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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眼盲孤兒4
    眼盲孤兒4

    細雨連綿,小泉村群山霧氣彌漫。

    山路被昨夜的暴雨沖出一條條溝壑,又濕又滑,上山打獵要擱置到天晴了。

    吃完早飯南鶴就回房睡覺了,原母洗了碗,抄着手站在屋檐下往外看,屋檐下的木鈴铛在風中響了幾聲,清脆悅耳。身邊是對外面風雨毫無感覺的正在吃草的兔子。

    家裏總要有人看着的,南鶴睡覺,原母就搬了小桌子和凳子坐在門口裁剪新布做衣裳。暗紅色的布放在桌上,光線下顏色更顯好看,原母拿起布左右欣賞了一番,滿意地開始剪裁。

    還未至午時,天就放晴了。六月的天就是這樣,娃娃臉,說變就變。坐了一上午原母腰酸背痛,滿身疲憊在想起兒子的心上人的時候頓時一掃而空。

    這才是大事!

    南鶴要真的看上的是他,那她......要一哭二鬧三上吊嗎?

    原母站起身,伸了伸胳膊和腿,拿上家裏已經沾滿泥巴的竹掃把出門。村裏雨後去河裏洗掃把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原母剛走到河邊,就遇到了趁着水大來洗大物件的村民。

    還未走進就聽見正在刷洗篩子的婦人說話。

    “......看見了,肯定看見了啊,當時兩人從我身邊走過去呢!”

    “要我說,讀書人就是不一樣,走在那裏,那氣度就是不一樣,跟我們這些粗人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原母皺眉,什麽呢?誇得跟仙人下凡一樣,想着腳下不由自主地靠近說話的婦人們。

    “聽說他家就在給他說親,找個媳婦呢!”

    “不是成過親了嗎?怎麽還說親啊?”

    “啧,你不知道?今年三月半左右,他媳婦産後傷了身子病死了!家裏三個孩子沒個主事的人照顧哪行呢?這不要說親嗎?”

    “病死了?三月半,我也沒見許二嬸子回去啊?”

    “那時候張秀才在家溫書要去考試呢,張家人不是尋思着家裏辦喪事晦氣嘛,怕影響張秀才考試,就草草把人埋了了事,沒辦喪事。”

    原母算是聽明白了,一邊在水裏晃悠竹掃把,一邊心裏唾棄這個張秀才。什麽陰間人,家裏媳婦兒生産傷了身子不去給人抓藥治病,放在家裏病死了,病死了還嫌人家晦氣不辦喪事,這才不到三個月呢,又要來找新媳婦進門照顧一家老小?

    呸!這種喪良心的人還能考上秀才?老天無眼啊!

    偏偏身邊交談的幾個婦人絲毫不這麽覺得,你一言我一語交談起來:

    “那也不能怪張秀才家裏,科考是大事,耽擱不得,人死如燈滅,反正都要埋的。”

    “是啊,這不就考上了嗎?給張秀才說親,一般人家他家是看不上了吧?”

    “沒有!我聽許二嬸子說了,讀書人也要講根底的,他們家一點都不眼高手低,就打算在這村裏找個勤快點的姑娘或者哥兒,能照顧家裏就行了,進了門就當家做主呢!”

    “張家真是本分人啊!”

    “是啊!”

    在場的幾個婦人看起來都有些意動,村裏生育孩子多,誰家沒個姑娘或者哥兒呢,要是能嫁進秀才家,怎麽說也比嫁個莊稼漢要好,直接改換門庭了,有這樣的親家,說出去誰不對你高看一眼啊!

    原母神色平靜地看着河水水面,心裏将張秀才從頭唾棄到腳。她要是有姑娘或是小哥兒,她把孩子放在家裏老死她都不嫁給這種人家。

    上面兩個老人,中間一個四體不勤五谷不分的丈夫,下面三個跟自己沒有血緣關系的嗷嗷待哺的繼子繼女,最小的才三個月還等着每天喂米糊糊,一刻也離不開人......想想都是頭皮發麻的程度,照顧這一家子老小還不如去養豬。

    竹掃把拿起來,原母甩了甩水拎着轉身回家。

    說話的幾個婦人見原母離開,擠眉弄眼地道:“聽說原嬸子前幾天跑到河邊看姑娘和哥兒們洗衣裳,像是想給原南鶴說親呢?”

    “就她啊,她自己兇巴巴的,一臉狠樣,兒子也是不跟我們來往,看見我連個招呼都不打,點個頭就走的。她能找到個什麽好媳婦啊!”

    話音剛落,就見拿着竹掃把的原母轉身沖了回來,大半個人高的掃把揮着打過來:“最近看我不發威好惹了是吧?我怎麽了?我兒子怎麽了?你們想去河裏洗洗嘴是嗎?”

    婦人們尖叫起來,跑得慢地被原母一掃把狠狠打倒在地上,驚怒之下大喊:“有你這種娘在!你兒子一輩子也娶不到媳婦!你看看小泉村的姑娘和哥兒誰願意跟他!”

    “把你家醜哥兒藏好!我兒子打一輩子光棍也不會娶你家的哥兒!”原母照着她的背打了幾下,在河裏揮了揮掃把洗掉泥巴,雄赳赳氣昂昂回去了。

    到了午時,天徹底放晴,溫暖的陽光從雲層照射下來,清風吹拂格外舒服。

    昨夜雷雨大作,許清卻睡了個久違的好覺,一早醒來時覺得神清氣爽,全身都透出舒适。崴傷的腳腕也已經好轉,走路時沒有絲毫不适。

    打開門,一身髒污,頭上還有道黑色長痕的元寶正翻出肚皮歪着身體在門口睡得正香,跨過元寶,院子裏靜悄悄的,昨夜為他守了一夜雨的人早已離開。

    許清去廚房燒了幾盆熱水梳洗長發,柔軟細密的長發放下,用洗發的皂角揉搓出泡沫從發尾到頭頂清洗,洗完披散在肩上等待晾幹。

    元寶頂着髒兮兮的花腦袋進來,許清想起南鶴似乎挺喜歡摸它的狗頭,将元寶也拽過來洗腦袋。

    一主一寵都坐在門口吹風晾幹。

    許清坐在門口的石頭上,目光遠眺着西嶺。

    他在想南鶴,他明顯地感覺出來,南鶴與其他人不同。他既不殷勤也不虛僞,他總在他最需要的時候出現,其他時候連看他一眼都是輕輕掃過......

    在他眼裏,他與其他的哥兒似乎并沒有什麽區別。

    有一點區別,他看不見,他僅僅這點覺得他比其他哥兒更需要他。

    許清沉下眼眸,用手指一下一下地梳理着長發。他從來就偏執,喜歡的東西他要拿在手裏才安心,喜歡的人......當然也要及早留在身邊才行。

    許家喜氣洋洋,許二嬸子拉着自己的娘家親侄子給許家人介紹:“我們祿生啊,可是今年花園村唯一一個秀才呢!可了不起!”

    許家三個兄弟,除去早已過世的老三夫妻倆和他們已經分出去單過的許清,老大老二還沒分家,兩家人連同兩個老人生活在一起。

    此時,許大嬸子跟許大正熱切地恭賀:“秀才來我家,真是蓬荜生輝啊!”許大兩個兒子,大兒子跟随他在家料理田地,小兒子聰慧可人,正在鎮上讀書,能與秀才交好,那對他小兒子有百利而無一害。

    張祿生對于這些恭維十分受用,臉上浮現出幾分倨傲。他從來自恃讀書人的高貴身份,如今已經考上那自然更是目下無塵。

    他原配妻子在他備考期間病死在家,這件事花園村的人一半人覺得生死有命,不能影響光祖耀祖的大事,一半眼紅嫉妒的人在他身後編排說他家無情無義......

    他本想再考娶個有家世背景的姑娘或是哥兒,改換門庭,奈何張家上有兩個老下有三個小,他一心讀書自然十指不沾灰,秀才或是舉人家的姑娘或哥兒都被養的心高氣傲,哪裏願意給他料理家事照顧一家人?

    張父老謀深算,提議讓他暫時娶個村裏人,等到真的當官發達了,那時候孩子也大了,換個更有家世的妻子也不是什麽難事,先緊着家裏事考慮。

    他也覺得有道理。

    姑姑來給賀壽,在家小住幾天,許是想跟他家再加一層關系,許諾他在小泉村裏相看。

    小泉村不像花園村,有姑姑傳播他的聲名與才華,看上誰直接告訴她,她一定想辦法把人嫁去張家。

    張祿生目光輕鄙地從許家幾個姑娘與哥兒身上掠過,長得一般,身段也不動人,這幾個他都看不上。

    許二嬸子雖然有些失望,但是也沒說什麽,她這侄子未來可是要當舉人,以後做大官的,看不上家裏幾個姑娘和哥兒也是理所當然的。

    下午,許二嬸子借口帶着張祿生在村裏四處走動,打着私心希望張祿生能有看上的,她好從中撮合。

    貧農時的姑侄關系是姑侄,現在侄子要飛黃騰達了,她這個做姑姑的還能一直做姑姑嗎?

    這時村裏各處都是幫着家裏做活兒的姑娘和哥兒,有些消息靈通的婦人和夫郎早早地将家裏的未出嫁的孩子帶出來在外面走動,偶爾經過張秀才面前,像是在推銷家裏的賣不出去的堆積貨物。

    張秀才內心飄飄然,卻連正眼都未給過去一個,這些鄉野間的庸脂俗粉跟他原配妻子沒什麽不同,玩又沒法玩,他早就厭煩了。

    走在橫穿整個小泉村河岸上,張祿生聽着許二嬸子小聲給他介紹村裏人家的情況,哪家姑娘性格柔順,哪家哥兒勤快家裏家外幹活是把好手,他聽得耳朵都要起繭子,百無聊賴地四處張望。

    河對岸的蘆葦還在展葉,綠茵茵一片。綠意間,一道纖細的身影從岸上走過,及腰的烏發束在一根白色緞帶裏。

    擡頭間,露出一張瓷白嬌麗的臉龐,眉目如遠山秋水,小巧瓊鼻,唇色殷紅,河風吹拂,發帶與烏發在風中輕輕飄舞,仿佛遺世而獨立的仙子。手裏牽着一只黑白相間的狗,閑逛一般踱步而去。

    張祿生眼神發直,癡迷地看過去。

    “姑姑,他是誰?我要他!”

    許二嬸子轉頭,看見那道身影,面色頓時一變:“他?他怎麽行啊!”

    張祿生皺眉:“他怎麽不行?他嫁人了?”

    嫁人了就不清白了,他當然不會要。

    許二嬸子厭惡道:“沒有,還沒跟你說過,他是許家三房的。他是個刻薄命,幾歲的時候就克死了自己的父母,被家裏趕出去了。他不僅是個晦氣命,還是個瞎子,他看不見!”

    “看不見?”張祿生一愣,雙眼猥瑣地眯起來,卻是大為激動興奮,“看不見好啊,看不見......”

    長得漂亮卻看不見,那關進房裏還不是任人擺弄,想怎麽玩就怎麽玩,開了門他都跑不掉。

    這樣的人怎麽早沒遇見,比他那個無趣又膽小的原配有意思多了!

    “姑姑,我就要他!”張祿生對許清投去勢在必得的猥瑣目光,“我不嫌棄他!”

    “祿生啊......”

    “就這樣吧。姑姑,你是我唯一的姑姑啊,這點小事都不能滿足我嗎?他是你們許家人啊,以後我們兩家繼續做姻親,不好嗎?”

    這話說得許二嬸子心裏一動,只是她哥哥那邊要怎麽交代,張家上上下下料理一家事務,一個瞎子怎麽完成?

    “家裏的事他一個瞎子,怎麽幫你做呢?三個侄孫兒那麽小,他能照顧嗎?”許二嬸子苦口婆心勸道,“祿生你別忘了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是什麽?沒有人幫你打理家事你怎麽安心讀書啊?”

    張祿生想起那驚鴻一瞥的臉,這樣的容貌如果因為被虐打而露出痛苦又難以忍受的表情,該有多動人?光想一想,他的身體都不由自主起了反應。

    “不會做可以學,我會讓他一樣樣都學會做好的。”張祿生舔了舔唇,神色間有些迫不及待,“姑姑,你快去給我安排吧,越快越好,這可是關乎我們兩家的喜事,我爹那邊我自己去說。”

    許二嬸子見他對許清真的着迷,不由得在心裏狠狠咒罵那個不要臉勾引他侄子的瞎子。

    他一定是知道她帶着侄子在村裏走動,才故意出現的!

    不要臉的小賤人,跟他娘一個狐媚樣!

    人已經看好,張祿生也沒有耐心去看其他的了,就算看了他也看不上眼,兩人便一同往回走。

    南鶴拎着從村口買來的新鮮豬肉回來,橫在河流上的木橋窄小,撞上張祿生與許二嬸子。南鶴一眼就認出眼前的婦人就是他當出去鎮上坐牛車時遇見的吊梢眼的精明婦人。

    木橋窄小,兩邊人在橋中央停住。

    南鶴剛要返回讓他們先走,就見婦人身邊書生模樣的男人嫌惡地從他手上的豬肉撇開視線,伸開袖子捂住口鼻,一副犯惡心的模樣。

    退後的腳步頓住,南鶴神色如常地向前走去。

    張祿生本就不想退讓,他考上秀才以來,在哪裏不是高人一頭,這人高馬大的壯漢居然對他不避讓,沒看見這個木橋窄小嗎?

    南鶴直面而來,狠狠地撞了一下他的肩膀,将他撞得一個趔趄,然後目不斜視地越過他而去。

    張祿生只覺得肩膀一疼,低頭看衣服,淡色的長袍上赫然有道惡心至極的油污印記,頓時大叫一聲像猴子一樣跳起來。

    一連串大動作直接将身邊的許二嬸子撞下了河,許二嬸子慌忙間抓了一把,連帶着張祿生自己也跟着翻進水裏。

    南鶴:“......”

    林祿生與許二嬸子在已經漲到成人胸口的河水撲騰,大口喝着河水,狼狽地叫喊:“救命啊!救命啊!”

    南鶴皺眉,放下肉就要跳下,就聽橋對面傳來一道甜膩迷惑的嗓音:“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

    許清杵着盲杖站在河岸上,手裏牽着脖子上套繩子的元寶。

    河風漸大,許清的發絲與長衫都在飛舞。

    吐着舌頭的元寶看到他,一雙狗眼頓時睜大,猛地搖起尾巴,掙紮着要撲過來。

    “元寶......”許清拽緊手裏的繩子,慌張地想要制住它,“怎麽了元寶?”

    纖弱的身形在風中搖晃,再走一步就是湍急的河水。南鶴看了眼遠處已經趕過來救人的村民,河裏兩個人暫時淹不死,連忙向着要被元寶拽跌倒的許清奔過去。

    他甚至不敢喊一聲呵斥元寶,雖然才見過兩次,他确認元寶有些傻傻的狗來瘋,要是讓它拼盡全力将許清帶進了河裏,那才是禍事!

    ——果然,元寶“嗷嗚”一聲,吐着舌頭甚至站起了兩只前爪,高興得不行。

    許清短促地驚呼一聲,身形再也不受控制,向着河流跌去。

    許清面色驚惶地閉上眼睛,下一刻,預想中的冰涼河水沒有襲來,他跌進了一個溫暖結實的懷抱裏。愣了一下,很快就站直慌亂地去推開抱住他的人。

    “是我。”南鶴低聲道,握住他發冷的手指将他扶住,“別怕,是我。”

    許清僵住的身體陡然放松下來,擡起一張泫然欲泣的慘白面容:“原哥哥?你怎麽在這裏?我好怕。”

    “沒事了。”南鶴看向已經走過來的村民,輕輕放開許清,“站穩了嗎?元寶真不乖,要好好教導它了,今天我若是不在該怎麽辦?”

    還不知道将會發生什麽的元寶傻兮兮的擡起兩只爪子去扒拉南鶴的腰,用幹淨的大腦袋去頂南鶴的手心。嗅着南鶴的手心,又馬上下來,一溜煙跑到木橋上,沒一會兒就叼着一串肉過來了。

    是南鶴情急之下丢在橋上的豬肉。

    元寶小心叼着肉串的的草繩讨好地拱了拱南鶴,示意他拿着。

    南鶴:“......”

    怎麽又聰明起來了?

    許清蹙起兩道淡如遠山的細眉,伸手去觸碰元寶,“我不知道怎麽教導它,他從小就跟着我,我看不見,也不能好好照顧它,我一直很愧疚......”

    南鶴看向還在繼續拱他的元寶,“其實元寶很聰明,只是缺少耐心和定力,你不介意的話,以後我來教它。”

    許清為難地垂眼,細白的手指糾結的攪在一起:“原哥哥,沒有它陪伴我,我一個人在家裏會害怕得睡不着。”

    “我以後每天閑時候去你家,不會帶走它的。”南鶴接下元寶手上的豬肉,撕了一塊扔到元寶的嘴裏,“他很聰明,有它陪着你很好。”

    “真的嗎?”許清郁悶的愁容瞬間舒展開來,笑出兩個醉人的酒窩,“那我以後每天都能跟原哥哥說話了嗎?”

    以為他在開心元寶能陪着他的南鶴心裏突然像是被什麽擊中了,說不出是什麽感覺。

    而眼前的人像是說了什麽令自己羞赧的話,淡淡的粉色從他的雙頰蔓延到他玉一般小巧精致的耳垂上,讓南鶴想起春三月門口的桃花,嬌豔欲滴。

    那邊,張祿生與許二嬸子已經被人從水裏撈起來了,兩人在河裏都喝得肚圓,趴在岸上大吐特吐。南鶴回頭看了眼——

    “好冷。”許清捂着唇咳嗽了兩聲,被風吹亂的發絲遮住微微蹙起的煙眉,寬大的長衫裹在身上,卻更顯單薄柔弱,“原哥哥,那邊發生了什麽事?要過去看看嗎?我剛剛聽見有人在呼救,沒事了嗎?”

    南鶴搖頭:“是有人落水了,不認識是誰。”

    “啊?”許清掩着唇又輕輕咳嗽了一聲,“他們沒事吧?我們也過去嗎?”

    許清咳嗽越來越重,南鶴搖頭拒絕:“沒什麽好看的。是不是昨夜淋雨着涼了,風越來越大了,我送你回去吧?”

    “不耽誤原哥哥嗎?今天早上原哥哥走的好早,我想要做早飯感謝你都來不及,都怪我醒的太晚了。”許清皺着小臉,滿是自責與惱悔。

    “這種小事不需要感謝。”南鶴難得調笑一句,“我是你的山神,做這些是應該的。”

    許清眨了眨眼,也跟着翹起殷紅的薄唇,笑彎了眉眼,随即抿唇,語氣認真道:“原哥哥就是我的山神。送我柴火,幫我打水,昨夜還辛苦了一夜替我守水,只有我的山神才會對我這麽好。”

    “哈哈哈。”南鶴低笑一聲,不知道怎麽回答。隔着袖子小心握住許清的手腕,“現在山神送你回家。”

    許清點頭,小心地向着南鶴靠近一些,一手拉着元寶向前走去。高大健壯的身影與纖細柔弱的身影就像一對緊緊依偎的戀人,身後還有一條搖着尾巴追趕兩人的大花狗,兩人一狗溫情的氣氛似乎誰也插不進去。

    原母從蘆葦叢裏偷偷伸出半邊腦袋,兒子喜歡的人真的是那個眼盲的許清!

    這怎麽行啊!

    不行!不行!跟着眼盲的人一起生活,以後日子得有多艱難!

    她一定要想辦法拆散這兩人!

    別慌別怕!!!婆婆是我們這邊的!!!

    看了部臺劇,不良執念清除師,老婆好可愛哦!!就是每件事都是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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