟戎站在一塊，盛璟戎眉心微沉，問道：“這個每次用之前會重新檢查嗎？”

    趙樂：“器械組會檢查的。”

    盛璟戎：“負責這塊的是器械組？”

    趙樂想了想，道：“有些場景還有搭建工。”

    盛璟戎“嗯”了下，沒再說什麽，又繼續看向應虞康。

    應虞康因為長期運動和練舞的原因，平衡力和打戲這塊對他來說并不是很難，這一段吊威亞的戲，拍了幾次就過了，拍完後，應虞康先去監視器那邊看了下回放，跟導演和動作指導讨論了下。

    他跟導演讨論的時候，盛璟戎把手裏的羽絨服給了趙樂，讓趙樂去給應虞康披上羽絨服，然後擡步朝器械組那邊走了過去。

    趙樂朝應虞康那邊小跑過去，給他披上了羽絨服，然後就站在旁邊聽應虞康和導演他們讨論，導演在給他和辛昊汀講戲。

    講完戲，又到下一場拍攝，不過這一場沒有應虞康，應虞康可以休息下。

    他和趙樂往休息處走去，沒看到盛璟戎，不由問道：“盛璟戎去哪了？”

    趙樂朝遠處的指了指，笑着對應虞康小聲道：“盛總在器械組那邊，好像是擔心你吊威亞，去跟人家寒暄了。”

    應虞康遠遠看過去，也不知道盛璟戎跟那些人聊了什麽，聊的還挺開心的樣子，笑意溫雅。盛璟戎其實只是日常穿着，但他身材俊健挺拔，衣着簡約卻精致，還有他身上那種矜貴沉穩的氣度，讓他在一群人裏很是打眼。

    應虞康以一種看自家人的心态，欣賞了盛璟戎一番，心裏不由地想，不愧是我喜歡的人。

    他正欣賞着，盛璟戎像是長了第三只眼睛似的，朝他這邊看了過來，兩人視線一撞，然後盛璟戎起身朝他這邊走了過來。

    盛璟戎走到他跟前，将他羽絨服攏了攏，又摸了下他的手，眉心很輕地蹙了蹙，雙手包住他的手，輕輕搓了搓。

    “去走走。”應虞康道。

    盛璟戎低聲道：“不生我氣了？”

    “我本來就沒生氣。”應虞康狡辯道。

    剛才化妝的時候，敢說沒和他置氣？雖然只是一點點，但他能察覺到。

    應虞康越是這樣，他越覺得應虞康不讓他抱着睡這件事，絕對不像應虞康解釋的那麽簡單。

    不過應虞康現在明顯不願意說，他并不想逼着應虞康說，他想或許再過一段時間，應虞康會願意告訴他。當然，如果一直不願意說，他再試着去撬開應虞康的嘴的。

    他想着，便也沒有戳穿應虞康，牽住應虞康的手塞到自己口袋裏，然後和應虞康往人少的地方走去。

    應虞康：“你剛才和他們在聊什麽？”

    盛璟戎：“問了下他們工作之類的。”

    應虞康：“為什麽專門和器械組的聊啊？”

    盛璟戎放在口袋裏的手，抓着應虞康的手捏了捏：“你覺得呢？”

    應虞康沒有立即回答，跟盛璟戎并肩走了幾步，才道：“沒你想的那麽危險的，這種東西都用了這麽多年了。”

    盛璟戎：“嗯。”

    應虞康不想要盛璟戎為他擔心，邊走邊道：“我這次拍戲，學到了很多，辛老板人很好，導演和各位老師也都很好，大家教了我很多東西，這是我第一次在劇組這麽開心，這麽多人對我好。”

    盛璟戎聽着，墨色眼睫垂了垂，應虞康在娛樂圈籍籍無名了七年多，越是名利場，越勢力，他可想而知應虞康這些年工作會遭遇什麽，白眼、觊觎、暗示、威脅……

    盛璟戎：“以後都會對你很好的。”

    過了一會，趙樂來喊應虞康：“虞康哥，要過來準備了。”

    應虞康道：“知道了。”

    趙樂喊完就識趣地離開了，盛璟戎和應虞康往回走，應虞康看了下時間，估摸着他拍這場戲的時候，盛璟戎就得去機場了。

    他前面确實是有些跟盛璟戎置氣，但想到盛璟戎馬上要走了，到底還是不舍得占了上風，只想和盛璟戎說說話。

    而且這說到底也只是他自己小心眼，盛璟戎又沒做錯什麽，畢竟習慣之所以叫習慣，就是因為它強大的慣性力。

    在要拐彎走出這條巷子的時候，應虞康突然停了下腳步，然後抱住了盛璟戎。

    他把腦袋埋在盛璟戎脖子上，感受着盛璟戎的氣息、體溫、脈搏跳動。

    沒有說話，沒有接吻，只是抱着。

    盛璟戎也反抱住了他，一只手落在他後頸處，像是安撫又像是不舍似的，摩挲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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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周的時間我已經安排好了，下周我過來陪你三天。”

    “沒關系，你忙你的。”

    “有關系，我想過來。”

    “嗯。”應虞康聞着他身上的氣息，聽着他低低沉沉的聲音，愈發不舍得。

    兩人靜靜抱了一會，然後往拍攝那邊走去。

    這一場戲，有一部分是柳玉跳舞，先拍了這部分。

    應虞康今天穿的還是昨天那套紫色調為主的華麗衣飾，這會他手中拿着一柄玉骨折扇，折扇下系着和衣服相配的淺紫綢緞飄帶。

    修長白皙的指節握着折扇，手腕向外一甩，這一甩的幅度小，但力道重，既不讓動作顯得軟綿，又通過精準的肢體控制，讓這個動作顯得游刃有餘，輕松自在。

    折扇、手背、小手臂、大手臂，呈現向外向上的手勢，但又不是筆直一條，而是S型彎折的，像春日斜斜探出牆壁的玉蘭花枝條。

    華麗層疊的衣飾随着應虞康的動作，如有韻律般在空中震動、翻飛，盛璟戎看着應虞康，呼吸微滞，他不由想到第一次看應虞康在大型舞臺上表演的畫面，像青色飛鳥一樣輕盈，又不由想到應虞康昨天穿着這身衣服，比劃着自己的腰身讓他看。

    盛璟戎眸光深了深，拍了一張應虞康此刻跳舞的照片，發給了邱敏。

    盛璟戎：[我想買這套衣服，不要跟應老師說]

    應虞康這支舞拍攝完，然後開始和辛昊汀拍攝對手戲，在他拍攝的時候，司機來接盛璟戎去機場了。

    盛璟戎沒有打擾應虞康拍攝，直接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