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關承酒換完衣服過來的時候宋随意已經吩咐完野竹, 他只看見野竹紅着?臉,有些不?解:“怎麽?”
“沒什麽。”宋随意朝關承酒笑了笑,“我?跟野竹說咱們夫夫倆換件衣服還得弄個屏風隔着?, 怪生疏的。”
關承酒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走了, 問道:“你不?想隔開?”
“又不?是沒看過。”宋随意走過去摟住他的腰, 輕聲道, “看也?看過,碰也?碰過,有什麽好害羞的。”
關承酒這時才發現?宋随意根本沒好好換衣服,身?上的中衣松松垮垮地披着?,看上去随時都能躺下就睡。
“怎麽不?穿好?”關承酒道。
宋随意自然不?可能告訴關承酒是因為跟野竹說悄悄話沒空換,便尋了個借口:“想讓王爺幫我?, 以前總是我?伺候王爺更衣, 王爺還沒伺候過我?呢。”
關承酒不?疑有他,看向野竹:“把王妃的衣服拿來。”
雖然讓人伺候慣了, 但關承酒也?不?是什麽四肢不?勤的人, 穿個衣服還是很利落的, 三兩下就給宋随意穿好衣服,又牽着?他的鏡前坐好,上手給他梳頭。
宋随意笑了:“王爺還挺多才多藝。”
“這叫什麽多才多藝。”關承酒道,“又不?是時刻都有人跟着?。”
宋随意聞言嘆了口氣:“我?也?不?是,但我?就不?會梳。”
關承酒動作?一頓:“你不?會?”
“嗯, 很奇怪?”宋随意從鏡中擡眼看他,“平日裏都是野竹幫我?的, 他要是不?在?, 我?就只能披頭散發出門了。”
關承酒想起先前來時偶爾也?會看見宋随意披頭散發地在?院子裏走動,他當時還以為宋随意是覺得那樣舒服才沒把頭發梳起來的, 沒想到?是因為這個。
關承酒伸手拿了發冠來給宋随意戴好,無奈道:“以後有我?。”
“王爺也?不?是時時刻刻陪着?的。”宋随意道。
“那就散着?,沒人敢說你。”關承酒又拿了見大?氅把宋随意裹嚴實了,這才帶着?他出了門。
這種進宮的差事大?部分時候是不?帶野竹的,就帶個馮桂安,因而車裏便顯得有些安靜。
宋随意不?太習慣這種氣氛,于是往關承酒的方向靠了靠,整個人倚在?他身?上,問道:“我?的事你跟母後還有陛下說了嗎?”
“說了。”關承酒輕聲道,“本來想瞞着?陛下,但他總會長大?,與其他到?時候來問,不?如?先跟他說了。”
“長大?了也?會問。”宋随意道,“你現?在?跟陛下怎麽樣了?”
“能怎麽樣?”關承酒道,“他才六歲。”
“這不?是怕你心裏不?舒服麽。”宋随意道,“他畢竟殺了你那麽多次。”
關承酒搖頭:“我?自願的,不?過這回不?會了,有你。”
宋随意聞言笑了:“是啊,有我?,襯得你這個皇叔也?沒那麽恐怖了。”
關承酒聞言也?笑了笑。
兩人一路閑聊進了宮,直奔宴會去。
這會來的人不?少,大?多在?殿前待着?,見兩人來了便走近過來行禮。
宋随意對這些應酬沒興趣,随便找了個借口便走開了,在?人群中找到?王慈湊上去。
這場合王慈本不?該來的,但沈雲霆非要帶上他,于是他只好名不?正?言不?順地跟了上來,結果來了之後沈雲霆就被?幾個大?臣纏住了,丢下他一個人在?樹下吹冷風,他簡直要氣死了。
“沈大?人也?是不?想你煩。”宋随意安慰他,“跟着?去應酬有什麽好玩的。”
“那就別叫我?。”王慈不?爽道,“他明?知道自己要應酬還非帶我?過來,是不?是閑的?”
“是一會宴上怕無聊吧。”宋随意笑道,“沈大?人打算公開你們?兩個的關系了?”
他這麽一說,王慈才反應過來,這種宴會多數大?臣會帶上家眷,大?部分是妻子兒女,跟他們?坐一桌,只有少數未婚的會跟關系好的坐一起,比如?沈雲霆往年就會跟孟見山待在?一塊。
想到?這,王慈就忍不?住皺眉。
宋随意見狀問道:“不?想公開?”
王慈搖頭:“就是覺得……沒必要。”
“可能沈大?人覺得有必要呢?”宋随意道,“他年紀可不?小了,別人像他這個年紀,都不?知道生幾個孩子了。”
王慈一聽臉有點臭,說:“老子不?會生!”
“想什麽呢?”宋随意朝沈雲霆的方向擡了擡下巴,“我?的意思是說,沈大?人出身?好,博學多才,還有官職在?身?,脾氣又好,長得也?不?錯,京中有多少人想把女兒嫁給他?”
王慈看過去,正?好看見一個大?臣推着?女兒跟沈雲霆打招呼,那姑娘便紅着?臉羞滴滴地跟沈雲霆打招呼,沈雲霆臉上的笑容溫和又禮貌,但王慈看得出他是有些尴尬的。
“你自己行情不?好,總要體諒一下沈大?人。”宋随意道。
王慈一聽繃起臉:“誰行情不?好?”
“你啊,跟沈大?人比起來,的确不?算好。”宋随意道,“不?過應該還是有不?少人想把女兒塞給你的吧?”
王慈皺起眉沒接話,但答案挺明?顯的。
宋随意拍拍他的肩膀:“所以公開就公開吧,也?沒……”
他話還沒說完,孟見山的聲音就插了進來:“王妃,王大?人!”
雖然孟見山最近已經不?纏着?自己了,但聽見他的聲音王慈就習慣性頭疼,無奈地看過去:“孟大?人。”
孟見山嘿嘿笑了兩聲,說:“這些天都沒來找你,你是不?是生我?氣啊?”
王慈:“……”
他無語地看了孟見山一眼,實在?不?想跟他說這個。
孟見山誤以為他真的生氣了,有些着?急:“是我?娘不?讓我?見你的。”
孟見山她娘是個既虔誠又花心的人,虔誠在?每日燒香禮佛,家中大?小事都要去廟裏求個簽擲個聖杯,花心呢就花心在?見廟就拜,不?論?是管什麽的只要靈就信,家裏單單佛堂道堂都有好幾個。
先前宋随意建議沈雲霆按着?他們?倆的模樣雕一對姻緣童子擺在?他那個廟裏,孟夫人看見了自然會自動聯想,覺得這兩人才是一對,便不?讓孟見山做那種斷人姻緣的事了。
雖然王慈到?現?在?還覺得這是挺離譜的,但真的有用?,他也?就不?再說什麽。
“那你就要聽孟夫人的。”王慈勸道,“孟夫人不?是說我?們?無緣了嗎?”
“我?娘就是被?騙了。”孟見山皺眉道,“我?讓人去把那石像砸了,換成我?的,我?娘就不?會說什麽了。”
宋随意:“……”
這就是用?魔法打敗魔法嗎?
“我?覺得你還是別這麽做的好。”宋随意怕他真去砸場子,忍不?住出聲勸道,“要是讓孟夫人知道你這麽做,她一定覺得你亵渎神靈,說不?定會氣死。”
孟見山頓時苦了臉:“那咋辦啊?”
“就換一個呗能咋辦啊?”宋随意道,“京城人那麽多,還怕找不?到?第二個喜歡的?”
孟見山聞言頓時蔫了,嘟囔道:“我?好不?容易找個這麽喜歡的,我?娘真是……”
他那垂頭喪氣的小模樣着?實有些可憐,宋随意幻視了一下自家王爺,頓時有些憐愛,伸手拍拍他:“愛情這事,有時候就是講究個先來後到?。”
孟見山疑惑。
宋随意繼續道:“要有一雙善于發現?奸\情的眼睛。”
孟見山:?
他茫然地看向王慈,然而當事人此時有那麽一點點心虛,于是默默地、默默地移開了目光。
孟見山:??
恰好這時候關承酒跟沈雲霆過來了,孟見山便把宋随意的話複述了一遍,問兩人這是什麽意思。
沈雲霆聞言只是笑了笑,關承酒則是拍拍他的肩膀,說:“意思就是,死纏爛打不?是個辦法。”
孟見山:???
“我?沒有死纏爛打。”孟見山道,“我?只是比較黏人。”
宋随意被?他的自我?認知驚了一下,說:“你跟人家在?一起了才叫黏人。”
孟見山不?解:“這有什麽區別?”
宋随意只好道:“你拿對付王慈那招,用?在?我?身?上呢?”
孟見山連連搖頭:“那王爺會殺了我?。”
“你看,你這不?是知道嘛。”宋随意嘆了口氣,“喜歡人呢,就去追,追人呢,就動動腦,比如?……去查查他本人。”
孟見山:“王大?人家世清白!”
宋随意:“……的婚戀情況。”
孟見山:“王大?人沒有結婚。”
宋随意:“戀呢?”
孟見山表情空白了。
宋随意搖搖頭,拉着?關承酒進了殿內。
他在?外頭站了那麽一會,被?凍得臉色有些白,也?不?知道那些人在?想什麽,都在?外頭紮着?堆。
宋随意裹着?衣服捧着?手爐在?裏頭坐了會,身?子逐漸暖和了才覺出熱來,便把大?氅脫了,露出裏頭的衣服來。
他今天跟關承酒穿的一樣,都是深綠的衣裳,只是他外頭罩的是顏色更淺的綠紗,便顯得嫩,像是剛冒芽的枝葉那樣嫩,一下吸引了衆人的目光。
大?部分人對他的印象還停留在?上回宮宴,就記得這位王妃很能吃,大?概是這個印象太深刻了,以至于對他的模樣都有些記不?清了,只記得長得很好,至于多好,這會才有所體會。
于是又有人想起坊間的傳聞,說攝政王妃是仙人,是妖精,靠着?皮囊和法術把攝政王迷得團團轉。
現?在?在?看攝政王跟王妃說話那輕聲細語的勁,倒是有那味了。
甚至有膽大?還禁不?住想,這麽美貌的人,誰不?頭昏哪?換作?是他,怕是夫人要他上街裸\奔他都二話不?說就去了。
但衆人想歸想,沒人敢說。
畢竟是閻王爺的人,誰都不?想早早下去做鬼。
宋随意這會暖和了,便有些犯懶不?想動了,幹脆在?位子上癱着?,等開宴。
關承酒見狀讓人拿了點糕點來讓他慢慢啃着?,直到?人差不?多齊,關玉白過來的時候,宋随意已經啃掉好幾塊了。
雖說名頭不?同?,但宴席差不?多都是那樣,宋随意對那些應酬沒興趣,于是便剩下吃,只是比上回多了點閑心,支着?耳朵在?聽八卦。
而今天最大?的八卦莫過于沈雲霆跟王慈。
沈雲霆在?京中也?是小有名氣的人,先前身?邊一直沒什麽人出現?,很多人以為他單着?,但今天這麽一看,怕是早就心有所屬了。
宋随意則是盯着?孟見山看,就發現?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發呆,臉色有些不?大?好。
“他沒事吧?”宋随意問道。
關承酒“嗯”了一聲:“又不?是小孩子了。”
“總感覺他要孤老。”宋随意嘟囔道,“你說他這性子到?底是怎麽養出來的?”
“孟夫人慣的。”關承酒低聲道,“孟夫人對他沒什麽要求,還會因為他爹管太嚴跟他爹吵架。”
宋随意:“……然後呢?”
“然後他爹就不?管了,他越發……”
關承酒一時間沒想出一個合适的詞來形容,宋随意已經接上了他的腦回路,說:“放飛自我??”
關承酒點頭:“雖說母後也?正?是看中他這點。”
宋随意聞言猛猛搖頭:“太傻了還是不?好。”
“你關心他那麽多做什麽?”關承酒皺着?眉,不?滿道。
“好奇嘛。”宋随意笑了,伸手抱住關承酒的手臂,哄道,“我?不?看別的狗。”
“什麽?”
“沒什麽。”宋随意彎着?眼睛,湊上去在?關承酒唇邊啄了一下。
關承酒:“……”
見他乖了,宋随意才扭頭去看別處,就對上了容王飽含深意的目光。
宋随意笑了笑,朝他舉杯。
容王微微一愣,也?跟着?舉杯,還沒來得及喝,就收到?了關承酒陰恻恻的眼神。
容王:“……”
宋随意笑得不?行,整個人倚靠在?關承酒身?上,慢悠悠喝着?手上的酒,一雙桃花眼似笑非笑地看着?容王,眼波流轉,燈火交錯間有種勾人奪魄的美。
但這種美并不?狐媚,也?沒有攻擊性,而是溫柔的,包容的,像是畫裏走出來的神仙,比他看過的任何一個人都要美,比福壽教原先那個據說是天賜美貌的神子還要美。
容王心髒漏了半拍,他想起杜熙說的話,忍不?住握緊了手中的酒杯。
如?果他成功了,他也?可以得到?這個人……
宋随意見他眸色漸變,有些無趣地收回目光,轉而看向關承酒。
“怎麽了?”關承酒問他。
宋随意道:“沒什麽,就是在?想,王爺真是不?容易被?美色迷惑。”
關承酒想起來之前在?府裏發生的事,陡然有些心虛。
他道:“也?不?是完全不?會。”
宋随意笑了:“王爺是想說我?長得好?”
關承酒點頭:“其實我?一直都覺得你很美,只是……”
“只是不?會被?我?勾引得失了智?”宋随意眨眨眼。
關承酒點頭,但現?在?就很難說了。
“那王爺可要看緊一點了。”宋随意說着?湊上去,小聲跟他說了容王的事。
關承酒聽完差點把杯子捏碎了。
“別那麽緊張,跑不?掉。”宋随意捏捏他的下巴,“乖。”
關承酒臉色依舊很臭,尤其容王走過來敬酒,讓他越發不?爽。
但宋随意按着?不?讓他發作?,他也?只能冷着?臉坐在?旁邊,試圖靠氣勢把人趕走。
好在?容王還算有眼色——或者說怕死,沒在?這待太久,走之前深深看了關承酒一眼,沒說什麽。
關承酒臉色更難看了:“他在?挑釁我?。”
宋随意:“……”
也?可能是沒想到?你會被?壓住呢?
他拍拍關承酒的背以示安撫,但沒說什麽。
直到?宴會結束,各回各家。
容王作?為王爺,也?會參加祭天,所以留了下來,看見宋随意要走,便主動上去打招呼:“王妃。”
“容王可叫好些。”宋随意輕輕笑起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在?叫我?。”
容王聞言眯了眯眼,又叫了一聲:“王妃。”
宋随意暗暗翻了個白眼,也?沒再接他的話。
偶爾逗逗關承酒還可以 ,但他沒興趣陪容王演這種讓人作?嘔的暧昧戲碼。
容王卻好像上瘾了似的,又叫了一聲:“王妃。”
但這回卻被?關承酒聽了個正?着?,他一點沒有客氣,上去就捏住了容王的手,冷聲警告道:“慎言。”
容王悚然一驚,沒來得及辯解,就感覺骨頭驟然疼了起來。
關承酒竟然生生把他的骨頭捏錯位了!
他憤然地看向關承酒,但關承酒此時注意力已經被?笑吟吟的宋随意吸引,低聲警告道:“回去,乖乖在?家待着?。”
“好,都聽王爺的。”
宋随意笑着?伸手勾住關承酒的脖子,當着?容王的面跟他交換了個吻。
那一瞬間容王內心都扭曲了。
看着?關承酒的眼神帶上了所有物被?侵犯的憤怒。
宋随意自然看得出,但也?只是笑笑,附到?關承酒耳邊小聲道:“沉住氣,別浪費了我?的心血。”
關承酒“嗯”了一聲。
宋随意想了想,又湊過去吻住關承酒。
這回的吻比上次要更久,也?更纏綿,唇舌交換間還能隐隐聽見水聲。
關承酒起初還沒明?白,直到?餘光瞥見容王的眼神,頓時懂了,摟着?宋随意的腰加深了這個吻,直到?将人吻得眼泛桃花才放開,柔聲道:“回家等我?。”
宋随意點點頭,看了容王一眼,朝他露出一個挑釁的笑便走了。
關承酒看他那樣 ,多少也?有些明?白容王的心情了。
宋随意太美了,平日裏溫溫柔柔的人在?剛剛那一瞬間忽然帶上了攻擊性,像是驟然綻放的煙火一樣,讓人驚豔。
只要宋随意想,他可以讓任何人為他心動,甚至瘋狂。
而這個人是他的。
這個念頭讓他湧上了無限的滿足感,對容王的觊觎也?沒那麽不?爽了。
珍寶總是很多人喜歡,但沒人能從他手裏将人奪走。
而宋随意直到?上了馬車,終于忍不?住笑出聲來。
不?過笑着?笑着?,眼神又冷了下去。
他以前跟容王打過交道,那時容王看他的眼神就不?大?對勁,後來他偷聽到?容王跟杜熙做交易,說是只要杜熙把他給容王,杜熙想要什麽都可以随便開口,而杜熙也?看出了當時的他已經有了異心,毫不?猶豫就答應了。
也?是因為這件事,他當時才下定決心去找關承酒自首,沒想到?重來一次,容王還是一樣。
那就不?是對“神子”這個名頭有興趣,而是看上他的臉了。
想到?這,宋随意有些作?嘔,臉色也?有些不?好看。
野竹從車上把人接下來的時候,看他這樣,有些擔憂:“王妃你怎麽了?不?舒服嗎?”
“沒什麽,車裏太悶了。”宋随意把那個惡心巴拉的人從腦海裏揮開,問道,“我?讓你準備的東西都準備好了?”
“好了,不?過我?一個人弄不?及,讓其他人幫忙了。”野竹道,“大?家都不?會說的。”
宋随意笑了笑:“沒事 ,還有個事吩咐你們?。”
“什麽?”
“府裏的守衛。”宋随意道,“等王爺回來,進了房之後,再過差不?多兩三盞茶的時間,讓附近的守衛打開一個口子。”
野竹不?解:“為什麽?”
“自然是為了迎接客人。”宋随意笑道,“對方應該就來一個人,不?會待太久,你們?都假裝沒發現?就行,有王爺在?,出不?了什麽事。”
野竹雖然不?知道宋随意想做什麽,但跟他跟着?宋随意久了,知道他們?王妃雖然有時候很胡鬧,但還是有分寸的,便也?沒問太多,把事情告訴了今晚值守的人。
府中裏裏外外關承酒都打過招呼,王妃的話就是他的話,調動守備自然也?沒問題,何況這事聽着?也?不?危險。
确定事情都處理好,宋随意這才進了屋,問道:“我?讓你準備的衣服呢?”
“在?這呢。”野竹去把宋随意要的衣服拿來,“東西都備好了,有些我?不?大?懂是管家弄的,王妃看看還缺什麽。”
聽見是管家準備的,宋随意就知道問題不?大?。
關承酒能放在?那個位置的,做事都靠譜,野竹就是太小了。
雖然跟着?他,大?概以後也?不?會靠譜到?哪去了。
宋随意拍拍他的頭:“我?自己換就好,出去吧。”
野竹應了一聲,出去了。
宋随意這才慢慢開始換衣服。
祭天儀式極繁瑣,關承酒陪着?關玉白祭完回來的時候雞都睡了,整個東苑靜悄悄的,只有他那間房還亮着?一小盞燈。
關承酒皺起眉走過去,問站在?門口打哈欠的野竹:“王妃睡了?”
野竹立刻打起精神,搖搖頭:“王妃說要等您。”
關承酒聞言眉頭皺得更緊了,正?想說什麽,就聽野竹又道:“王妃說今年第一天,想跟王爺一起睡。”
關承酒心下一軟,點了點頭:“辛苦,下去吧。”
野竹又搖頭,說:“王爺您等一下。”說完就跑進去,把屋裏的燭火一盞盞點起來後又出來了。
關承酒知道這是宋随意的主意,但有些看不?明?白,問道:“怎麽?”
野竹道:“王妃準備了酒菜,不?過現?在?應該都涼了。”
關承酒心幾乎要軟成一灘水,很輕地搖了搖:“就這樣吧。”
野竹應一聲,跑了。
關承酒這才邁步走進去,一轉身?才發現?房間變了——
四處挂滿了紅綢緞,連原本貼在?門上的“福”字也?被?換成了“囍”,桌上沒有野竹說的菜,但有一壺酒。
他有些恍惚,好像一下回到?了新婚那夜,只是那時在?西苑,現?在?在?東苑,心态也?不?大?一樣。
那時候他滿腦子都是宋家小兒子在?外頭的傳言,煩躁得很,但進門後看見他,卻是欣喜的,那種找到?心心念念之人的欣喜。
而現?在?,那個人……
關承酒思緒忽然被?眼前的人打斷了。
宋随意穿着?大?婚那天的喜服,站在?他面前,微低着?頭看他,顧盼流轉,風華萬千。
他心髒開始止不?住加速跳動起來,擂鼓似的,整個人也?愣在?原地,動都忘記動了,只是定定地看着?他。
好半晌,宋随意才輕聲開口:“王爺喜歡嗎?”
關承酒喉結滾了滾:“什麽?”
“我?這模樣。”宋随意道,“大?婚那天,王爺沒細看吧?”
“嗯。”關承酒深呼吸了一口氣,聲音已經微微發啞,“你那天後來的樣子,很美,今天也?、也?很美。”
說完,他狠狠皺了一下眉,有些唾棄自己這語無倫次的樣子。
宋随意卻只是笑了笑,說:“今天特地換了衣服,來給王爺看的。”他說着?走到?桌上拿起酒壺倒了兩杯酒,拿起來遞了一杯給關承酒,“當時,是王爺主動要和我?喝合卺酒的。”
“我?那時候以為……”關承酒喉嚨動了動,聲音變得有些澀,“委屈你了。”
“不?委屈,我?可吃得飽飽的。”宋随意彎着?眼睛,又把酒往關承酒面前遞了遞。
關承酒垂眼看着?酒液中晃蕩的那抹橙黃,只覺得心髒疼得厲害。
他接過酒杯,低聲道:“那麽多次,我?沒給你留下半分好印象。”
“所以王爺今天補給我?。”宋随意說着?勾過他的手,笑吟吟地看着?他,“喝嗎?”
關承酒看了他幾息,很輕地點了點頭:“喝。”
他這回喝得極慢,好像那杯是什麽瓊漿玉液,需要仔仔細細地來回品嘗似的。
但關承酒其實沒喝出究竟是什麽酒,他滿腦子都是宋随意看他的眼神,那眼神就像藥,看得他有些口幹舌燥,卻又舍不?得喝完它,只能一點一點地抿着?,直到?酒液見底才不?舍地放下杯子,往前邁了一步。
宋随意順勢靠過去,整個人貼在?關承酒身?上。
關承酒這才發現?他身?上的衣服有些薄,忍不?住皺起眉:“怎麽回事?”
“反正?穿不?久,何必廢那力氣。”宋随意說着?拉過他的手放在?自己領口,關承酒這才注意到?他身?上只穿了一件紅色外袍,連腰帶都是松松垮垮随便扣了一下,精美的刺繡下是雪一樣的皮膚,嚣張地晃進他眼裏。
紅的更紅,白的更白。
但宋随意只是在?領口停留了一下,便拉着?他往側邊去,指腹滑過精美的刺繡,最終停在?一處不?自然的地方,大?約是因為有些冷,那裏被?剌激得有些精神,聳立在?刺繡下,像個小包子,手感有些微妙。
關承酒有些發愣,手指下意識縮了一下,在?刺繡上蹭過,宋随意頓時全身?一陣戰慄。
他橫了關承酒一眼:“冷。”
“冷還穿着?這麽點……”關承酒說着?,伸手把宋随意抱起來往床走,輕輕放在?軟被?上。
宋随意坐下後朝他笑了笑,說:“還想喝。”
關承酒立刻轉身?要去倒,卻被?宋随意抓住了 。
“喝多了容易醉。”宋随意道,“嘗個味就好了。”
關承酒有點懵。
宋随意便稍稍用?力拉了他一把,靠過去跟他交換了個吻,笑道:“是好酒。”
“是嗎?”關承酒垂下眼,“我?也?嘗嘗。”
他說着?也?低下頭,跟宋随意讨了個吻。
是府裏的酒,果酒,很甜,也?不?醉人。
但分開後宋随意卻是往床上一躺,軟聲道:“我?好像醉了。”
“醉……”關承酒喉嚨滾了滾,看向宋随意踩在?自己蹆上的腳,瑩白的腳趾頭一下一下地動着?,像個爬山的小人似的在?他蹆上攀登,直到?被?攔住了去路才停下來,衣擺随着?他擡蹆的動作?往下滑落,露出又長又直的蹆。
關承酒一僵:“你褲子呢?”
“嗯?穿起來好麻煩。”宋随意用?腳尖點了點他,“這樣舒服。”
關承酒整個人都僵住了,他有些遲疑地看着?宋随意:“你……你這是……”
“新婚夜,你說是什麽意思。”宋随意朝他笑了笑,慢慢縮回腳。
關承酒這才看清他的全貌——宋随意身?上是真的只披了那件外衣。
關承酒呼吸都滞住了。
宋随意朝他勾勾手指:“過來。”
關承酒聽話地靠過去,将人壓在?身?\下低頭跟他接口勿,一下一下,從一開始的輕碰,逐漸變得熱烈,變得難舍難分。
直到?宋随意推了他一下。
關承酒一頓。
宋随意退開一點,輕口耑着?氣道:“又不?聽話了?”
關承酒聞言,眼睛都是紅的,他抿着?唇看着?宋随意,鼻子裏呼出的氣息比往常要重很多,看上去像是氣急了。
但過了好一會,他卻道:“這次也?不?行?”
“說得好像我?欺負你很多回似的。”宋随意笑了笑,朝他伸出手,“今天過年,心情好,王爺想做什麽都行。”
關承酒生怕他反悔似的,立刻伸手去接,于是接到?了一塊熱乎乎的糕點。
剝開紅色的包裝紙,裏頭的糕點又白又軟,淋上蜂蜜後似乎連空氣都帶着?甜味,搭着?上面的紅豆一起簡直是人間美味。
等一口下去,裏頭便露出鮮花餡來,新鮮的餡還帶着?汁水,不?過是碰一下就流了關承酒滿手。
關承酒以前沒吃過這種餡的糕點,就算書上描述得如?何好吃,好吃得天上有地上無,他的興趣也?不?大?。
他覺得人不?該沉溺于口腹之慾,或是別的什麽慾,太沒有自制力了。
但在?這軟乎乎的糕點面前,他的自制力好像忽然就變成蜂蜜也?一起消失了,起初還只是一小口一小口地品嘗,後來咂摸出味來了,就忍不?住狼吞虎咽,直到?糕點碎屑撒了一床,弄得到?處都一團糟。
他把床被?收拾掉的時候天邊已經微微泛起白,不?同?于在?獵場,這回是真的有些亂了,他不?想讓別人看見。
但他鋪床的手藝着?實有些慘不?忍睹,最後是宋随意看不?下去,叫了馮桂安進來,自己則被?關承酒抱着?去洗澡。
“我?能行。”關承酒還在?糾結床的事。
“等你鋪完,天都亮了。”宋随意趴在?浴桶邊上橫了他一眼,“我?才不?想累得半死還要睡你鋪的床。”
關承酒理虧,抿着?唇沒說話,低頭幫宋随意清理幹淨,便抱着?重新回了床上。
馮桂安手腳麻利,早就把床鋪得舒舒服服,見兩人準備睡了,連忙上前提醒關承酒給宋随意上藥,不?然明?天怕是要遭罪。
關承酒接過藥,擺擺手把人打發出去。
馮桂安還是第一回在?關承酒身?上體會到?這種嫌棄的情緒,頓時有點哭笑不?得,應了一聲便走了。
宋随意這會全身?都沒什麽氣力,便躺在?那任由關承酒給他上藥,關承酒起初心思還有些旖旎,但看見他困得睜不?開眼的樣子,頓時歇了心思,老老實實上完藥,自己也?簡單洗了個澡便回床上去了。
一躺下,宋随意就滾進了他懷裏,軟聲軟氣道:“腰疼。”
關承酒便一下一下輕輕給他揉腰,恰到?好處的力道緩解了腰上的酸軟,宋随意喟嘆出聲:“王爺手藝不?錯。”
“只是這樣?”關承酒道。
宋随意聞言皺起眉,睜開迷糊的眼睛看他:“不?然呢?你希望我?說什麽?誇你大??還是誇你會?”
關承酒:?
“不?是!”他頓時有些尴尬,“我?沒那意思。”
“那不?然你想說什麽。”宋随意道。
關承酒指了指床頂。
宋随意愣了幾息,随即反應過來,笑道:“聽見了?”
關承酒點頭。
宋随意挑眉:“那種情況你還有餘力注意別的?”
關承酒:“……”
他哽了一下,一時不?知道該回答是還是不?是。
“動靜很大?。”關承酒神色複雜道,“不?用?特地去看也?知道,估計捏碎了一塊瓦。”
“是容王。”宋随意小聲将當初容王跟杜熙的事大?致說了一下。
關承酒臉色頓時沉了下去。
“別這麽吓人嘛。”宋随意笑道,“容王今天被?我?氣了一下,想确認我?們?的關系是正?常的,他那個人那麽謹慎,自己親自來最合适,結果好不?容易等到?巡邏的崗哨出現?漏洞溜進來,就聽見了一場活春宮,你猜他是什麽心情?”
關承酒:“……”
“他是什麽心情我?不?知道,但是我?心情很不?好。”關承酒沉聲道,“宋随意,你這是把我?當工具用?了?”
宋随意品了一下他的語氣,輕輕笑了起來:“王爺是被?我?當工具不?爽了,還是因為第一次被?我?毀了不?爽?”
“不?關你的事。”關承酒道,“是容王。”
“懂了,是第一次。”宋随意笑道,“王爺以後只要想到?第一次做我?是特地做給別的男人聽的,就生氣是不?是?”
關承酒臉色更臭了。
“那王爺也?太高估容王在?我?心裏的地位了。”宋随意拍拍他的心口,安撫道,“這些我?早就準備了,不?信你去問野竹,問管家,或者随便誰,今天這房間是他們?幫忙準備的,在?我?們?進宮之前我?就跟野竹說好了,容王會主動來搭話完全就是個意外,我?還能未蔔先知不?成?”
關承酒聞言臉色稍霁。
宋随意繼續說道:“本來我?也?就是賭一把,想着?不?來算了,要是來……那不?也?是個情\趣?”
關承酒臉色依舊不?是很好:“這也?能叫情趣?”
“那王爺那會怎麽忽然那麽來勁?”宋随意笑着?看他,“還不?是知道有人在?聽?你知道自己安排的守衛不?會出這種纰漏,所以肯定是我?安排的,心裏不?爽,又不?能問,只能折騰我?是不?是?”
關承酒抿起唇,沒說話。
“看來是了。”宋随意伸出一根手指在?他心口點了點:“王爺的确會因為這種事來勁,那這不?就是情\趣。”
關承酒皺眉:“你下回不?會想找人來看吧?”
“你想?”宋随意笑着?看他。
“不?行。”關承酒想也?沒想就拒絕了,讓人聽見他已經很不?爽了,還要讓人看,絕不?可能。
“王爺放心,我?沒這癖好。”宋随意靠在?他懷裏,甜甜道,“但我?可不?敢保證我?還會不?會搞出別的事來,你知道的,人生總有很多意外。”
關承酒臉色頓時黑如?鍋底。
宋随意笑吟吟地伸手捏了捏他的臉,柔聲道:“王爺別生氣了,我?掐着?聲音也?難受。”
他一說,關承酒臉色就恢複了。
宋随意哄他時總會稍微掐一下聲音,聽上去又軟又甜,但剛剛嗓子用?多了,這會有些啞,掐着?的确難受。
他想了想,讓人送了潤喉的茶水來,放的是花果跟梨子,味道清甜,挺好喝的。
宋随意噸噸喝了一碗,還有點意猶未盡。
關承酒神色有些複雜:“還想喝?”
“還有點想吃東西。”宋随意道,“剛剛體力消耗太多,有點餓。”
“不?累?”
“累啊,但又沒那麽累。”宋随意想了想,笑道,“王爺自制力挺好的,還知道停。”
關承酒:“……”
一時間分不?清宋随意是不?是在?嘲諷他。
“那我?讓廚房弄些清淡的東西來。”關承酒嘆了口氣,認命地起身?。
他早就該明?白,他這位王妃就算真是妖精,那也?是豬崽成的精,別說只是累,就算天塌下來了,他也?是要先吃飽再出去挨砸的。
于是過了一會,宋随意又從床上爬起來炫了一頓飯,等吃飽的時候天都大?亮了,有早起的官員來拜早年,關承酒吩咐人今天不?見客,随即便抱着?宋随意一起,睡了今年第一個覺。